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比戚姬更丰腴,笑起来更甜,也不像戚姬那样柔弱纤细,反而是健康又富有活力。
嬴政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又白又胖又美艳的女人他见得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吧,看不出有多聪明,能迷惑住皇帝全靠这皇帝足够傻。他挑剔的打量着汉成帝的身体,和妻儿商量:“依我看,他不值得拉拢。”
在两个朝代的阵营中,自己这边足智多谋的人已经够了,缺的是能冲锋陷阵的。这个人既不算足智多谋,又不能打,要来没有用。和刘奭一样,不要。
扶苏低声问:“要来虽然没有用,留下却能壮大他们的实力。”
刘盈在旁边跟着点头,显然觉得扶苏哥哥说得对,哪怕是一块废铜烂铁,也得扔到我们这里闲置不用才好。
吕雉伸手挽住两个男孩子的胳膊,拉着他们往回走:“你们不懂。赵合德显然不安分,赵飞燕又能好到哪儿去呢?让她们留在汉朝,好处多得很。”
扶苏一直被父亲严格管束,听说过但没见过不安分的女人能干出什么事。
刘盈虽然一度沉湎酒色,但在吕后的高压之下,那些女人也毫无作乱的余地,全都安分而且安静的呆在宫里。
吕雉却不一样,她直面那些凭借美色兴风作浪的女人,戚姬曾经是她最强也最可怕的敌人,远胜于项羽。她已经想到了,那两个卖弄风骚的女人会在汉朝,在几个光棍眼前激起多大的冲动浪潮,那些人会做什么显而易见,刘彻不会被女人左右,这是个冷漠无情的家伙,可是刘邦和刘启不一样,他们冲动又好色。那两个美人绝不会甘心耕种织布,那么,汉朝会为了女人祸起萧墙么?
嬴政和吕雉对视一眼,都非常期待呢。当年秦灭六国时,六个诸侯王各有宠妃,爱若珍宝,对其言听计从,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荒废朝政,多有意思啊。
更有意思的是,镇长手里掌握着每个朝代那五个可以出去的名额,每次发放的使用时间是一个月,过了一个月就要重新盖印章。这是阎君给他的制约其他小镇居民的办法,用在嬴政手里,则成了得心应手的一件东西,发挥的作用比阎君想的更大一点——虽然阎君没怎么想这个问题。
几人就这样悠哉悠哉的回去了,嬴政另拿了一卷竹简,又研了研墨,提笔写:汉书,刘骜传。生性狡诈,言多不实,为太后与权臣、宦官左右。终身无子,以侄男为嗣,废后一人,赵氏姐妹专宠。
把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些事精炼了一番,写了上去,慢慢给他写个传记玩,按惯例把他提过的、大肆夸奖的大臣都写了上去,以观后效。至于刘骜为什么没有儿子,这种事就不必探究了。接下来就得等着后两任皇帝来补全这些事。
毕竟当皇帝会给自己文过饰非,但未必能给父亲、祖父掩饰,没能身临其境又想听到实话,就只能从后代儿孙的口中榨取真话,几代人一结合,基本上能兑出真像。
刘病己凑过来伸长脖子看了半天:“陛下不写啦?他自己吹嘘那些话不写么?”
嬴政淡淡一笑:“自吹自擂的话不可信,不必浪费我的笔墨。你要嘲笑他么,记在心里就好。”
刘病己的确是这么想的,孙子比想象的还不可爱:“哎,只怕我记不住,他那些话都是假大空的套话,怪恶心人的。”
吕雉在旁边冷笑:“没事,他也记不住。”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刘骜到了自己的宅地里左右一看,和赵合德都惊呆了。这里只有陪葬品,别说房子了,连象牙席、白玉床都找不着,不知道被积压在何处。
赵合德刚刚和见过了历代皇后们,都是一副简单朴素、贤良淑德的模样。她心里一急,拉着刘骜的袖子晃了晃:“陛下,咱们如何生活呢?我不懂,陛下您要为咱们盖房子,种地,等着姐姐下来呀。”
刘骜苦着脸点点头,虽然觉得头痛,但不能让她知道,满口答应:“你放心吧,我准能让你享福。”
赵合德当然放心了,她一直认为皇帝是自己手里的婴儿,任由自己摆弄。伸手从旁边抽出一只金盘来:“哎呦,好熟悉的盘子。你瞧,这是姐姐当年跳舞的金盘。”
第43章 是谁+平阳+哀帝(加更一章)
刘彻看着大黄米、高粱、黄豆、红豆都串的挺高,小葱在地上长得郁郁葱葱, 心里盘算着要不了几个月, 等到秋收就能吃上小葱蘸酱和饼子。呃, 酿酱还得有两个月,可惜除了这些种子之外没有多少存粮, 要不然现在泡点黄豆,做酱也挺好的。酱油和豆瓣酱都能做,说起来自己的手艺在村子里可是最好的!
这两个月来, 他自己缝了一套适合下地干活的短衣裳, 没袖子的上衣和长度仅到膝盖的裤子, 坦然自若的光着脚吧唧吧唧踩在泥地里。还用竹篾编了筐、笸箩、蒸笼,他虽然不是篾匠, 可是村子里也没有正经的铁匠木匠篾匠, 不外乎谁做的好一点就教人、帮别人做活。又翻出来一个陶锅, 泡了两把黄豆, 泡好之后陶锅里煮着豆子,陶锅上放着蒸笼蒸祭肉。
美滋滋的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煮黄豆配上蒸的软烂入味的祭肉, 十分满足。
伸了个懒腰, 估摸着最近农活不满, 真想出去逛逛。投胎那二十年间, 都不知道什么叫赶集, 老人们都说外面像是地狱一样可怕,现在想想……他们说的话也不全错。
刷完碗,刷了锅, 收拾整齐之后换了一件衣服,对着镜子梳头。
差点下意识把头发分三缕,挽一个已婚妇人的漂亮发髻,再涂点桂花油。
说起来,自己可是整个村子里,唯一一个用得起桂花油的人!为了那点桂花油,特意多种了两垅芝麻,一颗桂花树。他还真……呸!不知道那是谁,不是好东西!
出门时下了点小雨,雨水没法打湿鬼的衣裳,他也懒得撑伞,看到那边刘骜还在磨磨唧唧的干活,赵合德明着是夸赞吹捧,实际上是叉着腰指挥,一个指头都不动。懒婆娘和蠢汉子。
刘奭还算幸运,爹妈手把手的教着如何耕种,又有亲娘给煮饭做衣裳穿。
刘彻冷哼一声,心说不知道我那几个可怜的小乖乖有没有人照管,小哥不会再娶吧?听说有了后妈,亲爹也变后爹……呸呸呸!!
刘恒和刘启正在奋力研究如何做个摇椅,他们前几次出去赶集时看到了,问了店家,店家说是神仙所赐,不卖。已经祸害了几百颗竹子,做出来许多有倾斜度的椅子,唯独没能做出摇椅。
刘彻路过时瞧见了,瞧着这次比原先做得好:“祖父,父亲,我拿两把椅子走。”
“你去人间时学会怎么做摇椅了么?”
刘彻心说连桌子柜子都是小哥做的,我哪里知道嘛:“不会,人间还是席地而坐你呢。”
他把椅子搬回去,又去嬴政家,刚进门就看到他和扶苏搬着砖头给莲花坑砌一圈边缘,不由得凑上前:“怎么?有人掉下去了?”
我就知道得有人掉下去,活了两辈子,就没见过有人平地挖坑养荷花养鱼却不做标记的!
嬴政叹了口气:“嗯?你来干什么??”
张嫣伸手去摘荷花的时候掉下去了,阿盈跳下去把她捞上来了,现在吕后正在小楼里给她洗澡洗头,估计头发不好洗,一会还得洗衣服。
“我想去集市上逛一逛,来要个出入的许可。”
嬴政站起来:“过来帮忙把池子砌一圈。”
他走进屋去,从怀里掏出镇长的铜印,稍微沾点水在铜印上抹了一下,默念咒语,拿着铜印在竹片上印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浅淡淡的印子,稍微吹了两口,水迹风干之后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但在一个月内拿着这东西,能随意出入镇子。
刘彻蹲下来轻车熟路的用指头弹了弹砖,惊讶道:“这砖烧的好。成色好,声音也脆。”
扶苏略有些得色,他也觉得这砖烧得好,可是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说出来:“过奖了。”
“哎,惠帝怎么一身是泥在旁边站着?我还以为是俑人呢。”
刘盈十分惭愧的皱眉,乱开玩笑道:“这也能看错,你眼神不好。我可没上色。”
父亲陪葬的无论是车马还是各级士兵的俑,都绘了眉目五官,头发是黑的,嘴唇是红的,身上的衣裳多姿多彩,那像是我,从头到脚都是土色。
三人大笑。
刘彻笑的坐在地上:“你不去河里洗澡,在这儿站着干嘛?”
“等风干了把泥抖搂掉再洗,省事。”刘盈忽然怔了,哎呀,还能去河里洗澡呐?没想到没想到,刘彻去投胎一次还真学了不少东西。
嬴政顺手抓了个劳工,等到俩人用砖垒了一圈之后,才施施然走了出去:“给你。”
刘彻:“多谢。”急切的走了,出了屏障,直奔附近的城市而去。说来也奇怪,起义那次骑着马还走了很远,这次倒是沿着小路走了没多远就到了。
他不知道,路途遥远是被阎君施了法术,本来就没多远,十座城之间的距离都不算太远,要不然互相押送凡人多费劲啊,鬼卒们会累死。地府又不用留千倾良田种植来养活所有人,阎君们连每年的祭品都没时间吃。
进了城门口,又看到了刘弗陵……
刘弗陵左手一块麦芽糖,右手一卷《地府刑律》,正在工作时间奋力背书,打算把职位在往上考一考。
也不知道当年卫青是怎么用了几年时间就从门卒升到校尉的,他到底有多能干啊!我的天哪,背的头大,都说吃麦芽糖有助于背书,也没发现有什么用啊,唉。
《地府刑律》分了很多卷,从去人间提魂魄出来时会遇到的各种情况开始,一直写到审案时遇到各种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应该怎么判,怎么赏罚,条例也不多,两千多条。
难背吗?
不难,问题是地府的很多思想和人间的截然不同,譬如说,人间认为孝子必须奉养父母,父母打死子女只要给官府赔钱就行,阴间按照杀人论处。
人间认为家臣不能结发主人的犯罪、谋逆等事,阴间认为不揭发/不逃走就是活该被牵连处斩。
还有更让人头痛的,如果官员错判案子,就得考量他是收受贿赂了还是智商不够,受贿的还好办,如果是智商不够就得追索是谁让他当官。
几十个鬼卒都叼着糖块,含糊不清的指挥新来的鬼们老老实实的走进去,有冤枉的左拐,等着报仇的右拐,其他人顺着路往前走,准备过审。
卫青教刘据要跟人搞好关系,刘据顺便教了弗陵小弟弟,刘弗陵就再买了糖之后给每个鬼发了一块。
刘彻看了他一会,幽幽的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就进去了。该说什么呢?他在这里等着钩戈夫人吧?
其实他想的太多也太感性了,所有的鬼,当了鬼卒之后都从门卒做起,干得好了就升职成小队长、黑白无常勾死鬼或押送新鬼的牛头马面,后两个差事都是油水丰厚的。再想往上升,就得参加考试或是有良好表现,被人推荐上去。
刘彻在城里转了一圈,随便买了点没见过的糖吃,店主很骄傲的介绍到:“这可是我儿子给我的供品。很好吃吧,我生前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是一碗蜜供,用鸡蛋和蜂蜜和面,切成条,放在油里炸的酥酥脆脆的,然后用蜂蜜粘和,把这些脆条摞的如同宝塔,摆在供桌上祭祀给祖先,非常有面子。
人间那份等到供过了大年初一到三十这一个月,就可以切成块给大家分了。祖先在地下收着东西,也非常有面子,自己吃一些,剩下的切成块卖掉换钱。贡品和陪葬品一样,也可以重复吃几次,只是味道消亡的比陪葬品快多了。
刘彻有些羡慕,又叹了口气,自己上个月收到一只炖鸡,小哥把家里仅有的三只鸡杀了一只给自己送过来了,哎,也不知道那一公一母能不能再孵点小鸡出来,母鸡少了鸡蛋不够吃,母鸡多了又没有东西喂它们。
啊呸,不想了不想了,不用我管,我没生!
他先去衙门那儿,询问:“卫青都尉在么?”
看门的鬼吏道:“不在,你找他有事?”
“也没什么事,熟人,过来瞧瞧他。”
鬼吏笑嘻嘻:“卫都尉的熟人多了,汉武帝那会的鬼都认识他,他可未必认识那些人。都尉忙着呢。”
刘彻看这个鬼吏没什么心机的样子:“卫青一直在忙么,没有请假?”
“哈哈哈哈请什么假啊阎君都说了,除非父母妻儿或有再造之恩的恩人过世,否则谁敢请假就丢到阴山背后去反省!咱们阎君还是挺好的,我听老鬼们说,原先连父母妻儿过世都不许请假。实话跟你说,整个地府,最清闲的就是我们这些看门的,有人来了记一下就好,或是进去通传一声,每天能歇几个时辰。”
另一个鬼吏说:“其他人呐,上到阎君,下到门卒,没有一个闲着的。都尉们真是精明干练,又要快,又要不出错,也真难。我到现在考了三百多年的判官,还没考上呢。Ε=(ο`*)))唉”
刘彻心说刘弗陵就坐那儿愁眉苦脸的背书呢,那小子原先挺聪明,现在变笨了么?算了算了,不是卫青就好,要不然我怎么见他。
难道真是卫子夫?那她怎么不管孩子呢?难道是殉情了?那四个孩子要是没了娘又没有爹,那可怎么办呐?她对我如此深情吗?
要不是她又是谁呢?不会是陈阿娇吧……应该不能够,她哪有那样好脾气。
他真的想知道借尸还魂的人是谁吗?
他想知道答案。可是又不敢知道答案。
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恨不得杀了对方!借尸还魂跟去欺负我?趁着朕年幼无知,把朕当做小姑娘戏弄,还有夜夜春……呸呸呸!!谁敢让朕给他生四个孩子,朕要把他大卸八块!。
街市上到处都是那种把兽皮和锦缎混搭的人,甚至有人腰上围着兽皮和两条毛腿,上身却穿着长袖的真丝上衣,看起来诡异又恶心。在这群奇怪的鬼中,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梳着汉朝的发式,穿着宫廷款式、正常又美丽的衣着:“姐姐?”
平阳公主和一个鬼卒一起上街买东西,听见熟悉的声音豁然回头,差异道:“彻儿?”刘彻没当太子时她常常这样叫他。
姐弟相见十分激动,相视凝望泪眼。“姐姐你回来多久了?怎么不去看我?”
“我刚死,啊不是,我刚刚回来,才和卫青见了面,出来买点东西。”平阳公主对他的态度比活着时更加亲切自然,现在不用讨好他,只是单纯的姐弟关系:“你还好么?我听卫青说你也去投胎了,他特意替你打点,保证你能投胎成人。”
“怎么?”刘彻一怔:“咱们这样的天家贵胄,不投胎成人还能变成什么?”
平阳公主微微一笑:“什么都能啊。我去投胎了三次,第一次成了蝉。当时卫青不知道投胎前可以临时往上提拔一番,虽然选不了男女或是什么地方的、谁家的人,却能选是当人还是当飞禽、走兽、虫子。这可是我给你先去探路了。”
两人走到卖酒的摊子上坐下,各要了一碗酒。
刘彻不禁怅然:“蝉是高洁之物,和姐姐很像衬。”
平阳公主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在泥土中不分昼夜的睡了好久好久,爬出来,餐风饮露,吸食树的汁液,被那些讨厌的虫子吵的要命,昼夜不停歇,还要躲着鸟来吃我,勉勉强强活了半年就死了,一点也不好。”
“第二次呢?”
“第二次他正好出差,我刚回来就又去投胎,这次成了白鹭。”
刘彻点了点头:“白鹭白鹤都是伴仙人之鸟,很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