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李世民出去旅游时,偶尔有被跟踪的感觉,但很少。包括去各个地狱,见到窦建德被他请吃胡椒腌青梅配米饭,都没被人跟踪。他一点点的试探上限,去拜访自己喜欢的古人时没什么问题,偶尔和那些柔弱的老臣见面,也不碍事。
唯一的小困扰就是见不到王羲之,王羲之坚决闭门不出,不见人。
李世民不急不缓的和自己的旧臣——谋臣聚会探讨,仔细推敲研究地府的武力上限是什么。
是神仙。是那些在天上巡视的阎君法驾。
既然是神仙,他们究竟在忌惮什么。
这太容易想了,把自己带入成阎君,甭管这些君王会不会起不良意,召集旧部谋反,都叫人想把他们先关起来再说。只要隔绝皇帝和大臣,那么这些大臣就都属于自己了。至于那些战死沙场/忠心不二的军人会不会脑子一热,不考虑自身实力就拱卫君王,替君王举兵,造成一系列的动荡和麻烦的后果,都可以用这个最简单的方式解决。
考虑清楚之后,又从帝镇内外弄到很多关于阎君的资料,在那之后就放心的和老臣聚会。就连薛仁贵、刘仁轨、黑齿常之、裴行俭、娄师德等人也可以安心见面,果然和自己预料到分毫不差。
和谋臣的聚会之后本想去猛将会所,李世民年轻时以猛将自诩,现在也想试试霸王项羽到底有多猛,不就是单枪匹马杀入重围嘛,谁没干过。可惜项羽还在吐蕃地狱没回来,每次去都没回来,见他一面比见王羲之还难。
正在徘徊间,忽然听说李显已死。
长孙无病:“好了,别惦记项羽了,回去教训你一定打的过的人。”
李世民:“焉知我不是项羽的对手?”
“人家力能举鼎,你呢。”
“战国的鼎在咱们这时候已是千年古物,虽然有,我怕弄断了。如今制的九鼎重有千斤,即便是楚霸王,恐怕也举不动。”优秀的冶炼技术让鼎的重量不断加强,好像显得人力气小了,正如自己家的烧的砖,一开始徒手能捏断,到后来捏不断了。
……
阎君们也很头疼,吐蕃前来求和,被打的不行了。
但是派出去的人都是募兵制,是拿立功受赏和参与有奖诱惑去的,简而言之就是没那么听话,根本不是令行禁止,不是阎君喊停就能停下来的一群猛人。
这帮人打算吧吐蕃地府瓜分了,各占一块,自立为王,不回来了。譬如赢荡赢稷…项羽…刘病已…孙策…符健…拓跋焘和元宏…以及某些人。
嬴政:“意外吗?我早说了,有些人不能放出去。”
“刘裕没去,倒是令人意外。”
“这也没办法,松赞干布和禄东赞不容小觑,若不是这些人有过人之处,那些生前名望不高的人,去了也是散兵游勇,会被各个击破。”
“吐蕃地狱占地利人和,又没什么天时可言,就这几年的战争来说,即便派地府的禁军前往,也未必能赢。得派神仙去才能荡平,可惜咱们这边有神仙,吐蕃也有。虽然实力不强,打起来却麻烦。”
嬴政不禁叹息:“中原的神仙过于清心寡欲。”看看别的地方的,都喜欢发动以不可描述的名义开始的战争,用战争传教。
刘庄也感慨:“现在每日关注战事,我连殴打恶鬼的力气都没有了。”心累。
“这不是很好,邓绥以前常常抱怨你夺了头筹。”
这话一说,阎君们都有些沉默了。肉店地狱前段时间招工,招募了几个从事肉体行业的美貌妇女,她们一开始有点误会,搞清楚之后给狱尉建议,第一次多么宝贵。像来俊臣/武懿宗这样的人,死后第一次被人吊起来打,就应该拍卖。出价高的人,可以殴打他整夜。
万万没想到邓绥采纳了这个建议。并婉转的建议祖父刘庄不要从桌子下面抄起棒子打人,缺乏那种骄横不忿蔑视众人的神情,会卖的便宜。
虽然钱赚多了也没有用,但她乐意,哪怕是拿来上交给阎君呢,爽。
写信召那些人回来,不要再吐蕃地狱逗留太久,你们又不信仰他们的神,那些神发现祭祀断绝才会看下面发生了什么事。要是被神抓走了阎君就不负责了嗷。
然后又聊起皇后治家有方,赚钱的神奇方式。武媚娘为了买大量的油漆,粉刷她自己的明堂,和试图寻找商机的郭圣通一拍即合,拿了天后炼益母草泽面、玉容驻颜霜,还有万象神宫中常用的香料给她,有了用之不竭的油漆。
大漆很贵,还令人过敏,帝镇中又没有漆树,只能买。
郭圣通也没有独自经营,和那些机智的大商人合作,仔细包装,请武媚娘亲自写了幌子和标记上的字——认得她的字迹的人非常多。
……
李世民急忙回家时,正好赶上武瞾拎着李显,李显缩脖端腔形同鹌鹑,被拎起来摇晃。
她的威严气势收放自如,吼道:“我早知道你会把天下让给韦氏,你自己也说过这话。我看你倒不糊涂,怎么被人毒死都没发现端倪?你那份小心机敏呢?”
李显:嘤嘤嘤我也想知道啊,我死了,她们娘俩怎么办?
李治在旁边扶额头痛。
“都是你把她惯的!你阿爷生前,即便是目不能视物,我也不敢逾越,你再看看你。”
“贵为天子,被女儿摆布,真是令人颜面扫地!你可不像我,也不像你阿耶。”
李世民都气乐了,也不知道是谁封禅时祭地,还在丈夫身边垂帘听政。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别吵嚷了,李显,关于你的传闻喧嚣的很,你来说说真伪。你对韦氏和武三思的私情放任自流?”
李显:“呃,阿韦与我同甘苦共患难,,,那都是张柬之等人非议。”
“李裹儿让你授官,你不问来由?”
“我对不起她呀,让她从小担惊受怕”
“就拿皇权补偿她们?”受过苦的皇后多了!韦氏跟你一起被流放,是你失言给了武媚娘把柄。她本来只能如礼的退居幕后做一名安享晚年的太后,过几年在朝中的影响力渐渐衰弱,一切都会很安稳。失言的皇帝又不少,没见过像你这样离谱的。“武瞾,你意下如何?”
武瞾想了一会:“不知道,这傻儿子听凭太宗处置。”
你是不是问我有什么酷刑?
我不会。我酷刑倒在其次,我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李治:“阿耶,先别着急,静观后效。”我还有最后一个儿子……早知如此当年应该努力再多生几个。
可惜我那时候为了保护眼睛,禁欲……啧,其实我可以。
后效就是韦后拎出来一个寂寂无名的、李显的儿子当了皇帝。
李显自己都记不清楚。
李渊:“我早说了,武氏遗祸不浅。就你心大。”
第246章 拜寿+迂回(小修)
“陛下真是心胸宽广。”长孙无病摸着画像上的猫,叹了口气。自己画的十几只猫, 绢本设色, 都是以前养过的, 狮子猫威风禀禀,橘猫金光灿灿, 玄猫辟邪纳祥,长毛三花猫跃在半空中。
猫这种东西,画的胖点瘦点、长点短点, 看着都很真。
李世民翻阅着道德经, 他看了几十年, 书是很好,没看懂这东西为什么能让年轻的鬼飘起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少年夭折或老而无为容易修炼, 还是书的不同。把书放下:“你也受委屈了。”
长孙无病:“是啊, 我的猫和你的鹰都走了。陪葬的儿女大臣没有一个来到身边。”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能容许武曌留在雉奴身边, 也不曾当面斥责她,真是心胸宽大, 我想”
“我心里一点都不难受。”长孙无病说的当然不是实话:“我若强求雉奴和他一刀两断, 雉奴会听话, 然后再悄悄的藕断丝连, 趁夜色悄悄往来, 徒添烦恼,让对门看了笑话。以往他辩解的那些事,也都白说了。”要分清楚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主要矛盾就是帝镇中几大阵营都在等着看笑话——这是对当权者与生俱来的恶意,次要矛盾是这个儿媳妇不令人满意,也勉强能凑合,能干肯干总好过废物。
长孙皇后素来与人为善,一团和气,就连在武德年间和后宫嫔妃和太子妃等人也能保持和睦相处,她有一个原则,对于自己家的人,该杀的可以杀,但尽量不要吵架,更别让对方感到不安,那样氛围不好。一时的争强好胜、口舌之快没什么用处,高祖的嫔妃多次在她面前耀武耀威,她都不曾动怒,不只是为了丈夫的大业而隐忍,乃是天性如此。
等到高祖退位成了太上皇,问题自然消弭,问题不在那嫔妃身上,在于高祖本身。现在的问题也在雉奴和李显……主要是李显。对这个则天皇后,承认她有些才干,虽然不算喜欢,也不必动杀心——想也没用。原以为李世民会一见她来,拔刀相向,先砍了再说呢。
武氏虽然是为求自保俯首认错,谁都知道她不觉得有错,真是敏锐的躲过了一场血光之灾。她有自己的宅地,不是那些依附于丈夫的皇后,却偏要把雉奴哄的回心转意,依然和她好,真是奇怪。对面独孤伽罗他们等着我们争吵,我偏不和她争吵,还要和睦相处,让独孤伽罗夫妻的期盼日日落空。怎么样?
武媚娘也不是一味刚强,对太宗知道避嫌,对我格外恭谨,私底下客客气气的溜走我也不管她。这房子盖的就甚和心意,房屋内外绘了百花,百鸟朝凤,鹤鹿,蝙蝠松柏,大门上有门神脚踩五毒,看杨坚杨广家……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买五色漆奢侈的刷在墙上了~
李世民心说还有另外一点,高祖一直在暗暗相争,在地府,在整个李唐阵营中,到底谁说的算。虽然我很尊重阿耶我也是个孝子,但是我说的算。“我怀疑阿耶打算在我严词厉色的制止武媚娘算是李唐一员之后,出来打圆场。”
“哦?”
他拿王皇后引狼入室的故事玩笑道:“为免阿耶重蹈王氏覆辙,我就接受她了。”
长孙无病笑到握不稳画卷:“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李世民也笑,笑了一会敛容,搂着妻子低声道:“谁要争这方寸之地的权柄,我有个大计划。兕子现在隐约能飘起来一刹那,等她再强一些,正是好时机。”
“兕子是蹦起来的吧?”
“你别这么看轻兕子,她比张嫣聪明,心思晶莹剔透,样貌也是小仙女,如今也修炼了数十年,怎么就是蹦起来呢。”
长孙无病直说了:“我听说孝惠皇后常年闭关,十年八年才出门一次。兕子闭关半个月你就在窗口一直盯着她看,我夜里盯着你看,你都会被我看醒。”
李世民一脸委屈:“她修她的,我看我的。知道兕子闭关还不让我看,那岂不是我的修炼(好难受)?”我还是坐等总会晚来的神鬼丹比较合适。
两人纠缠了一会,人间的事始终挂心,但最难过的事莫过于忧虑又无可奈何,这都不是无计可施,坐在屋里晒太阳,互相掏耳朵——没有什么但是舒服——的片刻时间就能想出一大把处理人间局势的事,问题是李显他不听,现在只好默默祈祷李旦能勇敢的篡位。
太宗作为一个在人间收祥瑞收到厌烦的皇帝,和李淳风袁天罡谈笑风生的皇帝,深知祈祷也没什么用。所谓的国运=皇帝质量,他扪心自问,不论是秦末、汉末……隋末,只要当时执政的是我李世民,有什么是挽救不回来的?现在与其焦虑,还不如转移注意力,纾解压抑的情绪,多读读史书让自己做好预防的准备,以免在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之前成为帝镇中第一个被气死的鬼。
窦惠过来敲门:“二郎?”
李世民噌的一下站起来,拢着衣服往门口走:“娘我来了。”
长孙皇后刹那间把散乱的衣襟掖好,头发来不及处理好,拔掉六根金簪和镶了大片镂空美玉的插梳,都散下来,对镜梳妆。
窦惠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打扰了什么,仅从生孩子的频率上就知道这夫妻俩多么恩爱缠绵:“梁王过寿,你们去不去?”
李世民:[懵]“谁?”
长孙无病:[??]“不知您说的是那一位梁王?”
窦惠也觉得这话没头脑,梁王太多了:“元贞皇后的生父,冥寿一百五十年,他老人家每隔五十年过一次寿日么。正日子是三年前,那时候在吐蕃地府还没回来,现在元贞皇后姐妹仨打算为他补上。”
是最神奇老岳父的生日,那自然要去。捞一只大大的唐三彩马俑。
顺便去通知李治和李弘。
宇文毓家人不多,杨广还出不去,现在李家出门是两个精壮美男子和两个病弱美男子,人多礼多。
李世民:“我给他写首诗做贺礼!”
李治得到通知过来:“我奉上金杯一只,至于诗么,阿耶替我也写一首。”父子二人加上李明达,笔迹是一模一样的,不愧为李世民手把手教出来的儿女。
“小懒鬼。”
独孤元贞来接他们,这仨人还不知道独孤信的住所,也不知道这次聚会的场地。
小帝镇中已经空无一人,石勒石虎、北齐高家、沮渠、赫连勃勃、萧昭业萧鸾萧宝卷以及其他该下地狱的人全都按律判处,往地狱里一扔,该冻的冻,该煮的煮,改切的切,该烤的烤。
宇文旒以前住在这儿,早就搬去城外环境舒适气氛比较好的地方了。
人以群分,读书人也隐隐根据立场观点的不同分开住,以免每天和邻人吵架。
隋唐两家的皇帝顺路去看了看小帝镇,只见残垣断壁,枯井断枝中姹紫嫣红开遍,也能看到一些简陋的小坞堡,防御严密,墙上的断箭仍在,只是爬上了爬藤,开了些漂亮的喇叭花,倒像是风景。木桌微微有些岁月的腐朽,很轻微,桌上碗盏罗列,酒壶搁在旁边,就好像有人在宴会间忽然被人抓走了。长戈断剑,骷髅和骨头随意丢在地上,也能看到地上有些狼藉和搏斗过的痕迹,看来被抓去下地狱的那些皇帝都不甘心。
杨坚敲了敲壁垒:“有些人走的突兀。生死无常。”
李世民也参观过这里:“好一处古战场,君王安在?雉奴,你说有些人过于看重眼前片刻光景,有一点忧虑就要杀人,是不是不应该?”
李治垂首:“是。”说我,我是急于立威…媚娘不是跟我学的。
杨坚:杨广那笨蛋也搓着手打听杨素到底死不死,死没死,因此与杨玄感结仇。
李世民又问:“前些日子那爆红的参军戏,你看了么?”
地府的参军戏可以肆无忌惮的讽刺人间的任何事,政治正确。
独孤伽罗冷笑一声:“帝镇早晚也是这样。”这两个字本不该搁在一起说。简直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