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上打滚
总之容嬷嬷这么一串儿说下来,小香菇是听的晕乎乎的。不过再怎么晕,她还是听出来了。这永琪的家……似乎,不大嘛!
这府邸不大,这人若是住进去多了,隔得近了,那乐子……可就有的看了。
小香菇眯起了眼,捧着茶杯,就等着看那永琪家的热闹呢!再有,她最近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儿,可到底……会是什么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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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奶牛
这边儿小香菇是努力在回忆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那边儿五阿哥府里的笑话是一出接一出的传了出来。到了如今,京城里的王公贵族,谁不知道这五阿哥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可他的嫡福晋那可是蒙古世袭罔替扎萨克镇国公的亲妹子。人家蒙古贵女,是你能灭的了的?
别的不说,单是现在大清和蒙古的关系,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那府里的事儿,本来就是你五阿哥的不对,这王公贵族的家眷们,各府里的嫡福晋,听了那些荒唐事以后,都不由的开始同情起这五福晋来。
小香菇摩挲着茶盏,听着容嬷嬷转述着那眼线的汇报,倒是佩服起哈斯其其格来。她本以为按着她那性子,这五阿哥要是惹毛了她,那她肯定是挥着鞭子直接就上去了。可谁知,这根鞭子直到含香来了之后,才派上了用场。
原来这永琪大婚前在景阳宫里,就作好作歹的许下承诺,说大婚分府之后,就要把这掌家理事的大权给这小燕子。等分了府,他们全家搬到了南锣鼓巷帽儿胡同里。这福晋还没归宁呢,这小燕子就跟这永琪闹开了,吵着闹着,非要自己来管事不可。
这永琪也是个耳根子软的货,这豆芽菜、黑炭头一般的小燕子在他眼里竟如美若天仙般,小燕子三吵两闹的,他就服了软,恬着脸,跑到哈斯其其格面前,说她刚嫁到京里来,对诸事不熟,不如先让小燕子帮着她管上几日事,等她日后熟了,他再把这掌家理事的权力还给那小燕子。
“哈斯其其格还真答应了?”小香菇有些不可思议。
“可不是,”容嬷嬷点点头,也是叹着:“五福晋不答应还能怎么着?这五阿哥话里站着的可就是个‘理’字,她确是才嫁到京城来,再者……”容嬷嬷冷笑了一声:“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依奴才看,这五福晋,这可是在……‘投石问路’呢!”
“哦?”小香菇眉毛一样,投石问路?她低头想了想,也就明白了那哈斯其其格的心思。这永琪再怎么胡闹,再怎么不肖,他到底也是皇帝的儿子。如今蒙古诸部依附于大清,她不看僧面看佛面,那是再怎么也得先让上那永琪三分。
再者,她刚刚嫁过来,正如那永琪说的,对京里诸事的确不熟悉,拿捏不准这永琪到底在皇帝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一个新嫁娘,若是突然就对自己丈夫开刀,做起泼辣的气派来,这就是她再怎么占理,那也是会为人诟病的。
可若是她先这么一服软,这大家看来看去,都是那永琪的不是,这在舆论上,大家就先同情她几分了,日后她再要做什么,那也是……
小香菇想到这儿,心里霎时为那永琪掬了一把同情之泪,可怜的娃,这往后的日子,可有的你受的了。
她这边想着,那边儿容嬷嬷继续讲着这五阿哥府里的事。
据说自从这小燕子开始掌家理事以来,这五阿哥的府上可是乱作了一团。这小燕子是什么人?她可是打小儿就在北京城里混大的。要说坑蒙拐骗,她认了第一,就没人敢认第二。可若说这掌家理事的本领,那她可就是不行了。
别的不说,她可是穷惯了的人,从来只有把银子往自己兜里塞,再没有往外拿的习惯。自从掌家理事以来,这小燕子可是把公中账面上的银子都看做了自己的私房。
平时除了基本生活开销外,若是谁再想从那账面上往外支银子,那可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一概不准。
再有这内务府拨过来的奴才们,他们的月例银子按例是由这五阿哥府上的账面上支的,每人每月有一两银子并其他的一些花销什么的。可到了小燕子这儿,她直接就把那算出每人每月该得一两银子的账房给臭骂了一顿,说当年大杂院老老小小那么多人一月的花销还不到三两银子,可他居然算出来这些奴才们每人每月就要一两银子!要她从自己的“私房”里掏出这么多钱来,那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嘛!
“所以呢?”小香菇是听得嘴角一抽。这小燕子,也太没见识了吧?这大杂院的老老小小,那是有口热饭吃就能凑合的了。可五阿哥府上的那些奴才,有一多半是内务府按例拨过去供他差遣的太监们!
太监是什么?这除非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有谁家愿意把自己儿子送进宫里做太监的,这可不是一辈子的事么?这些太监们,那可都是每月指着这么点儿银子填补家用呢,这小燕子这么做,可就是太过分了。
“她说这每人一月一两银子也太多了,”容嬷嬷摇头叹道:“所以每人便生生的减了五百钱下来,然后又说什么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之类的话,说以后每天的肉、菜蔬并花销用度什么的,就不用他们再另拿钱出来了……”
容嬷嬷这话一出,小香菇差点被茶水给呛着,扣了人家的钱,还要说什么体恤人家,不要人家再掏伙食费什么的,她这下,可是把下面儿的人给得罪的够狠的。且最关键的是,你小燕子不过是个小丫头,在那府里连个名分都没有,只怕还没这些人的地位高呢,你这么做……
小香菇摇了摇头,知道若是哈斯其其格收回掌家的大权,这小燕子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她这边儿叹息着,那边儿容嬷嬷刚起了个话头:“三阿哥……”她话还未说完,候在外面儿的宫女便回说纯贵妃来了。
这个时辰,她怎么来了?小香菇不由的一怔,忙命:“快传。”
纯贵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小香菇见她那副模样,登时皱起了眉:“怎么了这是?”昨儿个永璋的生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副萎靡的样子呢,且那眼圈儿还红红的,倒像是哭过似的。
“给皇后娘娘请安。”纯贵妃倒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她见小香菇问她,那眼里是一下子就闪过一丝愤恨之色:“娘娘,永璋他……”
“永璋他怎么了?”小香菇突然想起刚才容嬷嬷正要对她说的事,再看见纯贵妃的模样,心里登时咯噔一下忙问:“昨儿个永璂回来的时候还在说,说他三哥精神头儿好着呢,怎么,这才一夜,莫不是……”她不敢再接着往下说。
这永璋的身子是在孝贤皇后去的那一年就开始不好的,这么多年下来,因皇帝不喜欢他,这下面儿的人对他自然也是跟红顶白的,这身子就这么一年年的亏了下来。后来虽说有了她提议的巡诊制,慢慢的用药调理着身子,可到底以前伤了底子,这身子骨还是时好时坏,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她们俩个可是心知肚明,这永璋的这条性命,算是捡回来的,能撑过一年便算一年的。可昨儿个还听说永璋好好的呢,怎么今天就……莫不是,这事儿又和那小燕子有关?想到这儿,小香菇禁不住瞥了站在旁边的容嬷嬷一眼。
“娘娘,”纯贵妃想着自己那苦命的儿本来是万分气苦的,可见着皇后这副担忧的情状,那心底里的气竟不自觉的消了几分,她见皇后误会了自己的话,忙道:“永璋的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她想到那五阿哥做的事儿,心里的火又是止不住的烧起来:“这事儿,也太欺负人了罢!”
“哦?”小香菇眉一扬:“欺负人?这话怎么说?永璋可是皇子,有谁敢欺负他!?”她这话里面儿的意思,就是若有人敢欺负永璋,那皇帝定不会轻饶过那人去!
“还能有谁!”纯贵妃满脸岔岔的说:“还不是那位刚刚大婚分府的五阿哥么!”她咬了咬下唇道:“这五阿哥以前……”她说到这儿,想了想,到底还是把那比我家永璋更得圣宠的话给咽了回去:“再怎么着,永璋也是他的兄长,他怎么就能,就能做出这种事来!!!”纯贵妃说到这儿,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儿子,那是心里一抽,眼泪一下子就包起了:“永璋的身子一年好,两年坏的,我是担心的不得了,这如今好容易又熬过一年,我这刚送了一口气,谁知……谁知那永琪又做出这等事……”她想到那永琪做下的混账事,是再也忍不住了,离了座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请皇后娘娘为臣妾母子做主啊!”
“还不快把你家主子扶起来!”小香菇开始只以为只怕是那小燕子冲撞了永璋,可看着纯贵妃这副凄苦不已的模样,只怕是比这还要严重的事,她立时皱起眉,厉声让跟着纯贵妃的宫女把她扶起来,然后自己亲携了她的手温言问:“你这是怎么了?你身子也不是很好,何必为了这么个人跪来跪去大动肝火的!”她说着,又扬声让人把上午才熬好的燕窝粥给纯贵妃盛上一碗来。
“娘娘……”那纯贵妃刚才也是急怒攻心,倒没顾那么多,如今小香菇这么温言一说,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是,是那永琪……”她本来也不是那遇见事就一惊一乍的女人,这么多年来身居高位,居移气,养移体,那气度自是不用说了。可如今事关她自己的儿子,女子为母则强,她一想到自己那苦命的儿子竟然会被那么个奴才给欺负到了头上,一时之间竟也忘记了章法。幸好皇后没怪她,又暗暗警醒她。
这纯贵妃又不是傻子,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喝了一点儿燕窝粥之后,才缓缓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原来永璋生辰那天,他是请了旨,下了帖子把自己的几个兄弟都请到了自己府里,预备着好好儿的聚一次的。等到了时辰,其余几个兄弟都来了,可只有那五阿哥都过了午时了还不见人影。
他们兄弟等了半日,见那五阿哥还没来,想了想,便决定先开宴,慢慢等永琪过来。酒过三巡,那永琪才慢悠悠的来了。这永琪以前是眼高于顶,从来不把自己的嫡亲兄弟放在眼里的。所以永璋他们跟永琪也不是太亲,见他来了,几个大的是沉默不语,几个小也不喜欢这个老是鼻孔朝天的哥哥,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永琪面上有些下不来,忙拿起面前的酒盏,讪讪的说自己来迟了,要罚酒三杯。可那酒杯还没送到嘴边呢,永璇坐在一边儿,凉凉的就开口了:“五哥,今儿个可是三哥的生辰,你来的这么晚,罚酒就不说了,弟弟倒是好奇,你给三哥备的是什么贺礼,不如拿出来,让大伙儿都瞧瞧!”
他这话一出,众人的视线立时都集中到了永琪身上,他们这才发现,那永琪,竟然……是空手来的。
这一下,永璋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纯贵妃说到这儿,已是气的牙痒痒的:“永璋好歹还是他哥哥,这弟弟到哥哥府上给哥哥庆贺生辰,再没有个空手去的!永琪他这算什么?他……”可是不把自己的永璋放在眼里?这话纯贵妃没说出来,可小香菇哪里还听不出她的意思来。
可是……
单凭这么一件事,值得她生这么大的气么?小香菇瞥了脸上尤带着岔岔之色的纯贵妃一眼,知道只怕那永琪做下的荒唐事还不止刚才她说的那件。
“不带贺礼也就罢了!”纯贵妃气呼呼的说:“永璋也不稀罕那些!可这永琪!”她咬了咬牙道:“却说自己原是备好了礼的,只是来的时候太匆忙,忘带了。”
来的时候太匆忙?!小香菇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这都酒过三巡了,你丫才慢吞吞的跑了去,这还匆忙?这摆明了就是推托之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