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们的死后生活 第460章

作者:文绎 标签: 幻想空间 宫廷侯爵 玄幻仙侠

  阴间的交子一比一取代了一部分铜钱,经过长时间对人间的观察,看清楚了交子的利弊,也没有滥发,没有出现人间那种购买力远逊铜钱的问题,不过皇帝们还是觉得担心,他们生前没少为了交子的价格忧虑,但朝廷缺钱时还是继续印刷。

  匠作监名下的钱局也因此独立出来,意义足够重大,就成为一个单独的部门。阎君们简单粗暴的将地府所有数学家塞进钱局里,让他们监视这个重要的部门,主管则另有其人。

  嬴政对此十分满意,阎君们没有各自结党,基本上还算团结,但他推荐这个人也属于法家,外儒内法只是因为人间独尊儒术。钱局负责的事不只是印钱和回收损毁的钱,还要负责保证钱的价值。

  尽力在人间的战争带来的大工作量中抽出半日时间,和夫人臣下会晤:“我想派人送一只鼎过去烹赵佶。你们以为如何?”好像有点幼稚,但不炸不解恨。

  吕雉点点头:“你还是这么风趣。”

  王猛笑嘻嘻的挠痒痒:“我觉得很合适。陛下这只鼎真是了不起,炸过多少昏庸无道的帝王?值得撰铭文刻上。”

  韩非摇摇头:“送不送这只鼎,就要看阎君将来有什么打算。”

  尉缭子赞同的点点头。

  李纲——不是唐朝那个倒霉的太子之师,是宋朝那个倒霉的忠烈老臣——他生前已经对不抵抗政策失望透顶,死后暂时依附于最强势进取的阎君。

  他还不知道这位凶凶阎君是谁,只知道另一位阎君对他也非常尊敬。“阎君还能更进一步?”即便成为天王也不如现在的实际。

  嬴政微微一笑,有些事不住为外人道,更何况更进一步反倒不同:“我要想更进一步,只能去成仙。”

  李纲劝道:“宋徽宗已经吃尽苦头,阎君何不宽大为怀?”

  嬴政问:“难道你还心怀故主,和那些以身殉主的大臣一样,对主公念念不忘吗?”他欣赏这样的人,一个人能做到忠贞不二矢志不渝,总会被人欣赏,不过用着也不是很放心。他身边的核心始终是故人,但吸纳了非常多的新鲜血液,譬如李纲,不仅实力强,还足够惨烈,名望非常高,宋朝的忠臣义士一看他这样的人都顺服与阎君,将来会很方便。

  李纲叹了口气:“我终不是战国时的人。”那时候的人效忠一个诸侯之后,一言不合就可以离开,投奔下一个国家,筹谋着打回自己老家去。现在不行,现在只有一个国家。就算对皇帝不满,也无处可去,只能怀念古之明君。

  嬴政淡然道:“赵匡胤和赵光义见到赵佶,会有何作为,这比一口油锅更严重。”

  李纲认为那是皇帝咎由自取,但是由阎君派人送油鼎过去,不合适。“徽宗生前死后受尽折磨,阎君何必耿耿于怀。”

  吕雉笑道:“李纲,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你只该想这件事对我们有什么影响,何必怜惜赵佶。大好河山岂不比他更值得怜惜。”

  李纲恍然,这哪里是闲暇议事,分明是一桩投名状。

  “我认为不可。阎君陛下,原因有二,第一,阴律由阎君编撰,如此油烹魂魄,实属法外非刑。陛下如果非要惩罚宋徽宗……(你要是按照程序核查他的功过,让他下地狱我也无话可说)有损公正无私的形象。”

  不合法律的刑法,由皇帝下令,那么影响非常不好。如果法律规定了叛国罪要切块用酱油料酒抓匀撒生粉,起锅宽油炸制定型,那么对叛国者这么做,是对的。如果规定了贪污要剥皮,那就剥皮,是对的。如果本该仗责八十流放三千里的罪过,被改成刺字且砍一只脚,不在法律规定范围内,那就不行。

  “第二,而今心腹大患,在内,是三千年来盘根错节的党派局势,远非人间新旧两党可比。在外,则是环绕的的其他地府。当今宋人,除了朝堂之上,无人情愿求和,生前死后都情愿与辽金一战。他们自认生是宋人死是宋鬼,倘若得知君王受此对待,恐怕对阴间的忠心动摇。”

  这两段话说的有理有据,非常合理。

  然后就有一口油鼎以秦始皇的名义送到了小帝镇。

  扶苏挽起袖子,擦着汗:“刘彻你就不能帮一把吗?”

  刘彻轻摇小扇:“呵。我正在帮你父亲监视你干活。”

  一个人不仅要举鼎还要吧鼎立的油一起弄过去,也太困难了。

  只好又拿了个盆,把这炸过胡亥的油一勺勺舀出来,再把空鼎抗过去,把一盆油也送过去。

  赵匡胤:“……有劳。用完我给你还回去。”

  扶苏:“哦?”

  赵匡胤漠然道:“如今的皇位即将回到我的子孙之手,倘若是昏君,亦以九鼎烹之。”

  赵佶正在屋中写字,写字令他沉醉,几乎找到了快乐,抬眼一看,顿时激动:“这款式!这造型!周鼎!!保存的如此完好!色泽鲜亮不见土浸,是陶范铸造!难道是周天子的陪葬品?啊,铭文上写了,是秦始皇的鼎,这难道是骊山中……”

  一个狂热的古董爱好者理应由此素养:“你们想拿这个鼎换什么?”没错,朕值得!

  扶苏一口抹茶差点喷出来:“噗,咳咳咳咳。”

  刘彻正在吃某位贤惠的皇后做的水晶糕:“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事情是这样的。”赵光义揪着他的衣领从鼎上拖走:“秦始皇听说了你的大名,知道我们想油烹了你,担心锅小,体贴的送来了鼎。好好写字。”

  ……

  诸子百家居住的画中山时常议论纷纷,伴随着新旧两党的争论持续了将近一百年,诸子百家的立场不会因为皇帝战队而有所改变,只会随着实施的效果而改变。前期和各执一词,到中期就开始一致针对花石纲和大兴土木,等到赵佶被抓走之后,八年间非常和平稳定,不论是孔孟、老庄还是法家,一致认为赵佶父子自成一派——自己挖坑埋自己一派。

  赵桓对太上皇提出的全部意见予以反对,在赵佶突然脑子正常说要积极布防时,赵桓认为自己有六甲神兵……这已经超出了诸子百家对昏君的认知。

  庄周虽然和关羽素味平生,还是说出了同样的话:“别叫我真君。”头疼头疼。

  地府现在最流行的歌是《满江红》,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以及靖康耻犹未雪,引起无数鬼魂的共鸣。

  力主和谈的秦桧非同小可,他是金国的老朋友,在国内更是执掌军政大权,提拔了非常多的官员。

  但岳家军和岳飞最精英的背嵬军打出了说书人都不敢编的战绩。

  刘锜、韩世忠可谓天纵之才,奈何战争的总指挥是皇帝。各地将领谁都不服谁,不能统一服从强将指挥。重用岳飞时,旁人忌恨。对刘錡的委任过诸大将,诸将皆切齿嫉之。

  智囊团万分谨慎的探讨了许久,对现在皇帝的胆略,丞相的立场,诸将忌恨而不服任何一个人是事情上做推测,认为悬了。

  宋金两国的都在战争中几乎耗尽国力,于是开始和谈。,正常思维都认为皇帝即便要和谈,即便要按惯例抑制武将,也要留下最优秀的将领们,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很快就等到了岳飞,和他的儿女们。

第329章 (虫)

  岳飞和儿子部将一起离开肉身,当即被临安府的城隍接走, 设酒宴款待。府和郡不是同时出现的区域划分, 但大小一致, 阴间没有更改称呼,依然称为临安郡城隍。

  三人自然无心饮酒, 岳飞勉强回礼,静默许久:“阴间也知道岳鹏举失败的事吗?”

  “天日昭昭,自然不假。”城隍举杯道:“本官以前是汾阳王麾下一小将。岳将军的事迹, 汾阳王常常对我提起。”本来地府就关注韩世忠、岳飞、刘錡、张俊四人, 人间将领虽多, 却大多碌碌无为,只有这四个人称得起良将。其中以岳飞治军最严格, 最不惊扰百姓。

  城隍:“岳将军若要一一会见旧部, 还需先去拜见冥府君王。就算不去也不要紧, 只是阎君会派人找你谈一谈, 终究不如先去叩问,并名言袍泽之情难以割舍。”

  “这是自然。”生前路过阎王庙时还会进去进香, 何况是死后能拜见真神。

  城隍:“我, 噢, 我知道。”

  岳飞回头一瞧, 只见一个人影在房柱后一闪而过。

  城隍斟酒道:“别管他, 我这里有你们…赵德昭预备下的薄礼相赠。他让我转告你,太*祖太宗到哲宗等,都晓得你的冤枉, 将来见了赵构,必为你昭雪。”

  “受之有愧。”岳飞叹了口气,他本来不能接受别人直呼皇帝的名字,但既然是古人,叫也无法,宋朝的皇帝哪能管得到唐朝的鬼。如果是太*祖只之子直呼陛下的名讳,理所当然。“官家虽然多疑,但杀我之人主要是秦桧。”

  岳云不太赞同,被他用眼神按了回去。

  “人间是伤心地,将军不必久留,这一杯薄酒祝愿将军安心上路。早听说你那句‘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岳鹏举,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酒宴过后,亲自送到鬼门处。一路上只听百姓哭声连天,岳飞屡屡以袖掩面。过鬼门并不难,城隍回转临安:“赵德昭,你躲什么?就见一面又能如何?”

  赵德昭一抖手:“我叔父的子孙,果然不虚传,刻薄寡恩如斯。我准备的薄礼,区区一座宅院而已。”而且是他居住的宅院,幸好里面除了书没有什么杂物,连粮食都没有。

  “你与赵构快要出五服了,株连才能到你。”

  赵德昭气的够呛,他也是一时被姿容蒙蔽,跟了这位城隍:“我是五代以前,怎么会出五服……算关系哪有这样算的。你也没说你是唐末一名将。”

  城隍叹了口气:“生不能重整河山,勇不如李存孝,算什么名将,我倒宁愿追随汾阳王,在明君大将之侧拱卫。”

  岳飞被杀的消息传到地府,并传开时,他在一一寻找旧部。他屡战屡胜,并非不死人,只是因为部将不畏生死,三军将士‘人为血人,马为血马,无一肯回顾’忠勇奋发,才能艰难的取得成绩。现在只担心人间的局势,担忧也无济于事,不如在地府中和故人团聚。

  古代的武将愤愤不平,纷纷联名情愿,希望在赵构下地狱之前先让我们把他打一顿。他们大多和阎君比较熟悉,不是特定的某一位阎君,但基本上都有熟人。生前被这位阎君欣赏,死后常常被他调动,经常在这位阎君名下的城池中恭候差遣,慢慢就熟悉了。

  阎君们自然同意。人间是战是和他们不管,不论是打出来的和平还是和谈出的和平,都挺好,和平时再怎么样工作量也少。但有一点很重要,杀了岳飞,别的将领岂不害怕,金国如果撕毁和谈长驱直入——虽然他们现在国力耗尽但不是这种可能——对他们来说,如果再来一次靖康之乱,地府岂不是要加班!!!

  武将不论用或不用,都应该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阎君还存了古往今来的许多名将,设立虚衔,放任他们长租土地连成阡陌,以前有规定禁止富豪大量租用土地建造庄园,积攒名将就是为了将来不时之需,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用,但攒着一定没错,闲时置忙时用,现在人才越来越多,他们工作起来也轻松了许多。

  武将们聚在一起愤愤不平,也遇到过糊涂皇帝混蛋丞相捣乱的人格外感同身受,没遇到的只是略有些感慨:“朝臣被下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下狱就被杀,还是莫须有的罪名,这才离奇。”

  “赵匡胤不是说过不许杀大臣吗?”

  卫青:“哼,那说的是不许杀士大夫。”

  种师道虽然难过,还是辩解了一句:“不是。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恐怕其中另有内情。据我所知,岳飞出身农家,自从南渡以来,一直无党无排序,只忠于皇帝。秦桧随徽钦二帝去金国时,结交了无数的权贵。”

  尉迟恭握拳冷哼:“以宋朝如今的朝廷中人,好好拾到一番,凑出个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也不难。”

  他知道‘明君+勇将+精兵+后勤+谋臣’就能无往不利,这五大原则缺一不可,宋朝好像只有其中一个半。勇将虽然有,但士兵良莠不齐。没有明君,虽然赵构原本看起来还行,后勤匮乏,谋臣几乎没有。

  “原先不是说指使张宪谋反吗?捏造的罪名,按理说似岳飞这等人,依照宋朝的法律不会坐死罪。”宋太宗时宰相卢多逊,据说和赵廷美一起谋反,结果只是流放。宋太宗时枢密副使弥德超,咒骂“我度帝无执守”,还是流放。新旧两党党争,不仅把人流放到三千里外,立了党人碑(元祐党籍碑),把对方按照文官、余官、武官、内臣写清楚,也没杀,一个都没杀,章惇也只能在犯地名上下功夫。

  “这事儿为什么打起来?寇准?寇准嘿!还有狄青。来来,聊会。”

  寇准抱着一包东西,气的脸色铁青:“诸位都知道这件事了?自毁长城莫若如此。”

  他虽然不是武将,但也是个西北大汉,很多人都喜欢他逼着皇帝亲征的故事,并一致认为宋朝这些皇帝就是欠逼。

  “秦桧和岳飞什么仇?没听说他们俩结怨啊。”

  岳飞,一个谨言慎行的皇帝失踪,从赵构渡江之后就永远站在皇帝的立场一侧,也不和人结仇,要是有仇也是那些无能卑将拈酸吃醋忌恨,但秦桧也嫉妒?

  “秦桧身为权臣,南方士大夫支持他,又有金国支持。”

  狄青还能说什么,提起宋朝,就有点心灰意冷,怀念太*祖和哲宗:“听说是因为反对议和。但吴玠镇守蜀中,反对议和比他激烈。韩世忠更是死硬反对,还派部下劫掠金国使者。之前秦桧想害韩世忠,被岳飞暗中回护,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难道秦桧身为丞相,竟成了金国的细作?他就算去金国,也做不了丞相啊。”

  李靖冷笑道:“秦桧也知道,他在零零碎碎的卖国。赵构想要和谈,就非秦桧不可用。秦桧曾被罢相,想要稳固相位,非金国不能倚靠。”

  就以宋朝这个各自为营的状态,想打回去首先得换皇帝和丞相。

  寇准:“我补充一件事。他们现在在江南。阴间传言说,江南人不会得天下,这话特别有道理。太*祖当年曾说,南人不可坐政事堂,就因为他们都是投降派。太*祖雄才远略,早就预见今日之弊。”

  众人惊讶:“赵匡胤那会就有投降派了?”

  “唔……好像是这样。”

  “我作为一个晋朝江南人,不赞同这种说法。各地人都有好有坏,虽然说过江南的朝廷确实没有一个能打回中原去,但这和南方有什么关系?别说江南人性格软弱,你看看人间每年上报的刑徒,就知道江南人到底软不软。”

  “是啊。我那几个江南的小妾打起来的时候,不比北方的妾柔顺。”

  寇准道:“……我说的是江南士族。他们在江南广有良田,鱼米之乡富庶的很,金兵距离他们很远,屠刀不到眼前,全都鼠目寸光高枕无忧。觉得花钱可以买平安,比出钱出力出人北伐要好。北伐成功,皇帝迁回开封府,他们就不得圣眷,又不能抛家舍业跟着皇帝搬到开封去。连年北伐,在这些人眼里,用的是他们的钱粮,征召是他们的佃户。这些人把国库里的钱都看做是自己的钱,何况真是自己的财产。”

  北伐成功了要迁都,迁都之后他们就从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京城人’,变回了简简单单的‘南人’,再想以南人的身份中状元,难度会高一点。这才是秦桧及大部分士大夫要议和的主要原因。

  “可惜秦桧没有篡权。”

  “他可不会篡权。虽然现在有兵权有政权,还有金人支持,这都靠狐假虎威。他才是最需要维持现状的人。金国若灭了宋国,他必然被列入奸臣传。宋国若灭了金国,他这力主议和的大臣还有什么地位可言?皇帝用这样的大臣,焉有好处。”

  李靖忽然乐了:“苏轼怎么说?以前他嘲讽汉朝谄媚,现在有没有嘲笑俩皇帝。”

  宋徽宗已经有谥号,宋钦宗本人还活着呢。

  提起这一点,武将们都乐,以宋朝这种变态的重文轻武,文人自己没本事,对真正有用的武将能弹劾就弹劾,能挖苦就挖苦,武将再怎么谨慎小心也要被歧视,还说什么收服燕云十六州都不如状元及第,看石头都不要直溜的,武将已经文武双全的古人都烦得想要他们的命。苏轼的诗虽然好,但他和其他文人一样,只要郁郁不得志就拿自己自比李广,贬低卫青。但谁都知道,这帮酸儒真比不上李广。

  卫青也笑,自他生前就有人说他柔媚,但这不重要,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武帝前些年就跟我说,凡事说那种话的文人,都是在被贬的时候,饥寒交迫,开始怨恨自己没有一个漂亮姐姐,让他们无法施展才华。”

  众人大笑不止:“谁不想要漂亮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