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月扶摇
“太太,你让我想想,你让我再想想。”
一般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八成已经被说服了。
虽然王夫人不大明白这个道理,但知子莫若母,她已经感受到了元春的软化。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过于逼迫,便柔声安抚了女儿一通,又喊来了抱琴,嘱咐她仔细服侍姑娘回去歇息。
送走了女儿之后,王夫人独自坐了片刻,便吩咐周瑞家的,“去把老爷请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周瑞家的犹豫了片刻,却到底不敢违背王夫人的意思,只好亲自去了贾政的书房。
贾政还和从前的无数个日子一样,正和一群清客相公谈天说地,吟诗作对。
这些诗做得怎么样,周瑞家的不知道,因为她更本不识字。
可她也不需要知道。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只是个奴婢,无论贾政是真的怀才不遇,还是假的握瑾怀瑜,人家都是主子,是动动身子就有无数人跟随伺候的存在。
做奴才的或心疼、或同情、或鄙视主子,无疑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索性贾政自诩君子,也还要面子。听说是王夫人身边的人来了,立刻就让她进去了。
“你不在后院伺候,来我书房做甚?”
周瑞家的不敢抬头,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回老爷的话,是太太命老奴来请老爷,说是有要事相商。”
贾政微微皱了皱眉,显示出几分不耐烦来。
倒是几个青客相公非常识相,纷纷找借口告辞了。
送走了几个清客相公之后,贾政才问道:“太太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周瑞家的陪笑道:“既然是要事,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哪里可以听呢?”
最终,贾政还是不情不愿地去了王夫人的上房。
王夫人忙命人上茶,又亲自服侍贾政坐下。
整个过程中,贾政一直微微皱着眉,并没有打算遮掩自己的不耐。
甚至于,在王夫人来服侍他时,他的肢体还略微有些闪避。
很显然,对于王夫人曾怀鬼胎的事,他仍旧心存芥蒂。
见他肢体僵硬躲避,王夫人如何还不明白?心底暗恨之余,也更加坚定了要把女儿送进宫里搏一搏。
她心里很清楚,贾政之所以不敢休弃她,一是不敢违拗老太太的意思,而老太太顾及贾王两家的交情;二就是并不知道她曾对做了侧王妃的妹妹下过药,还想着能借敬王府的势力呢。
如果他知道了,绝对没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只有她的亲生女儿得了势,贾政这个伪君子才会真正心存顾忌,无论如何都不敢怠慢她。
等两人坐定之后,贾政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了下来,连茶也不喝便问道:“说吧,你找我来究竟有何要事?”
他并不觉得王夫人有什么要事,只是以为她找借口要见自己。
他之所以肯来这一趟,也不过是看在珠儿和元春的面子上。
贾珠是他唯一的儿子,这儿子又生得灵秀,小小年纪便中了秀才,让他看到了自己这一脉崛起的希望。
便是为了贾珠,他对王夫人也会多加容忍的。
只可惜赵姨娘没给他生个儿子,如若不然,贾珠也有个亲兄弟帮扶。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处。
对于赵姨娘产女这件事,贾政遗憾生的不是个男孩,让贾珠少了帮扶的兄弟;王夫人却庆幸生出的是个女孩,日后没人和她儿子争夺家产。
贾政问得漫不经心,心里已经盘算着找什么借口尽快离去了。
王夫人小心道:“是咱们元春的事。她如今也十三了,眼看就该相看起来了。咱们元春那样的品貌,到宫里做娘娘也是尽够的,妾身又怎么忍心她嫁于匹夫草草一生?”
贾政皱了皱眉,“元春是我的长女,无论如何也要为她在门当户对的人家里,选一个上进的女婿,又岂会将她嫁于匹夫?”
他说得冠冕堂皇,王夫人却只是暗暗冷笑。
别以为她不知道贾政心里是怎样想的,他们夫妻多年,至亲至疏,对于贾政是个什么玩意儿,王夫人可太清楚了。
他乐意享受一切不必自己付出代价的好处,在事发之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别人推出去背锅顶缸。
就比如此时此刻,贾政心里未必不想着把元春送到宫里,去搏一搏那泼天富贵,偏偏表面上还要故作清高,装作慈父,一定要让她再三劝说。
到最后,元春还是要被送进宫里去,但这一切却都是王夫人一力主张的,他只是一个拗不过妻子,不得不妥协的好丈夫兼好父亲而已。
不过,这件事也是王夫人梦中所期,也就不介意贾政这点小心思了。
“我这也是为了你和珠儿的仕途着想。”
王夫人觑着贾政的神色,语重心长地劝说:“咱们珠儿是个会读书的,只可惜咱们从那府里分出来了,荣国府的人脉,咱们家能动用的也不多。”
贾政依旧皱着眉,“无论是读书举业,还是为官做宰,靠的都是自己的能力,又岂能依赖家族庇佑?”
说的可真好听!
王夫人暗暗嗤笑,面上却只当自己是个一心为了儿子着想的慈母。
“话是这么说,但日后珠儿当真入了朝,辛辛苦苦做出了政绩,却被那有背景有势力的平白占了去,老爷又如何忍心呢?”
贾政的神色松动了,王夫人再接再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了半天,才终于换得贾政一声长叹,“罢了,罢了,儿女都是债呀!”
他又责怪地看了一眼王夫人,“你可真是慈母多败儿!”
——责任在王夫人,他是为了儿女才妥协的。
王夫人虽达到了目的,但因着贾政的缘故,心里总是不那么痛快。
这感觉,就好像是吃了一碗美味的饭菜,吃到最后才发现,碗底还剩了半条虫子。
那种恶心的感觉,吐不出又吞不下。吐了饭算白吃,功亏一篑;吞了又实在恶心,噎胸咽气。
她不住安慰自己,多想想日后的好处,总算是把那口气给咽下去了。
她的珠儿已经长大了,日后元春也有了出息,有这一双儿女傍身,再也不必看贾政的脸色行事。
说通了贾政之后,王夫人便暗暗打点起来,只等来年二月宫中阅选,元春能一鸣惊人。
※※※
再说傅玉衡得了圣人的暗命,从宫里出来之后,便带着老婆搬到了万年县,接着便一头扎进了《三国演义》的剧本创作里。
这时候,一众编辑已经把大体雏形弄出来了,剩下的便是精雕细琢。
但最难的也是这精雕细琢。
大凡对三国地形有了解的,都知道罗贯中是个地理盲。
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本意是要逃离洛阳,他却让关羽绕着洛阳打圈转。
为了修改掉类似的错误,一众编剧到处托关系寻找三国舆图,只为了给关二爷重新编写一条合适的路线。
而在合理化的基础上,过五关斩六将这样精彩的剧情也不能删改掉。
如若不然,那便是打死老鼠,伤了玉瓶,完全得不偿失。
傅玉衡进了编辑组之后,得知他们正在到处找图,当即就要叫人拿来了白纸和各色彩笔,当场给他们画了几幅。
“这一张是汉末的,这一张是三国的,这一张是归晋之后的。所有剧情中的地理问题,都参照这三张图来。”
三张图准不准且另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画出三张这么像模像样的堪舆图,已经足够震惊众编辑了。
跟过来的红衫都震惊了,“师傅,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
傅玉衡扫了她一眼,做得意洋洋状,“哼,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慢慢学着吧。”
他不只绘画三国的地图,从上古三代到新中国,哪朝哪代的地图他都能画出来。
他之所以有这份本事,理由一点都不高大上,全是因为前世玩的一款以我国古代为背景的战略游戏。
那游戏是多方真人对战,想要赢就得不断充实自己。
一开始他也不当回事,但连着输了好几阵,他也输急眼了。
特别是最后夺得天下的那个,还当场用大喇叭在世界上嘲讽他:连张地图都画不出来,还想玩战略游戏?回家玩消消乐去吧。
傅玉衡当时就被激将了:不就是地图嘛,我不会画还不会学吗?
他二话不说就打开购物软件,从网上买了两本历代地图册,从上古三代的图开始,挨个画下来。
等他把几十张地图全记住了,那游戏的热度已经过去了,对当时的他来说,等于白学。
不过事实证明,世上没有什么知识是学了之后完全没用的。
穿越之后不就用上了吗?
解决了堪舆图之后,傅玉衡就拿着剧本大纲,开始琢磨怎么往里夹私货。
首先灵帝末年,民不聊生,世家豪强肯定会大肆兼并土地。
这个地方,就可以先宣扬一下,地方大族对小家族的压迫,小家族对自耕农的压迫。
但也要注意,这个时候故事才刚刚开始,夹带私货不能喧宾夺主,浅尝辄止即可。
第250章 特聘道具师史太君
然后就进入第一个高潮——黄巾起义。
当然了, “起义”的说法是新时代的百姓赋予的。在如今这个封建王朝,只能叫“黄巾之乱”。
不管傅玉衡带了多少私心,表面上黄巾军也只能叫贼, 黄巾贼,蚁贼,蛾贼……
反正没一个好称呼。
在黄巾起义这个高潮里,可以让一两个头目不经意间现身说法:若非田产被豪强夺去,没了安身立命之本,谁愿意来做贼呢?
不愿意做贼的偏偏做了贼,想安稳种地的却偏偏没有地。
错在豪强欺压良善,也错在东汉朝廷的不作为。
黄巾之乱过去之后,就可以穿插一些智谋之士察觉到朝廷已经压不住天下乱象了, 拖家带口到南方人烟稀少之处隐居。
后面董卓乱政, 诸侯讨董都是大场面, 这时候插入民生不太和谐,就好好想想怎么渲染十八路诸侯的各怀心思,仁人志士的悲鸣与蜕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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