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小沙丁鱼
而在另一边。
跟着侍女到了君氏这栋宅邸大堂的水馨安之若素。
在这里,其实还有不少夫人在。是原本被邀请的客人,她们带着儿女过来的。若是正常情况,这些夫人就该由君四夫人招待。
或者,让君四夫人的长媳招待。
不过,君四夫人并未现身,而君二徽的夫人,那位谢氏女,则压根儿没有过来——她和君二徽是住在君氏主宅的。
现在这些夫人们,同样处于“等待主人”的状态,彼此之间,也难免有些交谈。
水馨在外面就听了几耳朵,她们的聊天,比那些姑娘们,还要大胆一些。
对君四夫人的不屑,已经表现得相当明显。
但是对她的长媳,却又颇多感慨,认为她是下嫁,并无怨言——当然,这位谢氏女不出现也是有原因的,是因为君氏那位文胆的正妻,也就是君四夫人的祖婆婆病了。
谢氏女作为最为得意的媳妇,是要留在主宅侍疾的。
不出现才是理所当然。
至于为什么身为文胆的正妻也会病?
当然是因为,婚契只能保证正妻不受外疾困扰,对于心病却是无从防范。
做丈夫的,也无法通过婚契,分担心病。
只能在心病引发外疾的时候,保证那外疾的强度——反正,坐镇后宅的夫人们,只怕有心病的人不会太少,但确实还没有心病导致要命的事情发生。
那位侍女就这么直接将水馨留在了大堂上。
拿着她作为接口,就到内院去回禀了。
水馨也安之若素,并没有对任何一个夫人行礼,而是就这么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副旁观者的姿态。但她一看就是少女打扮,这么一坐,那些夫人们难免就有些不自在了。
一个夫人就看着水馨道,“哪里来的小辈,怎么一点礼数不懂?”
水馨端起一边的茶喝了,确认着周边的情况——命毒的消息肯定传开了。园子里面花草依然繁茂,但这大堂里面,却是不见半点绿色。
就是建筑的外面,那些植物也明显遭到了紧急的移栽、修剪甚至是砍伐。
怎么说呢?一种浓浓的,做贼心虚的感觉。
那夫人的话,水馨直接当作没看见。
她和这里的任何一个夫人都无亲无故。
而且这些夫人的年纪,普遍并不大。
水馨可不认同“结婚长一辈”的道理。
坐在下首,就已经是礼貌了。
“说你呢。”这些夫人却并不放过她,坐得离她最近的那个就充当了狗腿子的角色,冲着水馨喝斥道,“你是哪家的小辈,进来了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打的?”
水馨辈人怼到面前来了,叹了口气道,“我是谁家小辈?”
“就与我们无亲无故,你来了,难道不该打声招呼?”一个年轻媳妇道。
水馨心中嗤笑,就是,连外面那些姑娘,都知道“林冬连”是何许人也,这些做长辈的又哪里会不知道。
何况,真当她没注意到之前的传音?
“我也不是来聊天的。”水馨平淡的道,“打了招呼,一起来讨论君四夫人如何失礼,外面的院子里,来了多少妖艳贱货抢男人么?”
这种直接将天聊死的态度,直接让整个大堂彻底沉默。
这些夫人们,明显从未见过水馨这种类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站起来高声喝骂,还是当作没听见的无视。
大抵是想到了之前听到的事情,她们最终尴尬的选择了后者。
可之前那同仇敌忾的气氛,终究是回不来了。
水馨继续淡定喝茶。
她也不是完全不懂怎么和这些妇人聊天,她甚至肯定她学过相关课程。但她这会儿并不想要为难自己。毕竟,她怎么进到这个大堂里来的,她还记得很清楚。
果然,没过多久,水馨甚至还没来得及抱怨这里的茶水不够好,那个领着她过来的侍女,就一脸如释重负的回来了,对着水馨道,“太老爷让林姑娘你过去。”
水馨有些惊诧。
不过……有底气就是无所畏惧,水馨一边问“我倒想知道,这是打着什么旗号让我过去?”
一边却已经站起了身,准备跟着走了。
侍女出乎水馨预料的回答了,“听说林姑娘你擅长培养灵植,太老爷是想请你养几株灵植。”
水馨的脚步就顿住了。
她一脸诡异的看着侍女。
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君四夫人对她会是那样的态度——她的嬷嬷侍女,多半都是受了君四夫人的影响。
这是听说了她的能力,直接将她归类为工匠一流了啊!
可能和灵物扯上关系的“工匠”,那都至少是慧骨啊!
之前看那些官员们对慧骨的态度,还没觉得什么。现在看看……原来儒门的女眷,对道修玄修,就是这样的态度吗?连林氏旁支的身份都不能挽救?
都觉得和仆役等同了?
甚至,身为世家的仆役,还觉得比“工匠”的身份高出一筹来?
“既然是请我养几株灵植,难道不应该拿出‘请’的态度来?”水馨仰起脸来,慢条斯理的道,“就这样的态度,什么条件我也不会出手。”
“呵呵。”最先开口的那个夫人忽然冷笑声,“那这位林姑娘,之前觉得,是因为什么理由被召见的?”
第1478章 错误的地点
水馨听到这话,还愣了下来着。
她之前的言行举止,其实都是顺其自然。被挑衅了所以挑衅回去,就那么简单。这会儿前后联想了一下,才明白那个开始就说她没礼貌的夫人到底是在说什么。
大概是在暗讽她之前期待的是婚约,听说了不是,这才发怒?
水馨也不敢肯定自己猜的是对的。
从踏入北方以来,她对儒门“女子居后院”的制度就各种看不顺眼。哪怕和不少儒家官员交流得还算可以,这一方面的认知也没有改变。她和这些女眷,也并没有多少交流。
实在是没有共同话题啊!
不过,这会儿被质疑,水馨也没打算照着对方的思路来,不管她那些弯弯绕绕的话语下,到底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个意思。
她看向那个开口的夫人,直白的道,“我可能把人想得太好了,还以为会得到之前强行塞人的行径的道歉呢。毕竟,嬷嬷或者侍女完全可能传达错了主人家的意思,不是吗?”
那夫人就又被明显的噎了一下。
水馨掉头就准备走人,但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声传出,“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挺有脾气。”
这一听就充满了长辈意味的言论先出现,然后就是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
他没有蓄须,但眼角的纹路相当明显。
水馨顿下脚步,直白的看了过去。
对于那句评价,她的回答是,“按照律法规定,男人能纳妾的数量和能力成正比。既然如此,有能力的人,自然该有些脾气。”
这个逻辑链条貌似有些奇怪。
那君家的文胆就挺明显的懵了一下。其他在大堂里的人,也分明都没闹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过了一会儿,那位文胆——说起来他的名字叫君丹齐。君丹齐才微微皱眉的道,“算了。小姑娘。你是想收报酬来培养灵植?”
一边说,君丹齐一边走到主位上坐下了。
君四夫妻——他们看起来和君丹齐差不多的年纪——低眉垂眼的跟在后面,也不敢落座,就站在了主位边上。
倒是叫旁边那些同样是客人的夫人们,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虽说嫁了人主持家务,也不是说没接待过男客。
但作为客人到别人家里面,居然被男主人招待,却绝对是头一回。她们都不知道该遵循什么礼节来行动了。
“确切的说,是培养使用花果枝叶入药,不损灵植根本的灵植。”水馨纠正道,“至于收取报酬,那不是当然的吗?”
“还要不损灵植根本?”君丹齐匪夷所思的道。
“当然,我的血脉天赋建立在等价交换的前提下。植物也有生命,且也一样会看中自身的生命超过所有我能给予的东西。”
说起“专业”,水馨还是撇开了之前的不快,很认真的回答。
说到底,惹她的人,挑衅她的人是君四夫人。
目前为止,这叫做君丹齐的文胆,人品怎么样不好说,态度也成谜,但还没到翻脸的地步。
“血脉天赋不同于木系法术。当然也有自己的局限和优势。”
水馨道,“我培养出来的灵植,药效可比一般灵药圃培养出来的灵植药效好不少。”
君丹齐沉吟了下,居然同意了,“有道理。”
这倒是叫水馨诧异起来。
尽管君丹齐在这种时候忽然跑来这边的君宅,还不让君四夫妻出门待客,本身就是挺目中无人的感觉。结果这么面对面的一交流,却感觉挺正常的。
之前的难道是错觉?
但是看君四夫妻那两个服贴的样子,应该是不用猛怼了。就算君丹齐别有用心,水馨也不是一个喜欢先惹事的人。当下只等着君丹齐的结论。
倒是那些夫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十分尴尬。
过了一会儿,君丹齐开口道,“既然如此……”
话未说完,这位堂堂的文胆,身体猛然一颤,脸色迅速灰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水馨张开嘴,目瞪口呆。
她之前可没觉得这文胆有什么身体上的暗伤!所以这是什么鬼?命毒?可是他也没喝茶,周围也没有什么植物失去生机……
君丹齐似乎也懵了一下。
但他肯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迅速狰狞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然而,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压制了那种愤怒,脸色相当的阴晴不定。被压制的文胆威压也肆无忌惮的爆发开来,甚至有那么几个被请来的夫人一下子就晕倒了,连反应都做不出来。连君四夫人也并不例外。
剩下的人,包括水馨在内,要么腿软到接近晕倒,要么开始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