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李弘看到荷包,是宫绸,里面放了一颗小小的金印,还有一对大大的明珠,从里到外都是正品,虽然当时不在灵前,也不记得母亲拿了什么东西放进去陪葬,但这的确是宫中之物,栩栩如新。“妙儿”
“且慢!”小姑娘叫到:“你叫我什么?”
“妙儿,李妙儿。美妙的女儿之意,本来想为你取名妙善,玄奘法师说不合适以观音命名。”
“嗯嗯,行,比现在好听。你真是我哥哥?你看起来很柔弱啊”李妙儿伸手戳了他两下。
李弘被戳的很疼,攥住她的手:“君王面前不要无礼。”
李妙儿仰头看着阎君:“我也得被关在镇子里不能出入么?阎君~~可怜可怜我么~~我没有衣服穿。”
“帝镇里有蚕。”就是担心皇帝皇后们没有衣服穿。
“那我还要买东西呢。我学习不好,又不会打架,唯一的小梦想就是有钱有势,到街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把有本事的人呢关起来,想我这样的连做坏事都做不好。阎君~~我可是在阴间长大的,和那些在人间学坏的人不一样呢。”
阎君们想的比较简单,一个本来还算自由的小姑娘,如果因为要和家人团圆,就得被软禁,还真有点惨。写了纸条让她带给镇长,允许她出门。
俩人出去之后,李妙儿迅速爬到他后背上:“我有哥哥啦~你能帮我打架么?”
“呃?你怎么会跟人打架?你下来,你是个大姑娘了。”
“那我跟人吵架时你会出来装好人是不是呀?”
“不能,不要跟人打架,凡事都应该讲道理。”
“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既不能打架又不能帮我撒谎,我要哥哥干什么啊,别人家兄弟姐妹都能一起打架。”
“他们打你了?”
李妙儿炫耀道:“院里有规定,每隔三天才许以同等年龄、同等人数打一架,哼哼,我很少输哦!”
李弘背着她手足无措,不托着她怕她掉下来,托着她又不好抓着她的腿:“你下来。”
上交那么多东西,有附赠的搬家业务。校尉跟着兄妹二人,暗暗的好笑。
回到慈幼院里,同龄的男女们庆贺:“讨嫌鬼要走啦!”
“小气鬼找到哥哥啦!”
“奢侈鬼要走啦!”
李妙儿叉着腰嘲笑他们:“胆小鬼!穷鬼!校尉,这间屋子里都是我的东西。”她很快就发现这个哥哥是真没用,和自己想的全然不一样,既不肯趁着去帝镇之前,带她去未成年不许进入的地府看舞姬跳舞,偷偷买酒给她尝,又不肯陪她去买某些不可描述的书,吵架时不仅不能帮腔,还要拉后腿劝架。和小伙伴告别去了。
“等一下!”老师们亲切的喊住这兄妹俩,塞给小姑娘一摞作业题,又叮嘱当哥哥的:“小安人很聪明,只是不爱读书学习。”
慈幼院里每年都有不少小孩被刚死下来的父母接走,按惯例要把两个月的作业给小孩,做鉴别礼。
李弘从妹妹屋里拎了几样东西送给老师,又看她的陪葬品几乎没少多少,这里真是好人啊,又送了一些。
发现妹妹疏于管教,性格放荡不羁,狂野到能买一个肉饼边走边吃,掉渣还能一把接住继续吃,我的天哪。和自己想象中温柔羞怯的小妹妹不一样。
……
帝镇中李世民正在和隋朝吵架:“追封儿子为皇帝,那是慈父之心!我儿子谋反时我还想自杀呢!”
李渊小声说:“我就想得开。”
独孤伽罗大声冷笑:“太子病逝,继位的将会是谁?还是武氏的儿子。不知道是哪一个,你等着祸起萧墙吧。”
李世民道:“那都是李治的儿子!你自己被易储气死了,就盼着我也被气死?不会的。”
你们可能觉得李治耳软心活,没有准主意。我知道这小子在我身边耳濡目染学了什么。武氏那个健壮的妇女性格也强硬,只要他们俩不死,兄弟不会闹起来。
杨坚平静的说:“的确不会,你已经死了。”你连被气死的机会都没有。
独孤伽罗不是为了易储气死,为的是丈夫变心。只是现在不能再翻旧账,再为这件事吵嚷对夫妻感情不好,她只好负气而走。
杨广呵呵冷笑,历数了从刘辨刘协哥俩开始的,大部分正经当了皇帝的末代皇帝都没来帝镇,有下地狱的,有把钱花光去投胎的:“杨侑都没来,一个追封的皇帝,呵,自有皇帝以来,被追封的皇帝不计其数,除了曹操之外由谁来过?”
一个高挑瘦弱的青年男子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从外面走进来。
等在外面的都尉带着无法靠近的校尉进来,进出帝镇的屏障有特殊的符咒,刚刚忘了给这校尉。
李弘一眼就认出了唐太宗,有画像嘛,画像上虽然稍老了一些,但样子一模一样。抓着顽皮妹妹过去,松开妹妹:“李弘拜见太宗文皇帝。”三拜九叩。
李世民忍着笑:“嗯。起来吧。”
看着杨坚时满脸真心微笑:“你看你,你就是没见识。”太巧了哈哈哈哈哈。
“稀奇的事还在后面呢。”杨广默默的翻白眼,这人来的也太快太巧了!
李弘又依次拜见了文德皇后,三拜九叩,对晋阳公主,深深作揖。
一切如礼,也不嫌旁边散落着萝卜。
李明达惊讶:“咦,我是姑姑了?”虽然她看起来还是很幼小,没办法,现在挺快乐的,不长大也挺好。
刘彻在旁边:“啧。”我家的小混蛋们全都跑了。
李妙儿稍有点害怕,气势逼人这个词她终于懂了,还有就是,没什么用的哥哥为什么突然磕头?
“这是孙儿的大妹妹安定公主,早夭,终于等到家人前来团聚。”
李妙儿胡乱福了福身,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觉得好紧张。又看了看这俩人,发现一个特殊之处,哦吼我哥真是瘦弱,只有他一半宽。
李世民不在意这些事,看了看李弘:“你怎么死的?”太子早逝,这对国家不利。
“孙儿缠绵病榻有数年,最终药石罔效。”
杨广坚持不懈的打击他们:“李世民,这可真是你亲儿孙。体弱多病是你们家的特点。”和汉朝的皇帝一样嘻嘻嘻。
李妙儿:“你谁啊。你怎么这么多话?你把嘴闭上会被人当哑巴卖了吗?”
杨广怒道:“对长辈无礼!你好家教。”
“哈?我爹娘都没死,哪来的家教?你是谁儿子,我们聊天你来干什么?”
李明达没忍住笑了起来,悄悄对李渊说:“这是赵皇后一样的人。”
李渊也乐。实在是好笑。
杨广已经被人气惯了,还是很恼火,气呼呼的被老婆拉走了。
又去拜见李渊和太穆皇后,这位看起来不足二十岁非常脸嫩的高祖让人深感疑惑。
李妙儿知道他们,知道的特别纤细:“每次考唐朝历史,我不作对所有题就被先生教训。就好像我是公主,就应该把题做对。”
皇帝们觉得她就是应该作对。
李妙儿小声问:“哥哥,为什么每个人都比壮?”
李弘捂着心口:“……我那堪与高祖、太宗相比。”
李世民把他拎进屋,关上门,合上窗子:“你爹娘将武氏的姐姐武顺(韩国夫人)陪葬在昭陵中,是什么缘故?”长孙无病还嘲笑我,说是拿走一个武氏,赔我一个武氏,雉奴怕你寂寞,我寂寞个鬼。她到是不嫉妒,我觉得膈应!昭陵中陪葬的除了后妃还有文武群臣,武氏算什么东西?
李弘只好尴尬的硬着头皮解释了半天,尴尬又不知所措。也没能强词夺理的解释出什么。
二人住在原定的顺位、给李治准备了许多建筑材料的地方。帝镇划分宅地很有规律,几百根木料、一千片瓦都是给李治准备的,奈何李弘插队。
他作为一个标准的孝顺儿子,除了每天看到祭品时都因为思念父母而落泪,此外就是开始勤勤恳恳的干活。
虽然累得要命,也要端端正正的坐着,仪态标准,只要李世民起身准备去干活,他就跟上去效劳,砍树自己上,抗树自己上,制约他成为标准孝子贤孙让祖父只动口不动手的唯一缺点是力气不足。
全镇居民都被孝道感动了,纷纷吐槽自己儿子:“太子都这么乖。”
“只要没当皇帝就是勤劳孝顺的好孩子。”
“我儿子真是太懒了。”
“不是说李治很宠他么?怎么没有恃宠而骄?”
“可能是真好?”
“李治貌忠实奸,加上一个武氏,能生出好孩子?”
“你有没有学过数学?负负得正。”“哎?”
李世民嫌他烦:“你回去休息,多吃肉。我和长孙去垂钓。”
……
青石山中按惯例有修行者负责解答人们的疑惑。
上官仪在地府迷茫的呆了几年,前往询问,奉上一袋稻谷:“学生上官仪,请问我生前所做,是不是做错了?”劝皇帝废后是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忠臣不惜一死,但是我连累了太子。太子李忠本来被废为庶人之后安安稳稳的活着,武氏是为了构陷我,才把太子也牵连出来。
白胡子老头从来不看新闻,反问道:“你做了什么?”
后面排队的群众:“哎呀您就是上官仪啊!”
“这就是劝李唐皇帝废后的那个人呐。”
“都说了劝和不劝离。”
“听说后来要谋反。”
“也不知道文官为啥想谋反,家里有几个打手啊就想谋反。”
“胡说八道,上官公没想谋反是被人诬陷。是吧上官公我可喜欢您的诗了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嘿嘿嘿。”
白胡子老头:“哦我知道了。你们快闭嘴吧。”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心魔都没你们烦人,有点什么事都抢着说话,一个个的还想问我为什么修行不成功?上官仪做了什么事你们说的比他还快。
上官仪的嘴张了又张,终于能说话了:“是这样。请老仙师指点迷津。”
白胡子老头问旁边的白头发老太太:“你说呢?”
老夫人:“武氏的事我略有耳闻,多少人前仆后继死在她要不要当皇后的事上,她命犯……你所做之事既对也错,这样吧,你去凶凶阎君所辖城池,有一条卖海货的街,街头第三家,你去看着,不要说话。”
上官仪不明所以,人们都说青石山中的神仙能给人开示,比庙里的和尚灵验一些。正好自己苦闷无奈,几次见到李忠更是抬不起头,就依言找了过去。
嬴政虽然勉强承认了凶凶阎君的花名,但所辖的城池不能叫凶凶城,就干脆叫秦城。
秦这个字始终被沿用,作为人间的国号、封号,并非特指秦始皇。
秦城是由十几个勤劳肯干的官员代管,城中与别的城池没有什么不同,每个城都有这样一条街,商人几千斤几万斤的和夜叉买海带,然后拉过去出售。
海货有一条街,主要是海带、紫菜、裙带菜、石花菜的干货,以及拌好的各种腌菜,石花菜熬煮成的果冻,浑浊的半透明质地,软滑爽口。一条街从头到尾弥漫着海腥味,时常有猫蹲在这里吐纳呼吸。
上官仪找过去,看这里连坐下来喝茶的地方都没有,站在旁边看了一会,众人逐渐投来异样的目光。看这人穿的干干净净的,过来盯着海带发呆,好奇怪。
只好排出一把钱:“有好酒吗?你备些小菜。”
“有有有,您只管放心。”小伙计很勤劳,除了一筐新鲜海胆之外,还有腌海带、酱海带、醋泡海带、烤海带、油炒海带、裙带菜豆腐羹、凉拌海蜇皮、拌石花菜冻、紫菜海鲜馄饨汤,还有加了海苔的胡饼,很脆的。
虽然是绿油油一桌,软硬艮脆各不相同,都是这条街上出名的美味,鲜香味浓。
慢条斯理的吃了一会,等到对门第三家夫妻俩吵了起来。
吵了一会,夫妻俩互相用晒干捆好的海带抽打对方,说要合离,是为了要不要搬家的事吵起来。各自的朋友来劝他们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