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品质甜瓜
这里尘土大，选手滑来滑去，容易导致白线被土覆盖。所以堀尾很熟练地拎着硬刷走过来，准备进场清理。
交谈声让隔壁场地的人走出来，互相对视间，她率先疑惑：“你俩怎么在这？”
“啊。”真田说着，而旁边的越前也摊手：“你怎么穿了一身白？”甚至连袜子和鞋都是白的，要去打温网吗。
“红白对比强烈，拍照更出片呀。我新买的网球裙，第一次穿呢。”她严肃说着，是一个他们来说最无关紧要的理由。
真田和越前面面相觑：“……”他无话可说，但又在心里承认，她很适合穿白色。此时莉莉笑容满面，得意洋洋，真是俏皮可爱，他也不由柔和了脸色。
越前憋笑：“我从没见过打红土场穿新衣服新鞋的人，因为实在太脏了。”
第一次来的人无甚经验，半信半疑：“是吗？”
交谈片刻，她坐在椅子上等仁王葵，顺便观战学习。
都说红土场弹跳不规则，这俩人怎么打的这么轻松？
莉莉并不知道，黑衣军团在山崖上接受训练时，曾在类似的土地球场上被反复锤炼过。打过的每场球都有其价值和意义，那时他们被教育得怀疑人生，放到现在，却能装装地来一句：“区区不规则弹跳而已。”
已经身经百战啦，算得上经验丰富，毫不怵头。
而和其他国中生相比，这两人在红土场地战力相当，所以时不时就要约着来练一会。
好，她似乎看会了，来尝试一下滑步练习吧！
踩在沙地上，感觉又松软又滑脚。
009：“红土地的地面缓冲性远强于硬地，对膝关节和踝关节的冲击力小，不容易让选手受伤。所以许多职业选手即使年龄上去了，关节多多少少有点病痛，也可以选择更友好的红土赛场冲一冲。宿主年纪大了也可以专攻红土场哦。”
“……？谢谢你，这球非打不可吗。”莉莉边滑边吐槽。哎呀，白鞋马上就脏了，但是抓地力很强。
怪不得仁王葵劝她买双专门的鞋。她现在穿的这双，鞋底的人字花纹更深、更密，便于在这么滑的土上增大摩擦力，不然真是分分钟要摔飞。
好的，她已经没刹住摔了出去，幸好被人瞬间拉住，那人顺便还调笑了她两句：“你真的会滑步？”
竟是前段时间一直闷头搞科研，试图在东京栽培冲绳苦瓜的木手。她诡异地觉得他周身围绕着一种纯朴、丰收的喜悦气氛。
真不知道比嘉中的其他人吃到最不想吃的东西，会作何感想。
“好久没见你了耶。”她决定开展一段农夫交流。
“想我了，莉莉？”他低笑，颇有些厚颜无耻。
被雷的浑身发毛，她怒而斥之：“你是不是想偷土回去种菜啊？”
“……这土没营养，酸碱度也不行，哪里能种菜？白送我都不要。”木手作出一番专业点评，然后又正经指点了她两句，“前脚滑、后脚刹，要记得冲刺时脚尖对前，接近来球时用脚横刹，转为脚侧对前，否则很容易崴脚。向哪边移动，要用更近的一侧脚找球。”
在红土场地锻炼跑动和身体平衡，事半功倍，所以他也会经常过来练习。
“噢。”人家都这样教了，也不好说什么。莉莉再次尝试：利用惯性向前冲刺，在冲刺过程中迅速降低重心，想象自己脚踩滑轮。
等仁王葵匆匆赶过来，发现她已经滑的有模有样：“好厉害呀，来和我试试看？”
自信爆棚的莉莉：“哼哼，输了别哭。”
和她的自信相比，现实非常惨淡，见莉莉三局之内一分未得，仁王葵做鬼脸，原话奉还：“输了别哭。”
“可恶。”她连忙用单反姿态飞身救球。对方现在格外占据优势，硬地上的仁王葵可没这么难打！
红土上的网球弹跳力惊人，高度明显高过硬地，而她比莉莉还要高些，身高优势也被红土放大了，莉莉只能被迫在高处触球，合不上力。更何况对方还是左利手，左撇子的上旋球还带着自然的外侧旋，落在红土上弹跳轨迹偏离到夸张。
她比自己更了解这片场地，打的好娴熟，回头球让她一个都接不住。太滑了，跑动折返的那下蹬不住地面啊。
被打了个满头开花，莉莉在各种层面都灰头土脸。做的最熟练的动作是拿拍框敲打掉鞋底的土。
尘土好大，连呼吸里都夹杂粉末，怪不得必须定期喷水防尘，不然选手打着打着要得尘肺了。
“Out！”查看着球印，仁王葵得意宣布。
莉莉叹气。她控球好是不假，首先，做不到百分百完美地指哪打哪……其次，土已经把那道白色覆盖得半隐半现，她甚至看不见底线在哪，全凭盲抽。
所以平击不吃香、要在这里打上旋球吗？至少上旋球降低了看不清底线、打出界的风险。
神情狼狈又精疲力尽，莉莉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家伙，一身白都被染成末日废土style了，幸亏她没有洁癖。
别说衣服，球上的土沾到手上，混了汗都变成了泥。应该没人能做到美美的打红土吧。
来不及再感慨，球已经被对方回击了。我能接住！她不再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全部身心都聚焦在努力救下每颗球上。全神贯注的状态里，莉莉展现的滑步十分完美、漂亮，猛地蹬地、后撤、急刹，她在一片红雾中准确捕捉到最佳击球点。
砰！今日最有手感的一颗球，让她汗毛倒竖。就是这种感觉，是只属于红土场的特殊体验。
打爽了！觉得自己又行了！
虽说最后没打赢仁王葵，但莉莉依然两眼放光：“哎哟，真好玩，下次再约！”
这就是新鲜感啊！打腻了硬地还能打红土，打腻了红土还能打草地，每种场地的打法都这么不一样，都需要去用心研究。关于网球，她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呢。
“没问题，不过以后还是穿旧鞋吧，打完扔的那种。”对方分了几张湿巾给她，两人亲密地坐在场边，一起擦球拍。
这个坏东西，怎么不告诉她多带身干净网球服。怨念地看着对方去换衣服，莉莉只能去旁边的水池简单清理自己，脸上、胳膊上、腿上都是土。
打球一时爽，清理起来可真麻烦。
只是那边的水池边，有个人侧过头来，看清来人是谁后，笑着给她让出位置。
“玩的开心么？”幸村问道。微卷头发上犹自带着水珠，而水珠正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像只正在优雅打理自己的天鹅。
莉莉看着他，忽地展颜，对他露出今日第一个笑容。在网球带来的酣畅淋漓里，最后一点纠结也烟消云散。
幸村而已，男生而已，她漫不经心地想。何必在意对方怎么想、怎么做？她现在满脑子考虑的都是红土怎么打。
幸村凝视她，看她背对着自己猛猛擦脸。
后背不知怎么沾染了土，肩胛骨附近的白色布料上，两片痕迹对称，好似红色的翅膀。
他只觉得自己抓不住她。而她始终自由。
第118章 一些困惑
不怪她连着两天都泡在红土场，不然莉莉走在路上都会被各种拦截，四号、五号球场的女生们，嚷着“来淬炼一下我吧”就吻了上来。
她们的水平不低，却总是好像差了口气，难以再往前突破一步。
莉莉想到入江的话：“好说好说，有没有人陪我练红土？”
“？我们没资格！没资格进好了吧，你这个坏女人。”
只可惜这两天连绵下雨，红土顿时变泥地，她只好恋恋不舍，忍痛放弃，在对话框里向手冢抱怨：好不容易有了点手感就打不了了，唉，真伤心。
对方尚未回复，她也就百无聊赖地上划翻记录，随便看看历史对话。
[Lily] 三号球场轻轻松松，够天才么？嘴叼玫瑰.jpg
[Tezuka] 为你打call.jpg
[Tezuka] 已经睡了？
[Tezuka] 抱歉，刚刚队里找我谈话，因此回复慢了些。期待你更多的留言，晚安，莉莉。
才发现此人还用上表情包了，可爱。再面无表情的冰山也只有十几岁罢了，她笑了一下。
本来莉莉的心情还挺好的，不过笑容只维持到看到名单的瞬间。疑惑着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她奇怪极了：“这上面怎么没我的名字？”
她从后山种地回归的当天，就了解到争夺球场排序的原因。排序靠前，意味着被选拔进入JTA人才库的可能更大，那为什么排在她后面的人在公示的入选名单上，而她却不在？
“实力不够突出，有待继续接受深造。”
这是JTA给的反馈，看得她很懵：“什么意思？”
和她的反应相比，其他人面色凝重。忍足第一个把退回申请的回信从她手里抽出来：“意味着你被人做局了……”
迹部有些怒：“在三号球场维持这样的胜率，还不足以说明实力？有待继续深造，不就是说你受训时间短么？又不是谁学球时间长，谁就自动获胜！这表明有人拿这个理由故意卡你。”
她皱了下眉：“那我该怎么办？”听说人才库计划是为了配套后面的国际青少年U-17组赛事，那她的申请被退回了，还能去国外打比赛吗？
莉莉很怕麻烦，也很少关注场外的事。全神贯注打着球，怎么还得操心这些。
他看着她，语气沉稳，轻描淡写：“需要我们出面么？”
怨恨的种子从日美交流赛时就种下了，她取代青木成为女单1号，还打出如此漂亮出色的场面，一时风头无二，就有人越发憎恨起她，认为是她抢走了自家女儿出成绩的机会。
再加上青木赛后一下子像进入叛逆期似的，各种不听话，还宣称要主攻女子双打，真是让有些人气急攻心，把所有罪名都归结到莉莉头上。
他们不会恨自己的女儿，但他们一定要找个替罪羊来承受怒火。
动动嘴皮子，让JTA退回她的申请而已，很简单，零成本。协会也不愿意得罪部门里的人嘛。国内女选手多的是，最不缺的就是人才，谁会替没有背景的莉莉出头？
迹部觉得不齿，又觉得可笑：为了那点面子，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去扼杀一个大有希望的选手吗？
不过是JTA而已，他冷漠地想着，迹部财阀这点权力和金钱还是有的吧？如果没人为她出头，那他愿意成为她的背景。
他从不炫耀自己有钱，也从没觉得这是件多重要的事。一个人高贵与否，不被身外之物所决定，其他人对他的认同皆来源于他的人格和能力。
而此时，他对黑幕和乱象感到失望，甚至庆幸起迹部家拥有这样的能量。
幸好他有钱，他能够帮她拿到本就该属于她的东西。
他和忍足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念头。
“我考虑下。”她犹豫了一秒，没有立刻拒绝。
说不心动是假的。尤其是依照排序进入人才库，对她来说明明十拿九稳。如果这里都被卡，那以后怎么向JTA申请注册职业资格？
等她和忍足离开后，迹部给家里打电话，把事情说了。
瑛子在那边啪嗒啪嗒敲键盘，不知在处理什么事务，一心多用忙到飞起，半晌问道：“就这事？那孩子是录像里的那个？”
她在商界雷厉风行很多年，公司实权一把抓，这种人的记忆力不可能不好，被他一说，瞬间就联想到半夜儿子不睡觉，默默看人家打球的录像了。
“……嗯。”
瑛子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一笑：“景吾，家里从不管你花多少钱、买什么东西，我的儿子我就宠，你只要开心做自己就好。但以财阀名义介入政府部门和行业管理机构的对话，就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这件事有没有必要做，做了有什么好处，做了会不会有潜在风险。我需要对家族负责。”
“青木这个姓氏我知道……他是东京都体育振兴部门的理事，有一定的话语权。你应该知道，我们想在未来五年内建立运动品牌，入驻体育行业，何必得罪业内人士、轻易为自己树敌？”
“景吾，这件事涉及我们家族的未来规划，那你应当拿出足够的筹码说服我，这次是母子间的对话，下次则是面向理事会的谈判。我早就教过你的，绝对事业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使是你喜欢的女孩儿。”
“我为她发声并非因为对她的感情。”他的声线很平稳，“我认可她的能力，判断她极具潜力和商业价值。要建立自家运动品牌，何不进行长线投资，提前签订合约，培养她作为未来代言人？我认为在她身上绝对能得到数倍的回报。”
瑛子没说话，却对他展现出的成熟态度感到欣慰。迹部家下一任继承人绝不能是恋爱脑，商业就是商业，她是商人，只在意值不值得。
“母亲？”那边沉默，让他有点忐忑。虽然这样说，但莉莉毕竟还没达到一号球场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