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品质甜瓜
“既然你为她背书，那择日我会请人过去评估她的价值。记得对其他人保密，否则我随时可以放弃。”
“知道了，那我去训练了。”
“不再多和妈妈聊会吗？平常训练累不累？连自己的照片都不拍几张！”瑛子顿时有种自己被利用完就没用的感觉，假意生气。
“你不是在忙？”他很无语。
迹部打电话时，忍足扯着她往外走：“居然这样对你，日本体育已经没有公平可言了，完蛋了，都毁灭吧！”
“你认真的？”她微笑，忍足比她还愤慨。
是有些生气，更多的是茫然，不知道努力方向在哪里。听说还有机会被列为人才库考察名单，同时作为U-17选手替补，但既然从一开始就拒了她，还会给她这种可能吗？
“竟敢欺负我徒儿，真当忍足家里没人吗。”他嘟囔着，却听到她说：“不要做，也告诉迹部不要做。”
“什么？”他怔住，恍然大悟，“怕欠我们人情么？应该不是麻烦事，塞个人进去罢了~瞧瞧现在，各行各业哪个地方没有关系户嘛。哎呀，要还人情还不简单，师父我是个好人，不为难你。”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做的话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她没有顺着他的玩笑话继续说，沉默片刻只道，“它不该被权力扭曲。”
“傻徒儿，依照排序的话，本来就应当有你的名额。你想和我辩论一通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哪个更重要么？”忍足笑。不过低头看到她腿上有块淤青，他的笑又隐去了。
“什么，程序……正义？”她迷惑，没听懂。
“怎么搞的？”他反而指着淤青问。
“在哪磕碰的吧？害，打球哪有不受伤的。”她看了看，压根没当回事。第一次在红土场滑完步回去，两个脚指甲下都是黑色瘀血，不比这点淤青严重的多？
当然，这还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新鞋完全被染成红土限定色，再也刷不干净了！莉莉气得捶胸顿足一晚上，最后借了漂白剂才拯救回来。
他当然知道。搞竞技的没谁不带伤，皮肉伤算是最轻的。只是，他看到这些出现在她身上，有些闷闷不乐。
她不知道他在沉默什么：“唔，从更长远的角度来说，也要珍惜自己的羽毛吧？我可不希望以后被人拿着这个事大做文章，又骂我。我会去问问榊教练的意见，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子。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场上场下，保持冷静。这是网球教会她最重要的事。
“现在不说他是活阎王了？”这人在冰帝骂骂咧咧、对榊太郎咬牙切齿的场景真是历历在目。人家也是为她好，虽说训练强度确实很大。
“呸，不许说他坏话。我现在是他最忠实的学生，唯他命令是从。”她严肃纠正。
“真是个善变的家伙。”忍足哈哈大笑，“给你赐号榊卫兵。”
莉莉翻了个白眼，却又站定在他身前，转过头来微微笑，非常真诚地道谢：“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啦，侑士师父。”
风把她的头发和裙摆吹拂而起。
忍足说不出话，看着她的笑脸，从没觉得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怦然心动。
第119章 似乎有路
目送忍足离开后，莉莉顿了顿，朝向教练组办公楼的脚尖即刻转向。
她没有着急去找榊教练，边漫无目的晃荡边发呆：JTA人才库、U-17、注册职业，有办法绕开它么？不等理清这些，只听得砰得一声，差点把她惊跳起来。
前方不远处，有人看都没看，随手朝身后盲扔易拉罐，如同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罐子正正好好掉落进垃圾桶中。
刚巧经过垃圾桶旁边、被一下子打断思绪的莉莉：“嗯……牛。”
这都能进？
“哎嘿，进球率百分百！”前面的白毛回头确认了一下，超得意地叫唤，不料发现身后有人，愣了愣，继续眉飞色舞，“看到了吗？帅吗？”
“嗯嗯。”她捧场。有这投篮技术，种岛怎么不去打篮球。
他挑了挑眉：“好巧哦，我们似乎从没单独碰到过吧，磨刀石小姐。”
“……好难听，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这个称呼忽然让她有些恼火，再加上未入选的现实，真是充满讽刺。
“好的莉莉。”种岛从善如流，“上次教你的方法实践过了？超过切原小哥了吧？”
她的嘴角忽然扬起。他的嘴边也含着笑意，脸上摆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他很委屈，骂我是邪修。”
沉默片刻，她和他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可怜的切原小哥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刚刚你的情绪很不高嘛。”
种岛是个敏感细腻的性子，尤其擅长洞察别人的情绪波动。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本人的场景，莉莉抱臂叉手进行场外指导，专注到冷漠，但神色很坚决，吐字果断而干脆。不像刚刚，那张脸上笼着一层隐约的茫然，声音低沉。
他对后辈有照拂义务，更何况和入江关系好。这样想着，种岛一脸神秘和严肃：“本人有一不传之秘，专治情绪低落，玩完的人都说好。”
“不会是你的向左向右看吧？”她缓缓问道。
嗯，真看不出来是个高中生，他的举止可比真田“活泼娇俏”多了。
种岛一笑：“不要小瞧了这个游戏哦。观察、对峙、瞬间作出反应，松-紧-松的专注力起伏，正如球飞来、触拍、回击时的手指对球拍的握力变化，其实是场小型的网球比赛呢。”
这个她信。因为球拍只有在击球的刹那才需要攥紧，其他时候攥紧反而打不出好球。
于是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然而种岛却突然收手，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希望以后有机会和你玩，现在就算啦~拜拜了莉莉。”
他跑的真快，她都没反应过来。
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该不会是个风象星座吧？某狮子座的人忽然冒出这么个想法。
不过被他搅和了一阵，迷茫的情绪戛然而止。莉莉眨了眨眼，脑子里忽然有了思路。
凡事不能过分依赖其他人，哪怕是榊教练。他工作够忙了，同时也不仅是她一个人的教练。她也要动脑思考。
十分钟后，她和松岛盘腿坐在沙发上浏览网页。
“谢谢你抽空帮我一块看规则。”莉莉殷勤地为对方投喂小饼干。
“别客气。”没入选的松岛嚼嚼嚼，说的含含糊糊，“毕业之后，我决定去考证当裁判，打网球还是作为个人爱好吧……说不定我会成为最会打网球的主裁呢。”
经过大半个暑假的试点班课程，松岛认清了能力上限，决定放过自己，也放过时不时积水的膝盖。天赋和努力缺一不可，她身边多的是天赋强悍的人，比如面前就是一位。
保持高强度训练，身体却还没出问题，这可是竞技体育里最重要的天赋之一。
她依然热爱着网球，坚定地视它为自己未来的事业，但走在这条路上的不仅仅是选手，对吧？教练、解说、记者、裁判、体能师、医疗师等等，她们总会殊途同归，就像从未分离过一样。
她的英文非常好，看英文网页速度奇快，这也是成为国际赛事裁判的必修课程。
“都已经决定好毕业之后的事了吗，好早。”
“说什么呢，下学期还得准备毕业考呀，我国中都确定好了，全家都是那里毕业的。”
她说了个学校名字，莉莉点点头。那所高中离东京有些远，但体育理论专业很有名。
毕竟学院试点班只有短短一个暑假，而现在已八月下旬，随着名单的公示，她们的相处时间也快接近尾声。
昨天刚出炉的U-17赛事规则，今天就已经被下载了用心研究。“哎嘿，你来看！赛制和去年的相比，没大变化。”松岛一喜。
她立刻凑过去。
“你知道青少年U-17赛事在墨尔本举办吧？规则在某种程度上参考了澳网规则，比如面向无团体、无国籍选手举办外卡赛，允许个人报名挑战。”
“然后呢？我记得U-17正赛是团体模式，哪怕以个人名义参赛拿到外卡，正赛怎么比？”
松岛意味深长：“别忘了，你的最终目的是进入职业，对吗？U-17赛事再重要，也只是块踏板，争夺外卡是为了走上这个舞台，被更多人‘看见’。往年至少半数以上的外卡选手，在小组赛阶段就陆续被各国队伍选中了，有的作为陪练，有的作为候补。甚至真的有外卡选手歪打正着，替正选出场，成绩很不错，现在在网坛小有名气呢。”
“不过你不需要担心这个吧？这是绕过JTA参赛的唯一途径。你真拿到外卡的话，日本队怎么可能不要你？”
“……那我参加外卡赛的费用？”
“当然是自己承担。”对方一脸的你在想什么。
“！早知道就不换手机了。”莉莉立刻痛心疾首：碎屏也能用啊，为什么自己忽然大手大脚起来了，现在倒好，马上尝到了苦果。这两个月吃住在学院，虽说买了不少衣服和球拍，但还是让她小攒了点零花钱。
“哎呀，和交通费、住宿费相比，换手机只是小钱啦！”松岛吐槽，“你该庆幸外卡赛有亚太分区，不需要你跑到墨尔本去比。”
“谢谢你安慰我。”她面无表情，考虑觍着脸问家里要钱成功的概率是多大。入江肯定入选了，她决定和他好好联络下感情，拉着对方一起，甜言蜜语地给家里打个视频电话。
不是爱演吗，她也可以演。
树立新目标让莉莉恢复了精神。第二天，她笑容满面，终于在场边找到了入江，三步并作两步直奔他而去，轻快地大喊：“阿多！”
能屈能伸，极尽谄媚之能事。
“？？”在其他人的目瞪口呆中，入江只是愣了一下，立刻笑起来，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朝她走过去：“什么事？”
啊咧，怎么觉得背后凉凉的。他想。
“来帮我个小忙怎么样？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于是入江保持着笑容，听她如此这般，将前因后果说给自己听，饶有兴趣地问：“我的出场费怎么算？哦对了，你不会想要分我钱吧？这可是最无趣的方案了，我拒绝~”
“那你想要什么？”
“你忘记了？我们不是‘现阶段暂时性的关系’吗？”他慢吞吞地用她之前的话回复她，复述的一字不差，“陪你演完这场戏，以后我岂不是更难解约？这和我的目的相悖呀。”
见她傻在原地，入江忽然沉声说：“我不了解JTA，但我很了解我们的父母，莉莉。因为我姐姐的成长模式也是这样，被培养成大家闺秀，然后高中毕业后迅速嫁人。你猜猜看，申请网球人才库被拒，这其中会不会还有你父母的手笔？”
他聪明到让她脸色大变。这个推测太有可能了，他们支持她进学院，目的是让他们培养感情。但再向前走一步，她就要脱离控制了。真的随队出了成绩，铁了心要打一辈子职业怎么办？这是他们不能允许的。
他们是她的父母，父母对子女的特权远胜于一切。只需要提前联系协会那边，告知一声就行了。那边还巴不得有正当合理的理由拒绝她呢！
“你想要获得家里的支持和投资，或许非常难，不要抱太大希望。”他虽然这样提醒着，却又很配合地给她父母打视频，对着她笑的万分宠溺，演的兴致勃勃。
哎哟，差点接不住戏！被他超绝深情地注视，她头皮都麻了，然后配合地挽起他的手。
“我改主意了。”挂掉视频，入江悠然道，“和其他人相比，你的经历真够戏剧的，我就喜欢这样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情节。去打外卡赛吧，我来为你安排赞助商如何？至于我的出场费嘛，不急……”
他的嗓音和表情同样柔和，慢慢说：“以后总归有机会回报我的，莉莉。”
当天黄昏时分，莉莉被榊教练喊过去，对方面色复杂，欲言又止，只说有人想和她“谈一谈赞助的事”，她不由对入江的效率刮目相看：来的这么快？
莉莉推门而入。
听到推门声，站在窗边向外望的女士转过身来，闪亮的耳环叮当作响。短发红唇，飒然一笑，又美又英气，干脆利落地示意：“秋川？请坐。”
好潇洒！莉莉一时分辨不出她的年纪，却听话地坐了下来。
谁不喜欢漂亮姐姐啊？
第120章 对话
自莉莉问好、坐定后已经三秒钟了，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