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赵夫人, 夤夜至此,是要找人么?”
“睡不着出来闲逛。可能缺一个在我耳边念礼记的人。”赵飞燕盯着他们俩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在心中感慨自己的道德高尚的吓人,面对如此绝色,压过满朝文武的姿容,我竟然只想捏他们的脸,想摸摸他们的腰,我真棒,贞洁烈女说的就是我。
“你们俩在这里干啥?难道是……”她心里想了想,倒觉得这样合适,比起刘欣和他的高个儿方脸夫君,这两个倾国倾城的男人站在一起很美,单独看,好看,站在一起看,哎呀两只眼珠子没法一只看一个,只好不断在两人之中看来看去,看的陶陶然如酒醉,情不自禁的舔舔嘴唇:“啧。”
卫玠身体健康,脸上却总带着一点淡淡的病容,不便透露自己在这里‘监视’人多又凶猛的小帝镇。敷衍这不知道是鬼是妖的美女:“借着酒兴出来走走。”
赵飞燕也觉得奇怪:你们住哪儿啊?附近没有住家。
又追问了几句,他们不肯再答,只是劝她早些回家去,孤身一人不要在荒郊逗留,有些人生前没做过坏事,死后突然敢杀人抢劫。
美貌的皇后回去摇醒胖嘟嘟的妹妹,告诉她:“有俩美男子可能是各有家室,躲到咱们这个荒无人烟的镇外来幽会,被我撞破之后还隐瞒我。哎,我真是大善人,不打扰他们了。”
赵合德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坐起来缓了缓就清醒了:“是,你最心善啦。。。是哪两个美男子?”
卫玠和潘安探讨了一下,要不要记上,有一位美貌女妖精路过战场?她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吗?妖精可能是半夜不睡觉,出来随意游走,看这里有战场就过来看热闹。又看到有美男子就跑过来看。
二人又对这次战争做了总结,其中重点是‘慕容皝用泥像立在房顶’、‘符登声东击西’、‘姚苌设光明阵轻松应敌’。
自然不必事无巨细的禀报上去,精炼到二百字以内即可。
卫玠轻轻叹了口气:“他们已是阶下囚,阎君何必如临大敌。”
潘安更关注这些消息:“自上次恶鬼之战后,五分之一的官吏投胎去了人间,现在补上来的都是他们的臣民。倘若这些旧臣惦念着君王,与他们合谋,岂不是难办。”
卫玠陷入沉思中:“这屏障难道能任人出入?他们怎么出的来。”
潘安说:“当初我做阎君扈从时,有一种令牌能任意出入这屏障。”别的话就不说了,倘若有一个人是这镇子中某一位皇帝的忠臣,惦念雇主被软禁起来苦闷痛苦,不像其他人一样给他们送饮食用具,而是窃取了令牌,拿过来教给自己效忠的皇帝……
这世上的奸臣能把主公碎尸万段诛杀全家,忠臣能为主公赴汤蹈火、不惜身家性命、舍生取义。一腔热血要付与知己。
譬如说王猛,潘安之前一直在偷偷担心王猛会为了苻坚做这种事。虽然在小帝镇中能长生不老,但帝王将相谁肯受这样的侮辱?如此忍气吞声的长生不老,倒不如轰轰烈烈的一死了之。
卫玠找了最清闲的差事,没见过这些事。听了顿时恍然,聪明人说话不必说透,回去向阎君禀报。
潘安道:“且慢。”他带的包里不仅有笔墨纸砚,还有一块奇形怪状的油布。熟练的把六根竹竿根据长短穿进油布缝好的部分处,这油布变成了鹰形状的巨大风筝。
他双臂往后背伸进固定在油布上的背带里,又用横的绳子系在自己腰间,还没开口先是脸上一红:“我试试这新买的稀罕物。”
卫玠看的满眼迷茫:“哦。”
潘安双手攥住两边的环扣,微微俯身,突然快速的奔跑起来,双脚一蹬就飘了起来,飘飘忽忽的往前飞了十几米,似乎一蹬之力结束,就落在了地上。
卫玠气喘吁吁的跟上来:“这是匠作监研究的新东西?墨子真是了不起。”
“不是,夫子在研究稀奇的武器,这是葛洪小仙翁研究的东西。”
葛洪生前读书读到王莽时期有个人献艺,做了鸟毛的大衣服,飞行百步才摔死,他也研究思考了一番,本来想做出成品来尝试一下,那么让谁来呢?
自己还想长生不老,让别人拿命去试也不好,于是搁置不提。
到死后,再也不怕摔死了,就兴致勃勃的找木匠雇裁缝做了出来。
潘安去求教养生之道时看到的,要了一套。
卫玠也想试试飞翔的感觉。
两人交替着使用,回程的速度特别快。
卫玠累的腿抖,他生前不病弱,死后也纤细无力,一时激动差不多是一路跑回来。
根据二人评估的结果,小帝镇现在还在互相保持戒备,没团结。
…
当年刘渊为了给自己划拉一个正统地位,自称是汉高祖之后,给汉朝筹备姥姥三武一宗并祭祀之。三祖:太祖刘邦、世祖刘秀、烈祖刘备。五宗:太宗刘恒、世宗刘彻、中宗刘询(刘病已)、显宗刘庄、肃宗刘炟。
这些人后来反应过来是他的祭祀,就偶尔会来探望并携带一些必要又不会太引人注目的物资,例如最重要的盐和茶叶,也算对于那些祭品的回赐。至于几筐水果没有谈及的必要。虽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偶尔也会处于怜悯和叹息去看看这个人。
刘邦去的比较频繁,他更想给自己找个帮手。自从把名声从‘赌坊老板’改成‘乐善好施’之后,他招到了一些还算能用的人才,比原先的机灵多了,但还是不够用。
想拿食物和生活用品来这里套取皇帝陪葬品里的金银财宝的人还有很多,都被驱逐警告了。包括卫子夫,只允许这个镇子的相关人等来回往复,和镇子里的人做交易,譬如羊献容和毛皇后。
小帝镇中又从来了一个老头儿,一个五十八岁,皮肤黝黑有皱纹,满面风霜的老汉。
一看就是五十八岁高龄才登基,登基两年就死了的刘裕(刘寄奴),他一落地就反手揪住了都尉:“我家姐姐住在此处?与这些轻佻之徒混居?”
满镇子不穿好衣服的小白脸子,还有抠脚的中年人。
他说的姐姐是他的发妻,在他称帝之前就死了,终年四十八岁。刘裕称帝后只追谥藏爱亲皇后,不立皇后,这不算什么。更过分的是他非常‘礼崩乐坏’的为藏爱亲建庙!!
小常识:天子七庙,分别是天子的爹、爷爷、爷爷的爹、爷爷的爷爷……顺着祖宗往上数七辈,全是男人,没有单独为女人建庙的,就算是祭祀亲娘,能给个附庙一同享受的祭祀的待遇就是孝子。
立庙的地位比开国皇帝更高。
地府的这些大儒们曾经为了皇帝为亡妻建庙这件事论证他,一个文盲当了皇帝究竟能做多糊涂的事。
女鬼们飞快的达成共识,这人可真不错。
都尉:“她不在此处,你先处理了自己的仇人,待到安稳下来再接她。她过的很好,手头阔绰,交往了不少好友,都是女子。”
藏爱亲生性节俭,死后的祭祀也不宽裕,就织布赚钱,节俭的等着丈夫。一来二去,随着他当了皇帝还是一样节俭,周围的女人很少见到死了的皇后,也都和她相好。她还是继续俭朴,只是托人给都尉们送礼,要求如果有人能给她丈夫带个口信,带回她的书信,她愿意奉送两只熟牛。因此这都尉格外有耐心。
刘裕将信将疑的写字,他字写的不好看,练了也没成就,教他练字的人急中生智,劝他写大字,大字写的乱可以说是行书,粗狂。
现在一封信写了八页纸才写完,冲着印章哈了两口气,哐当一盖:“兄弟,你要是能拿回信来,我的陪葬品里随便你拿。”呃,我的陪葬品里有好东西吗?他生前不用金器,不用锦缎,土布床帐葛布灯笼是日常用具。
都尉心说我今儿真是赚了,回去向阎君复命。
嬴政一声没吭,他正在看亚里士多德的一套书中写物理那本。亚里士多德刚死不久,他的著作就被送到了地府,只不过阎君们对于物理学没有兴趣,收在浩如烟海的书库里。他之前看佛经看的无趣,想知道其他地府还有什么奇妙的书,这才见到。看了这人两本书,说的都挺有道理,那就看吧。
这个人,还有德谟克利特的物理学。他把两本摞在一起,递给扈从:“拿去,送给墨子。”
都尉送了一次信,赚了两头牛,价值几万钱。“妹子,我再帮你送一封信吧,你写点什么给他。”
藏爱亲倒是没哭,可她的表情比哭出来更令人同情。她好像很想立刻去到丈夫身边。
带着这封信到小帝镇时,眼见一片混战。
司马家满腔仇恨怒火,对着这灭了自己家满门的人冲了过来。
刘裕会的不只是砍柴、种地、打渔、编草鞋,对于打架、打仗、杀人,他都很在行。从生活困难贫苦逐渐到称帝,靠的是骁勇善战和贵人提携。
手里的武器从随手拿起的木棍换成锄头,又从锄头换成了长矛。
刘渊和刘曜一看这人很是骁勇,自己号称是汉家公主之后,他号称是汉高祖他弟弟之后,那这就是一家人啊:“兄弟我来帮你!”
“着!”刘曜一声低喝,两箭逼退了两个人。
司马家和慕容家现在却有了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刘裕。
这对刘裕来说是巨大的危机,对于刘渊和刘曜这两个长时间孤立无援只能自守不能壮大势力的人来说,这是个好事儿啊。现在结成同盟,最起码能维持几十年上百年的友情,那这就挺好了。再加上自己家有唯一一个和外界交换物资的渠道,那一个良好的状态再维持几百年也不难。
刘裕看当前形势严峻,对面这两个男子矫健善战,好,这个兄弟我认了!!
有人傻傻的问:“刘渊你们疯了吗?帮他干什么。”
但大部分人都明白了,这是危难之时伸出援手,以期待他的子孙后代能再来几个人,然后双方一结盟就好了。在这镇子里的人,谁愿意偏安一隅呢?
过了两天,战争平息了,隔壁镇子里的皇后们听说刘裕死下来了,都跑来看他。
赵飞燕:“我!的!天!哪!好羡慕啊!”
卞夫人:“哇……”
窦漪房:“天爷。”
刘隆:“她一定很漂亮吧?”
马明德严肃的皱着眉头,拿着纸笔:“宋帝,你给皇后立庙,文武群臣没有反对吗?”
刘裕脸上带伤,满不在乎的呵呵笑着:“谁敢。”他死后知道阴间和阳间有细微的差别,简而言之,多给祭品就对了!看看这群女人羡慕的。
特意赶回来看热闹的刘病已许平君夫妻,刘病已:“他真大胆。”也是真没文化。
许平君并不羡慕他,只是同样为之震惊:“我从没见过藏爱亲,只听说有个女人忽然有大批祭祀,没见过。原来是他的妻子。”
…
在都城中,人间稍微清闲了一点,阎君们开始排班轮换着休息,只留下五个人在这里,其他人都出去玩。
三天之后就是嬴政的休息日,连续一个月的假期,休息一个月工作一个月,岁月安稳真是造福鬼神。
刘盈正腻在嬴政眼前,快乐的差点打滚:“夫子去别的地府游学去了,说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您送去的书他看了之后,受益颇多。我总算是清闲一段时间。”更快乐的是那种最简单的,能挥剑或是刺出长矛的机关小人被郭圣通拿去卖,也能卖出高价。又可以敞开了买崖柏、金丝楠、迦南木等清香好看的木料啦~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读书喝酒逛街做木雕,绘制房屋图纸,再也没有人逼我啦。
嬴政微微一笑,抚摸着新的机关小人,金丝楠木雕雕刻成木人形状,容貌英俊身材比例也很好,看起来很像纯金小人,手里拿了一柄乌黑尖锐的紫檀木长矛,矛头是玉质的,属于礼器性子,玉矛头还很古朴的镶嵌了绿松石花纹,也不知道这不到两节手指头上的矛头上,他怎么能镶出绿松石,这得磨的多细。“做得好,细致精美,还拿胭脂涂了嘴唇。是矛头做的漂亮。”
刘盈正想炫耀这个呢:“绿松石锯切成小片时就碎成粉了,我干脆用石粉加胶调和,填在刻出来的缝隙中。”咦,听起来工艺立刻下降了几个档次。
旁边的阎君:“你儿子都这么好玩。”
“看的我也想生个孩子了……”
“喵?”
“没那么好玩,我之前生了两个不孝子,教也没时间教,被宠大了,都想仗势欺人。”
嬴政:“这木人的面孔很像扶苏。”
刘盈红着脸点头,一副很纯情的样子。这么好的木料,当然要雕刻英俊的面孔,本来想刻嵇康,他不配合。回去再看看扶苏哥哥,虽然看了这么多年,还是很俊。
正在说话间,忽然飞来一封信,一张纸。
这纸是阎君们惯用的纸张,自从有了造纸术之后,阎君就规定加了紫草和茜草着色,有淡淡紫色的花笺为阎君专用。禁止其他人用这种颜色的纸。
这是出去休假的那些阎君送回来的信。
展开一看:“城东玉盏街有一群演参军戏和杂技的人,特别好看。人很满,得早点来,带个都尉可以抢一个好位置。最好能提前派人去占位置。”
嬴政差异:“参军戏演什么”好百姓奋勇参军之前告别家人?还是被抓去参军?亦或是那个官职的故事。
其他人都看过,这些班子一拨接一拨的兴起,演杂技的人死后能保持良好的技艺,但演参军戏的优伶很难保持几十年上百年的创造力。
“参军戏啊,一个很愚蠢的小官被人百般戏弄,耍笑。一开始真是个贪污受贿的参军,他将军让伶人戏弄他作为惩罚,到现在就纯是为了好笑。休息时要是没事做可以去看看,虽然你一脸严肃,但架不住他们真好笑。”
嬴政无所谓的点点头,把这件加入备选行列中。
刘盈第二天一早就拽着扶苏去了。
笑到擦眼泪。
吕雉得到邀请时正在骂人,一个笨手笨脚的鬼差撞到了存放案卷的架子,幸好架子和架子之间放了一个箱子正好挡住,要不然这一排架子都倒下去,我们得重新干多久。
看完小纸条很惊诧,对左右说:“我夫君请我去看参军戏。”
除了互相写诗和一起睡觉之外还有别的娱乐。
法曹和正在整理的案卷的鬼吏说:“去呀。听说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