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画皮》的结局,对某些观众来说是大团圆。
因为陈夫人救活了儿子,母子二人喜极相拥,这次过上了安宁祥和的日子;
对某些观众来说,就是个毒妇得逞的悲剧。
因为王生彻底死了,魂飞魄散,不但这辈子不可能做人,连下辈子做人的机会也没有了。
若说这部话剧感情线争论最多的,是吴玉娘对陈夫人的感情;那剧情线争论的焦点,就集中在了王生和陈夫人身上。
有人觉得王生活该,连自己亲儿子的命都不顾,这种畜牲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有人觉得王生还年轻,而他的儿子还太小,谁能保证他儿子一定能平安长大?王生先保全自己,才是对家族负责。
对,话剧演完还没多久,就已经有人替王生找到了洗白的理由。
有人替王生洗白,自然就有人替陈夫人辩白。
因为陈夫人是亲眼看见一个相貌丑陋的女子变成了王生,当时那种情况,谁能保证那是真正的王生?
万一真正的王生已经被画皮鬼吃掉了,那个王生只是画皮鬼的变化之术,用来迷惑人的呢?
所以说,陈夫人选择救自己的儿子,是完全无可厚非的。
因为母子连心,她至少能确定儿子真的是自己儿子,是真正的王家血脉。
这两种观点吵得不可开交,慢慢的,别的观点竟是都沉寂了下去,变成了小众争执。
听完傅玉衡的叙述之后,马介甫越加跌足长叹,叹他自己不但没福分参演,甚至连开幕演出都没看成。
叹过之后,他又把自己如何整治张财主的事对傅玉衡说了,并把那三百两银子拿出来,请傅玉衡转交给刘二脑袋。
“如果不是张财主夺了他吃饭的本事,远的不说,就这大半年往你这里卖的蜂蜜,也能赚三百两了。”
这银子马介甫可不是乱要的,他也是估算过后才开的价。
“你把这些银子给他,让他自己或置办田地也好,或是存起来日后应急也罢。反正该是他的银子,让他们母子自己处置吧。”
傅玉衡赞道:“难为马兄还想着他。行,你放心吧,这些银子我一定转交给他。”
两人正说话呢,润笔沉着脸疾步走了进来。
“五爷,出事了。”
傅玉衡放下茶盅,淡淡地问:“出什么事了?”
“造琉璃的炉子炸了,伤了几个人。”
“什么?”傅玉衡大惊,豁然起身,“马兄,我这里有了急事,怕是要失陪了。”
马介甫也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吧,真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
“也好。”傅玉衡应了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把家里的护卫带上二十个,再拿我的帖子到五城兵马司,借上一百个巡逻的官兵,咱们一起去看看。”
润笔应了一声走了,傅玉衡又吩咐洗砚,“柳三哥和徐二哥那边必然也得到了消息,你也让人注意着,咱们最好能在路上会合。”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让人请大夫了吗?”
洗砚一呆,摇了摇头。
傅玉衡怒道:“伤了人还不赶紧请大夫,愣着干嘛?”
“诶,诶,小的这就去。”
见他跑了,傅玉衡扬声嘱咐道:“请城里最好的大夫,告诉人家是烧伤。”
等两人走到大门口,早已有人牵了马来,两人翻身上马,带着准备好的二十个家丁一起往城外赶。
出了城门没多久,就见两拨人在路边等着,待他们赶过去一看,果然是柳长州和徐辉。
三人互相见了礼,傅玉衡又把马介甫介绍给了两人,说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两人肃然起敬,直说“五弟的救命恩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对马介甫十分亲厚。
这两个也都是赤诚之人,虽然各自都有些毛病,却不耽误马介甫愿意和他们结交。
彼此寒暄过后,徐辉便催促道:“咱们快走吧。”
但傅玉衡却不着急了,“别急,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咱们在这里等一会儿,让大夫先过去。”
徐辉不解,“这又是为何?”
柳长州心念一转,却是笑道:“五弟总是好心。”
若是他们先过去了,那些工人必然要闹事,或借此为自己讨好处,八成就顾不得那几个伤患了。
可若是让大夫先过去,他们再过去时,大夫已经治上了,再和其余人协商也不影响伤患。
“行,那就听五弟的。”
徐辉点了点头,又往傅玉衡身后看了看,挑眉道:“往常你出门身后只跟两三个,今天怎么带这么多人?”
傅玉衡淡淡道:“我的主要目的就是讲理,但也要让他们愿意乖乖和我讲理。”
别怪他小人之心,只因他明白,人的本性里就带着欺软怕硬。
若他一开始就摆出好说话的姿态,那些工人必然要联合起来,阻止他深入调查,把一切错误都推到他的头上。
更有甚者,如果他这一次什么都不问,只是一谓赔偿,说不定下次就有人敢故意弄出点事故来。
这时候的百姓可没有什么安全意识,哪怕傅玉衡再三让人宣传了,他们的知识储备不够,认知自然不够深刻。
他不怕赔偿,也愿意承担伤患所有的医药费。
但对他来说,最主要的是调查清楚事故发生的原因。
如果是因为违规操作,一定要让他们长教训。
不然这一次只是受伤,下一次就可能是丢命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一辆带着傅家标志的马车飞速赶了过来,驾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傅玉衡的贴身小厮洗砚。
“五爷,大夫请来了,是城里最好的两位。”
“好。”傅玉衡道,“别管我们,你先领着大夫去,到了之后一定要让大夫先给伤患看病。”
“诶。”洗砚应了一声,一扬马鞭,马车飞速而去。
第101章 工业事故
等马车过去之后, 徐辉就忍不住问:“咱们也走?”
说实话,作为一个从来没闯过大祸的纨绔,他真的怕这次会出人命。
虽然以他们家的势力, 也不是摆不平,可没有害过命的人,心里那道堪儿不是那么好过的。
“走。”傅玉衡点了点,却又叮嘱道,“不过不要走太快,后面还有人没跟上来呢。”
“还有谁呀?”这回连柳长州都奇怪了。
这厂房不就是他们三家的买卖吗?
傅玉衡淡淡道:“我让润笔到五城兵马司去,借了一百个兵丁,帮忙维持秩序。”
柳长州点了点头,了然道:“你是怕那些人闹事?”
“我是怕他们耽误正事。”
一旁的徐辉不以为然, “凭咱们三家的势力, 那些工匠不过是泥腿子出身, 哪敢闹事?”
傅玉衡道:“二哥,你可别忘了,本朝太祖还有许多开国勋贵,都是你嘴里的泥腿子。”
无论哪朝哪代, 都少不了被逼急的老实人揭竿而起。
徐辉撇了撇嘴, 没再说话。
一行人骑着马慢慢走, 没过多久,润笔就领着一群人来了,为首的是个姓荣的百户,瘦长脸,八字眉, 生得是虎背熊腰, 一看就是个好手。
那荣百户上前拜见三位驸马, 三人也连忙还礼,请荣百户起来,把具体情况简短的和对方说了一遍。
柳长州笑道:“劳烦诸位兄弟辛苦这一趟,等事情完了,我请诸位兄弟去喝酒。”
他是个老于事故的,很清楚荣百户能抢到这捞外快的机会,必然是有些背景的。
正好他们也不缺那点钱财,索性就把事情做得再周全一些,多出点钱财请底下这些兵丁们喝一顿。
果然那些兵听了这话,都精神一振,比先前站得更直了。
柳长州见状,心里就有数了:看来,这位荣百户,不是个待下宽厚的将校。只怕他日常赚的外快,很少给底下人分润。
看透了这一点之后,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对这荣百户轻视几分。
像这种把所有好处都拢在自己手里,不肯从指甲缝里漏一点给底下人的,人家肯定也不乐意拥护他。
在平时自然显不出来,等到关键时刻,他指挥不动几个人,便知道着天下的好饭菜没有白吃的了。
不过这些和柳长州没有关系,他们大约也就合作这一次,过后给了少钱便两清了。
至于深入结交,对于荣百户这样的,他觉得还是算了吧。
这番心思在脑子里拐了个弯,也不过是转瞬之间,柳长州面上半点异色都没有,安抚好了荣百户并一众兵丁,一行人这才加快了速度,往厂房赶去。
等他们到的时候,洗砚已经指挥着愿意帮忙的人搭出了一个棚子,把那三个受伤的抬了过去,两个大夫也已经看了伤势,正用现成的烧伤膏处理伤口呢。
随着一声“驸马爷们来了”,那些围在棚子周围的工匠们立刻骚动了起来。
有几个明显是领头的,被人撺掇着走到了最前头,一群人浩浩荡荡就迎了上来。
当看清对面的阵容时,这群人神色一滞,领头那几个脸上的气势汹汹立刻消了下去,原本挺拔的身体也微微佝偻,甚至还有两个往后缩的。
傅玉衡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开口便问道:“受伤的那几位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见他来了先关心伤员,再想想先前洗砚来了之后说的,驸马爷得知此事之后便先打发他请大夫,那些工匠心里的愤恨消了大半。
——至少贵人关心他们的死活,并不是一味责备他们不精心。
人群顿时左右分开,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傅玉衡三人各自领了几个家丁上前,柳长州的长随留了下来,招呼五城兵马司这群大爷。
这一群人的主要作用是震慑,避免进一步的冲突,并不是真需要他们来干仗的。
很显然,这种事情他们也没少做,无论是荣百户还是底下的兵丁,皆是轻驾就熟,看似随意地散开,却把在场的工匠全都围在了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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