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小沙丁鱼
“是关于我那个后辈,名唤素安的姑娘,她对令外孙颇有钦慕之心……”
张煜都要有些绷不住脸色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诧——这时候你总不至于是来和我提儿女亲事的吧?
虽然三郎的亲事确实是该直接和我提……
但还好不是。
“我也听说,姚三郎并无议亲之心。姻缘之事强求不来。”
张煜这才点了点头——那陶素安虽说是嫡系,可也不该身份贵重到让文山书院院长亲自开口。
“但她自从见过卢夫人回家之后不久,就神思不属。”
见过卢夫人回家之后……张煜想了想,忒么的不就是那死了两个人,牵扯出一桩大案的女院聚会么?
虽说发生在他宣布了新政策之后,是在他前夫人卢夫人的院子里。
但讲道理,是苏夫人的一杯灵茶引发的啊!
如果被那次的事情吓到了……貌似连苏夫人也不该埋怨的吧?和张家就更是毫无关联了啊!
张煜觉得,自己要是被邱醉问罪,还是会有些心虚的。
但要是被陶安问罪,就可以直接考虑翻脸的事情了。
“一开始我也不知此事,后来因她始终不曾好转,她母亲才给我说了这事。”陶安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后辈,我也检查了一番,就发现她并非是受到惊吓,而是受到了某种法术的影响。这种影响并不强烈,却随着时日缓慢增长,她日日不得安寝,影响就越发强烈,如今已经浑浑噩噩,什么话都问不出了。”
听说陶素安不是被当时的事情给惊吓到,张煜就松了口气。
但是……
“当时不是有医修检查过,确认过并无不妥的吗?”
“她回家之时也无不妥,就是第二日醒来,也只说做了噩梦,后来才渐渐不好的。问题在于,按她所说,她每日里做得噩梦,第一幕必然是卢夫人,从她身上爆发了金光。然后就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出现追逐她,又隐约有念诵声,听不清在念诵些什么,却连白日,也在耳边念诵不停。”
张煜挺无语的。
南广连却道,“说起来,那片‘叶经’的异常还没找到吗?”
张煜想想,“那‘叶经’护住她的时候,却也不是爆发金光……当初见到那一幕的姑娘不少,事后却没听说其他姑娘有这样的症候。还请问,陶姑娘的天目神通是什么?”
陶安更尴尬了,“不知道。”
顿了顿就叹了口气,“她也是……自小就被娇养着长大,所谓的修为也就是堆出来的,好叫议亲、嫁人的时候看着好看些。说是先天天目都该有天目神通,但要是自己不发掘、不修练……多少人连‘红尘慧眼’都练不好呢?”
天目神通就和妖兽的天赋法术一样。
使用代价远远低于别人使用同类效果法术需要的消耗。有时候消耗甚至能低得令人惊诧——比如说安元辰的变异天目神通。
但再是天赋,再消耗很小。也不是说天目神通就能随随便便使用出来的。
当然了,陶安这话也确实是说明了另一点——陶素安的天目神通,并不弱小。甚至可能也颇为特殊。若是特别常见弱小的神通,那还真是根本就不需要发掘的。
“我本来也觉得没什么。”南广连忽然开口,打破了另外两人相顾无言的尴尬气氛。
“但刚才的消息,总令人介意——你们是否觉得,华国的皇帝,梵国的‘在世佛’,其实颇有相似之处?”
张煜默然——不过是扯到我那前夫人,她也确实是修了佛。但你怎么能根据这一点点的相似,想到在世佛身上去的?
“因为他们都能叫万民敬畏、虔诚的跪拜么?”陶安倒是很快接口,“在聚拢民心方面,确实是都有我们难以企及的优势。”
——和大儒相比,强的不是境界。而是在某些方面的力量。
第1628章 “八卦”的大儒们
卢夫人那异常的“叶经”,可不是被忘记了。
只是,对“叶经”的追查还真查不出什么。
一路追查过去的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那“叶经”为什么会那么厉害——不就是个炒作商品么?
那片“叶经”甚至能直接追查到制作者,可制作者甚至就是个凡人,且时代居住明都,身世十分清白。谁也不知道“叶经”为什么就有了那样的威能。
然后,一来,当时的事情和卢夫人无关,只是“叶经”的被动反击,怪不到她;二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离的大儒前妻,算得上是新政策的一个标杆,在短时间内,就算不看张煜的面子,也不能对她太过分。
这无疑是最难查的情况,只能暂时搁置。
但在有线索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会被再提起——所以,陶方才会让南广连陪着来找张煜。
可在同时,陶素安的噩梦,不能说一定就是“叶经”的问题。
也许和陶素安没有开发出来的天目神通有关,但那时候还检查出陶素安没使用天目神通的痕迹呢。
陶方可不敢说那一定就是线索了。事实上他还有些心虚——当时好几个女孩子是出了问题的,谁能保证这个和他并不亲密,以前甚至没仔细观察过的后辈,就一定不是自己出了问题呢?
所以并没有纠缠,没有追根究底。
张煜去查他的前夫人。
而他回去以后查他的这个多辈孙女。
南广连那边一转话题,陶方的注意力也就转开了,他叹息一声,“到底我们生得晚,有些圣儒的事情不知道。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创立佛家的功法,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他立下三国,也直接叫那位太祖登了皇位,自己不肯坐上去,那皇位的限制是必然的呢,还是他主动定下的呢?”
“我看他们几个也不会知道。”南广连不以为然的说道。
“圣儒升上界的时候,梵国的在世佛也好,佛祖也罢,都不成气候。又哪里看得出如今的限制?”
“我倒听过一点。”张煜也插口了。
见另外两个同僚的目光转过来,张煜道,“我当初在海疆为官时,一个剑修同僚和我甚好。他少年时就在圣儒宫中做过太祖的玩伴。曾听见圣儒教子的时候说过——天道不是人,没有人的喜怒哀乐,不会犯蠢,但也无法防微杜渐。所以才有天眷,在浮月界出现不可避免的危机的时候,找到最有可能去挽回危机的执行者。但天眷者也永远无法将世界的危机扑灭在萌芽之时。”
圣儒林云瑞崛起的时候,整个浮月界的“冤孽”已经累积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而制造冤孽的“习惯”更是持续了万年,根本无法通过温和的方式改变。
“当初正是天眷的说法被广为流传的时候,有南方修仙界的人在北方传流言,说圣儒不过是因为天眷,因为运气,才能成功。”
“那有什么意义?”南广连嗤之以鼻,“难道会有人觉得,自己也有了运气,就能取而代之?”
“那时候他们还能做什么呢?”陶方感慨的道。
“当初也不过是闲聊罢了,但这会儿想起来,我倒是有个猜想。”张煜喝了口茶道,“不能说天眷……但皇帝、佛祖之类,是不是比我们更接近天道呢?从圣儒和林水馨的经历来看,所谓的天眷,影响的是气运、是‘势’。至少华国皇帝,撇开战力不谈,能以玉玺影响的东西是类似的。”
陶方说佛门和皇帝的共同优势在于能给予人心一个明确的指向,方便聚拢人心。
而张煜说这两者的共同点在于都比大儒接近天道,甚至于本身的权位职能就是在一定范围的“小天道”。
两种说法其实都没什么问题。
甚至还能相互补充。
比如说,比较让大儒们熟悉的华国皇帝,他可以主持大儒们都难以主持的汇聚数百上千万人共同汇聚的仪式,引导他们统一思想,形成巨大的力量。但他不可能引导这千万人共同产生毁灭的思想,也不可能掌控那样的力量,只能对汇聚而来的力量进行引导。
南广连沉吟了一会儿。
忽然他就挑起剑眉,“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
张煜和他同在政事堂,有作为后进联手的时候,也有政见不合互相小坑的时候,对他还是比较熟悉的。看到南广连这个表情,立刻就冷漠打断,“不想听。”
然而,要是不能上手,又怎么可能打断一个大儒打定主意要说出口的话来呢?
就算是能上手都不见得能阻止啊!
果然,南广连就和没听到似的,继续道,“当初的华国太祖生得也太容易了……”
张煜和陶方都是嘴角一抽。
这事儿要南广连来说吗?他们难道不知道吗?
传说中——也是史官记载——在道儒大战结束以后,凡人只剩下了百万左右,儒修剑修们也是损失惨重。
一开始都想不到建国什么的。
除了圣儒之外,伤势不重的大儒和剑心们对着那些受了天罚的道修玄修就是一阵穷追猛打,直到把修仙界打出了北大陆。
而伤势比较重但还能活动的儒修剑修们,则是开始整顿大战残留的气息,让那些凡人能够找到地方从事农桑,安稳生活、繁衍人口。
反正是忙得不可开交。
基本上也没空考虑“日后该怎么发展”的问题,就是在为大战的残留努力。
等到修仙界退出北方了,剩下的凡人们也基本上安稳了,开始繁衍后代了,圣儒的学生们聚集到了圣儒的面前,就听见圣儒说了两件事。
其一,他的修为已经到了界限,虽然能够压一压,但能留在浮月界的时间已经不长了,十来年就是极限。
其二,就是“三国”的设想。
当时圣儒对三国的政体构架已经相当完善,并且已经开始写佛门的功法了。但需要皇帝的华国,显然还缺一个皇帝。圣儒自己不愿意做,也不可能让任何一个儒门弟子去做这个皇帝。
在弟子们表示原意接受这个三国设想之后,圣儒就找了一个在战争中失去了丈夫,没有父母儿女的凡人寡妇——是的,那还是个寡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对方谈的,简直是一发中的,没两个月就让那寡妇怀孕了。
而那寡妇生下来的,也就是华国太祖。
因为那寡妇并不是圣儒的道侣,也没有分担圣儒寿命,又不过是凡人的寿命……
圣儒的弟子们加上一个太祖保证了对方一生的荣华,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对方。这个女子在史书上的事迹明确,地位却非常模糊——大抵也和她成为太后之后并没有干政,安静过日子有关。
可问题也就在这里了。
那寡妇又不是一个特别能生孩子的人。圣儒的修为则是在那时候已经达到了浮月界的极限。能助孕到辅助这个级别的大儒生孩子的丹药根本就不存在。
圣儒到底是怎么保证想生就生的?
如果有这么个秘法,为什么不传给弟子呢?
——叶久苏倾这一对,生孩子可不怎么容易。
南广连说完那个问题,并不征求别人的意见,而是看着张煜。甚至连陶方,很快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目光落在了张煜的身上。
张煜脸色铁青。
因为他自己刻意淡化,以往也没人特意来触他的霉头。
但他自己都知道,别人必然是好奇的!
叶久和苏倾两个是找了丹药才得以孕育后代,他自己的女儿,多年不孕,也是在丹药的帮助下才生出了姚清源这个独子。
就他……
显然别人都不觉得他会使用丹药来制造孩子。
他也确实没有那么做!
“我不知道。”张煜干巴巴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