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自由的山羊/炘光续昼
辅助监督安抚了他一句,然后对五条悟说,“五条同学,我们在按规矩办事,总监部在昨天正式对狗卷同学下了通缉令,这点,我想你母亲也是知道的。”
夏油杰愣了一下,他立即转过头去看五条悟,白发少年微微睁圆了眼睛,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激动的表现了。
辅助监督继续说道,“现在总监部的很多安排都会通知一下诸位高层,兰惠大人对此没有异议,当然,你可以说她现在正在出差,没有精力和时间,但是现在已经不比之前了,一个电话一封邮件就能阐明事情经过,所以,这件事情兰惠大人是默许的。”
五条悟皱了下眉,他垂下眼睑思索了片刻,再抬起眸时,所有的郁色和疑惑都一扫而空,他语气清朗,“那我旁听一下,看看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
说着,他伸手揽过个子矮小的狗卷默,低声说道,“完全不用担心。”
神子用了绝对的措辞,落在额前的碎发也没有遮住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是他们这些傻瓜蛋的风格。”
傻瓜蛋……
咒言师情不自禁的发散了思维。
他看着对面那两位要气势有气势要威压有威压的成年人。
……傻瓜蛋?
***
冬阳当天晚上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京都,十一点的时候,禅院甚尔给她发来了短信,大致意思就是五条悟还没有回家,也没有在family,不知道去哪里了。
言辞中没有恳切的担忧,但这条短信发过来就是因为担心。
五条悟十二岁之后,能够打过他的诅咒师少之又少,而五条家族也没有什么能教给他的了,他的成长速度是历代六眼里最快的,现在修炼咒术时全靠那些前辈留下的手札自学。
他被攻击被抓走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但冬阳仍然会时常给他准备新的定位器,时不时瞄一眼,不是因为窥探欲,单纯是确定他没有突发危险。
冬阳回复禅院甚尔,[没事。他在往我这边来。]
禅院甚尔:[啊?他想你了?]
冬阳笑了一声,那边确认没事的禅院甚尔迫不及待的又发来一条短信,[我今晚不回家了昂。]
冬阳:“…………?”
冬阳斟酌了下,用一种开明家长的口吻,装作很不经意很不在意的模样回道,[记得做好保护措施。]
正在镜子前一手拿手机一手刮胡子的禅院甚尔抖了一下,那种秘密冷不丁被捅破的感觉让他有点儿毛骨悚然,他自认应该藏得很好,除了最近骚包了一点儿……禅院甚尔平复了一下复杂又惊慌的心情,还是觉得和冬阳聊这种事情有些羞耻,即便在外是个让混混们见了就要弯腰九十度的街霸,还会时不时说粗话,但果然……
禅院甚尔非常正经的回复道,[。]
看到这里的冬阳笑得直拍十神的肩,把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拍到面目狰狞眼神惊恐,“哈哈哈哈我跟你说我跟你说,甚尔谈恋爱了,但是他藏着掖着就没敢跟我们提,总感觉他现在的反应应该很有意思,真可惜啊没有在他身边,不能拍照记录下来了。”
十神努力的挣脱开她的魔爪,一边摸着自己的肩膀怀疑自己有可能从此高低肩,一边一本正经的回应着冬阳的话题,“那位您的弟子吗?嗯,的确,他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只是体感很玄幻,我搜集到的有关他的传闻都不太好。”
冬阳弯起的眼眸微微拉平,倏然变得有些冷淡,“哦,让我听听,有什么传言?”
十神知道这份冷淡不是对自己,“大概就是说他冷酷且暴虐吧,因为贫瘠的童年所以催生了恶魔的人格,听到这样的话时我不禁想到,原来那些人知道甚尔君幼年时过得不好,原来他们都知道那些行为会毁坏一个人所有健康美好的一面,将他的心蹂躏成不会诞生爱的土壤。”
将他的心蹂躏成不会诞生爱的土壤。
冬阳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的恋爱情况怎么样,我还真想听听啊……”
“有坚实的后盾的话,他在恋爱时或许会更为自信一些。”
“自信呐……”冬阳将手插回兜里,带着笑意走过咒术高专的大门,“他最近一直在接任务,像是对赚钱非常痴迷,个人消费却没怎么提高,完全是一副为未来做准备的模样。”
为一个安稳富足的未来。
真好。
这份责任感,这份蓬勃的希望。
冬阳慢悠悠的说,“要不要把临边的房子也买下来呢?”
十神掐指一算,“西边的房子售价大概1.5亿日元,以近几年房价上涨的规律,明年就要1.6亿日元了。”
凭禅院甚尔接任务的速度不知道还要拼多久。
冬阳心情很好的和十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从房价到股市,又从股市到五条家的产业盈利额,直到他们进了高专后方的总监部,话题才算告一段落。
正在等待她的高石迎面走来,
“兰惠大人,现在是十一点半,会议将在十二点开始。”
“好。”冬阳活动了一下肩膀,“有茶吗,我先喝点儿,要熬一整宿呢。”
高石怔了一下,“有关狗卷默的判处会议定在了早上七点,您不睡了吗?”
“这个觉不用补了。”冬阳嗓音略沉,“以悟的性格,七点的会议他一定会参加。”
“这可是他在高层面前的第一次‘露面’——以影响他们决策、堪比政坛交涉的谈判。”
***
凌晨一点,狗卷默被逮捕回了总监部,随行的还有五条悟和夏油杰。
三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挤在了车辆的最后一排,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左一右的坐在了他旁边。
因为五条悟的关系,狗卷默没有戴上看着就很屈辱的锁舌器。
夏油杰在车上就有些昏昏欲睡,在悟的确定下放心的闭上了眼睛,下车后不知是因为休息得恰好还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太过紧张,他清醒得不得了。
凌晨一点半,狗卷默已经坐到了刑讯室,椅子还没坐热乎就被带到了普通的关押室。
这个房间没有咒符,没有画奇怪的纹路,就像非术师的监狱一样。
门开了,五条悟走了进来。
上次来到这种氛围的地方,还是五条千风中了术式要死不活不时。
白发的神子抓了两下头发,把拿进来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听着,我们现在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准备,你的事情我基本已经了解了,简单来说,现在的主流思想是——将你判处死刑。”
他说话时的语调向来抑扬顿挫,不会平板得像木偶一样。
狗卷默眼皮一跳。
五条悟说,“但是呢,还是有反转的余地的。”
他伸出食指,眼神里带着势在必得,“照我说的做,阴郁脸。”
狗卷默一呆,阴郁脸,谁?我吗?
白发少年拿出了数个易拉罐,“开始吧~”
***
离七点还有一刻钟时,高层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
会议室外的走廊已经有了攀谈的声音,冬阳错开人群,朝着会议室后面的休息室走去。
不出意外,五条悟正在那里。
冬阳目测了一下他的个子,忍不住吹了个口哨,“你是不是又长高了,现在有一米六五了吗?”
“妈妈……”
五条悟站起身,他还穿着帝光中学的校服,墨镜放在了桌子上,冬阳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虽然整来整去好像没有什么该抚平的褶皱,“好孩子…会紧张吗?”
五条悟笑了一声,他的眼角弯起,白色睫毛下的蓝眼睛泛着星星一样的亮光,“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怕过。”
他搭上母亲的手,直直的凝视着她,“倒不如说我还蛮期待的,更何况你就在我的对面坐着,我现在就要和那些橘子们嘴炮。”
冬阳捧住他的脸,“这次事件关乎到普通人,所以态度不可以恶劣,这样不利于以后会发生无数次的交涉。”
“我知道我知道,我又不是粗鲁的不良,态度要强硬但不能胡搅蛮缠……而且我还知道,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根本看不起我。”神子低声嘟囔了一句,“一个原因很显而易见,我在他们眼里还只是小辈,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们只是敬畏我的力量而已,但这种敬畏就像人类忌惮狮子,他们根本不在意狮子的诉求和意见,因为狮子没有选举权。”
这个形容把冬阳逗笑了,她说,“但是你可不是动物,悟。”
“我当然不是。”
五条悟抬眸看着她,神色狡黠,带着些许骄傲和向往,“我是妈妈你的孩子。”
他是五条家家主的孩子,是五条家少主。
是当代唯一的六眼。
第153章
高层会议。
冬阳参加无数次的场合,有时候甚至能一天三场,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搬上来议论一番才定性,除去一些形式主义,高层会议是必须的,因为这是掌权者实施权力最清白有效的手段,他们会通过会议进行决策,咨询,议事,是非常直观袒露的政治交锋。
七点,会议准时开始。
这场高层会议由咒术界和政府方组成,陆陆续续有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声与旁边人聊天,冬阳走到了五条家的主位上,左右两边到身后一排,以她为中心,五条家来了总共六个人。
见她到来,刚刚落座的几个人纷纷站了起来,跟在冬阳身后却因为座位靠后而最先停住的五条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冬阳的动向,等冬阳稳稳坐在位置上后,其他人才相继坐下。
五条悟将这一幕收入了眼底。
他站在场地的中央,却不是被包围的状态,身前弧形排列开了座位,他就如同被审判者,也像是与所有对抗的人。
冬阳的眼神和他对上了,她露出一个浅笑,然而这个笑容显得很是陌生,在这个特殊的场合,她的笑意疏离且冷淡,仿佛仅是礼节性的问候,剔透的红色眼瞳泛着难辨其色的微光,在五条悟眼中仍是熟悉且温和的,但锋利上挑的眼尾,严肃的微表情,皆使她通身的气场更为厚重且冰冷——毫无疑问,那是掌握绝对话语权的上位者透出的气质。
五条悟不可抑制的扬起的唇角,他凝视着冬阳,眸里的神采犹如火烧一般灼灼。
强大,高贵不可侵犯,难以拒绝的吸引性。
这是母亲在外人面前展现的样子。
简直在向五条悟讲述倾倒犹如实质般的蓬勃生命力,及如山如海般不可撼动的地位。
五条悟给自己搬了个椅子,坐在了所有人目光直视之处,看上去像是在自己家一般松弛。
他曾听过冬阳讲她的工作,当时她说了一句很直白的话,“实际上,所谓的高层会议根本没有那么高深复杂,有时来往环节潦草到犹如草台班子演情景剧,有些人还会全程看手机根本不关注会议进展如何。”
“因为他们都是一群顽固守旧的老家伙。”五条悟发表感想,“他们很傲慢吗?”
“不,他们只是‘不那么厉害’罢了。”而千风站在她的旁边,补充道,“老实说,我第一次参加高层会议的时候,表面上…也就是露出桌面的那部分身体可谓端正得体,但是桌子下面的那双腿就一直在抖。“
“你紧张什么啊?”
“没办法不紧张嘛,只要想到坐在我身边和对面的那些家伙都是上级领导,我的膀胱就在收缩。”千风坐在沙发上模仿了一下他双腿抖如筛糠的姿态,惹得屋里笑声一片,他道,“但是呢,他们说得也是日语,演讲内容都很容易理解,作为会议的参与者,我同样拥有发言权,所以只要讲话就好,根本没那么恐怖。”
“但是你为什么坐在桌子后面?”当时第一次接触这部分知识的五条悟问道,“老橘子们不都喜欢坐在屏风后面嘛。”
“不一样的。”千风说,“每场会议会因为主题,参与人员做不同的调整,还会有不同的位置安排。”
“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