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继续妆点房屋,一箱箱运回来存起来的书都已经看过了,藏书楼的彩绘也已经画完。如今这是个新设计,可以随时再向上加高,或是向左右加宽。卷轴装在锦囊中,下垂标签,拿出岳飞的一副字欣赏了一会,苏黄米蔡四人的字只差了一个蔡京,正是令人愉快。
正在窗前悠然练字,看到朱元璋夫妻俩摘蘑菇和浆果归来,一会就散发出香菇鸡肉疙瘩汤的香气,提出自己回来的主要原因:“明太*祖,我听说你曾在宫中悬挂我的画像,为什么?”
刘欣幽幽的说:“一个是和尚另一个是尼姑,你说能有什么事?谁不知道则天皇后最爱和尚。”
一定是某个和尚的野望咯。
武曌哈哈大笑,爽朗且妩媚多姿,虽然想不明白朱元璋的用意,听说这件事之前,一直都觉得他在针对自己。听说这件事之后,就觉得这人可能是暗恋我,心下不免有些喜悦:“阿逸多菩萨摩诃萨!”
这是弥勒佛的在经文中的称号。她号称弥勒转世,红巾军中也有一部分是弥勒教,可以说是有一点共同之处。
朱元璋一点都不在乎这个说法,他对于自己当过和尚这件事,虽然无奈,却也得意。有些人当着皇帝,当着当着变成了和尚,如梁武帝和宋恭帝。有些和尚则成了皇帝:“难怪你是汉哀帝。”满脑子都是男男或男女的故事,没什么出息。
马秀英掩口而笑:“我本来想说这件事,又觉得说出来暧昧,至今都没敢提起。你终究还是知道了。可不是想让我向则天皇后学,我没有这份天赋。”我要是有,朝廷中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武曌拢了拢头发:“这有什么暧昧呢?别人都进了帝王庙,我的画像都没挂几天,就被逼着拿下去了。朱元璋,你挂我画像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警示自己,记得遗诏赐死后妃?这也犯不上啊,写好遗诏存着就行了。她和李治、李弘一家三口百思不得其解,那俩不好意思来问,也没法问‘你为什么挂我老婆画像’、‘阁下为什么挂我母亲的画像’,就请她自己来问。
刘欣:“难道是暗恋吗?真皇帝就要干皇帝?”
朱元璋一脸淡定,不全是,可以但不必,挂她的画像不是因为姿色,有《镜室秘戏图》,但那种画不会挂出来日日欣赏啊,有一群后妃等着召幸,没必要看图画。
其实唐太宗猜到是为什么了,但他没有说。
武曌飞掠过去,一把揪住逃跑的刘欣,提到几十米高的地方,撒手往地下一贯,直接摔成一张饼。拍拍手降落回来:“现在前去拜访,是否打扰?”
马秀英知道丈夫心里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挂她的画像,她格外贤惠的避开一步:“不打扰,只是姐姐得等我一会。我要去河里洗蘑菇,在这水渠里洗,泥土都沉了下去,将来决堤了还得咱们自己疏通。”
朱元璋伸手示意:“早闻则天皇后收集了古往今来名家法帖,愿得一观。我这时候见不着王羲之真迹。兰亭集序早已见不到。”
“好啊,请。书法家的字帖,只要真漂亮的,我这里应有尽有。只是兰亭集序在阿耶的房中,我不便去拿。”
说话间一前一后进了室内,毫不顾忌什么叫避嫌,随手关上门。
“请随我来。”带路到书房中。
书房里隔着一枚背刻秘戏图的唐代鎏金铜镜,黄澄澄的铜镜上,只有四个姿势的男女被鎏金,格外显眼。本来是镜面朝下放在一块叠的厚厚实实的锦上,这样放的平整,镜子背面的花纹正好在这里。
满架子的几百个锦囊内含卷轴,垂着写有名目的标签,只拿起标签看一看,都是些不亚于内库珍藏的古物,也不知道王羲之昨天写的字算不算古物。
“则天皇帝在这些年来,积攒了许多宝物啊。”中华书法史尽在这里。
武曌随手吧镜子翻过去,镜面朝上,不可描述之鎏金小图画冲下:“我常听人说开天大圣皇帝你知人善任,目光如炬。这些年来总以为你对我有些偏见,未曾前来会晤深谈。”她给马秀英帮忙的时候还没有嫔妃殉葬的事,而在昨天之前,没听说他挂自己画像的事。
“武媚娘,你惠我良多。”
二人对视了一会,双方心领神会,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用酷吏整治官员、株连亲族、让百官恐惧俯首帖耳这件事,虽然不能根除问题,但能根除一些会制造问题的人。朝中的忠臣依然是忠臣,能臣依然能发挥作用,什么都不耽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主导恢弘历史的帝王,必然从历史中学习如何治理国家。臣子没法教皇帝如何当皇帝,自己都不会的事,如何教别人呢?朱允炆就听信了大臣教的话,一败涂地。帝王的道德,由大臣说来,只是管中窥豹,必须得帝王自行微调,调整到最适合这个朝代的样子,才能施行。朱元璋虽然喜欢唐太宗治国的方式,但情况不同,因时因地的研究下来,到底是武曌,她用恐惧压制着,却无人敢反。
朱元璋:这是个缪斯仙女。
古罗马的东西辗转传入各地。
突然又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生子当如武曌。”
“生子当如朱元璋。”
复大笑不止。
他要是真有武曌这样心狠手辣又活得长的儿子,根本不用诛杀那么多大臣,蓝玉也可以留下,用也由得儿子,杀也由得儿子,何必削尽荆棘呢。
她要是有朱元璋这样的儿子,大概……就不用想着亲自当皇帝了,是李显开启了她称帝的欲望。这是单纯占便宜。
武曌搭着他的肩膀:“我还以为你要占我便宜,原来是占我便宜啊。你也写一幅字,留下来给我吧。”
“好啊。武后的真迹也送我一副。”
马秀英拎着洗干净的蘑菇,缓步溜达回来,就见俩人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在窗前写字,一个写一个看,说说笑笑倒是很和睦,谁都知道他们刚刚一定谈了很多血腥的治国话题。劝不住劝不住。
蘑菇切丁、汇同腊肉丁一起下锅炒香,加入清水烧开,开始往里丢超细腻均匀几乎无干面粉的面疙瘩,煮成一锅浓香四溢的疙瘩汤,出锅时撒葱花。再预备几碟小菜,切半只烧鹅。
“家常便饭。”
“甚妙。”
朱允炆在旁边种地,饿得难受,试图过来蹭个饭。他叮嘱自己的皇后过了头七再来,现在还没到呢。
朱元璋气呼呼的允许了:“把锅端走,刷干净送回来。”
某个清君侧最后连君王都清了的燕王和和气气的继位了,被他绑架的宁王没得到半壁江山,郁闷的从塞北挪到江南去了。
……
“跟我来!”嬴政把迷迷糊糊的朱砂痣阎君拉走了。
“留步!我有些事想要请教。”李世民也把白发阎君请走了。
就在阎君殿后的天池中,泡着温泉,喝着能变幻味道的琼浆。
始皇很不高兴:“我修炼多年,才懂得运用帝炁。这件事同你说过,困扰我良久。”
朱砂痣阎君穿着衣服下水,把下巴搭在浮木上,摘了面具,露出一张令这两位皇帝都多看几眼的绝世容颜:“我知道呀,我还给你弄了不少书呢。怎么了阿政?不要嫉妒。”
李世民幽幽的叹气:“始皇给我分享了一些经验,我也足足的修炼了几个甲子,才得成就。他朱元璋确有许多过人之处,为什么天然就会使用帝炁?莫非是嬴兄和我比不上朱元璋?差在何处?”
这些年来能控制并应用帝炁的皇帝总共有九个人,临朝称制的皇后中也有人学会了,大部分人都不用,把这当成国之重器秘不示人,所以具体数目不清楚。但是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得闭关修炼,他一死就会?一死就能以此击退都尉?他是比我们聪明还是比我们仁义?
白发阎君坐在水里梳头:“这个嘛。朱元璋一死,你们就问我,如今有了答案。”
“请讲!”*3
朱砂痣阎君左右看看:“怎么了,我也想知道啊!”
“我师兄对这件事,苦苦推演了三年,遍访上方六御天天帝。”白发阎君开始喝水,不说话。
嬴政叹气:“何必要挟我,我不过是想扩招十万禁军,给众鬼稍加一点赋税而已,这也是为地府计。赋税和地价,必然有一个提上去。”十万鬼卒的薪俸不算少。
李世民:“难道你觉得我不够勤政?当初既然约定好我每年休息四个月,岂能轻易更改。”
朱砂痣阎君:“行,我三天不偷懒,行了吧?快说吧!!”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也很没有…六御天帝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不是要挟你们做出改变,我且说说,你们自行斟酌。”白发阎君的语气一向淡漠笃定,很少有这种略带迷惑的语气:“掌握实权的皇帝,随着历年来号令天下,逐渐积攒帝炁。这东西普通人修炼不出来,但凡是在人间留有记录,有‘三军为其所慑’这样故事的人,就有类似的炁,但能区分出来。要想达到收放自如,随时应用,不在外界,而在心境。”
“哦?”*3
“第一,知道皇帝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领悟到一定的深度。第二,知道皇权并非天授,也不会永远属于某一人。嬴政你当初就卡在这一步上。第三,同时在心里把自己当做皇帝,和一个普通百姓,并尽力持有皇权,绝不松懈。朱元璋做到了这三点。”
嬴政点点头,立刻又问:“刘邦没有做到?”他是做到了还保持着秘不示人,还是没有做到呢?
“应该没有。就史书来看,汉高祖自幼就有雄心壮志,不甘居于人下。”李世民微笑道:“原来豪气干云会有损于修行。老子诚不欺我。”
白发阎君点了点头:“我不是帝王,但这听起来很合理。人间帝王的权柄远高于天上,我看朱棣继位之后,我们阴间依然清闲不了。”
第343章 麒麟+朱棣
白发阎君飘然回山去找师父师兄,朱砂痣阎君摇身一变, 变作一个高有十丈的婀娜太湖石, 是太湖石那千疮百孔的造型, 质地却如白玉一样,还在烁烁放光。好似有什么人暴殄天物, 用这样和氏璧级别的巨大无暇美玉,巧夺天工的雕刻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太湖石,立在波光潋滟、清澈见底、以七彩石铺地的大湖中。
朱砂痣阎君闷闷的说:“风从心口吹过的感觉有点奇怪。我好看吗?”
嬴政和李世民俩人都看呆了。谁不爱这样巨大的无暇美玉?嬴政刻的传国玉玺, 就因为大块美玉是天下至贵至罕之物, 才配得上皇帝至高无上的权柄。李世民没找到传国玉玺, 也弄了许多美玉,刻了很多玉玺安慰自己。玉也美, 玉玺也美, 二者配合在一起摆在案头, 赏心悦目。
“真是举世无双的至宝。”
嬴政仰头往上看, 十丈高,坐在石头脚旁朝上看, 只觉得几与天齐, 在光滑的水面飘远一点, 看了全貌:“壮哉!”
二人心里不约而同有个想法, 这要是常常保持这个状态, 供人观赏,那真是不错。
白玉太湖石得意洋洋:“我的朱砂痣还好看吗?”
他特意变了一颗很大的朱砂痣,在石头顶端。
那谁看得见啊。
李世民手下的好画师多, 正因为他喜欢在欢宴、涉猎时叫人画下来:“叫画师给你画下来,挂在殿内欣赏,如何?”
“好啊好啊!让谁来画呢?吴道子?赵孟睿空再ヒ埠苌朴诨笫罚∷窍榱蓟恼娌淮恚ǖ跤笆裁吹模蜩蛉缟=忻总览纯次遥恢懒殍笛猩剑鞘烦さ貌淮恚苫故遣蝗缥摇8乙不龌锤雒!�
嬴政悠然欣赏了一会,忽然有点想在他身上刻个字,转移话题:“乱世刚过,人间大定,应该设宴庆贺。”
设宴还不简单,阎君殿前后都有大片空地,但为了炫耀朱砂痣阎君的美丽,也为了方便画画、做诗文赞美他,特意选在山上,封山设宴,山上本来就留有一个巨大的观景台,也能看到天池,远眺仙石会更美,云雾缭绕只见雪白炫目的一尊巨大奇石,像是玉女出浴,又像是所谓的擎天白玉柱。
命公厨大排宴筵,命扈从拟定名单,除了大小官员之外,一定要把那些文人都选来赴宴,尤其是李白,他写的神仙诗,神仙看了都觉得好。
石头就保持这个姿态不动,打算就这么睡一会,小风吹着太阳晒着真舒服。
见二人又飘回来继续跑温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们俩对朱元璋一点都不提防吗?”很亲切很厚道的样子,难道不担心他将来会分薄你们的权力?
“当然不。”
都不用对视就知道,明太*祖将来或许会大有成就,但难以进入阎君殿,更是绝不可能位列阎君。几次大案牵连太广,不论是为了什么目的,事情是一样的事。虽说是厚待百姓,整治元末留下的贪污风气,但是对他宗室的放纵超过历朝历代,不要说是秦汉唐宋,就算是魏晋南北朝、五代十国这些比较混乱的时候,藩王也没有这样自由,杀千户,杀知府,杀府吏兵卒,掠夺钱财人妇数百。细论起来,与其说朱元璋恨的是贪官污吏欺压百姓,跟不如说他禁止贪官污吏欺压百姓,自己的儿子这么干就睁一眼闭一眼,这可不是用嫉恶如仇能解释的。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刘彻也早已将帝炁应用自如,但他是真想成仙,又想关注中原沃土上究竟会有多大变革,能不能有什么石破天惊的大事?隐居在自己家里,和隐居在青石山中是一样的,真神仙绝非不问世事,都是参透世情而不动心。
先重金聘请画家,现在就来在山中自由选方位,给这块壮美雪白的大石头画画像。
李世民感慨道:“我真喜欢他这样无欲无求又很快乐的人。”只要睡懒觉就很快乐,两袖清风,身无长物,连饮食都不粘,长得又很漂亮,真是神仙风姿。
嬴政嗤的一笑:“朱元璋一定想要这样的大臣。”没错,就是嘲讽他给官吏的俸禄太低。
“哈哈哈哈,他觉得官员吃饱饭饿不死就行,不该置办衣裳首饰,出行也不必有排场,恨不得人人都和诸葛亮、司马光学清贫度日。”
“刘裕当年也这么想。”
李世民悠然道:“苛待自己的皇帝太多了,皇帝自己清贫俭朴没有用,以身作则也没有用,倒不如适度而为。”临机应变比提前做好准备更简单方便,人才是最大的变数。你计划的再好,你能计划出这些人是过分的愚蠢,还是过分的聪慧么?
这番话,来自一个压朱允炆能赢,结果损失不少的人。
朱允炆的兵力、钱粮、人心所向都远远优于朱棣,李世民去智囊团那儿下注时,赌朱允炆能赢。
智囊团这些年来有来有去,经历过无数次‘说啥啥不准’和‘分析全没用’之后,他们在分析之余引入了看相、占卜、瞎猜等诸多唯心主义的猜测方式,最终决定一半人看好皇帝,另一半人看好燕王,别报上结果去,大家都不灵。
医卜星象在生前就属于必学项目,死后深入研究了一番,又开阔思维,努力瞎猜,得到一个结论,说朱梓、朱柏两个藩王都自焚,因为名字里犯了谶。后来想了想,名字里带木字边的人实在是太多,如果有这种传言流传出去,会引起恐慌不安,以及疯狂改名等事,就罢了,还是求真求实吧。
……
李治不是很放心:“朱元璋是不是好色?”
“还可以。”除了抢了陈友谅的一个妾之外,没有夺过妇人女子,。
“武媚娘是不是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