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为盘中餐 第31章

作者:藿香菇 标签: 女配 情有独钟 玄幻仙侠

  傅夫人擦了擦脸,哽咽道:“还请姑娘帮帮忙,还请你帮帮忙啊!”

  宁楹皱了皱眉,没有应声,傅夫人又仰头去看封玦西有翠等人,眼含期待与祈求。

  封玦松眉,与宁楹说道:“傅二公子的情况特殊,施以援手也无不可,只是伏魔大典宗门比拼还在继续,河都没有恶妖,我们也不好在此空等多留。正好杳杳与傅少夫人有旧,阿楹你和杳杳不如留下来想法子,我与风师弟他们先行离开,往别处看看情况,等你们此间事了,再追上来也不迟。”

  他已然是做了安排,哪里又是问询。

  宁楹虽心里不爽,不过想着能不用整天看见狗男女也是好事,冷然道:“可以。”

  宁杳也无所谓,“我听姐姐的。”

  扶琂淡淡笑说:“我听夫人的。”

  封玦看了这二人一眼,没说什么。西有翠听到宁家姐妹不同行也高兴,嘴角笑意不断。

  和宁楹说好,封玦和西有翠还有风师弟等人很快便离开了河都,往吴国王都琉城的方向前进,却不知道那处也正有事儿等着他们。

  这些人一走,空气都好了不少。

  宁楹走到床边,叫宁杳近前去帮忙,两人上下合力以灵力相辅分开了傅二公子和白骨。

  “我话说在前头,傅二公子能不能好我也没多少把握,夫人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

  傅夫人捂住嘴压下啜泣声,王轻扶着她,看向床边那具完好的白骨。

  宁杳搭了把手就站在一边,看着宁楹与傅二公子疗伤续命。宁楹用整整一个时辰,几经灵力温养来回疏导,人虽还是没有醒来,气色却明显好了一些,似乎有些作用。

  傅夫人腿都麻了,等宁楹收手起身,急急上前时脚下不稳还踉跄了一下,“宁姑娘,怎么样?现在怎么样了?是好还是不好?”

  宁楹:“暂时不得而知,还要等明日再看看情况。”

  傅夫人捻着帕子坐在床边给傅二公子仔细擦了擦脸,忧心忡忡。

  王轻指着分开的白骨,“宁姐姐,你看这个该怎么处置才好?”

  宁楹:“既与公子有缘,还是找个地方好好安葬。”

  “好,”王轻笑道:“对了,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膳食,晚上在前厅设宴,届时请宁姐姐和杳杳还有妹夫一起,也让我们尽地主之谊。”

  宁楹早已辟谷不吃东西,与其浪费时间在口腹之欲上还不如多多打坐修炼,她婉拒了王轻的提议,宁杳倒是很爽快地应了下来。

  白日是个艳阳天,晚上却下起了大雨来,噼里啪啦的打在长廊外的芭蕉叶上。天上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时不时的闪电带起一两道光,傅家上下灯火煌煌,前厅宾主尽欢,宁杳这顿吃得饱饱的,和傅夫人等告了辞,才边转化着灵气修炼,边和扶琂一道回西厢房去。

  两个侍女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宁杳踩在长廊下铺着朱红色毡毯的台阶上,扭头去看扶琂。他方才喝了些酒,酒意微醺,在晕黄的烛光下整个人愈显得柔和起来,甚至比白日还多了些风流蕴藉。

  她又走路,又转化灵力,又看旁边,一心三用脚下一空,扶琂忙拉住她,顺便牵住手唇角含笑道:“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走路走不稳呢。”

  宁杳动了动手没能挣开,眨眨眼睛,低低唔了声。

  她有心想走快些,就在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奇怪声响。

  走在前面的两个提灯侍女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发现长廊外昏暗的小花园里有个正在走动着的人影子,只是夜色昏暗,看不大明晰。

  侍女高声问道:“什么声音?是谁在那里,在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们,花园子还是啪嗒啪嗒的声音,人影子也继续慢吞吞地往前走。

  侍女听不见人回话便往那边走近了些,伸长手挑起灯笼去照了照,待看清楚了却是瞳孔紧缩,双腿发软一声尖叫,重重地坐在了地上,惊骇之下还边哭叫着边往后缩动。

  宁杳扶着长廊边的栏杆好奇地支了支身子,天上一道闪电划过,落下微弱的光亮,却也完全足够让站在长廊的人看了个清楚。

  冒着雨在小花园里摇摇晃晃穿行而过的,不是什么人,而是一具完完整整的骷髅骨,“啪嗒啪嗒”是脚骨一步步落在石板地上和着雨水发出的声响。

  宁杳抬起眼帘,好像是今天在傅二公子的东院见过的那具白骨。

  这是生成灵智了?

  她正疑惑着,腰间乾坤袋里的余青白又翻腾了起来。

第39章

  余青白的反常引起了宁杳的注意, 照这些日子观察下来,这个男人万事不放在心上,唯一就惦记着绫冬, 说是疯魔了也不为过。

  今天时不时折腾出一番动静, 莫非和绫冬有关?

  宁杳捂住袋子强压下里面的不安分, 对在雨夜中旁若无人走动的白骨多了探究。

  挑灯侍女的惊惧尖叫引来了不少人小厮护卫,涌动的灯火越来越近, 宁杳从廊柱取了把伞,走到外面亦步亦趋地跟在白骨后头。她惯来是个胆大的, 心里想得虽多,面上却还是冷静平淡, 见她如此镇定不慌不忙,傅家的小厮丫头们一时间仿若有了主心骨儿, 下意识地没有再慌乱失措地大吼大叫,而是盯着那骇人的黑夜骷髅捂住嘴堵了喉间又急又重的喘气声。

  傅夫人和王轻听到下人禀报匆匆赶来时, 围着人的小花园里一片安寂, 大雨中白骨艰难慢行, 后面女子撑着伞徐徐而进。一前一后, 白骨渗渗, 红裙潋滟, 红颜与枯骨在半边暗翳翳的夜空下举步同行,落在眼里刺得傅夫人整个人头皮发麻。

  她死死压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这、这……宁姑娘不是叫你把它埋了吗?”

  王轻也拍了拍心口,回道:“是埋了, 事关小叔, 儿媳可一点儿不敢怠慢,下午就让人运走找了地方好好安葬, 为了周全还特意去庙里请师父做了场简单的法事。”

  傅夫人:“找的什么地方?”

  王轻:“就是小叔去采香的山脚下。”

  傅夫人倒吸一口凉气,两手发抖:“所以……它、它自己从土里爬出来,又、又自己跑回来了?”

  王轻点头,“想来是没错了。”

  傅夫人抓着帕子,掌心汗津津的,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可现下府中男人皆在香坊未归,幺儿又生死不知地躺在床上,她又不敢真这么倒下去,靠在朱红色的柱子上心里头撑着一股劲儿颤巍巍道:“快,快去叫宁姑娘来,还有,让人快马加鞭去香坊请老爷和大郎回来……”

  王轻一一应了,转头就吩咐了管家。

  傅夫人见扶琂跟了上去,她也叫王轻撑了伞,婆媳两个相互搀扶着也忐忑地走在后面。

  白骨一直没有停下来,它穿过了小花园走上小拱桥,路上摔了几跤又爬起来,不受妨碍地继续往前。

  宁杳对傅家的路线还不大熟,兼之又是晚上更不好辨认方向,她也不知道它这是到底要去哪儿,尾随的傅夫人走了一段后,望向鹅卵石小道的尽头打了个哆嗦,这分明是去东院的路。

  这骷髅骨莫非又是要去纠缠她儿子的!

  傅夫人打着颤儿,一行人果然很快到了东院门口。

  东院里守夜的两个下人看见进来的白骨当场被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晕死了过去。

  宁杳绕了绕伞柄上的青色穗子大步往里,白骨迈进里屋,动作慢踏踏的,但方向却是明确的很,直直往傅二公子所躺着的拔步床去。

  房间里点着莲花十三枝陶灯,映着外面落在窗纸上的婆娑树影,骷髅骨歪歪斜斜地爬到了床上,两条手骨一松整个骨头架都压在了傅二公子身上,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响。傅夫人担心儿子,急得要往上冲,宁杳伸手拦住她,食指在唇边比了比轻嘘了一声。

  傅夫人既焦躁又担忧,而床上又有了动静。

  原本昏得死沉死沉的傅二公子动了!

  他眼睛还是紧闭的,神色也没有变化,可两只手却从绣着佛手花的被子底下慢慢伸了出来,弯了臂肘将身上的骷髅骨环了起来,泛白的指尖扣在肋骨的缝隙里,又收紧了不少力气。

  不过一会儿,这一人一骨又恢复成了上午头挨着头,身挨着身的样子。

  傅夫人两眼发黑,“这、这……这究竟是……”

  宁杳也不知这是为何,宁楹在傅家下人的传话里进了东院,见此情景不由讶异,“怪了。”不是送去葬了,这白骨怎么又回来了?

  诸人皆是一头雾水,宁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察觉到这具骷髅骨有未发觉的古怪之处,她合手掐诀再度强行将它和傅二公子分开,使出符咒在其头盖骨上压制行动,凛神正色道:“先将它放到外面去,杳杳你去盯着它,我先与二公子看看。”

  下人哆哆嗦嗦地架着白骨摆到外面屋檐下,一撒手就两腿一蹬不见了人影。

  雨势渐渐小了些,瓦檐上的雨水落在廊台上养鱼的青瓷小缸里,叮咚叮咚。宁杳凑近去细细打量,这具骷髅与她差不多高,如果生前是女子,抛开惊悚吓人的一面来说,单纯看骨架非常漂亮简直可以说堪称完美。

  “是绫冬,是绫冬!我感觉到了!”

  乾坤袋里的余青白终于不再满足于骚动,大声叫道。

  绫冬?

  真的是绫冬?

  宁杳点了点腰间的袋子,一道灰色的影子出现在面前,余青白激动不已,四下张望找了半天,惊声道:“绫冬呢?她在哪儿,我感觉到了,虽然气息微弱,但她分明就在这里!”

  他怒瞪着宁杳,“你这个毒妇,把我的绫冬藏到哪儿去了?”

  宁杳一刀拍在他脸上,把飘着的魂魄都打散了一下,睃道:“狗东西,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余青白被菜刀拍得七荤八素,回过神来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出言不逊了,只是嘴里不断念道:“绫冬、绫冬……”

  宁杳好心给他指了指,“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余青白看到摆在那儿的骷髅骨不禁愣了愣,飘过去绕着圈儿像条狗一样这边闻闻,那边嗅嗅,片晌失神,“是绫冬,是绫冬!我闻到了,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死了?她怎么可以死,她怎么会死?她有树灵的心脏,她该长生不老,她该永生不灭啊!”

  宁杳:“……”不是,这都能闻出来?

  余青白哀哀欲绝,声嘶力竭,得亏他是个魂儿,东院里的人听不见也看不见他,否则定又是一场喧哗骚动。

  “绫冬……”余青白两手虚虚托着头骨,如槁木死灰万念俱灭。

  宁杳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扶琂拉着她往后退了退。

  余青白嚎啕大哭,吵得耳朵嗡嗡的响。

  骷髅骨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些受不了,骨架都震动了两下。

  “公子,我并非你所言的绫冬。”

  咋响起的声音低低细细的,轻柔温软,宁杳转头看去,余青白一听见直接瞪大眼僵在了原地。

  方才说话的正是面前这架骷髅。

  余青白:“绫、绫冬?你还在?你是不是在等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骷髅又重复道:“我并非绫冬,奴家河都人氏,生前名唤绿袖。”

  “不可能,”余青白大惊,“我能感觉得到,你分明、你分明就是绫冬!你忘了?你都忘了?你怎么能忘了!”

  宁杳:“……”这男人疯了吧,果然这些日子话本子看多了还是有用的,看都被刺激成什么样了。

  骷髅还是轻声细语的,“公子,你确实认错了。奴家生前是河都名妓,未曾改过名姓,如今虽说已过了几百年,奴家与不少锦绣郎君谈说辞赋,想来文人纸笔也有留下过只言片语可以佐证。”

  余青白还是不死心,“可你身上明明就有绫冬的……”

  宁杳见他又要凄凄哀哀,挥手将他的魂儿塞回了乾坤袋里。

  她歪歪头道:“绿袖,河都十六名妓之首。”和绫冬的神秘不同,绿袖的大名儿在民间可谓如雷贯耳,一个在当时叫三王六公齐齐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女人,听说虽生在青楼沦落风尘,却有堪比仙人一样的身段容颜,和不输男子的才情,世间无有哪个女子能与她一较高下,是为人间绝色。

  说起来,“人间绝色”这样的形容传言和绫冬还真有几分相似,只是知道绫冬的人要少得多。

  而且绿袖所在的年代也要比绫冬更早些。

  宁杳好奇,“说起来你该是六七百年前的人了吧,可你这骨头是怎么回事?”

  绿袖回道:“奴家有一缕缠魂留于此中,在深山得日月灵气,日夜修炼得了益处。”

  她说话细声细气的又含着股温柔多情,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作恶之辈。宁杳干脆问她道:“绿袖姑娘既在深山修炼,缠着傅二公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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