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有道
维薇斯盯着他金色的眼睛。
大方承认：“像。”
查克戴伊哽住了。
他没料到克丽丝竟然如此坦诚。
还以为她要隐瞒一番，毕竟承认埃里克出现会为他带来许多麻烦。
查克戴伊盯着克丽丝纯净无瑕的小脸, 缓缓问道：“那你是……已经同他分手了？”
维薇斯将葡萄酒一饮而尽。
然后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不, 是我发现更加离不开他了。”
“我爱他, 舅舅。”
窗外的埃里克全身一僵, 像被闪电击中一般。
她声音很轻, 像在床上的呢喃, 却又重若千钧, 宛如分别时在他额头上留下的深情一吻。
查克戴伊脸色骤然阴沉, 他将书重重地放在桌上, 然后大步走到克丽丝的身旁, 语气严厉而低沉。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他一字一句：“他、是、杀、人、犯。”
“不，舅舅。”维薇斯毫不畏惧地反驳。
“我们先不谈塞卡利·拉斯卡利斯一家因贪腐被苏丹下狱之事。”
“但真正罪恶的根源在于他的两个儿子，他们无端挑衅埃里克，致使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名誉扫地。难道只因他们是贵族，埃里克就连自卫的权利都没有吗？”
“再者，舅舅，难道您就真的可以毫不犹豫地声称，自己的双手从未沾染过任何不义吗？”
查克戴伊被维薇斯的话堵得无言以对，原本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没想到维薇斯不仅对埃里克有如此坚定的情感，甚至还能冷静反驳他的指责，让他哑口无言。
书房内陷入一阵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在轻轻作响。
埃里克是坏蛋，的确。
可这时代就是如此。
野蛮，无序。
不是你屠戮我，便是我宰杀你，谁又比谁干净？
如果埃里克真的犯下无缘无故的杀戮。
维薇斯想，若有机会，她会了结他的。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这番话几乎是在否定我们整个国家。”
“我并非此意，我只是陈述事实。克里米亚战争的硝烟已经弥漫，舅舅您身为国家支柱，定会比我更早地洞察到人性的复杂与多面。”
她没有为埃里克辩解。
她只是站在时代洪流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
现在是1853年，大清还未倒闭。
轮不到她去充当审判者的角色。
“你简直是个疯子，克丽丝，我从未听过如此荒谬的言论。”
查克戴伊摇摇头，语气中满是不解和责备。
维薇斯沉默。
或许吧。
****** 玩弄我？好玩吗？
维薇斯在屋里躺了两天。
终于这日放晴，她决定外出走走。
她模仿埃里克的装束，披上一件斗篷，套上马甲和长裤，便踏出了庄园。
街道上，人们来来往往，无人对她多加留意。
毕竟，宽大的帽子遮住她的面容，使得她的性别在人群中变得模糊不清。
维薇斯坐着马车来到一条人满为患的街口。
这里多是平民的住所，大多是木质结构，房屋建筑相对简单。
街道狭窄，很多流浪汉正在街边要饭。
第58章 不在乎他丑陋的脸
维薇斯在街边买了几份小食, 分发给沿街的乞丐，然后继续向街中走。
路上小偷众多，她不敢露出太多金币, 只能假装欣赏风土人情。
不多时，她看见了一座由政府建造的孤儿院。
孤儿院破败不堪，部分砖石已经坍塌, 露出里面泥土糊成的墙壁和狭小窗户。
院子里的孩子们穿得没比乞丐好多少, 瘦巴巴的, 像一根跟小火柴, 头大身子细。
透过残破的围墙，维薇斯看到一座教堂。
实际上几乎算不上是教堂，而是一个小型的祈祷室。
墙壁上绘着□□风格的几何图案和阿拉伯书法。
既精致又破碎。
突然一位身着斗篷、脸戴面具的男人从中走出。
他身后跟着位修女, 她一边擦眼泪, 一边不停地向男人表达感激之情。
“埃里克先生，您真是个善人。”
修女的声音非常哽咽，她看着院子里嬉戏的儿童们，说道：“他们能够平安长大, 全仰仗您的慷慨捐赠！”
“如今战争已经爆发，若非您这几年来的持续资助, 我们恐怕早已无法维持。”
……
“愿神父赐福您, 护佑您一生顺遂。”
埃里克看着墙壁上供奉着的神父画像, 沉默着。
修女行礼后, 便悄悄走开了。
不多时, 维薇斯突然看到埃里克摘下面具。
他垂着头。
那半张扭曲的脸正好被阳光直射, 清晰的呈现在维薇斯眼中。
他弯下腰, 跪在拜毯上。
虔诚闭眼。
维薇斯看着他微弯的脊梁, 突然想到一句话。
“我跪在上帝面前, 上帝可听到我的诉求？”
泪水无声滑落维薇斯的脸。
她想到《歌剧魅影》中埃里克草草结束的一生。
被达洛加埋葬。
永无人祭奠。
这一刻，维薇斯突然下定决心。
她不走了。
她要留在这个时代。
无条件偏爱埃里克，给予他最圆满的一生。
****** 玩弄我？好玩吗？
夜幕降临，维薇斯将收集的资料和日复一日绘制的图腾丢进火炉。
然后按下开关。
随着煤炭落下的轰鸣声，一切杂念尽被淹没。
****** 玩弄我？好玩吗？
再见到埃里克时，他又换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建筑大师。
据传，他并未接受塞拉菲娜的推荐，而是揭下了苏丹的悬榜，为他做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贡献。
苏丹对他异常欣赏。
尤其是在建筑领域，赐予他“米马尔”的尊称，令其督造整个皇宫的建设与改进。
埃里克的地位迅速上升，成为苏丹的宠臣，从一个平民一跃成为继查克戴伊之后又一位崛起的新贵族。
维薇斯没想到这么快。
不知为何，她感觉一切有关埃里克的生平进展都加速前进了。
五月。
她随查克戴伊参加达芙妮小公主的生日庆典。
庆典豪华而精致，完美展现了帝国风情与文化特色。
庆典在多尔玛巴赫切宫的宏伟厅堂内举行。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高高的天花板垂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脚下是柔软而华丽的波斯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