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瞳言
这究竟……
“这就是你异能力的另一部分吗,魔人先生?”歌德打量着这个周身泛着诡异光晕的“怪物”, 发出一声嗤笑,“所谓的‘罚’, 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代表着“罚”的费奥多尔俯瞰着此刻正被魔鬼梅菲斯特反噬的歌德,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有礼, 只是那份骨子里的倨傲丝毫不加遮掩,“您近来动用您的异能力过于频繁,这次又是冷却时间还没到就再次动用……但是很遗憾, 我的妻子成功冲破了您的异能力, 您没能将我们二人一网打尽呢。”
歌德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他原本想要试探的只有费奥多尔, 安娜算是顺带的,这点他连合作伙伴契诃夫都没有如实告知……毕竟是曾经潜入过东国的KGB间谍, 他完全坐视不管才不符合他的身份吧。
当然,如果这位前KGB小姐当真从浮士德的梦魇中解脱而出, 他认栽。
“还请放下手中的枪,也许我们之间终究会有决战的一天, 但显然不是现在。”费奥多尔举起双手,展现自己此刻毫无攻击性, “今晚我不过是想确认两件事情,其一,歌德先生的异能力是否当真会与我的异能力产生异能特异点;其二,歌德先生将手中‘书’的残页送至了何处。对我而言,今晚倒也算是收获颇丰。”
“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契诃夫仍未放下手中举着的枪,高度警惕着眼前这个在他看来狡猾至极的男人。
“提醒您一下,这里是东国,您这位俄罗斯的官员应该不具备跨境执法的权力吧,当然,歌德先生为您开特例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费奥多尔游刃有余地说着,至于此刻与自己对峙之人的心思,他更是早已看穿了,“况且,您在早已通过安娜掌握了我的行踪与生活状况的前提下,这么久都没有出手对我做什么,不也是希望对我加以利用吗。那么,何不让我们继续相互利用下去呢?”
契诃夫眉宇微微皱起,他的确很讨厌这种被洞穿的感觉,尤其是被这样一个魔人。
“尊敬的安东o巴甫洛维奇,俄罗斯秘密情报局的骨干,您看起来对政府、对国家是多么的忠诚啊,但其实……您忠于的仅仅只是那一人罢了,为了这个国家而陷入无限昏迷中的列夫o尼古拉耶维奇o托尔斯泰,您唯一臣服且视为信仰的先生。”
费奥多尔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契诃夫对他调查了解得有多深,那么他只会把对方调查了解得更深。
“您难道不也是一直想找到‘书’的残页,好唤醒那位沉睡着的先生吗?您既想要除掉我,却又觉得我是有能力找到书页的人,除掉多少有些可惜。”
“但一定要做出抉择的话,我依然觉得杀掉你才是更优的决定。”契诃夫虽未步步紧逼,但依旧未放下手中的枪。
就像这次他促成了这场罪与罚VS浮士德的对决,的确有想过不如让费奥多尔直接就这么被魔鬼梅菲斯特所吞噬。
但他并没有想过要杀安娜。
从来都没有过。
“如果安妮娅从医院醒来后,发现她的丈夫被您这位前上司所杀害,我相信她一定会把您送来地狱陪我的。”虽然是句揶揄的话,但说着这话时费奥多尔却是自信满满,无比自信于凭借着安娜对自己的爱,一定会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不过,我想比起同归于尽这种毫无价值的结局,我们何不达成更有价值的共赢呢?”
“我是不会和你合作的。”对于这点,契诃夫一直以来都很清醒。利用费奥多尔的能力找寻到“书”的残页可以,但彻底与之为伍的话可就是与虎谋皮了,费奥多尔的眼中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同伴”,全部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不,我并不是想要与您合作,只是想要提出一个建议……我们何必这么辛辛苦苦地去搜寻散落在世界各处的‘书’的零散残页呢,每次因为一点点难以验证真实性的情报,就赶往世界各地想要先下手为强地抢夺可怜的残页,太过被动了。何不直接去寻找‘书’的主体,到时我们也可以各自在‘书’上写下各自的愿望……那样厚的一本书,足够我们写出各自的逻辑完整的故事了。”
“哈?你说得倒是轻巧,若是‘书’的主体那么容易就被找到,那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还在抢夺‘残页’了。说到底,迄今为止,没人见过那本书的主体,也没人知道那本书在哪儿,若不是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残页当真被证实过具有将书写的内容转化成现实的功能,怕是所谓的‘书’是否真的存在都存疑。”
契诃夫觉得费奥多尔完全是在给他画大饼。
“所以这需要时间啊,尊敬的安东o巴甫洛维奇。不如,我们定个期限吧?”
“期限?”
“我们以四年为期。接下来的四年内,我们互不干涉,用各自的方法去寻找‘书’。我知道您如今在俄国的处境也并没有非常乐观,您这样危险的异能力者与政府之间也是相互牵制的关系,并不是真正的献上忠诚与予以信任,更何况您还有着对您敬爱的那位先生的私心。那么,四年,以您的能力,我相信四年的时间足以摆平那些困扰。这四年里,我不会对您造成任何阻碍,我们不会是彼此的敌人。”
费奥多尔提出这个四年之约,不仅仅是知道契诃夫当今在俄国秘密情报局的困境,也是因为估算出自己同样也需要四年的时间来做盛筵前最后的准备——死屋之鼠的行动、天人五衰的计划。
看出了契诃夫对于这个提议的动摇,费奥多尔紧接着说道:
“若是四年的时间,你我都依旧没有找寻到‘书’的话,那么,到那时……”
……
刚刚那是什么……
是在做梦吗?
那这个梦,真的是太过漫长也太过真实了啊。
也好,在这个梦里,她终于有机会把想说的话说给了那个永远也没机会听到的人听了……罗佳,如果你当真能听到那些的话,会开心一些吗……
而她终究没有彻底沉湎于那个梦境中,是因为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呼唤着她、在等待着她。
是谁呢?
是……
“嗯……”
有些挣扎地睁开了双眼,看到映入双眸的那张温柔面容时,一时间有些恍惚。
直到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眉宇间。
“睡了好久呢,安妮娅。”
下一秒,并没有疑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困惑于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的病床上,而是近乎本能地伸出双臂拥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此刻会如此激动,只是觉得,好久没有拥抱这个人了。
而这个人,一直在注视着她、等待着她。
“费佳,我想回家了……出来好久了,我们早点回莫斯科吧。要在我们俄罗斯的圣诞节开始前回去啊,圣诞节,果然还是在家里过比较好。”
刚刚所“经历”的那一切仿佛就是上一秒发生的事情,安娜也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是不是梦,还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故事。
但是,那段曾经梗在她心头并被她刻意回避的过往,经此一遭,终于彻底释然了。
这个国家,也从此不再是她的梦魇。
而那个人,也许会是她生命中的一个遗憾,但从此不会再是她心头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过往的就此全部终止在过往。
此刻会是新的开始。
“好,如果安妮娅想要回家的话,我们就回去,立刻,随时。”
听到费奥多尔这么回复自己时,安娜并没有觉得意外,毕竟她亲爱的丈夫总是这么的温柔体贴,时时刻刻都在为她考虑,一贯如此。
只是,下一刻……
“费佳?”
不知为何,丈夫突然将她拥抱得更紧,深深埋首在她的颈间,仿佛想要同她融为无比紧密的一体,甚至于她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丝丝的颤抖。
一瞬间,竟然有一种脆弱感,这是他从未展现过的。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丈夫虽然身体消瘦脆弱,但是骨子里的灵魂从来都是骄傲坚定的。
那么,刚刚的这一瞬间……
“没什么,只是很开心你的身体终于没事了。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家的。”
费奥多尔没有说出口的是……
真好,在你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口中呼唤出的是“费佳”,而不是“罗佳”。
那一刻,我竟然无法预判出你会呼唤的名字是哪一个。
如果你呼唤出的是罗季昂o罗曼诺维奇,那么是否意味着我在这个世界仍然未能遇到我的玛利亚呢……
“我爱你,亲爱的安妮娅。”
第123章 Berlin (23)
123
冬日的柏林总是天亮得很晚, 周末的早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公园路123号的公寓楼时,其中一户的男主人也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劳埃德o福杰, 昨晚以医院加班为理由彻夜未归,实则以黄昏的身份执行了一个难度不小的任务,此刻身心俱疲中, 倒也符合他加班整夜的社畜男主人人设。
“嗯?这是……”
终于走到家门口时,劳埃德看到自家大门前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礼盒上摆着一个信封。
显然这应该是昨晚家里的人都已经回去后被放在这里的, 不然阿妮亚和约尔不可能都没有留意到。
接着,近乎是职业本能, 劳埃德迅速锁定了自家隔壁那户临时住在这里的那对年轻的俄罗斯夫妇,并立刻根据现场的蛛丝马迹判断出这二人已经搬离了, 并且就在今早,就在他回来不久前。
这究竟是……
“诶?安娜小姐和费奥多尔先生已经搬走了?”
客厅里,刚刚起床洗漱完的约尔得知这个消息后不免有些惊讶, 总觉得有些太突然了。
劳埃德坐在沙发上, 念着信封里那张信纸上写的内容,旁边则是已经拆开的礼盒, 是一盒俄罗斯产的巧克力。
“嗯……信上留言说是来柏林的工作已经提前完成了,莫斯科老家那边又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回去处理, 所以他们就提前离开了,并且感谢这段时间我们作为邻居的关照。”
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普通的留给邻居的临别信和离别小礼物。
一定要说有什么独特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大信封里包着一个小信封, 小信封上字迹娟秀地用德文写着“约尔o福杰亲启”。
劳埃德也相当绅士地没有私拆这个小信封,而是把信封直接递给了约尔。
约尔满满困惑地拆开了信封, 待看完信上的内容后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惊讶——
【突然想到,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呢,不过,后会无期了,蝴蝶女士。
——安娜o格里戈耶芙娜o陀思妥耶夫斯卡娅】
“诶?我和安娜小姐,以前有见过吗?”
约尔迷茫又无辜地眨了眨眼。
完全,没有印象呢……而且,为什么要称呼她为蝴蝶女士啊?
而此刻,阿妮亚的小房间里——
开了一丝小门缝,听到了客厅里父亲和母亲的对话,阿妮亚并没有立刻跑过去捧起那盒巧克力大快朵颐,而是激动地拥抱住昨晚在自己房间角落里睡下的狗狗邦德。
紧紧地拥抱着,脸上满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幸福的满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她的“拯救母亲大作战”还没有开始落实,但是……
她读取了邦德对未来的预测——那个金发大姐姐,不会再对母亲下手了。
未来,改变了。
……
将东西国分隔开的柏林墙边,一个身影在这敏.感的地带缓缓踱步而过。
戍守在此的值班警卫早已注意到了这个男人,只是在确认了其身份后,便也放任其如此徘徊了,不再做任何警告。
毕竟,是那位歌德先生啊。
已经养好了伤的歌德随性地沿着柏林墙而行,手指也不时地触碰着划过这斑驳的墙壁。
【四年后,若是‘书’依旧没有任何线索,那么为了实现我的计划,我怕是不得不再次来拜访您呢,歌德先生……也许到那时,我们之间所碰撞出的异能特异点,只会允许胜者存活。】
四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