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刘邦沉默了一会,仰天长叹:“刘启刘彻这两个小混蛋,连甄氏一个弱女子都娶不回来!”看看我前头这位皇帝,多厉害!
曹丕还是很坚强的,虽然被父亲询问了‘掩耳盗铃杀甄姬后悔了吧’、‘曹植经常喝酒误事,怎么都说你忌惮他’、‘曹彰怎么死了’。又确定‘皇帝们要住在一个穷困潦倒的小镇子里’、‘只和自己的陪葬品天荒地老,姬妾都可以逃跑’、‘经过汉景帝认证,甄姬真的真的成了洛神’这三件事轮番打击之后,他还是很高兴。因为摸了摸头,解开头发照了照镜子,发现头发乌黑浓密清爽不油腻。
他称帝之后,因为劳累过度突发疾病,病情不严重,只是‘发脂如泉,脱发不止’,身为天子如果秃了可是个大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和尚和蛮子之外所有人都留长头发,如果皇帝无缘无故的秃了,会被人传为天象示警。赶紧召集天下名医给自己诊治,医生们配了药方,用来敷在头皮上还有洗头用,怎么说呢……
还是死后的、二十多岁的容貌和二十多岁的发质最好。
镇长严肃正经的大驾光临时,曹丕正对着镜子摆弄头发,父亲和刘备都能彻夜长谈了,汉朝的皇帝们也在这里受苦,甄姬也另觅高枝,他只好苦中作乐,拿了篦子把头发轻轻的梳了几遍,心满意足。
干净的头发!不是洗完第二天就像被人浇了一瓶头油的头发!
没有油头和脱发困扰的曹操完全无法理解儿子的痛苦与快乐,对着刘备强颜欢笑,假装曹丕这样对着镜子捧着头发很正常。
刘备也是头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强悍的对手,看了一会,觉得可以,和这样的人僵持不下不算丢人。
“孟德?”
“公子。”
曹丕回过头来,嘲讽道:“有巢氏?”长得不像汉朝的皇帝,是谁呢?秦始皇?更不可能。
“丕儿不得无礼,这位是公子扶苏,帝镇的镇长。”曹操刚刚就说过了。
曹丕散着头发站起来,端详片刻,拱了拱手:“失敬。”
公子扶苏在史书中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曹操哈哈大笑:“我与玄德同出同入,(吞下)我儿与扶苏公子并立一处(没说),真是匪夷所思啊。”
扶苏还礼,强行给自己打圆场:“我一见你就觉得面善,果然是孟德之子,非是碧眼儿。一时酒醉与你耍笑,还请见谅。”
对方给足了礼貌,曹丕也释怀了:“我初来乍到,有些惊诧罢了。并无他意。”
刘盈也笑道:“我也不是扶苏哥哥的小媳妇儿。惠帝刘盈。”
曹丕看他和传说中纵情酒色萎靡不振的样子不同,就是个清秀愉快的十六七岁少年。。。之前曹操已经给他补习了死后的历史人物关系,秦始皇迎娶吕雉,刘盈投奔了公子扶苏,这父子俩把汉高祖的人给抢光了。还有,镇子里的女人都是汉朝的皇后,别动妄念。
真是……令人迷惑啊。
扶苏不用加班,也没被夺了自家天下,对曹魏并无怨念。简单讲了一下这里的法律和风俗,又稍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了。
回去和刘盈说:“以后再不贪杯,以一壶为界。”一般喝到第三壶才觉得醉,只要把量控制住,喝一点没关系。这次酿的酒真好喝!比以前的酒好喝。
刘盈叹着气解衣带,脱了曲裾自己叠好搁在旁边:“我去再造一间树屋,我师承墨子,上古之人能做的树屋,难道我做不出?”挽起袖子,出去收拾了满地的木料,满镇子寻摸足够粗壮的树。
……
夫妻二人顾不得缠绵,先去打听清楚飞龙在天的问题。
古书中关于龙的记载很多,易经中更多,以五色神龙代表吉凶,以龙作为吉凶的隐喻。《易经·乾卦》:‘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指的是事物处于极端繁盛的时候,那么当飞龙真正出现时,寓意什么?
嬴政默默回屋做记录,写下飞龙所说的话,还有阎君仗剑凌空的回应,以及扔下来的大只海鲜。
这种东西具体叫什么不是很确定,先按照另一只画出来。
过了一会,有人来敲门,妇好欢快的问:“吕妹妹,开门开门。哎呀别夹我”
还有一个温柔好听的女人问:“在家吗?”
仆妇不在家,小树妖主动应门:“东家来开个门呀,我没有手。”
嬴政只好亲自出来开门,门口是四个美貌女人。见到妇好有些诧异,妇好身后就是虞姬,还有另外两位商王后。
妇好愣了一刹,猛地一拍手,大叫:“哇!好久不见!我快要忘了你长什么样子呢!一向可好啊?”
“还好。”嬴政让她们进来:“请进。”
妇好把手里用柳枝捆住的大虾随手挂在树梢上,小树妖情不自禁的吧唧嘴。
按理说应该款待客人,他也有一壶茶饮,但是常年不回家,回家也不干活,根本不知道茶杯在哪里:“吕雉出门打听消息去了,你们常来常往,一切自便。”
“打扰了。”虞美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去茶房拿了四个惯用的漆器茶盏,搁下三个,自斟自饮,给自己定定神。
妇好也自己倒茶喝:“来呀坐下说话呀祖龙小哥~得借你们浴池一用,那一路上的又黑又长黏糊糊滑溜溜的海带实在是闹人,我和虞美人还站得住,她们俩一路摔跤。”
嬴政微微一笑:“可以。”不只是我,很好。
这两位商王后羞的掩面,拱了拱手跑掉了。二尺宽,一丈长的海带落在地上可不是铺开的,是堆叠成两三折,不慎踩上直接滑到。说实话,衣服上看不出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头发摸着只是稍微有点黏,但这就得洗一洗。
妇好往前挪了挪,伸手戳了戳大盘子里的熟龙虾,红彤彤,还是很凶。“好吃吗?”
“吕雉说滋味很好。”
“这只比我抓的那两只好看,红红的,我抓的那两只长得像大花蜘蛛,青黄红三色斑驳,看着好像有毒。”妇好很想把这东西的大钳子掏空煮干净,收集起来。
嬴政忽然问:“商王时期,似乎用贝壳做钱币?”
“对啊。”妇好捧着腮叹气,用力戳龙虾钳子:“我的陪葬品里有好多漂亮贝壳,可惜现在地府不认,只好自己摆弄着玩。”贝币是以花色罕见来决定价值的,特别普通的不值钱,只有多但不太多的才值钱。
“甄姬成为洛神的事,你知晓缘由吗?”
“怎么?难道你才看见她的美貌?突然为之心动?这可不好呦~你看那些贪欢好色的皇帝,一个妻子都没留下。”譬如说你自己。
“飞龙在天,上古时期天上常有龙行天上么?”嬴政生前就笃信神仙,临死前因为没能长生就稍微不信了几天,死后又信了。对于神龙说不上是崇拜还是贪欲,反正挺喜欢的。
妇好拎起煮熟的龙虾看了看,认真思考这东西是不是和河蟹河虾一样,煮熟了会变色:“没有。我死后这么多年,才见过三次龙。”
“哦?”始皇瞬间来了兴趣:“请细说说。”
“第一次呢,是我刚死的那年。这条河流经天子镇和帝镇,算是额外的福利,唔,说错了,天子镇和帝镇选址在河流旁边。那年河水断流,路过了一条青龙,不久之后河水又续上了。那时候天子镇里殉葬的官员、奴隶侍奉天子,犬马也都在,我驾着战车追出去,追不上。”妇好有些怅然:“再见龙形时已是物是人非,只因一时不忿,说实话就是谋反,所有殉葬的人和马牛猫狗都被夺走了,看到白龙落在阎君殿前,送了婚礼请柬。阎君乘白牛车,前后扈从百人,出了鬼门。第三次就是这次。”
嬴政格外温柔的问:“我素来喜欢龙,你们还知道关于龙的事么?”他每次向人询问事情时,语气就格外柔和,以便让对方放下戒心不再害怕。
妇好想了一会:“听说他们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和物件。看到美人就很高兴。”
说实话,这一点都不特殊,以貌取人的人多得是,长得丑的即便出身好有才华也难当官,长得漂亮的容易平步青云。始皇对此表示理解,没有雄心壮志的人,总得有些自娱的东西。
虞姬又喝了两盏茶:“我当差这些年,听说过一些关于龙的传闻。”
“请讲。”
“快说啊!”
虞姬放下杯子,捋了捋思路:“龙王的职务代代相传,不分男女,只要有官职就都称为龙王,大多住在海里,但山河湖泊中若有空缺,也请他们去代劳。龙只有在施法时变回原形,平日里来往天上人间地府时,都是人形,只是格外的美貌,打扮的华丽繁复不嫌累。听说有一位龙王睡在一池子珍珠里,头发里挂满了珍珠,赫赫生辉。”她的同僚们闲聊时也只能说说这些事。
吕雉打听回来了,一路上都觉得好笑,不仅是这件事好笑,就连一路上见到拿着筐逮龙虾的、满地捡海带的人,也很有趣。回家来听见满院燕语莺声,熟悉的声音聊的热火朝天。
进屋一看,祖龙神色淡然不动如山的坐在主位上,十几名绝色美人分做在两边。
郭圣通也看到了龙,捡到一个脸盆那么大的大海蚌,带着自己收留的皇后和其他才貌双全的美人来拜会老师,觉得这海蚌里能开出大颗的珍珠,问题在于,怎么弄开这海蚌?
美人们头戴珠翠,身穿绫罗,一个个美的像是画一样,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妇好靠在凭几上,不知道和谁聊,聊得眉飞色舞。
嬴政看她走进院中,格外高兴,和这些女人一对比,显得吕雉越发好。她们也漂亮,也聪明有文采,和吕雉相比她们的才略逊色很多,她们只想写一篇‘神龙赋’,想不到更深的地方。笑着伸手:“过来,外面路滑么?”
“好多了,住家和商铺都在收拾那些东西。”这样的场景让吕雉有种不太好的联想,表情稍微僵了僵,笑道:“我难得不在家,你们怎么都来了?”
妇好伸了个懒腰:“哎,没办法,有人摔在海带上,只能带她们过来借屋子收拾收拾。”
郭圣通很有礼貌的站起来,她现在穿了一身男装,腰间佩剑:“老师,我拾到一只海蚌,内有珠光,特意拿来送给老师。”按理说应该把贝壳弄开,把珍珠拿来,但是她的剑戳进去之后,海蚌紧紧夹住宝剑,戳不进去拔不出来,只好拎着剑直接送过来。
吕雉并不吊人胃口,坐在他身边:“你们一定想不到,洛水龙王有孕在身,憋着不生,等着辞官回家再生。我在阎君王妃处见过她,并未深究。龙王要选一个容貌不逊与她的继任者,就选中了甄姬,对她苦心孤诣栽培了三年,这才合了心意通过考试去上任。洛水龙王回娘家生产,她兄弟高兴,又怨阎君过于严苛,耽误小外甥出生,故而来淘气。王妃那里丢下的海蚌格外多。”
嬴政:我常常因为太严肃而和他们格格不入。
蔡文姬有点伤心,这知道事情的始末缘由之后,神龙赋写的心虚。
“哈!”妇好扶额喃喃:“原来不过如此。”
吕雉欠身问:“姐姐,你说什么?”
“这小怪物好吃吗?是煮熟之后变红么?”
“好吃,肉味甘甜,晶莹肥厚。”
“哇,夫人您太厉害了。”
“老师,它长得这么丑,您居然敢尝尝,真勇猛。”
吕雉笑看这些没见过带壳河虾的小丫头:“君子远庖厨,自然不知道食材长得有多丑。”
嬴政对此不感兴趣,离开这里去书房补充自己的资料库,在新的几只大龙虾蒸熟时回来了,也尝了一只。
美人们小心翼翼的掏空那近乎有手大的龙虾大钳子,肉夹碎了也在所不惜,只想用酒煮一煮这个硬壳,干干净净的保存起来。生前没见过,死后也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有什么用呢。”
“倒像是犀角杯,可以拿来喝酒。”
“我觉得可以当笔山。”试着吧筷子放上去,滚落了。
“嗯……我倒觉得可以做墨床。”墨块研磨之后要晾干了才收起来,穷书生直接搭在砚台边上晾干,讲究的人家有专用的物件,大多是铜或玉的质地。
……
曹操发现了曹丕除了性格问题之外的另一个缺陷,这小子不会自己梳头。
大部分人,小时候不留头发,等到四五岁开始留头发之后,被疼爱的有祖母、母亲给梳头,不被疼爱的有乳母丫鬟给梳头,除非母亲早逝家里还穷的没有下人,要不然真不会梳头。出门游学之前也得单独学,打仗的时候甭提,虽然没有丫鬟,但严格来说不能卸甲,不严格的来说也没机会解开头发睡觉,发髻一扎上十天半个月不解都是常事。像曹丕这种身份,他上一次亲自梳头是二十多年前。
曹操上一次亲自梳头是三十年前,但是他练习了两天就找回了感觉。
曹丕自己扎了一个松松的歪包包,觉得也挺好看,被亲爹暴力镇压了。
文人的风流不羁,曹操有点欣赏不来。
刘启晃悠过来打算用甄姬的事嘲讽他,刘邦打算问问曹丕的具体寿命嘻嘻嘻,两人看到曹操给他亲手梳了一个扯到要秃、扯到吊梢眼的发髻:“哈哈哈哈哈都快扯秃了!”
“好一位慈父啊。”
曹丕的心在滴血,头发是现在唯一让他高兴的事,奈何父亲不喜欢那些放浪形骸的隐士,自己又不会梳头。
给自己梳头和给别人梳头不一样,拉扯的轻重和扭动的松紧都感觉不到,看脑壳也看不出合适不合适,他哀求:“我回去练习,头发梳不好誓不出门。”
“等会儿~”刘邦笑眯眯的问:“你寿命几何?”
曹丕黑着脸先盘算了一番汉朝皇帝的平均寿命,嗯,还行:“虚度三十九个春秋。”
“阿瞒的儿子也不诚实啊,你若是虚度,那全镇子里都是废物。”
刘启心说本来就有一半儿是。
……
过了几年,关羽上任三年,终于等到沐休,赶紧回来看望大哥。
他也受到身份限制,无法彻底靠近壁垒。帝镇这座镇子,只有阎君能监视,也只有同为天子、王后的人能靠近,或是有了阎君许可的人,才能贴近一些。他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在屏障五十步外咬牙着急。
刘备正在练剑,他不用祖先教导也知道,在这里,单兵作战能力是最重要的一点。突然心有所感,往外一看,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