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绎
吕雉笑盈盈的拿出那封签了很多名字的《劝高后合离书》:“好得很呢。你常年不在家,她和我住在一起。”
郭圣通还在吕后居然和秦始皇在一起的冲击中无法自拔,就连嬴扶苏拎着汉惠帝玩都没能让她转移注意。往门口走了两步,迷茫的说:“我出去走走。”
吕雉忙着跟他说话:“扶苏。”
“夫人,什么事?”
“把阿盈扔下来,陪着郭皇后认一认人。”
刘盈小声抱怨:“会痛的。”不知道砸在地上疼不疼,既然砍人会疼,跳下来也会疼啊。
扶苏哪能真把他扔下去,当然是让他顺着梯子爬下去。
郭圣通也往楼下走,听见楼上吕后抱怨道:“刘秀可真讨厌,本来汉朝灭了,咱们能成婚了,他非要给续上一拨。”
嬴政低声笑:“这是他的本分。”
他最近在工作期间看了很多关于刘秀的资料,这个人打仗和执政还不错。
吕雉可不想听这话,她把上次没抱怨完的话拿出来说:“他那句‘吕霍之风’,明面上是骂郭圣通,实际上分明是骂我!他这是恨刘邦没废了我。哼。他怎么不想想,薄姬在后宫中连个名都没有,到了地府中,刘邦宁愿再抢一个女人,也不要薄姬。刘邦若废了我和阿盈,那也是戚姬和刘如意的天下,跟刘恒刘启没半点关系。”
嬴政勉为其难的哄她:“他傻,不学无术,等下来了再打他。他算是功过难辨的皇帝,将来落到你手里,想怎么办都行。”
她并不爱长时间抱怨,说两句就满足了:“郭圣通被咱们吓着了。”
“怎么?”
“她可能没见过改嫁的皇后。”
“哈哈哈哈哈,人间怎么会有改嫁的皇后呢,到了阴间一切都有可能。诸位阎君中有一位是女人。”
“呀!好厉害。”
嬴政对那位阎君不熟悉,只是听鬼卒说了一些八卦——是的这些鬼在工作不那么忙,不打瞌睡的时候就开始八卦,把地府流传多年的八卦都讲给新任判官听,始皇把这些事当情报听。
“地府中选拔官吏是一个统一的标准,不偏不倚,忙起来也是一样累的席地而眠。我只见过两个女都尉,校尉中的女子也不少,鬼卒中更多一些,人间都是男子当官,她们到了地府才能学着当差。等你能离开这里,你要去工作么?”
吕雉眼睛都亮了:“你愿意?”
嬴政笑了起来:“当然。”
我的盟友当然是越强大越好!
有才干就要用,有能力就应该有职务。
吕雉默默的激动了:“那可太好了。”当差就有权利,自由、社交和探听情报。人往高处走,当然是当官更好。她可受够了软弱无助、收人摆布,只能求人怜悯的状态。
“郭圣通是废后,她本不该来这里,怎么来了?”
“听送她来的校尉说,她一听说有帝镇能等到皇帝,就一定要来。”
…
刘盈陪着郭圣通出去走了走,指着那边的蹴鞠场:“穿红的最老的哪位就是高祖。”
郭圣通点了点头,心说:你连父亲都不叫?这是随娘改嫁呀。
“两边是刘彻刘启。穿蓝带头的刘病已,刘奭也在这儿,刘箕子也在。在哪儿当裁判的是王嬿。”地府来了这么多皇帝,总算是凑够了两支球队。
郭圣通在心里默默的把人名换成皇帝庙号:“惠帝不喜欢蹴鞠吗?”
“扶苏不玩的时候我也不玩。”刘盈对于自己容易被轻飘飘的撞飞感到非常不满。
“惠帝和扶苏公子的关系真好。”
刘盈陷入了沉思中,她不会看着我娘改嫁之后很幸福,也学着改嫁吧?要说这地府里,她能改嫁的人有不少,在帝镇里要么是陛下,要么是扶苏。陛下应该不会辜负我娘,扶苏可不一定,他跟我又没有什么约定,他要是再娶一个……我再找他玩倒是很不方便,抱他也不方便。
想到这里,他当机立断,用一种特别暧昧的语气笑着:“我和他是知己。”一起盖房子的那种。
郭圣通没有领会,看他们踢了一会球,震惊了。
一个人被捆在木架上,把要球直接踢到他脸上,算是三分,球砸中侧脸,算是两分,打中了胯下,算是一分。
王嬿手拿毛笔和竹简,坐在旁边画正字计分。
“惠帝,这捆在架子上被打的人是谁?”
“更始帝刘玄。正是刘秀的敌人。”刘盈一个劲儿的笑:“他们都认为刘演应该当皇帝,就打刘玄。病已,这靶子是谁的主意?”
刘病已正好在控球,没敢回头,防备着眼前要扑上来的武帝刘彻,高声回答:“是高祖的主意,怎么了?我本想拿他喂猪,猪不吃。”
是的,他直接把人捆好了扔在猪圈里。猪猪只有刘玄一条大腿粗,猪猪啃不动啊。
刘彻义正言辞的指责:“拿人喂猪,你可太混蛋了!”
“又不是活人!现在这样仁慈吗?”
刘盈又带她去别地方继续溜达,远远的听见歌声和音乐声,那里赵合德在唱歌,窦漪房在弹琴,刘欣在吹箫,而赵飞燕穿着新做的裙子在席子上翩然起舞。
薄姬、许平君和刘骜啥也不干,就坐在旁边看着,只管叫好。
谁不爱听歌看舞呢,多么美好呀。
皇后们和刘欣单纯是欣赏舞蹈,不色,不猥琐,还会赞美她。
赵飞燕爱跳舞,炫耀自己的腰肢有多美,身体多么灵动,更喜欢别人夸自己,一下子就全了。
各取所需,十分愉快。
又依次介绍了这些人都是谁。
郭圣通说:“我到这里这么久,还没见过惠后。”
刘盈发现暗示不好使,只好明示:“惠后在小楼里修炼法术,我和扶苏一起过日子。”
郭圣通:“哦,哦??”
“对。”
刘盈想得太多了,郭圣通还没来记得发现扶苏是个可靠的好男人,她也没想到自己可以改嫁。沉默了好一会,走到四下无人处:“我有件事,想请教惠帝。”
“你说。”
“吕后那样年轻貌美,她要离开高祖,高祖就同意了?”
刘盈知道母亲爱看什么,说话时格外用心:“为什么要让他同意?我娘直接砍了高祖一…剑。刘秀若不让你恢复自由,你也可以照方抓药。”
其实是砍了一顿,算了说出来太血腥。
“哇!”郭圣通感觉自己的认知在死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能,能这样吗?”
“能啊,皇帝皇后说是夫妻实际上是君臣。普通人家的夫妻吵架,互殴一顿都很正常,皇后却不许吃醋。”刘盈猜她很吃醋。
郭圣通顿生自己之感:“何止不许吃醋,还不许高声说话呢!高声说话就算发脾气!我是皇后,我儿子是太子,我还用和谁发脾气?再者说了,有点脾气怎么了?人活一世,连发脾气都不让?皇帝能杀伐决断,皇后在宫里骂骂惹祸的小宫女小太监,还要被写到废后诏书里!
刘秀还说我不照顾诸子,后宫里只有我和阴丽华各生了几个儿子,哦,许氏也在我和阴丽华都有身孕时怀了一个。皇帝自己都想不起来。阴丽华生的儿子,还用我照顾吗?他真是……我数月见不到皇帝,自己在宫里生闷气,他倒是知道了!”
刘盈大声说:“太过分了!”
郭圣通憋了很久,对他愿意说实话,和吕后不一样,刘盈看起来没有威严,也没有威胁性,他还表现出同仇敌忾:“……我对阴丽华很好,除了礼法之外,我过去还有些怜悯她,刘秀先娶的是她……当初都是贵人时,皇帝还没决定立谁为皇后,阴丽华自请退让,我还觉得她懂事……谁成想……”她没到我面前耀武扬威,不令人憎恶。倒是刘秀,废了我之后又是一幅很愧疚的样子,看的人越发恼火,又不敢发脾气。愧疚有什么用,我的儿子还不是成了废太子,还要在宴会上强颜欢笑。
刘盈问:“你生前练剑么?”
“会一点,我善于骑马。舅舅说天下大乱,女子首要的是学会逃命。”
“你好好练一练,有备无患。”
郭圣通答应了,去自己的陪葬品中翻短剑,意外的翻到一套衣服。
“衣服都是焚烧,不放进墓中呀。”
刘盈趁着扶苏教她剑法入门时,给陛下和吕后说了高度总结后的郭圣通说的所有的话:“娘,您准能看见皇后砍皇帝。”我知道,我娘现在就爱看这个。
吕雉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爱好怪怪的:“我只是好看热闹”
嬴政忽然低沉的笑了起来。
“陛下?”
“以前我只知道韩都尉爱看皇帝们打架,爱看皇帝挨打,以为他仇视皇权。当了判官之后才明白,他是嫌这些人只会添麻烦。”嬴政捂着额头笑了起来:“我现在也嫌他们添麻烦。”
吕雉笑的花枝乱颤,就好像他说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嬴政回到帝镇的第一天,轻松愉快,阖家团圆。吃饭,吃水果,给所有人讲了自己提的建议,前头八个人倡议都没被通过,朕一上书就通过了。看丰收的稻谷和长胖的猪。
第二天,早上醒来,和吕雉聊天。和扶苏、刘病已比剑,看自己坐了几年年有没有变弱。
第三天,睁开眼睛,想了想自己今天该做什么……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转过身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美人,吕雉的皮肤白皙极了,睡着时没有什么血色,苍白的肌肤细腻而光滑。她的眉毛不凶,五官长得很精致,平时说话时也不凶,很少疾言厉色,却很有威严。
能令人服从——这可是一种很难得的品质。如果她在朕的后宫中,或许会受宠,或许不会,朕很少像汉朝的皇帝那样宠爱某个女人。生前朕没有时间了解她,观察她,或许真正年轻没有经历坎坷的吕雉没有现在的气韵,年轻女人再怎样聪慧过人,也缺少经历。从颠沛流离,到贵为皇后,再到后位不保,最后临朝称制…比世上任何一个女人更曲折离奇。
倘若是吕雉站在毯子上,得有几十万字。
吕雉睁开眼睛,看他侧卧在枕头上看着自己,似乎看了很久,她慌了,假装害羞把锦被提起来盖住脸:“我睡着了好看么?”
迅速五指成爪,把头发拢顺,又用小拇指把睡乱的眉毛捋顺,揉了揉眼睛,多亏现在是鬼,眼睛上没有脏东西。把被子拉下来一点,露出眼睛,笑了笑。
想一想早上睡醒之后发现身边躺着丈夫,还应该干什么呢?人间早就没有这种经验了,死后也没有这种情绪的‘一起起床’。
嬴政不是儒家门徒,用不着纳上三宫六院还要排一个表按计划行事假装自己不好色,只是履行职责。对于喜欢的人或物,都不吝与夸奖:“你好极了,即使这里再来几百个皇后,也没有人能像你这样有执政的能力,懂得天下大势。和氏璧天下罕见,却是个存在千年的死物,你比它更难得。”
吕雉没有说话,只是笑。
嬴政也没有再说话,静静躺一会,也很好。
吕雉沉浸在温柔恬静的氛围中,思考一些事:
他在想什么?
他想做什么?
他有什么打算?
什么能让他快乐?
“政哥。”
“嗯?”
“你还有四天假。刘秀死不了这么快,不如你先回去销假,既然阎君好说话,你跟请示阎君,等到刘秀死下来的时候再用那四天休假,回来观察他安分不安分。”
嬴政噌的一下坐起来:“妙啊!”他扼腕叹息,甚至有些困扰:“这么好的主意,我为什么想不出来。”难道朕变笨了?
吕雉怕他生气,赶紧研究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陛下不曾受人拘束,自幼做主,哪用得着跟别人请假。况且你最喜欢法律,规定下的事,轻易不愿意改变。”
到了下午,吕雉给他收拾了一袋子桃、杏、梨、橘子,还有两个竹筒的草莓,除了装满他的锦囊之外,还有一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