作者:文绎
嬴政松了口气,被夸可爱让他浑身寒毛直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难受的想挠挠。
他又喝了一大杯酒:“二位陛下,我又想献策了。”
“好啊你说呀~”
“唔,不要太费事。”
嬴政微笑:“非但不费事,还能让鬼卒们省力。我一向爱惜民力”
“噗”
“咳咳咳咳”
嬴政:╭(╯^╰)╮你们对我有什么误解吗?修造宫殿和长城我管饭还给工钱!还想要怎样?我当然爱惜民力,把人都累死了谁给我干活啊!
这都不算爱惜民力吗?非得像你们喜欢的那样,永远不发动战争才算吗?朝代兴衰更迭都是寻常事…罢了罢了,当年我一统六国时虽然没有屠城,想来地府也一样加班加的要死。
两人有点尴尬:“酒太呛了。”
“你接着说。”
嬴政继续说:“人间战乱时冤魂暴增,鬼卒们疲于奔命,一条铁索只能拴住一个幽魂,如果能让能工巧匠研究出批量收纳、押送大量幽魂的办法,会容易的多。鬼卒们往来御风,一定要耗费本身的阴气,如果能乘车马奔驰,也能省力。昔年秦国对于改良农具、武器的人给予厚赏,我虽然不懂如何改善这些东西,但应该还有改良的余地。”
鬼虽然不用吃喝,但他们也消耗,消耗的是阴间弥漫的阴气。能容纳的阴气足够多,吸收阴气的速度足够快,就能御风飞行。如果劳心耗神又不能吸收到足够的阴气,就会非常疲惫。
两位阎君陷入了沉思:“唔,我们在鬼差忙不过来时也会征调城隍府中的阴兵力士,到没想过这些。”
“要是能像墙上锦画一样,把人往里一扔就出现在城门口,的确能省事。”
只可惜那锦画又局限之处,一人一副,而且必须有本人的容像才能反复使用,以前也试过改良,不行,女工们费尽辛苦织出来的锦画,最多能容纳一百个幽魂通过,就会被击碎。
两位阎君陷入了良久的沉思,又问他:“你既然出了主意,必然有好办法。”
嬴政说:“恕我不善于机关器械。我只想要一辆马车,不知道鬼卒们需要什么,阎君不妨张贴榜文广开言路,在鬼卒之中采选有用的建议。再把人间优秀的工匠集合起来,让他们试行之。”
反正改良农具的是农民,改良武器的是士兵得到受命的工匠,从事那个工作才知道需要什么。
天子的工作不是把事事想的周到,指挥的特别细致,主要的意见是听取建议,让专业人士去做专业的事。
“只好如此了。”
“广开言路啊……好累。”
两位阎君对视一眼,叮的一下眼睛亮了:“让墨翟来啊!他能鉴别哪些要求能实现,还能立刻就做出来。”
“叫上大家商量一下,立刻开干,再过些年又要乱了。哦对了,你出了这个好主意,想要马车啊……给你个牛拉车如何?让司寇(法律部门)把下一个犯罪变牲畜的鬼变成牛。”
为什么不变成马呢?因为跑的太快,魂魄上下的拘束会散,就会变回人形。
阎君们正式出行时坐的也是大白牛车,四头肥壮巨大的白牛拉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腾空飞驰,前后有卫队相随,这可是非常好看的。奈何……日常都是御风自己飞回去,总是用不上。
始皇的小心心砰砰跳,这一趟收获太大了!好了,以后不用徒步行走,或许眼前也不会倒下几个鬼卒睡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墨翟居然生存在地府!过些年又要乱了!不知道阎君是有真凭实据还是推敲出的未来,但这是个既好又坏的消息。
“二位阎君,告辞了。”嬴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一件事,转回身:“阎君,我还有一个建议。”
“你说你说,你想起来什么了?有什么人间能用得上的东西?”
“有!”嬴政说:“修路!人间到地府只有几个鬼门(天上的大窟窿),鬼门到城池之间没有路,城池之间也没有路。各个镇子之间也没有路。”他虽然没干过鬼卒的工作,也知道在旷野上约束一群惨死的冤魂应该不太容易。
“哇,你真是喜欢修路。”
嬴政一提到修路就很兴奋,他统一六国的第二年开始修造秦直道,为的就是可以加快发布政令、传递消息、运输、调兵的速度,谁都知道兵贵神速!
为什么过去要采取分封制?因为一旦某个地方发生了事情,天子要在几个月之后才能知道,不分封不行。只有信息快速传递,政令畅通无阻才能改为郡县制。其实他一直都不理解,地府为什么没有路,只有一些被鬼踩出来的稀疏的小路,还有高矮不平的坡。
很显然这是因为阎君根本不出门,不巡游,不知道修路的重要性,而调集的士兵都能在都尉的带领下腾飞一段距离,也不需要修路。只有那些刚死的幽魂、底层的鬼卒,既不会御风,又不知道修路。
祖龙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你不可不知关于修路的18种好处》
《始皇给你一个忠告,功在千年》
《修路的必要性,全国都知道》
《不修路就是在浪费鬼卒的气力》
《如果有这样一条路……》“冤魂在无法离开这条路,在城门口施食,他们就会自己冲过去!!”
两位阎君听的如痴如醉,觉得他好有道理,一起点头:“修修!修路!”
“一定要修路!”
“开始修路时让你负责!”
嬴政表示心满意足,要不是想起来自己是下属人家是阎君,差点当场指挥他们拿来地图,开始规划修路的方向。趁着自己还能绷住,及时的撤退了。
难怪权臣容易犯上,真是情难自已。
……
吕雉和张嫣深谈一番,确定这个小美人还是没有进取心,还是胆小,但是有了衡量修为的方式,她也只好听之任之。轻柔的把刘盈拉进屋:“你又做了什么错事?为什么一脸愧疚?”
刘盈有点头疼:“我想要尽快做出一些成就,想要招纳人才,可是扶苏太有耐心了。他万事不着急,沉稳厚重,接手帝镇之后雷厉风行的改善了环境,开始让赵飞燕赵合德跳舞腐蚀他们的意志,然后就稳了下来,不急于招纳新的人。我心里急切……汉朝的皇帝一个个的死,他们的实力逐渐壮大,我们却稳步不前。”
吕雉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忽然说:“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是不是?”
这是他的原话。
刘盈脸上红白斑驳,纠结了一会,俯首下拜:“不是,不全是。”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翻译成白话文是‘我是你儿子,你还能不能让我管事?’。
他当年因为和母亲意见相左,就吵起来了。年轻人总是急切的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
吕雉心说我就知道你小子心急,沉不住气:“帝镇中的事急不得,急则生乱,急则露败相。”
刘盈垂头丧气:“我和扶苏生气了。他没生我的气,可我,我不想跟他生气。”
他在生前经常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刘邦怄气的时候只能做到少说话别惹事,和母亲怄气的时候不插手朝政,滚到旁边喝酒去,一直在努力控制,但是控制不住。到地府之后和扶苏关系融洽,从来没有生过气,这是第一次,如果以后有更多次怎么办呢?
吕雉不想瞎猜,直接问:“吵起来了?打起来了?”
“没有。”刘盈把事情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我太心急,没好好问他。”
“你和他不一样。”吕雉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你没发现么,扶苏从来不想对谁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也不需要别人高看他。当年政哥在帝镇中,他就安安静静的去种地,你说这是为什么?”
刘盈有点茫然:“因为陛下很厉害?”
“不错,但不只是如此。”吕雉叹了口气,细究儿子的性格成因,他缺乏一个能作为楷模、让他学习的男性。扶苏和嬴政学的四平八稳,不动声色。为什么说君王‘长与妇人之手’不是一个好事儿呢?不仅因为妇人疼爱孩子,会让他无忧无虑,会哄着他、放纵她。
后宫和朝堂的处事之道完全不一样,后宫需要的是自保和争宠,如果一个小孩子学了后宫妇人小心谨慎和讨好君主、尖酸刻薄的对其他妇人的态度,拿到朝堂上去应用,就会一败涂地,如果是君王则更加糟糕。君王不需要更不应该讨好任何人。
“都是刘邦的错。”吕雉给微微有点焦躁愤怒的儿子详细解释:“他令我们母子不安,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现在……你一直在对扶苏示弱和讨好。他一时不和你说话,你就不安。”
并且还有点嫉妒其他相貌英俊的年轻人,这可不好,嫉妒刘病已是你糊涂,他对许平君那等痴心,嫉妒刘炟更是你蠢,扶苏要是看得上那样的人才怪。不能容人非常不好。
刘盈有点立刻否决这一点:“我是想要扶苏喜欢我,但不是因为他,我和他没有关系了!我和扶苏算是什么关系呢,既不是那种关系,还要强行捆在一起”
最尴尬的事正在于此,我对现在的关系很满意,扶苏也很满意。
但我是不想当下面的哪一个,我又不是刘欣。而扶苏是压根就不好男色!
吕雉怜悯的摸了摸蠢儿子的脑袋瓜:“什么关系?你觉得夫妻关系可靠吗?一生知己不分离多,还是夫妻恩爱到白头的多?你怕什么,这又不是后宫争宠,你也不是戚姬。”戚姬是整个后宫中最光彩夺目,最胜利的人,她用的技巧就是撒娇打滚。
生长于深宫中就是这一点不好,他所看到的女人,不论什么样的女人,争夺的只有一个皇帝,能做的事只有等待讨好。而朝堂上的男子可以争夺各种官职,可以结党营私也可以为民请命,多么多姿多彩,多么令人羡慕。
她教张嫣一点要多做一些事,让自己有不可取缔的地位,却不能这样教刘盈。
这傻小子已经很激进躁动了,得让他稳下来:“阿盈,你和扶苏不一样,但你和他一样没有机会执政。你应该把他当成朋友,仔细商量,同进退,共掌帝镇。你看,扶苏喜欢很多人,也喜欢很多事,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想要他独宠你一个么?你想保住什么被人威胁到的地位吗?”
会争宠的不只是后妃,大臣也是一样的,某一个大臣如果和皇帝关系特别好,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忽然有一天这皇帝开始听从别人的建议,大臣嫉妒起来下的毒手远胜于后妃。
刘盈豁然开朗:“啊,对啊!”
我急什么啊?我们之间不论是谁打算做一件事,都会互相商量,扶苏跟我的感情不一样,他有再多的朋友,也对我格外亲昵,他那么好,以后的朋友会越来越多,我瞎激动什么啊,他不能光跟我聊天,我也不能只和他一个聊天啊。我也不用证明自己聪明练达,扶苏知道我不是笨蛋,他一定还记得我刚到帝镇时做了什么。唔。
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傻了吧唧的小废物和扶苏吵起来?他往前爬了两步,一头扑进吕雉怀里,*埋头在其中:“我…娘我又犯蠢了…”
吕雉心说:你一直都是个小笨蛋啊。熟练的揉着他的头,捏捏脖子上的一层皮:“扶苏生性稳妥谨慎,你又何尝不是。你们对着谨慎可不好,心里有事就该问,别像刘彻似得,只知道猜忌。你要是安心,就不会生气,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嗯?”
刘盈抱住她的腰,没脸抬头,抱的很紧没话找话:“您现在真苗条。杨柳细腰,双手能合拢。”以前双手能合拢,富余的不多,现在抱在她背后的两条小臂能交叠。
其实是他忘了,当年不愿意这么紧紧抱着,只是虚搭一下。
吕雉对自己现在怎么吃都不会胖的身材万分得意,甚至亲了亲他的脑壳:“乖。”
嬴政愉快的溜达回来时,看到儿子换了一边,在给翠绿翠绿的树妖继续擦叶子。把大好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真是……算了,吕雉说得对,过年不能骂孩子。
扶苏把抹布往水盆里一扔,跳下石头:“父亲,您收获颇丰啊。”
嬴政提起这事就想笑:“地府终于能修路了!”现在出了城就是荒郊野岭的状态终于可以结束了!以后我也能勉为其难的坐在牛车上啦!去战国镇时再也不用自己背着东西走路!
扶苏大喜过望,作揖道:“可喜可贺,父亲,您的心愿圆满了。”
嬴政非常严肃的说:“我这是为了政令畅通,鬼卒们运转顺利所做。”
扶苏看他走了,洗了一遍抹布,上了石头继续擦树叶。
他十成愉快的心情还剩九成,进屋去,看到新娶的小美人正抱着一个年轻男子亲,亲的么么有声。没看见脸也知道这是刘盈,淡淡的问:“干什么呢?”
始皇觉得自己的语气平和淡然,还带有善意的调侃。
然而……听起来威严不减,居高临下的嘲讽着。
刘盈几乎是弹起来的,瞬移到旁边两米外,额头上还顶了两个殷红的唇印:“我,陛下,我娘教我做人的道理。”
“唔,就这么教的?”朕真是个一点宽容正直的人。
虽然知道是母子,但你们现在的外貌……差不太多。
吕后的相貌是出嫁之前,刘盈的相貌保持在刘邦刚死的那一年,看起来正是同龄人。
吕雉理直气壮的伸手在儿子屁股上掐了一把:“你结巴什么?你是我生的是我养的,羞什么?别光跟我撒娇,去,跟你爹撒娇去。”
她心中也是一惊,刚刚还不觉得,听见他的声音忽然觉得紧张。这才想起来,母子之间虽然亲昵,以后行为上也要有避讳,儿子年龄大了,再怎么撒娇也不能抱着躺在一起,不合适。
嬴政微微挑眉,到想看看他敢不敢来。
刘盈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一本正经的俯身倒退往外溜:“不敢不敢。父亲,阿盈告退。”
“嗯。”嬴政等他出去关上门,有点不高兴:“我很吓人吗?”
他知道自己极富威严,但这种威严应该在控制范围内,在朕温和事,我分明是个很好的父亲。
吕雉拍拍自己平坦的小腹:“没有啊,我不觉得。来趴一会?”
他坐下来:“我们要有牛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