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女王 第56章

作者:华泱 标签: 强强 西方罗曼 历史衍生 相爱相杀 正剧 BG同人

  针对这个问题,十字军内部也曾讨论如何应对,最终商议的结果是出动海军封锁直布罗陀海峡从而切断格拉纳达和北非的联系,再强攻战略意义重大的港口城市马拉加。1219年7月,从地中海和大西洋两个方向到来的支援舰队在直布罗陀海峡会合,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海战后控制了这一战略要地,同年8月,马拉加的失陷进一步加剧了格拉纳达的颓势,基督教联军已然胜利在望。

  由于进入冬季,十字军在马拉加暂时休整,次年春天才再次向格拉纳达挺进,由于格拉纳达的坚固城墙和险要地势,十字军采取逐步挺进、蚕食土地的策略,最终在1220年秋季完全切断了格拉纳达的物资供应。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玛蒂尔达却力排众议,向哈里发主动发出和平示意,承诺护送哈里发及重要贵族前往北非并保护平民不受战火波及。

  这一行为会招来非议,即便是和她关系最好的葡萄牙王室也委婉提醒,但从结果上看,哈里发确实很快答应了投降,这使得十字军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完成收复整个伊比利亚半岛的目标。“你在给我制造麻烦。”入城仪式后,路易王子对她

  说,“你给我留下了大量异教徒,他们在未来都会成为我的敌人,他们本可以死在围困里。”

  “但如果强攻格拉纳达,你的统治根基同样会大受损伤,绝对忠于你的力量只有这些随你来到伊比利亚半岛的法国人。”玛蒂尔达回击道,“何况死亡会滋生瘟疫,如果坚持围城,我们很难保证自己不被瘟疫波及,你就那么确信你的身体足够强壮,不会如平民一般在死神的镰刀下哀嚎着死去?”

  但即便路易王子对过程有所不满,从结果上看,这毕竟是他的胜利,在经历了绝罚和流亡后,他终于再次获得了国王的头衔,还得以迎娶他心仪多年的女子为妻,而对于她而言,这两年半的远征令她接收了母系的财产,躲开了教廷的压力,给她已十分光辉的人生履历又增加了辉煌的一笔,这确实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这一年,她在她的徽章上加上了石榴花。格拉纳达本意为“石榴”,这里的夏天确实榴花如火,日升月落、王朝更迭,但石榴花永远会盛开在这里。

第180章

  镜子“而且,在你意识到莱昂的费尔南……

  在接收了格拉纳达城后,路易王子终于正式加冕为格拉纳达国王,并和卡斯蒂利亚的布兰奇公主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这段诞生于战火中的婚姻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就连布兰奇的前夫桑乔七世都送来了贺礼。

  虽然格拉纳达气候温暖、阳光充足,但深夜的冬季仍然带着寒意,撒拉森人的王宫如今已经成为了格拉纳达的路易一世夫妇的新居所,看着这对新婚夫妇的浓情蜜意,她很难形容她现在的真实心情:她记得她也曾经在战后的庆典中被簇拥和祝福。

  她依靠伊比利亚十字军避开了和丈夫共同生活的义务,那之后呢,等离开伊比利亚之后,她又打算如何处理她的家庭和婚姻呢?她的思绪截止于另一个人的靠近,贝伦加利亚女王来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件衣服:“你很冷吗?”她问,“我看到你在发抖。”

  “谢谢。”她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而贝伦加利亚女王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路易一世和他的王后,目光同样微有怅然,“羡慕吗?”她问,语气确实微有酸涩,“我的妹妹会比我们都幸福。”

  “幸福的来源并不只有婚姻一种,你也并没有争取婚姻的幸福。”

  “我只是没有期待能从阿方索九世身上获得爱情和幸福。”贝伦加利亚女王摇摇头,眺望着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她微眯双眼,也想起了一些往事,目光中有一些温柔甜蜜,但伤怀更多,“我曾经和腓特烈一世的儿子订婚,那时候我们常常互通书信,我期待过他成为我的丈夫,后来他死了,我不得不嫁给阿方索九世,失去了我本可以拥有的一切,现在我确实得到了王位,但我曾经理想的圆满人生已经不可能再实现了。”她忽然又道,“听闻霍亨斯陶芬家族还有一个未出嫁适龄女孩受你母亲教育和监护,我希望我的儿子费尔南多能够迎娶她,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她们并不是我的亲属,如果你是出于结盟的目的,你应该去找她们的堂兄。”

  “你已经不打算掩饰你的婚姻问题了吗?”贝伦加利亚女王问,得到玛蒂尔达的默认后,她再次长叹一声,“好吧,不过我仍然想要为我儿子迎娶霍亨斯陶芬家族的女孩,很多年前我就如此计划,希望皇帝陛下能够同意我的请求。”

  “你真的是个很执着的女人。”玛蒂尔达低声道,她忽然有些好奇地问,“你会后悔你的选择吗,你的每一步都很危险,未来也很难说的上顺利,即便是你父母期望你成为女王的时候,他们也没想过你会拥有这样的人生吧?”

  “如果满足父母的规训,那我最好的结局就是如母亲的期望一般成为一个贤德的妻子或者受人爱戴的女修道院院长,但对我而言,即便是背负沉重的压力坐在王座上也好过在修道院中浑浑噩噩地苟活。”短暂的犹疑后,贝伦加利亚女王语气笃定道,她似乎已经完全从得知母亲遗命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她又看向玛蒂尔达,认真道,“你其实也清楚我的答案吧,或者说,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和我们那些忤逆的女性祖先一样,顺从的道德从来不属于我们。”“我的母亲经常忏悔外祖母的罪行,认为她违背了妻子应有的美德,但我并不像布兰奇一样接受这一切,后来更是理解和钦佩她,女人并不应该因为成为丈夫的妻子便理所当然地成为财产和装饰品,当丈夫侵犯了妻子的意志,不论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和指控我们都应该反抗他,庸碌如路易七世如此,伟大如亨利二世也如此,如果只有在丈夫死后才能得到自由和权势,那就祈祷他早日见上帝吧!”

  亨利二世曾经漠视他的妻儿,最后的结局便是被儿子们逼迫致死,阿基坦的埃莉诺的面容和传闻中亨利二世的凄惨死状交叠在一起,不论如何,在亨利二世死后,她确实得到了自由,就像贝伦加利亚也一定会在莱昂的费尔南多王子和恩里克一世死后得到王位一样:“阿方索九世曾经说你是一个危险的女人。”她轻吁一口气,“他确实应该畏惧你。”

  “他很了解我,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了解我。”贝伦加利亚女王笑道,她又看向人群中的阿方索九世,他正和特蕾莎修女低语,他们原本也是一对恩爱夫妻,只是情感在命运和利益面前太过脆弱,某种意义上,她能理解阿方索九世偏爱他和特蕾莎修女的女儿,只是也不妨碍她为自己的儿子回击,“他不爱我,甚至厌恶和忌惮我,他现在希望将莱昂留给他和特蕾莎修女的女儿,但我们都说不准未来的事。”

  “我说过,我不想看到莱昂和卡斯蒂利亚合二为一,这不符合我的利益。”

  “不想看到这件事的不止是你,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统一的伊比利亚更符合你的利益,你说不定也会改变主意。”贝伦加利亚女王轻松地笑了笑,她旋即正色道,“我不后悔我的每一个选择,我也接受我选择的代价,包括和阿方索九世的婚姻,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恨他,甚至某种意义上,我应该感谢他,他让我见识到了君主的贪婪和冷酷,也给了我介入莱昂事务的资格,他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和他对抗与欣赏并理解他的优秀之处并不冲突。”

  常年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她多少也是有些苦闷的,这些话她不能告诉她已经离心的妹妹,但可以告诉同样知道她所有秘密但即将要离开伊比利亚的表妹。她看到玛蒂尔达的脸孔短暂怔忪,有什么通明的情绪刹那降临在她脸孔,许久之后,她拢了拢她披给她的衣服:“你打算如何处置塞维利亚和科尔多瓦的撒拉森人?”

  “将他们全部驱逐出去,如果他们不愿意,就送他们去见天主。”

  “你不能这么做,或者你一开始可以表现出这样的姿态,但你最终会修正你的态度。”

  “这可不合适,即便是出于赎罪的目的,我也应该坚决地弘扬天主的意志吧?”

  “你们会明白这一点,他们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之处。”她说,“哪怕是出于对付阿方索九世的需要。阿方索九世有联合穆瓦希德人对抗卡斯蒂利亚的前科,如果你选择驱逐撒拉森人,你只会将撒拉森人彻底推向阿方索九世一方,人力是战争的基础支撑,在伊比利亚的君主不能就迫害撒拉森人达成一致的情况下单方面实行严酷的宗教政策就是给自己制造越来越多的敌人。”

  “......”贝伦加利亚不语,好一会儿,她才叹息一声,“这可不太符合一位基督教君主和十字军统帅的立场,也和我对你的认知有所差异,你为什么会认识到这一点?”

  “有人教会了我,我曾经想忘记他带

  给我的一切影响,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如你所说,我们也应该感谢带给我们痛苦和恐惧的人,他们同样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玛蒂尔达站起身,朝贝伦加利亚女王露出一个笑容,隐隐约约的,她觉得这个笑容有些熟悉,像对镜子,“而且,在你意识到莱昂的费尔南多王子和恩里克一世必须死去才能确保你的利益时,你只会祈祷他们早日见上帝吗?”

第181章

  东方“你是我的女儿,你也只是我的女……

  施瓦本的菲利普的四个女儿在第五次十字军东征结束后就被送到了诺曼底由纳瓦拉的贝伦加利亚抚养,过去几年,三个年纪较大的女孩已经先后出嫁,只有年龄最小的伊丽莎白尚未结婚,虽然她对贝伦加利亚女王说施瓦本的伊丽莎白的婚事应该由腓特烈决定,但他大抵会同意这门婚事,毕竟费尔南多王子大概率还是能顺利继承卡斯蒂利亚王位,年龄外貌和施瓦本的伊丽莎白也很般配。

  结婚就结婚吧,不管阿方索九世和贝伦加利亚女王给自己的儿女找了怎样的姻亲,他们对对方领地的觊觎都只能依靠实打实的争斗决定。花了三个月安顿好了被她带到伊比利亚的骑士们后,她终于动身回到阿基坦,由于走的海路,她在写信告诉母亲她的动身日期后就没有在和国内有联系,以至于当她在图卢兹的港口见到纳瓦拉的贝伦加利亚时,她有短暂的讶异:“不是让您在普瓦捷等我吗,妈妈?”

  “我必须立刻见到你。”纳瓦拉的贝伦加利亚说,从她的脸色中,玛蒂尔达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禁紧张道,“出什么事了吗,是叛乱,还是有人去世......”

  “是菲利普的妻子,还有匈牙利和耶路撒冷,我们是最晚知道这件事的。”纳瓦拉的贝伦加利亚有些语焉不详道,似乎清楚她三言两语很难解释清楚,她递给她一封信,玛蒂尔达立刻拆开了信:

  【尊敬的陛下:

  当您收到这封信时,整个欧洲应该都知晓了东方可怕的变故,就在现在,我已听闻我母亲的故国已被骑着矮马、手提弯刀的野蛮人踏破,不止他们,罗斯,波兰,格鲁吉亚,几乎整个东欧平原都受到了他们的侵袭,而他们还在源源不断从东方赶来,我们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军队,对我们又有多少兴趣。

  库曼人流亡到了匈牙利,希腊也接收了一些,我和匈牙利的安德烈二世缔结了盟约,依靠坚固的城墙,我们在大特尔诺沃击退了他们,但他们已经找到了对付我们的新办法,疫病。

  他们有着比我们先进许多的火/器和投石机,如果是火焰和巨石,我们无所畏惧,但他们投向我们的不是石头和火油,而是死于瘟疫的尸体。这是我们闻所未闻的疾病,患者的皮肤上浮现出大片大片的黑斑,然后高烧不退,精神错乱,这样可怕的疫病已经传遍了东欧,由于音信阻绝,我不知道匈牙利的具体状况,只能从逃亡者口中知道骑着马的野蛮人正反复践踏着他们的家园,他们只能不断向南逃窜。

  君士坦丁堡暂时还算稳定,但疫病很快会流行,野蛮人也会盯上这里,我并无能够击退他们的信心,如果我将要与这伟大的城市一同毁灭,我会死在罗马皇帝们的葬身之处,您兄长的坟墓边,但我不能让这个古老的帝国随我一同覆灭。我恳请您再次回到东方,像保卫耶路撒冷一样保卫我们,如果我等不到您,就请您接过我的皇冠,守护着这片美丽的土地,拉丁人不会相信我能在野蛮人的铁蹄下保护他们,但他们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玛利亚阿森,罗马人的女皇,等待您的到来】

  看到玛蒂尔达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纳瓦拉的贝伦加利亚就知道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峻,但本能地,她相信她的女儿,她只需要等待玛蒂尔达做出安排就好。许久之后,玛蒂尔达终于放下了信:“我要去希腊。”她说,“东方的局势开始恶化,很可能会比哈丁战役后更加危险,我要去帮助他们。”

  “你又要走了吗?”纳瓦拉的贝伦加利亚一怔,显然流露出不舍,玛蒂尔达心中也不好受,但她决心已定,只能尽可能地宽慰母亲,“对不起,妈妈,可我不能对他们不管不顾,否则我此前的战果将荡然无存......”

  “我知道,你和你父亲一模一样。”纳瓦拉的贝伦加利亚说,她已经平静下来,曾经她不能阻挡理查一世南征北战,如今同样无法阻止玛蒂尔达,“那莉莎德呢,如果你要再次前往东方,你至少在离开前看看她吧。”

  莉莎德,她的女儿,想起她诞生的原因和随后的一系列事件,她很难对这个女儿有什么正向的情感,但看着贝伦加利亚的眼睛,她终于还是心软了,“好,我去看看她。”

  虽然玛蒂尔达从没有关心过这个孩子,但纳瓦拉的贝伦加丽亚十分疼爱外孙女,的住所被布置得十分华丽舒适,当玛蒂尔达到来时,施瓦本的伊丽莎白和其他几个阿基坦贵妇正陪她玩耍。

  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头发金色,微带红意,眼睛则介于蓝色和绿色之间,五官上,她更像小埃莉诺和琼,是典型的诺曼人的美貌,但细看也有几分德意志人的特征,来自于那立体的轮廓。她静静地观察着她们陪伴小女孩玩耍,没有出声,因此她们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到来,好一会儿,施瓦本的伊丽莎白才注意到她,她一惊,急忙行礼道:“陛下。”

  其他几位贵妇也向她行礼,气氛一下子凝固下去,原本众星捧月的小女孩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玛蒂尔达:“你是谁?”她用稚嫩的声音问,眼睛里满是不解,“为什么你们都不理我了?”

  “她是你的母亲,英格兰女王。”施瓦本的伊丽莎白小声地提醒她,听到这个答案,那个小女孩的困惑并没有减少多少,“什么是母亲?”她又问,“像外祖母一样吗,还是像布列塔尼夫人一样,她,她们都没有提起过母亲......”

  施瓦本的伊丽莎白脸一僵,她几乎要被吓坏了,她小心观察着玛蒂尔达的神情,暗想她应该不会因为莉莎德一时的童言无忌迁怒于她,但玛蒂尔达的沉默仍然令她有些不安,她拉过莉莎德的手,小声道:“快,喊妈妈!”

  “妈妈。”莉莎德顺从地道,通过这个称呼,她终于在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拼凑出“母亲”的概念,她的玩伴们有母亲,有父亲,有兄弟姐妹,但她似乎一样也没有,现在,她的母亲终于出现在她面前,她那么美丽,那么威严,可她仍然没有办法将她和”

  母亲“联系在一起,“你,你真的是我母亲吗?”她有些怯怯道,在她的印象里,“母亲”应该更温柔才对。

  “对,我是你母亲。”玛蒂尔达终于开口说,她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对她一样没有什么本能的温柔情感,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厌恶她,她朝莉莎德伸出手,莉莎德立刻乖顺地凑过来,感受着她冰冷的手指插进她金红色的头发,而她的声音和她的手指一样冰冷,“你是我的女儿,你也只是我的女儿。” ,

  在她前往伊比利亚作战的这三年中,有关东方的野蛮人的传闻已经传至西欧,并令欧洲诸国倍感惊惧,而众多恐怖的传言中,最为盛行的一种便是脱胎于《圣经》的末日预言,根据这种解释,如今东欧国家所遭遇的入侵实为上帝借野蛮人之手对他们的罪恶施加惩戒,“他们总是堕落,像猪一样总是在罪恶的污秽中打滚”,根据这样的说法,既然野蛮人的入侵是上帝的惩戒,那他们应该心甘情愿接受上帝的安排并为此忏悔,至于西欧诸国,他们也不必对东欧的同宗施以援手,毕竟“我们并未背负需要洗涤的罪孽”。

  “无稽之谈!”得知这样的论调后,玛蒂尔达忍不住动怒道,“英诺森三世怎么说?他也认同这样的说法吗?”如果他确实支持这样的论调她就应该再去一趟罗马了。

  “英诺森三世已经去世,现在的教皇是洪诺留三世。”纳瓦拉的贝伦加利亚道,“他并没有支持这样的论调,他认为那些东方人的出现有助于缓解他在意大利面临的压力,所以督促德意志皇帝停止在北意大利的行动去支援匈牙利。”

  “那他答应了吗?”

  “他答应了,他现在在西西里征兵。”

  如果东方的野蛮人已经威胁到了巴尔干,那西西里也迟早会受到影响,腓特烈可能不会关心自己国界之外的危机,却绝不希望西西里也被波及。“他们从东北方向过来,而且已经攻到了匈牙利,那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奥地利。”看着地图上的方位,玛蒂尔达很快推算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她指向一个位置,“那么,在他在西西里布防的同时,我也应该切断野蛮人在德意志境内深入的可能,我要去奥地利,在那里征召军队,还有莉莎德,她和我一起过去,三岁的孩子已经可以去认识封臣和敌人了。”

  “也好。”纳瓦拉的贝伦加利亚叹息一声,虽然对莉莎德很不舍,但她也很高兴玛蒂尔达对女儿不再漠视,这或许是一种好的迹象,“不过,你确信奥地利人会听从你的命令吗?”她可能不太懂所谓的行军路线,但“奥地利”对她来说可实在不算什么好的回忆,甚至可以说有深重的心理阴影。

  “为什么不会?”玛蒂尔达反问她,“我还是德意志的皇后呢。”

第182章

  蒙古“他们用尸体作为武器,我们也可……

  在加冕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之后,腓特烈二世一直留在西西里王国境内,一方面是帮助玛利亚女皇巩固统治,另一方面则是利用英诺森三世对他的宠爱和信任积极地在北意大利活动,改善他父亲和祖父在伦巴第城市中的恶劣形象并培植亲信。

  由于英诺森三世在生命的最后一年一直缠绵病榻,他没有对腓特烈的行为做出明显的指责并表露戒备,而待洪诺留三世继任教皇后,腓特烈的行为更加张扬,公然结交北意大利的各权贵名门并打压与他为敌的米兰等城市,这令洪诺留三世多少有些不安,正好东方野蛮人的传言甚嚣尘上,他于是建议腓特烈去支援正深陷战火的东欧诸国,“保卫基督教徒应是皇帝的职责,如你的皇后正在伊比利亚所做的那样”。

  某种意义上,这应该算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因为匈牙利和巴尔干的失守同样危及德意志和西西里的安全,而腓特烈现在深获推崇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曾从撒拉森人手中收回了耶路撒冷,再次御敌于国门之外将再度提高他的声望。在短暂的小型会议后,他回应了洪诺留三世的诉求,动身回到西西里开始征兵布防。

  “那确实是我们闻所未闻的可怕敌人,他们自称蒙古人。”在皇帝回到西西里之前,他信任的巴勒莫大主教已经整理收集了许多有关东方的神秘军队的情报,并且很显然,这个结果令他忧虑乃至忌惮,因此从同腓特烈交流的第一句话起就强调了这一点,“他们的马很矮,但数量很多且耐力惊人,哪怕是在罗斯的冬天也可以依靠啃食枯草生存;每名骑手至少有五匹马可供驱使,所以即便负重沉重,他们也可以在一日之内奔袭百里;同时,他们还是十分骁勇的弓箭手,所采用的弓/弩威力极大,远强过英格兰的长弓;而若论他们的组织度和战斗的决心,基督徒的军队也相形见绌,在战场上,他们能够佯装败退实则诱敌深入,在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时也毫不退缩。”

  在描述了蒙古人的可怕之处后,他又提到了另一点,某种意义上,这才是蒙古人能够纵横东欧最重要的因素:“当然,最可怕的还在于他们所采用的战术和武器,他们的骑兵十分灵活,如果陷入包围,重骑兵也很难突围而出,而他们所使用的武器和攻城器械都十分先进,尤其是那闻所未闻的火/器,和希腊人的希腊火相比,他们的火/器威力更大,即便是条顿骑士团的重甲骑士也难以抵挡,在大特拉诺沃,匈牙利和希腊的联军缴获了一些他们的武器和盔甲,他们送了一些到西西里来。”

  这些珍贵的战利品被陈放得非常整齐,在别的君主手里,这些来自东方的武器不过是炫耀战功的象征,但在腓特烈手里则不然。他一语不发,仔细观察着弓/弩和盔甲的构造,并上手敲击和测量,好一会儿,他又拿起了火/器的残片,凑近闻嗅着其中残存的黑色粉末,许久之后才珍而重之地放下:“把一部分粉末交给炼金术师,我也会研究,至于他们的弓箭,材质应该来源于牲畜,我们现在就可以尝试仿制,仓库里有足够的牛角和牛皮,西非的航线已经很稳定了,我们也可以从突尼斯进口。”他停了停,“我听说匈牙利和希腊爆发了瘟疫?”

  “是的,蒙古人将死于瘟疫的尸体投入城墙,匈牙利人、保加利亚人和希腊人对此毫无防备,现在疫情已经传到了西西里,一个皮革商人,不过他们在入境前已经出现了症状,官员及时地将他们隔离。”

  “那现在呢?”

  “他病死了,修士安葬了他。”

  “把他挖出来。”

  “这......”贝拉尔德一怔,出于他和腓特烈的默契,他猜出了他的想法,“这不合适,陛下,您不应该接触病人。”

  “我需要弄清楚这种瘟疫能够导致死亡的原因,曾经接触过他的人也应该隔离和观察,我们才能弄清这种疫病的传播路径。”腓特烈轻呼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不论这种瘟疫流行的原因多么卑劣可耻,既然西西里已经出现了感染者,我们就必须找到解决措施,如果瘟疫流行,我即便躲在王宫中也很难幸免,这个实验我必须亲自做,我会做好防护措施的。”他又想到了一些别的,“蒙古人有直接攻打希腊的计划吗?”

  “没有,他们缺乏船只,也需要补给他们的武器,所以在确信瘟疫爆发后,他们就暂时撤出了巴尔干,西西里现在是安全的。”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有三个地方。”贝拉尔德道,“一支军队在摧毁了罗斯后向波兰和西里西亚进军,一支军队直接奔向了叙利亚,还有一支在匈牙利,他们正反复蹂/躏平原,劫掠物质以图进攻奥地利。”

  “西里西亚有条顿骑士团,叙利亚可以请求埃及苏丹的援助,但奥地利......”且不提奥地利公爵是他的亲属和忠实支持者,一旦奥地利失守,整个多瑙河流域都将暴露在蒙古人的铁蹄下,这意味着蒙古人能够深入神圣罗马帝国腹地,“奥地利的地形多山,如果蒙古人以骑兵为主,他们在此地并不能发挥多大优势,但如果瘟疫传到奥地利......”他语音未落,贝拉尔德已然知晓他的顾虑,他锁紧眉头,确实认为这个问题有些棘手:即便是为了自身安全,奥地利公爵也应该向匈牙利伸出援手,但仅靠奥地利一地是不足以完成这个任务的。

  如果要发动其他德意志诸侯的力量,由他以帝国皇帝的名义号召无疑最为合适,但鉴于现在甚嚣尘上的“上帝惩戒论”,一纸从意大利而来的谕令能起多少效果尚还存疑,所以他现在应该回到德意志吗......他兀自沉思,但仆人忽然敲响了门:“陛下,您的妻子给您写了一封信。”

  “什么?”腓特烈一怔,从贝拉尔德的视角,他显而易见看得出他的神情从惊愕、呆滞再到激动和惶恐 ,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快,快把她的信给我,她从伊比利亚回来了吗?她说什么了吗?”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看到了信中熟悉的笔迹,但看到信后,他的情绪就重新冷静了下来,笑容也冷却下去,饶是如此,他仍然反反复复读着那封短小的信,许久之后才收了起来:“现在我们不必担心奥地利了。”

  “您的妻子打算帮助您吗?”

  “对啊。”腓特烈说,“我永远都可以相信她,现在,我应该做我自己的事了。”

  他将信搁在桌案上,头也不回地朝他的实验室走去,贝拉尔德拿起那封信,阅读着信中的内容:

  【亲爱的丈夫:

  你是否已经听闻了东方的变故,并为您的国土安全忧心忡忡?不要担心,你忠诚的妻子已经动身,她将前往奥地利帮助你,带上你的女儿。

  您不需要为她提供支持,你只需要固守西西里就好,那里才是你的故乡和国土,你需要做的是安抚住教皇的情绪,以防他出于宗教上的考虑干预正常的军事行动。

  此外,有必要的话,请你联系埃及的苏丹,并时时关注着巴尔干和耶路撒冷的局势。东方的野蛮人是一个可怕的敌人,我已对此深有认知,现在,这正是我们齐心协作的时刻,我非常渴望能够再次和你并肩作战,我们会战胜一切敌人,我也会,唯有**的消灭才能带来一切的终结,我十分期待和你再次相见。

  你的妻子,玛蒂尔达】 ,

  针对从东方而来的蒙古人,西欧和中欧或许还可好整以暇,但毗邻东欧诸国的奥地利则不然。由于靠近匈牙利,利奥波德六世也收留了一些难民,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是以在得知玛蒂尔达决定以皇后名义征调德意志诸王公的军队支援匈牙利时,利奥波德六世积极响应,并且首先就在自己的领地内提供了四千名士兵。

  若论君主的地位和可动员的战争人力,这个时代欧洲没有一个君主能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匹敌,在腓特烈一世和亨利六世时期,霍亨斯陶芬的皇帝能够调集十万以上的士兵参与征战,而他们的后代也不遑多让,虽然腓特烈二世登基后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意大利,但并不妨碍他在德意志贵族间的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