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一宇
第105章 协理事徐淑妃吃瘪
皇后发出懿旨，要从京城宗室官宦人家选出一名姑娘嫁去岛国，一时间京城中不少人家又有了想法。
位高权重或者货真价实的皇室宗亲当然不会乐意自家嫡出或者疼爱的姑娘去和亲，但如果是庶出的或者是不得宠爱的姑娘，那就无所谓了嘛，不管选的上选不上，也是支持了朝廷，支持了皇后娘娘的工作嘛。
而另外一些本就不怎么显贵的人家，更是乐意送女儿出来，毕竟这一次是皇后懿旨，选上的姑娘想来不会以普通身份出嫁，最少也得有个县主封号，如此一来娘家人都能跟着水涨船高。
何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道消息，说天子皇后会趁机从这些人中，给五皇子萧霆钊选皇子妃，这位五皇子是周宸妃所出，周宸妃的叔叔可是直隶总督，因此能被挑中做五皇子妃，那才是大好事儿呢。
于是皇后懿旨发出后，内务府这边就收到了不少参选姑娘的信息，其中包括姑娘的画像、出身、学识程度，甚至还有的附上了姑娘写的诗或者画的画。
因着天子一句话，黛玉现在每日都要进宫帮着皇后，这些姑娘的资料都是内务府先过一遍，出身没有问题的姑娘才送到皇后娘娘处，请皇后娘娘过目。
黛玉便帮着皇后娘娘查阅记录，将各位姑娘的长处都细细记下来。
这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后宫众人就都知道了，吴贵妃自然多了个心眼儿，不过她一向坐的住，只是将想法埋在心底。
徐淑妃就不一样了，她现在越发觉得，帝后对老三夫妇真是偏心眼儿极了，于是当晚皇帝来她宫内时候，她就忍不住开口：“陛下，虽说怡郡王妃聪慧，但到底还是小姑娘呢，按理说这宫里的事儿，还是该宫中姐妹们替皇后娘娘分忧才是。”
皇帝一听就知道徐淑妃是对自己的安排不满意，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朕让皇后叫三个儿媳都写了条陈，关于安抚将士家属的，这其中怡郡王妃的法子，不只是朕和皇后觉得好，就是六部尚书们听了都很赞成。”
徐淑妃还是不甘心：“那是陛下没有问臣妾和其他姐妹呀。”
“那好呀，朕正好问问你，你觉得若是你，会选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出嫁到岛国去？”皇帝直接抛出问题来。
徐淑妃还真的没有太考虑这个问题，毕竟现如今皇后都在选人了嘛，她迟疑了片刻：“这，肯定是选一个漂亮的懂事的姑娘，当然，要这个姑娘本人也乐意才是。”
“懂事？什么样子的是懂事的呢？”皇帝顺着继续问。
“懂事嘛，首先当然是出嫁从夫，都嫁过去了，自然要学一学那边的生活习惯，再者.......”徐淑妃想着，这是去和亲嘛，自然是听话最重要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天子打断：“行了，一看你就不懂，你呢别总想着什么事儿都要掺和，朕听说你跟老四媳妇有了争执？你就消停点儿，朕这些日子忙的很。你要是有空，真想帮忙，就去问问皇后，有什么事儿你帮得上的。”
天子最近的确累得很，看着徐淑妃，不免就想到去世多年的乔氏，若是她还在，才能当解语花呢。
这么一想，也就胡乱睡下，徐淑妃闹了个没脸，但见天子也没怎么生气，倒是学乖了，对皇后那边的事儿不再吭声。
而皇后娘娘这边，忙碌了几日才把这些姑娘的册子整理好，初步淘汰掉了一小部分明显不大适合的姑娘。
“那，母后是要办一个赏花宴吗？请这些姑娘说说话见见，没见到人，总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好。”黛玉说着自己的想法，这次选的人，可不仅仅是嫁过去就完事儿的，只怕天子任内就会再开战，嫁过去的姑娘，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皇后点了点头：“本宫也这么想，光是看这些，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更出色些。”看了看一脸倦色的黛玉，“玉儿先回去歇息吧，赏花宴也得先跟陛下说一声，看看陛下的意思。”
黛玉起身告辞，她这会儿有些心神不宁：她在送来的女子名册中，看到了探春。
如今荣国府，竟然到了又要卖出去一个姑娘的程度了吗？最近事儿太多，黛玉都快忘记荣国府那边了。
出了宫上了车，黛玉思索一阵，她现在是不大乐意去荣国府的，但是可以请三妹妹和四妹妹来府上，于是决定回去先派紫鹃去打探打探情况再说。
却没想到的是，探春惜春那边反倒是先派了人来向黛玉递送消息，来的是惜春的丫头彩屏。
“我们姑娘和三姑娘说，只怕王妃看到三姑娘在名册上，就会担心，所以让奴婢过来走一趟。”彩屏将探春交代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一遍，现如今探春帮着宝钗李纨管家，所以荣国府的大小事情，探春都相当清楚。
“三姑娘说，王妃近期可千万别去荣国府，那头如今乱糟糟的，自打二老爷没了官职，府上就很多流言蜚语，抱怨王妃不帮二老爷。”彩屏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害怕，怕惹得黛玉生气，见黛玉面色如常后，才继续说下去。
“二老爷还差点儿要把太太给休了呢，这些事儿奴婢都已经详细跟紫鹃姐姐说过了，王妃想知道就烦劳紫鹃姐姐告诉王妃。三姑娘和四姑娘都说，等着空了，三姑娘会主动来拜见王妃，有些话三姑娘需要当面跟王妃说。”这些都是探春交代的，彩屏原话复述。
黛玉听后明白过来，探春是怕自己去了荣国府生气，也知道自己会担心她，所以特意派了彩屏来。
“行，你回去告诉三妹妹，她随时有话同我说，我都有时间。”黛玉深知，探春是个有主意的姑娘，只怕她考虑了很多，只是若真被选上去和亲，事情只怕比探春能想到的还要复杂。
送走了彩屏，紫鹃才回来将方才彩屏来说的、关于贾政和王夫人等的那些事儿告知黛玉。
第106章 贾政生气直言休妻
其实彩屏知道的也不会那么详细，但大致的情况还是说给紫鹃听了的，紫鹃便一股脑儿都告诉了黛玉。
贾政学政差事丢了，回到荣国府内，王夫人这个被贾母勒令在小佛堂念经的人就觉得是自己的机会了——都怪林家那个短命鬼，冷子兴的古董铺子开了那么多年都没出事，她偏偏要来插一手，把冷子兴关进了大牢不说，就连周瑞夫妇也被贾母给送到庄子做苦力去了。
贾府的庄子在关外，又远又冷，没了周瑞夫妇，王夫人只觉得少了一条臂膀。
何况，她不仅仅没有了管家权，还被勒令不能出自己的小院子，平日每天必须来跪经、捡佛豆，她老胳膊老腿的，一天跪上三个时辰，简直要了老命了。佛堂又冷又潮湿，她简直受够了。
如今贾政丢了官，说到底，还不是他的外甥女不肯帮忙，否则堂堂怡郡王，给王妃的亲舅舅重新弄个官位，不要太轻松。
这么一想，王夫人觉得丈夫肯定会跟她同仇敌忾，于是当夜就在贾政面前哭诉起来。
“那时候老爷为了她出嫁，可是把书房不少宝贝都拿了出去，我们府上辛辛苦苦养了她十多年，还真是个白眼狼，自己的亲舅舅，都不知道帮一把。”王夫人口口声声替贾政鸣不平。
贾政仿佛不认识似的看着王夫人：“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不想一想，要不是怡郡王和王妃，你私卖御赐之物，被抓住那可是杀头之罪，不只是你，就是整个荣国府，还有宫里的娘娘，哪一个跑得掉？你不仅不知道感恩，还敢说王妃的坏话？”
王夫人如今不管家，又被禁足，根本不知道府里的事儿，就更别说黛玉向贾母支招，帮助了贾政过这一关的这件事情了。
而贾政却是很清楚的，他回来后先去拜见贾母，贾母就将事情说给贾政听了，末了还感叹起来：“还是玉儿聪明，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要害，让娘娘在陛下面前说了葛家的事儿，否则只怕你这一次，就不仅仅是罢官就能解决的了。我听说，葛家那个，丢了官位不说，还入了牢狱，还被罚了不少钱。”
贾政自己更清楚，他就是被人算计了，听了贾母这话更是感慨：“到底是外甥女，如今虽然陛下斥责了几句，但也还算好的了。”
所以贾政心中，是很感激黛玉的，这会儿听见王夫人这些话，当然很不高兴。
王夫人却还不明白，还借着自己是替贾政难过，继续开口：“老爷，郡王妃要真的帮我，那就不应该把冷子兴关进大牢，现在娘娘没有这些银子，肯定很难过，老爷不如去跟老太太说，还是让我出来管家，宝钗年轻媳妇......”
“你个无知妇人，住嘴！你还敢提娘娘，你做的这些事情，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攀扯上娘娘，只怕娘娘的妃位就保不住了。”贾政从贾母口中知道王夫人所犯之错后，就已经气的七窍生烟，这会儿见王夫人居然丝毫不知道悔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更是怒不可遏。
“我看老太太罚你跪经还是罚的太轻了，你这种人，不配为人妻为人母，你如此不知轻重不懂规矩，我看休了你才是正经！”贾政一时气急，口不择言。
王夫人初听见休了你三个字的时候，就呆住了，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顿时委屈又生气，颤抖着伸出手指着贾政：“休了我？你敢？你也不想一想，如今荣国府，不是靠我的女儿，靠我的哥哥，你们还有什么？”
靠我的女儿这句还好，靠我的哥哥这句，完完全全戳中了贾政的痛处——他这辈子读书不成，还是父亲临终一本，先帝看着贾代善一身战功的份上，给了个工部的官位，可这么多年，他做官也没什么成绩。
王子腾却是一个很会做官的人，先是京营节度使，又是九省检点，现如今在浙江做布政史，比起来可谓是两朝皇帝手下，王子腾都混的风生水起。
“哼！你哥哥是会做官，可手里多少龌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要仗着你们王家，就为所欲为，你现在是贾家妇，写出来那也是贾王氏。”贾政冷笑起来，“你以为我不敢休了你？”
看着贾政这会儿的脸色，王夫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又不想服软，梗着脖子没吭声，眼睛却盯着贾政。
“好，好，既然你想当王家人，那我就如了你的愿。”贾政气冲冲，当即要找纸和笔。
还是外头守着的玉钏儿觉得事情不对，赶紧去请示贾母。
贾母听着玉钏儿说的不清不楚，但休妻两个字倒是听的清清楚楚，贾母长叹一口气，赶紧扶着丫头往贾政房中来。
贾母一动，整个府中人立马就动起来，探春宝钗等全都得了消息，赶着去看情况。
王夫人见贾政来真的，一听贾母来了，也不管形象哭着跑出来，在院子里扑通一声给贾母跪下：“老太太，老太太，他要休了我呀，我在这个家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的女儿做了娘娘，老太太，不能这么对我呀。”
贾母一听长叹一声，看了一眼跟在后头出来的贾政，她心底对王夫人自然是深恶痛绝的，可有些事情哪里能如此莽撞。
贾政心底其实是有些数的，他赶紧上前道：“惊动了老太太，是儿子的不是。”
“你们都是有孙子的人了，还闹什么？”贾母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两下，看了一眼王夫人，“你们老爷一时气话，但你跪经捡佛豆的事情，不能懈怠，为着宫里娘娘，为着这个府里，该做什么你心底该有个数。”
王夫人不甘愿，却又不敢反驳，她这会儿其实是真的怕了，她嫁给贾政这么多年，深知贾政性格。
彩屏这一趟来，就把这些事儿全都告知了紫鹃。
“王妃，奴婢觉得三姑娘说的很对呢，您还是别去荣国府，上次秋纹那事儿，还好雪雁动作快，不然说不定受伤的就是姑娘。”紫鹃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如今那府里混乱不堪的，又有一些人指不定想害王妃你呢。”
看着紫鹃严肃认真的样子，黛玉知道她是替自己担心，点了点头：“放心吧，没事儿谁愿意去那边呀。”
春雨进来禀告：“卫家大奶奶求见王妃。”
卫家大奶奶？黛玉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湘云。
第107章 湘云求救黛玉助力
湘云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求黛玉的。
东南战役，卫若兰跟着上了前线，还是个正五品的步军校。这是拜托了南岸王府才捞到的位置，而南安王府和瑞郡王那边有着很深的关系。
前方战败的消息传来，湘云的心就咯噔一下。等着打听到更多消息后，湘云简直是彻夜难眠——卫若兰虽然没有死，但腿瘸了。
湘云难过了好多天，但她打定了主意，就算卫若兰的腿瘸了，她会好好照顾他，卫家好歹也是大家族，他们夫妻二人过日子总不该成问题的。
可前几日，卫家大太太居然直接将湘云叫到了面前，很是一番语重心长：“如今打了败仗，只怕朝廷要处罚，卫家若是不想整个家族被牵连，那还是分家的好。”
分家？卫若兰的母亲是早就不在了的，父亲又是个不理事的，如今卫家都是大房当家，大太太这个当家太太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想撒手什么都不管了？
湘云当时听了生气，顿时忍不住直接刺了一句：“哼，今儿是败了，大伯母就这么说，若是打了胜仗，只怕大伯母就不是这个说辞了吧？”
当初卫若兰要上战场，卫家一大家子，哪个不是夸赞他的？
卫家大太太听后冷冷看了一眼湘云：“可如今，就是打败了，有什么法子呢？侄儿媳妇，你别怪大伯母我心狠，这一大家子人，都指着你大伯做官维持体面，若是受了牵连，这个家族都跟着完蛋。”
湘云算是彻底明白了，大太太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分家了。
湘云想着，回家求求叔叔婶娘，总该有些法子。可惜，这一次叔叔的儿子，也去了战场，而且还直接战死，史家整个陷入悲痛中。
婶娘拉着湘云的手，哭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云丫头，这事儿就算你叔叔去，也说不了个什么，分家这种事情，我们哪里好插嘴呢？”
说到底，叔叔婶婶也不乐意帮忙。
湘云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厚着脸皮，上黛玉这儿试试了。
黛玉听着湘云的讲述，先是感到意外——天子并没有给出任何处罚，这些有关人家居然都想了这么多，看来大家对于会被处罚的事情，心底都有个谱了。
而后听着湘云说卫家大太太提出分家，黛玉又感到一丝凉薄：果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还没有大难临头呢，就已经要各自飞了。
“林姐姐，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湘云流下两行泪，想着不知道到底情况如何的卫若兰，想着他们接下来的日子，湘云悲从中来。
“那就分家吧。”黛玉开口直言。
湘云一瞬间呆住了，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横竖他们都想要分家，那就如了他们的意。”黛玉思索着，朝廷的安抚政策还没有出来，倒不如索性自己等会儿就向母后递个话进去——晚一点才出来，好看一看这些世家们的真实面目，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家愿意患难与共，又有多少人家是抛弃孤儿寡母的。
见湘云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黛玉向她解释道：“有几句话，云妹妹千万别对外去说，如今陛下已经让礼部、户部等周密计算，给阵亡伤病的士兵将领家属抚恤，因涉及到的人多，且情况又各有不同，所以暂时还没能完全算清楚。”
“既然卫家大太太都这么不想担责任，那就如了她的愿。”黛玉这话一说，湘云立刻明白了。
朝廷对卫若兰这样的，看来不是惩罚，而是奖励，如此一来，等着将来结果出来，那还真是给了卫家人一个响亮的巴掌了——外人觉得卫家人不顾侄儿伤残，竟然狠心分家，最后不仅仅得了个狠心的名声，抚恤这些，卫家一分都别想沾染。
“卫家大老爷，如今是个什么官？”黛玉一时记不起来了。
“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湘云听见黛玉问，赶紧就说。
哦，从四品，还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官职，卫家大太太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