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小沙丁鱼
这是连水馨都认出来了的东西。当然了,他们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各不相同。蝉类虽然从幼虫起就在地下饮用树木根系的枝叶,但一般来说,并不至于成灾。三十年蝉,无疑是蝉类之中,撇开那些天生的妖兽群体之外,最接近妖兽的那一种。
在地下生活三十年,甚至能造成一大片区域的植物完全枯萎死亡。
借由吸收的千万植物的生命力,来促成自己的等阶进化。
是的,别的蝉类从地面上钻出来,都是为了完成繁衍。它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地下度过。
三十年蝉,却类似于天生的蛊虫——或者保不定还真是被上古蛊修“改造”出来的变异品种——它们甚至比地上很多以蝉类为食的掠食者更为强大,出土前已经造成了植物荒芜的缘故,出土后会彼此厮杀,以同类为食,在最终胜出的蝉类之中,总有那么一些,会蜕变成一种二阶妖虫——血翅蝉。
这些血翅蝉有着远胜于原本同类的寿命,也不再参与三十年蝉的繁衍,而且,这玩意是可以晋阶的!
所以说,水馨知道三十年蝉,是因为这东西对植物的破坏力。而两个儒修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些玩意是可以诞生与绝灵之地的妖虫,甚至强大一点的三十年蝉,就对老弱妇孺颇有威胁了。
当然,在这幅战画之中的三十年蝉,又远非普通的三十年蝉可比。每一只的气息都已经差不多有一阶了。之前那声蝉鸣更是可怕。
“找到器灵。”
夏曦的文宝也抵不了太久。阙庭香跳过一切讨论,直接说出了对付战画,最常规的手段。
但夏曦对此不乐观,“确定有器灵?”
——这是一幅三十年蝉的战画,万一器灵这玩意,需要这些三十年蝉之间,杀到最后成型呢?
“你有别的办法?”阙庭香反问。
夏曦顿时无言以对了。情急之下,又哪里能想到什么高妙的办法?之前将文宝扔出去,他现在居然不觉得后悔,他的脑袋现在肯定是有点问题的。
“会用战画,说明那家伙也不擅长战斗。”阙庭香道,“赌一把!”
除了赌一把,也确实是没办法了。
夏曦想。
毕竟,他冲动之下,没有多想的连自家未来的本命文宝都给扔出去了。那何尝不是赌一把?都已经付出了这样的成本,总不能现在丢掉身份牌看看是不是能传送出去吧?
赌博这种事,如果一定要赌,那么肯定是最早赌越好!
不过,即使是赌博,赌器灵本身就已经存在。如何找到器灵是一个问题,找到了器灵,如何攻击又是一个问题!儒修从来都不是高爆发的修士。如果非要高爆发,那么非得借助外力不可,比如说文宝之类的,而他们现在可以借助的外力,都已经用光了!
“我或者可以试试找到器灵。”水馨见到这个局面,忽然插口。
她没想到,即使是阙庭香,也是一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她出手帮忙”的态度。不过,即使是不用武力,也总有些事情可以做的。
“也不对,应该说学海印应该可以。毕竟书山学海印都自带构建空间的力量。怎么说呢?山海殿内,其实就是一个不断变化的,更广阔的战画世界?”
这说法挺奇怪的。
但夏曦和阙庭香都能理解,眼神也都是一亮!
是啊,虽然没有战力(不能表现战力),但这个姑娘,在这山海殿内,可是至始至终,都没有累赘过!
本来他们战斗的时候也就需要保护好自身,只要能把屏障构建起来,多保护一个人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
“我有一个秘术。”夏曦一脸痛苦的道,“就是从来没用过……用了之后,我的天目大概就要废一段时间了。”
连天目也要废一段时间的话,那就真是没有半点战斗力了。
阙庭香本来正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水馨微微的冲她摇了摇头。阙庭香一皱眉,原本要说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就道,“这样的话,一旦破开此界,你就立刻取下身份牌,传送离开。”
夏曦苦着脸点头。
如果破不开这个画界,他还要担心离不开呢!要是扔掉了身份牌却没能传送走,等回到山海殿的世界,书山印的判定出问题了怎么办?
水馨倒也不是偏袒阙庭香。
毕竟她看得出,阙庭香只是想拿她刚刚蜕变过的那支文宝笔来破界。且不说她那支笔能不能破开这个战画世界,就是可以,水馨也希望她留着。
因为这支文宝笔,肯定对那个修士更有用处!
毕竟这支文宝笔是受到儒门四训而变化了。外面那个普通修士,拿着妖魔的遗留物,想要玷污书山学海印,这就是妥妥的背离儒门了。
何况,夏曦虽然一脸痛苦的样子,但他也绝对没有彻底牺牲自己来破界的觉悟。
面对一个货真价实的文胆修士,以及文胆修士制造的战画画界,他就是什么都不做的离开,也是非战之罪。又怎么可能让他产生不成功就成仁的觉悟?
有后遗症,但可以挽回,不至于真正影响前途。
大抵如此了。
破开画界再传送出去的话,一定会受到最好的照顾的。
水馨再次放出小白,端着水盆闭上眼。
事实上,却没有完全依靠学海印。学海印只是再次替她背了个锅而已!兵魂虽然被媚骨压下,但是直觉还是在的。剑修干别的不见得擅长,寻找阵法之类的破绽还是擅长的。
早在她到万花国的时候,就已经做过这种事了。
当然,秘境莲的力量倒是要借。作为一种自带秘境的植物,秘境莲对空间这种东西也是很敏感的。如果说借用秘境莲的力量再转接学海印……那太麻烦了!
这是一片血色荒原,除了天上的血色浮月,整个世界看来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但任何阵法都会有阵眼。一副成功的战画,也必然有“画意”——那也就是战画的核心,器灵的诞生之处!
血色浮月是干扰感知的。要是攻击血色浮月,那就真是把两儒修最后的大招都给骗走了。
那么,这血色荒原之上,到底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夏曦和阙庭香等着结果,却见金色的屏障,在蝉群的冲击之下越来越暗淡,心中也是焦虑无比。
尤其是……
两人都注意到,蝉群的后方有着不同寻常的异动。
显然,这群三十年蝉已经按照它们的天性,开始自相残杀!
夏曦和阙庭香面面相觑。夏曦也将目光投向了血色浮月。不管怎么说,那确实是最显眼的地方不是?虽然按照常识,战画的器灵不大可能在最显眼的地方,但是……要是恰好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呢?
“酝酿你的秘法!”阙庭香连忙打断了夏曦的“乱想”。
夏曦吸了一口气。
他到底不是任性之人,没有遵循自己的冲动行事。阙庭香则已经默默的做好了准备——有了夏曦制造的这个屏障,之前的头晕目眩,胸闷恶心,耳朵轰鸣的情况,总算是消失了大半。已经可以蓄积一些力量了。
还好,焦虑的时光没有延续太久,金光摇摇欲坠的时候,水馨开口了。
“脚下。”
夏曦猛然抬头,却有些不敢相信,“什么?”
“我说,脚下!”水馨重复了一遍,用手指向了他们中间的地面。
夏曦尚且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听错,只是本能的让开了一点位置,小白已经对水馨指住的地面就是一个猛踏。风刃在一片荒芜的地面上激荡起了大片大片混乱的尘土。
尘土在血色浮月的照耀下,也呈现出淡淡的血色!
但是,小白的攻击,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尽管在最开始的时候,它似乎干掉了一大批想要从他们脚下附近钻出来的三十年蝉。
“一击的机会。”水馨睁开眼,很是冷静的道。
夏曦转头看了眼已经开始出现裂痕的屏障,一咬牙——动用秘法,当然只有一击的机会!
本来就已经睁开的额心竖瞳上,一道酝酿了好一阵子的紫色雷霆,顺着小白挖出来的大洞,直劈而下!
阙庭香却也是默默的握住了自己的笔。
一击的机会,不仅仅是说夏曦。
阙庭香察觉到了这一点。
以至于天地再次变色的时候,阙庭香心中一片冷静。默念经典,将身上的不良反应,一时间完全压了下去。她几乎是在三息之内就锁定了目标——他们在战画中就没有移动,是以还站在原本的位置。
一道血色的光芒,正冲着那男子倒卷而回。
“为生民立命!”
阙庭香调动自己不多却竭尽所有的文力,手中的笔,冲着男子的方向,狠狠一刷!
第1273章 居然没暴露?
不是没有更强的招数,哪怕以她现在受伤的状态和萎靡的精神,也是有的。然而,战机转瞬即逝。阙庭香很清楚自己没有这个机会去酝酿。
他们只是暂时突破了战画,并没有真正的破坏掉战画。
战画可以重新返回护主,也可以再次发动攻击,只要经过了那男子的调整,围困的力度不会比原本弱太多。
所以,阙庭香必须要抓住这个“战画未返”的机会,验证之前“男子并不擅长战斗”的猜想!
笔尖一划,所有的文力伴随着“为生民立命”这几个字,变成了一道金光。或者说金色的雷霆。饶是山谷对面的男子有文胆的道境,可猝不及防,避无可避!
男子瞬间被劈中,发出了一声惨叫。
惨叫只凄厉,甚至吓了水馨一跳--有没有那么夸张?不过是仓促一击而已,儒门四训的镇压能力没那么强吧?何况儒门明明很注重辈分什么的。阙庭香只是个没有考过科举的白身而已啊……
心中惊疑不定的定睛看去,却见男子跌坐在地上,身体有些痉挛。嘴角吐了一口血,头发有焦黑的痕迹,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出现了几分焦黑的感觉,衣服的防护看起来也坏了,有些破破烂烂的。但要说伤势……
水馨都记不清自己比这重的伤势有多少次了。
这还真不是个实战派啊!
不过,虽然叫得很凄惨,战画却已经回到了这个男子的身边,隐匿却也将他保护起来。
而阙庭香虽然情况比夏曦好一点,战斗力也已经降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了。
阙庭香倒是并不后悔。
她知道了水馨的真实身份和实力,却也有自己的骄傲。
先天天目本来就擅谋人心,这些年冷眼旁观下来,阙庭香得出一个结论,一个女人,只要开始依赖别人,甭管这个人是强大还是弱小,是男人还是女人,那都离后院主妇的位置不远了。
到时候,就是满腔的计谋,也多半只能用在平衡后院,谋算后院那些女人的人心上。
就是高端一点的主妇,也不过是成为丈夫的帮手,帮着丈夫结交后院,走夫人外交,或者出几个主意……
最后,只能用子嗣、丈夫的地位和宠爱来装点自己。
想想那样的生活,阙庭香就觉得不寒而栗--那样的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
所以,林水馨的真实实力,可以成为他们的底气和后盾,却决不能成为依赖的理由。都将实力压制到了文胆以下,哪怕抓不住、杀不死对方,找机会重创对方还做不到吗?
只要做到让林水馨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收尾,也就不负自身的能力了。
现在看来,还是有些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