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他的级别高,在郡城隍之中也是最大的那个,自从听说闹鬼这事儿之后,派人到地府调查李瑛仨人的去向,仨人都守着自己早逝的亲娘寸步不离呢。
李瑛、李瑶、李琚仨人听说在人间,武惠妃的魂魄被怨鬼缠绕,都惊讶的面面相觑:“我们有这本事吗?”
“一定是神明垂爱,为我们鸣不平。”
“是啊!”
李世民一巴掌糊在小傻蛋们的脑袋上:“是什么是!”虽然知道他们不聪明,可是没想到能蠢成这样。李隆基怎么教的儿子?我就知道,寻常的后妃都教不出好孩子,舞姬之子更难以从母亲身上学到什么好东西。这么傻,不那么可惜了——给我一个好点的太子。
长安城隍和左右分析了半天,他还记得那三庶人且哭且骂的被送到地府去,普通的鬼魂可没有能力逆行鬼门。如果有鬼魂侵扰人体,或是厉鬼无证作乱,那是城隍失职。
亲自带队蹲守在皇宫里,等着看是谁闹鬼,看了多日的打情骂俏和不可描述,终于等到了原来是皇帝自己带人闹事。
校尉轻声说:“您瞧,他们可比咱们像鬼。”
城隍等十几个鬼:……是哦。
“李隆基这是要干什么?也没见他给三庶人翻案。”
“哪能翻案呢,翻案岂不是承认自己错了。”
“这是打算吓死武氏?我记得以前有个县令判案,喜欢装神弄鬼,说神钟可以鉴别曲直。”让嫌疑人都去摸帷帐中的神钟,说罪犯碰到时钟会响,偷偷在钟上涂颜料。罪犯害怕,伸手没碰到就收回来了,然后一检查,手上有颜料的人问心无愧,没有颜料的抓起来。
“或许是。”
消息送到地府,阎君们松了口气:“难怪呢!”“还以为是武氏良心不安,就是嘛,真没见过几个人杀完人之后良心不安。”
“咿,以前李世民想用谎话来鉴别大臣,都被人制止,到如今皇帝带头闹鬼。”
聊了没一会,刚刚教育完三个蠢蛋子孙的李世民气冲冲进了阎君殿:“阎君,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我们不一定答应。”
“李隆基喜欢闹鬼,我想去见见他。”祖宗给你来个真的!
“不行。”
“来把那本《鬼魂去人间闹鬼的必备条件》拿给唐太宗读一下。”
“不必,我知道。”
阎君们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刘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谁不想拎着大棒棒把那些不肖子孙的屁股打开花呢。可是不行,只能等他们死下来,把他们的脑袋打开花。
什么是最好的体制呢?既不是郡县制也不是分封制,募兵制府兵制,终不如开国皇帝亲自拎着棒子监督子孙后代,祖宗若能时常显灵,当前的天子又怎么会骄奢放逸如此呢。汉朝期间我一直在争取这件事,可惜不行。以有些皇帝的品行来说,就算祖宗亲自警告他,他也只会找人来做法驱鬼吧。想到这里,不由得看了看始皇,求长生虽然虚无缥缈,却是最可靠的延续国家的方式。
嬴政慢慢悠悠的问:“这是我们的机密文件,从不给外人看,包括判官也不知道。你从何处知情”
李世民一惊:咄!老匹夫告诉我的时候可没说是机密!!我是选择卖了他,还是坑自己呢?
“这何不问问杨坚?”看他们有点尴尬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臣子揣摩君王和法令是寻常事,何必为此动怒。从古至今人间的闹鬼事多则上千,少则数百,有心人可以规划出同异。明帝以为如何?”魏征没骂你们吧,那是没拿你们当君主。。。呵呵。
汉明帝刘庄叹了口气,心酸的说:“哪个皇帝都想亲自去告诫子孙,斧正行为,警告他们死后之事。从来都不行,人鬼殊途。”难过的捂心口。
嬴政也为之伤感,只有隋朝灭亡之后他才舒服一点。
可是每次人们谈论起隋朝,又会开始谈论秦朝,还是不开心。
叹了口气,从桌子下面拿出一盒点心酥糖,聊以慰藉。“世间焉有不灭明灯。”
唐太宗哀叹道:“以前我发脾气、固执己见,是亡国之兆。耽与鹰隼犬马、游猎、想要一名民间女子,是亡国之兆。就连大喜大悲都要被他们劝谏,这皇帝当的,一点都不潇洒快意。还是李隆基这皇帝当的好,昏君肆意妄为,真是快活无边。”
忽然想起一句新诗,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武氏遇鬼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可是特意盯着三个小笨蛋,仨人就傻呵呵的呆着。就武曌来看,她的后人不可能因为后悔而做恶梦。
阎君们泄露道:“是李隆基让优伶扮鬼试探。”
李世民:???
嗯??
(⊙_⊙)
嬴政被左右两边推了两下,又想起吕雉前两天的唠叨,无奈起身道:“我休息一会。唐太宗,来与我饮茶。”
李世民欣然随他去了后殿,如今的后殿不是花园,而是一座山。别的山允许百姓攀爬,阎君殿后这座小山峰不许。二人沿着山路向上行,见扈从屏退到两侧,就知道有事要说:“阎君何以教我?”
“杨坚说你们意欲谋反。”嬴政说:“可有此事?”
李世民一时语噻,倒不是打算发动兵变,而是……咱俩什么关系啊你就这么直接问?熟人,没有私教,连朋友都算不上。你问的冒失,若我有异心,我能说实话?阎君中单纯质朴着有之,这位凶凶阎君可不是这种人。“无稽之谈。他何时与武媚娘学了诬陷人的毛病。”
“我们也不信。当前虽有些人想以蚍蜉撼树,你却不会这样。”一个聪明的、有政变经验的皇帝怎么会在力量悬殊时做蠢事,拿着几千人几万人,在远离都城的地方谋反,那种人都蠢得不得了。
李世民抬头看了看两座山峰之间横跨天际的虹梯,若有所思:“他有什么证据。莫非是我频频购买火器?”
地府的火器就和人间的弓弩甲胄陌刀一样,军用的不许民间售卖收藏,差一点的经过允许私下流入民间。他买了不少,但没有私藏几件,大部分都在旷野中燃放了。好看的带老婆看,凶猛的带兄弟们看。
嬴政又问:“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安排亲族进入各部,总不如自己努力。”获悉各种情报或许可以获利,但地府的利益有限。
李世民:“阎君,你忘了。皇帝得等本朝结束。若要我选,倒是愿意出任长安城隍。”我要第一时间骂李隆基啊!
嬴政真忘了,武周插在里面很难算。按规定是本朝和下一个朝代结束,即可,但不符合规定的事情很多,难以斟酌。如果算武周,他已经可以了。
“那不行,不论如何,都得从基层开始,阎君们当年都是这样。鬼也能气病,要珍爱自己。以前帝镇中消息闭塞,皇帝们不知道外界的音讯,只能苦等祭文,反倒清净。如今什么事都知道的快,却只能坐以待毙。”我当年要是同步知道胡亥做了什么,我得被活活气死。
“当年的情况如此不佳?”
“是啊。帝镇中记录事情的是马氏,她写的不全。扶苏也记录过一套帝镇简史。”
“噗”想当年想看史书,他们还给我看删减版,都不知道怎么在书里褒贬我,得等到唐朝结束,下一个朝代给我修史才知道怎么记录的。
“哦?”
李世民笑道:“县称县志,国称国史。如今一个镇子修了史书,真叫人好笑,又恰如其分。以前想看史稿,不给,现在自己记录,又觉得困扰。”隔壁儿子和武曌打架不知道要不要记。
一路聊到山峰上,有亭子。亭子中已经准备好了一壶清茶,两碟荔枝,正是好时节。
喝着茶聊了两碟荔枝、两碟樱桃带一盒酥糖的功夫,各自回去。
嬴政回去告诫左右同僚:“下次不要推我。”像话吗,若被你们推的东倒西歪,岂不丢人,一起伸手推我刚好稳住。
又写了张纸条让扈从送到蜃楼地狱,告诉狱尉,聊过了,谈了你,他自认以貌取人,看你年轻娇媚,和传闻中不一样,因此异样。
唐太宗看到街道上那些神采飞扬面带鄙夷的新鬼,地府的都城确实小,阎君殿前的大街只有朱雀街一半宽。比不上大唐的气象万千,路过时也听到新鬼们神采奕奕的讲着高大的、能俯瞰整个长安城的花萼楼,讲大国气象,万国来朝,讲胡商带来的波斯美酒和舞姬。
敬亭山上的王维与李白,疏阔平易的杜甫,李龟年动人的乐曲,公孙大娘的舞、许合子的歌、梨园精彩的戏、元旦的花灯,皇帝出巡的盛况,高大的房屋,宽广的街道,富庶百姓,丰盛美食。
不光是老鬼们入神的听着,就连同样是唐朝的小地方人也听的入迷。
繁华虽然好,过分就成了隋炀帝,以全国之力,让眼前繁华。
……
在李隆基和武惠妃双方坚定的努力下——你必须说VS我绝不能说——武惠妃惊惧不安,最终香消玉殒。
李隆基心里万分纠结,给她追封了她最想要的皇后,却又不以皇后丧仪让诸皇子公主服丧,只让亲生子女服丧。他很难过,不仅是丧一爱妃,更是那自己以为,年近四十依然纯真清澈的爱妃一点都不单纯,去梨园中找乐子,也笑不出来。
此时此刻,在帝镇中。
李治正努力把武媚娘往外推:“你出去!”
武媚娘往里顶,气恼又好笑,一吵架就喜欢把我往外推:“你怎么也能信那书呢!狄怀英虽然相貌不凡,那是他年轻时。”谁找乐子不找年轻人?皇帝喜欢二八少女,我也喜欢二八少年啊。
“无风不起浪,你若解释不清,我”
“别人污蔑我你也信?”
“你可是前科累累。”
武曌叹气:“你仔细算算我那前科,哪一个不是赏心悦目美少年。狄仁杰,徐有功,是忠臣,操守过人,你不信我,还能不信他们?我疯了也不会找六七十岁的老头,搁在身边当美少年看。”
徐有功真的惨,三次死罪,就因为三次赦免,救人数以万计…据传得到了神鬼丹。
李治都忍不住笑了一下,手一软让她倒了回来。
李旦在远处捂着脸,在指头缝里看他们嬉闹。
正在胡闹期间,送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长得和武媚娘有些相似,只是满脸的惊惶,姿色鲜艳,目光有些憔悴。
竟然是武惠妃!
武曌回头一看,心说:你这废物。
她可不知道是人扮鬼,还以为是她心理素质不过关。
忽听弓弦响,与一声惊叫。循声看过去,窦惠手执弓箭冷冷的说:“真是一脉相承。”
武曌又看了看惊惧跌坐在地上的武惠妃,心说,我知道,你一定后悔当年对我下手迟了。
她神色不变,鼓掌道:“好!!”
都尉叫到:“这位皇后!你瞄准点。”擦着武氏的衣角过去,差点碰上我。
第260章
太穆皇后窦惠试图杀鸡儆猴,但很可惜, 武曌根本不怕——她只是悄悄的握住了门后藏着的藤盾。这盾牌的不是陪葬品, 来历巧妙, 正如她的房梁上藏着一把弓,五捆箭, 由王菱运来的。
武惠妃跌坐在地上,虽然认不得这这位贵妇是谁,可她气势夺人。一路上又听鬼差们说了一会这里的情况, 鬼差们免费恐吓她。
新任的武皇后惊惧的捂着胸口:“要杀李瑛他们的, 是皇帝, 还有李林甫,李林甫贪图拥立皇帝的功劳,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鬼神可畏, 她竟忘了撒谎。
窦惠鄙夷道:“论狡辩的功夫, 你远不如武曌。”
杨广道:“是个笨人。”
则天皇后当年的段位如果这么低, 她可不会成功。武惠妃的失败不完全归结于武后的阴影,还有她的急躁。以及低劣的手段, 一次害死三个皇子, 怎不让朝野震惊, 天下人都为之悲哀。
武曌手里依然握着盾牌, 盾牌也依然藏在门口, 佯装扶着门框,笑道:“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后妃与朝臣合谋易储, 蛊惑皇帝的例子不胜枚举。你要欺哄别人不难,要欺瞒我,们,实是痴心妄想。”
除了李治在家和老婆打架,李旦在和镇长赌博之外,镇内其他人都出去了。
窦惠本想恐吓武曌,没想到她没有半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还义正言辞的斥责对方。初时有些惊诧,转念一想,这太正常了。她自家杀武氏时也不曾手软,何况是后人。唔,武曌心里想说的一定是:你这废物,居然害了人之后把自己吓死。何必生硬的加上我们。
都尉在旁边看了一会热闹,又划分了李隆基的宅地让她的皇后居住,这才离开。
被追封的武皇后,唔,称为武惠,武惠惊惶的往后躲,却无处可躲。她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如此简陋、乡村、原生态的居住环境,除了画上,这地方让她想起故事戏曲里打家劫舍的强盗、贫穷的无赖。那两个凶恶的贵妇,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却认不得是谁。她定了定神:“你们,你们是鬼,我也是啊,我不怕你们。”
窦惠又搭起第二只箭。
“啊”武惠又害怕起来,短促的叫了一声:“你们是什么人,我是皇后,皇帝不会,不会允许你们这样无理”真是神态娇媚,楚楚动人。
李治靠在老婆身上,神态平和的看着这个蠢女人,又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个。
窦惠嘲笑道:“哎呦,是皇帝啊。我好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