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第181章 筹钱+妙计
早就知道这帮不肖子孙,只知道吃祖宗的, 一点都不知道反馈。
现在仔仔细细的问了一圈, 得到两种答案:“没剩多少钱了。这点俸禄不够额外练兵的。”出仕的皇帝这么说。
毕竟皇帝不差饿兵, 要让士卒做额外的训练,得给他们额外的奖赏。
出仕的这些人中, 大多没钱,工作之余得吃点东西喝点酒,烧一点好香来舒缓情绪, 看点书, 偶尔请下属吃一顿, 给别的城隍拍来送东西的鬼卒一点赏钱,好没钱了。妻子买首饰做衣服的钱都没算在内。
“没钱了, 不够花, 销金窟太费钱, 好酒也费钱。”没出仕的皇帝这么说。本来收入就不多, 除了耕种之外,全靠父母或儿子支援。有同样出去经商的人, 赚得多花的也多, 各处的投资不计其数, 也抽调不出多少钱。刘启的钱财只够自己画的, 刘彻日常的开销靠的是镇外进贡。
皇帝们虽然多才多艺, 可以自己组小型乐团,却没有谁好意思出去卖艺为生,空有满腔才能, 只好清高的耕织为生。
刘邦在帝镇中压榨了一圈,只弄到了五百八十二贯,皇帝们舍得拿出钱来各自护住自己家的金银器皿不肯给他,这些东西虽然能当钱用,但在这里看的是艺术价值,拿出去就只是称重,卖了更是可惜。
问赵飞燕要钱,赵飞燕理直气壮:“我夫君的俸禄还不够我们姐妹开销呢,你不知道漂亮女人打扮起来要用多少钱吗?”
“都给老子拿出来!这都是我留给你们的家业。”
皇帝们已经拿了一遍钱了,见他还要,不开心:“看看对面的小镇,我们这些都是自己赚下的!”
“只要没亡国就很对得起开国皇帝!”
“要是没有我们兢兢业业,汉祚早就没了。”
“先拿您自己的金器。”
刘邦的墓中号称俭朴,实际上有不少金器。金器这东西嘛,不用全都是新的,一件周朝的盘子到汉朝就是古董了,这家拿去陪葬,过些年被人挖出来售卖,官员买去献进王宫中,或是私藏一些年被君王抄家,过些年王国覆灭,又进了别人的王宫。
谁都知道,一件古董在闲着的时候,值钱,着急出手的时候,不值钱。可恨的是现在市面上的古董挺多的,现在还能买到周文王昨天吃饭用的饭碗,这让物件不那么值钱。
古董之所以值钱,就是因为稀有,罕见,不可再生,可惜现在什么大师之作、什么名人用过的,都源源不断!
去小帝镇问的时候,有人直接说:“不给能怎样?”
刘邦叹了口气,他要是什么都没有,说不给就不给了,能怎么样?可是现在有产业,有花钱养熟的壮汉,有牧民替自己放牧牛羊,这要是敢不给,到时候这些都得被查封。地府的效率比人间好,换个地方也没法重新开始。
小帝镇中人倒是以溢价买了他所有的牛羊,现在还得去找没有家眷留在帝镇中的其他人。
先去找了邓绥刘肇二人,夫妻二人盘算了一番,只能拿出三百贯,没办法,虽然吃穿用度不多,但是都爱买书,刘肇还爱好音乐。
刘邦看着扛着三百贯钱的六个鬼差,十分感动:“要是他们都能像你俩这样,我何必为了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而苦恼。”
刘肇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新书太贵了,鬼差们送来人间最新的消息,也价值不菲。”
刘盈正和扶苏一起在屋里叠衣服,他想要买一件五颜六色的绿雀裘,想着自己好像有,就去找,翻遍了所有的衣箱,没找到,要是真的没有那就买,虽然贵但漂亮啊。收拾衣服期间发现现在分类有些混乱,不同颜色和不同厚度的衣服乱放着。
二人仔细推敲了一番,把十几口衣箱弄的这么乱,两人都有份,那就一起收拾吧。
差役在门口敲门:“大匠,有个号称是您父亲的人来找您。”
扶苏咻的一下站起来:“快请,怎么回事,我嘱咐过,他来找我时不要阻拦。”
“不是以往来找您的哪位,是另一位,穿白衣服的。”
众所周知,嬴政除了内衣之外从来不穿白衣服。
扶苏停住脚步,刘盈探头出来:“怎么了?”
“没什么事。你让他进来吧。我不必去迎接。”
刘盈不知道他来干什么,但有一点,他不缺儿子,凭现在的关系也不可能是突然动了慈父心肠来送东西,趴在他后背上:“衣服还没收拾完,去前院见他吧。怕是要来看我们的连弩,或者是我的机关小人。”
刘邦本来想跟他要钱,忽然又觉得难以启齿,再加上这小子一脸的猎狗样,警惕的耳朵都竖起来了,看着叫人讨厌。小时候蔫哒哒的一副死爹脸,长大了和他娘较劲,到现在嫁人了反倒好了。
干脆就没说,盘着两个小橘子叹着气走了。
刘盈有些茫然:“???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路过。”扶苏漫不经心的搂着他肩膀:“走啊,继续叠衣服去。什么时候干完才能睡觉。”整间卧室里堆积如山的衣服,门口是铺开的衣箱,全靠鬼魂轻飘飘可以跳来跳去才逐渐收拾起来……我们俩的衣服怎么那么多?没怎么买啊。
的确没买几件,但吕雉每年给送一两套以示母爱,积攒至今很是可观。
刘邦又去找刘备:“有多少闲钱都给祖宗拿出来,欠税了。”
刘备刚要说话,门口有人敲门:“祖宗帮我看看是谁。”
打开门是个提着食盒的小伙计,看见开门的不是判官和鬼差也一怔,挤进门来问:“判官大爷,是您点的膳食么?小的送来了,一道油炸豆腐丸子,一道肉末炒豆角,茱萸炖鱼头,八张馅饼,一碗冰粉。”
刘备招手:“对。是我的。”
伙计留下食盒就走了,约好过一个时辰来收食盒和钱。这是新开的饭馆,就开在路边,判官让鬼差出门时带一张纸条过去,写了要什么,送到哪儿去,店家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不会做的就去买,凑够了给判官送过去。
想出来这招的人,是一个宦官。经历了三个国家,伺候过前秦、后燕、北魏三个朝代的宫中贵人,求生欲前所未有的强,经历过各种脾气暴躁以杀人为乐的皇帝,都能勉勉强强的伺候好,让自己活下来。死后想出这么个好主意,找正在开饭店的宦官们一商量,只要把客人都伺候好了,多少钱都是咱们的,人间本来就能派仆人去饭馆叫成套的酒席,到现在没有仆人,稍加改动让鬼差带纸条过来就行了。于是暴富。
刘邦只好写信拜托鬼差带给几位城隍,刘恒去做城隍时,带了妻子去,薄姬早已去投胎了,只能写信去找他。正如刘庄也带了他的明德皇后赴任。这俩人都孝顺,还俭朴,应该能攒下不少钱。
……
嬴政抽空出来,来找夫人一起庆贺这件事,走在路上也想了,自己现在没有谋士,全靠自己动脑子想问题,太惨了,一个人的心智是有穷尽的,我需要一个只属于我,不和别人分享的智囊团。
他正在自斟自饮,吕雉在旁边快乐的击筑唱歌:“锦衣鲜华手擎鹘,闲行气貌多轻忽。稼穑艰难总不知,五帝三皇是何物。”
曲是新曲,歌是新歌,这首歌最近很流行,巷道之间有人传唱,初时听了不屑一顾,仔细一听真有意思。
嬴政伸手招她:“夫人过来,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吕雉放下小锤锤,笑盈盈的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有什么好消息,能比刘邦要倾家荡产更好?”
她被搂入怀中,嬴政打量左右,高台之上四下无人,还是附耳低声说:“最近刘恒止步于城隍,我已设计使阎君们把他加在名单上,限制了他的攀升,现在想要退位的阎君属意的接班人也不是他,你可以放心几百年。”要说彻底压制住刘恒,那不可能,只要他打听出这个原因,奋力为之,还有喘息的余地,现在这样不能彻底压制住他。
吕雉愣了愣,忽然从怀里掏出手帕,捂住双眼:“太好了!我家的仇……”
当初在帝镇中,还不知道刘恒具体都做了什么,后来慢慢翻看历史,觉得不对劲,自己兄长才是开国功臣之首,如果没有吕家一系的重臣,自己根本没有底气去试着争斗。后来读到了《汉书》,才发现兄长的很多功勋被人移花接木,尽量掩去了,吕氏被灭门虽然痛惜但还算常理,历代的外戚大多被灭门,可是生前身后名不能略去不提!由此爆发出一股仇恨,矛头自然是刘邦和刘恒,几十年前那日和嬴政说闲话,说起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刘恒永远别当上阎君。
没想到只说了一次,他真的记在心上。
即便是以前的吕后,现在的吕狱尉,也感动的满眼柔情似水。
嬴政一手搂着哭到一塌糊涂的美人摸摸头拍拍后背,另一只手不方便倒酒,索性拿壶喝。
心里盘算着,就算汉帝们不可避免的有很大机会成为阎君,那也要尽量让脾气相投立场相似的人上来。彻底堵死所有汉帝上进的路,那不可能。刘病已、刘庄可以,前者懂得人间疾苦,后者至多从阎君的席位上掏出砖头来砸人,也算有趣。地府现在还不是最强大最美好的样子,还可以继续改造,阎君们虽然常常掣肘,但从来都心无芥蒂,也不多疑,嘴碎却让人轻松,这样的人实在是难得。
吕雉可感动坏了。
嬴政心里已经想到过去,阎君提出‘去母留子,有用个屁’这个口号刷在墙壁上,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制止?虽然粗鄙,说的却是实话。何必文过饰非?现在替换的‘附赘悬疣’、‘金漆饭桶’、‘栎樗之材’、‘弃琼拾砾’虽然是同样的意思,也很精准,自己这次出门却听到好多人议论墙壁上那是什么字,什么意思。
无用的肉瘤子,涂金漆的饭桶,臭椿树之才,扔美玉捡石头这些词,根本没有‘有用个屁’这四个字清楚明确,更能让人一眼既明……这帮文盲!
以前出巡视察是城墙和军队,现在带着扈从出来遛弯才是悉知民间情况,比扈从们报上来的更加真切。这些人即便不欺上瞒下,也缺乏敏锐的……
哎?突然这么热情的亲我?不想了。
高台上有亭子,亭子四周有拽一下就会垂下来的细竹帘。
竹帘挡住了微风,也挡住了摇曳的花枝和飘落的花瓣,还有单身狱卒们羡慕的目光。
……
汉高祖找到刘骜时,他屋里满是莺莺燕燕的声音,站在门口一听,里面正在疯狂撒娇,那娇声软语绕指柔的状态,只闻其声就能让人筋骨酥软。
仔细一听,赵飞燕赵合德嫌城里地方小,没有阳光风雨,嫌帝镇隔壁的流氓小镇里全是色鬼,要求刘骜努力成为城隍,带着妻妾去上任,好让她们在人间玩耍,也好常伴左右。
“夫君好久没和我们姐妹一起饮酒赏月了,好难过哦。”
“是啊,你不想看我跳舞么?我排演了许多新的歌舞,却无人欣赏,好孤独啊嘤嘤嘤。”
刘骜本来不想去做城隍,怪无聊的,现在做判官可以审核城隍的对错,做了城隍却要被判官审核,感觉不太舒服。耐不住姐妹俩一个活泼热辣,一个温柔暖人,往身上一贴,被赵合德那双柔软的小手抓着自己的手哀求……还有最后一点不愿意在努力坚持:“帝镇中不好吗?虽然没有鸡犬相闻,却平静祥和?”
赵飞燕哭晕在他眼前:“呜呜呜呜我被人调戏了…我好惨啊,独守空房遇到流氓…”
赵合德温柔哀切,楚楚动人,眼含秋波看着皇帝,垂眸柔声说:“是啊姐姐,被人调戏还被威胁辱骂,我们俩无依无靠,赶紧来找陛下。”
刘骜听到的版本是‘小帝镇众流氓疯狂调戏人妻,贞洁女没奈何背井离乡投丈夫’,流氓们是多么的可恨,少妇们真是可惨,被逼的蒙着脸躲着他们走,回家之前都很小心的辨别方向,当即大怒。
刘邦推门而入,义愤填膺:“真是太不像话了!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混蛋!”
这俩小娘们真特么能瞎编乱造。
倒也好,正要来找个人一起推动这件事。
刘骜气的满脸通红,礼貌性的站起来:“高祖。”
“不要这么叫,我只是个充满正义感的路人。”刘邦说:“这些皇帝自尊自傲,当了几天的皇帝就不拿自己当人看,冠以菩萨之名,做着混蛋的事,还自视甚高,我看应该让他们认清楚,当过皇帝不比当过官员高贵多少。别以为天底下的女人他都能调戏,一群等着下地狱的货,天天做着白日梦。”
刘骜用力点头:“对!您说的非常对!地府现在大力给所有人讲述‘去母留子,对国家没有任何用处’,这还不够,还是有很多一知半解的读书人,知道一个忠字,就对昏君也盲目敬畏。”
刘邦侃侃而谈:“应该在城外,或是帝镇外,树一些柱子,把历代著名的昏君挂上去,标明‘乱世始于昏君’,还有他们的罪行。如同商鞅立木,让百姓都知道地府对昏君的态度,民为重,君为轻。我看阎君也不是很仁爱嘛,殿前占满了被杀被吃的人,竟然没想着把这些昏君悬挂示众。还让他们安安生生的在小帝镇中打闹,宁说他们配吗?”
“不配!”*3!
刘骜有些义愤填膺,那份时常出现一会的爱民之心和对美人被戏弄羞辱的愤怒让他现在充满动力。被祖宗抓住要钱时,立刻就给了二百贯,这是他在外的积蓄。
立刻跑去找阎君们说了这个美好且正直的建议:挂他!
阎君们开始探讨:“把他们拿出来挂着,就不在地狱里受苦了。”
“嗯……还在肉店地狱里的可以挂着,让人打就行了,不收钱。别的地狱呢?粪坑地狱里的都腌入味了。啊。”他被旁边正在偷偷啃卤蚕豆的阎君推了一把。
一小碗卤蚕豆藏在桌子下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一颗丢在嘴里,不让别人发现才是最愉快的部分。
“辕门立木,不错。”
“足食,足兵,民信之。”
“不错,免得这些百姓以为皇帝有通天彻地的能耐,在人间瞎逼逼,我们就得听。呵呵。”
“虽然不算亡国之君,那也是来到异国他乡,为人臣子,还那么骄横真气人。”
嬴政不由得想起自己刚下来的时候,秦国灭的早,自己才及时认清楚了当前处境。奇怪,这主意并不难,商鞅肯定能想出来,他最善于令百姓俯首帖耳,难道他没看到不同朝代的人都有点浑浑噩噩的忠君吗。若看到了,一定会想出办法来。
刘骜要求去一个富庶的地方做城隍:“内子…在老家寂寞久了,想去人间看看。”
阎君同意的很干脆,给他选了北魏的一座都城,顺便:“一事不烦二人,你把要被挂的昏王名字列出来。”
嬴政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东西适合扔出去叫人,桌上倒是有一块摔不坏的铜镇纸,脚边有一只黄金镶红宝石的小熊,拿这两样东西丢商鞅的画像……即便把人叫出来,也是被砸伤的。指派扈从去敲着画像询问。
商鞅本来就住在这里,他也被归为诸子百家之一:“哪位陛下找我?”
嬴政问:“商君为何不施行辕门立木之计?”
商鞅叹了口气:“这些年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人家说我刻薄,确实不错。”
当时年轻,有些想当然,变法当时见效快,但有不少后患。譬如说,正因为秦国的法律严苛,导致人才凋敝——百姓除了耕田就是打仗,对外排斥外国人,对内压制权贵,那么人才从哪儿来呢?各国本来不那么爱国的百姓誓死反抗——国家灭不灭无所谓,不想活的像秦国人一样悲惨,要娱乐!要放假!
这话说的倒是对。嬴政又问:“韩非呢?他总不敢见我,奇怪,莫非觉得难为情么?妇好常来找他,莫非要成就美事?”
旁边的阎君们也很好奇,这对看起来不是很般配但仔细想想,女主外男主内也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