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心殿
如果非得折中,也要把时间向后延伸,好在,上海的租界还能有几年太平,但是没人保证家里那几个脾气都不怎么好的人,能不能受得了日本人在眼前撒野而视而不见,最麻烦的就是以普通市民的身份直接和侵略者对抗上,那样全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雪琴也同听了体检报告,却没有说什么,她抚上还没成形的肚子,手下的力度不算轻柔,她本来就对这个意外不很期待,她想过些好日子,正常的日子。不想偷偷摸摸地会情人,不想胆战心惊地生私生子。
有尔杰就够了,她大半生都为了孩子们付出了,不想还有将来一个孩子上大学时,她已经老得要死了。特别是她对这个孩子的生父亲一点好感都没有的现在。听到生孩子甚至会夺走她的健康,这份不情愿立刻就被放大了。
不过,这一切她都不能明说,因为谁都看得出,陆家的老爷子十分在意这个孩子,连带的对她也极其的和颜悦色。
而有些事情,自从她不能摆脱陆家之后,就是不可避免地要被拆穿的,比如存折存款里的去向问题。总当东西解决不了所有问题,她存的珠宝再多,也当不出十几万呐。
这个不受她欢迎的孩子,无疑成了她的护身符,只要有她身体里有这么一块肉在,陆振华就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不会动她。王雪琴心中噼里啪啦地精细地盘算着得失。
她想了想说:“这个不好的消息还是先不要告诉你爸爸,只会多个人跟着担心,我想等孩子稳定了再说。”
如萍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一大清早,福煦路的一座小别墅边,响起的是脚踏车的铃声而不是汽车笛声,这在这个富人区会很让人惊讶,不过人们总是惊讶着惊讶着就习惯了。特别主角是一个帅小伙风雨不误地来接一位漂亮女孩的时候,这样的风景配着单车也足够赏心悦目的。
如萍拎着书包快步出了大门,修文正在车子边等着。在她上车前,他随手把一个袋子递给她拿着,如萍向袋子里看了一眼:“白大卦?你要上解剖课啊?”
修文把车子骑得稳稳的,如萍环着他腰的手臂纤细白嫩,像是一个精美的艺术品,也让他觉得很安心,“学校安排了去医院实习,送过你之后,我就去医院。”
如萍很惊讶:“可是你离毕业还有快两年的时间。”
修文把每天路上的时光当成了享受,对于脚踏车也越来越习惯起来:“放心,我本科毕业后已经主刀过一段时间。那个医院正缺医生,学校为了帮忙才推荐我去的。”
如萍点点头,才想起修文看不到,她说:“那你以后有的忙了,上班和上学不一样,工作一整天一定会很累,早上就别来接我了,做电车也是一样。”
蒋修文却坚持:“早晨接你,放学你再坐电车回去,不过到家了要给我打电话。”
如萍动了动身体,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好吧。”她决定看情况再说,不过他这样说她还是很开心的,有种被珍视的感觉。
“喂,别动来动去,车子在晃了。”
如萍黑着脸说:“你真该在后座上加一个垫子。”坐得久了,真是咯得慌。
“那你坐在前面来。”蒋修文提出这个他很期待的提议。
如萍撇撇嘴说:“才不要,那是小孩子的座位,像是爸爸带着女儿。”
蒋修文被堵得没了声音。
依萍也早早地起了床,在何书桓上班之前,把人堵在了家里:“书桓,你先别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书桓让杜飞先走了,顺便帮他请会儿假。把依萍让进屋子里,听她说事。
他对于这个一个大新闻好一会儿才接受:“所以,你想怎么做?”
依萍说:“当然是去找李副官问个明白!”
书桓看了看她,欲言又止。依萍被他看得不耐烦了:“你这么盯着我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啊。”
书桓扶着她的肩说:“依萍,事情也许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李副官自己不去找陆伯伯,我想,他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不如不要蹚这浑水吧,他们的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
依萍挣开他的手:“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是一直自诩正义吗?你是个打抱不平的正人君子啊,看到猫受困都会舍命去救,何况是一家活生生的人啊。他们被害得这么惨,穷困潦倒了五年啊,他们才最需要公道啊!”
何书桓一见她激动又认真的样子,就知道说不过她,“好吧,我陪你去找李副官,不过你要答应我,遇事不要冲动,就算你所谓的真相都得到了印证也不要冲动。”
他给报社打了一个电话要请一上午的假,那边主任的口气很不好:“何书桓,你明知道今天有两个重要的采访等着你,你还给我开天窗?”
何书桓有苦难言,只能陪笑脸:“主任放心,我一定会在工作时间之外补回来的,要不然扣薪水也行。”
他挂了电话,有些无奈地看了依萍一眼:“我们走吧。”依萍只顾着义愤填膺,根本没注意到何书桓的刚刚的尴尬。
何书桓没想到依萍所谓的穷困潦倒,竟然是在一家装饰温馨精美的蛋糕店,依萍看了他一眼,推人进去:“我妈说,他们家的生活在这半年才有所改善,之前的日子过得很惨的。”
李副官见是依萍来了,忙叫李玉真出来招待,待他们极是热情。依萍看了看有客人的店面,说:“李副官,我这次来,有件事情和你谈,不知道有没有可以单独说话的地方。”
李家让店员招呼客人,他们进了内室。依萍直接了当地问:“李副官,我相知道,当年你们为什么匆匆离开了陆家,就一直没有音讯呢?”
李副官一愣,“依萍小姐怎么有兴趣问这件事,这都过去好久了。”
依萍表情凝重:“是啊,过去好久了,那么你避而不谈,是不是为了要保护什么人呢?”
李逼官和玉真对视一眼:“依萍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大老远过来,难道就是为了问这个?”
依萍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妈妈已经都告诉了我!你们也是被迫离开陆家的对不对?还有可怜的可云,她在哪里?你们怎么能?怎么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过日子?”
玉真一听脸色就变了,李副官也一幅不可能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了收敛回去,关严门以防外面的人听见:“八夫人怎么会把事情告诉你呢。是你在乱猜对不对。咱们不提情份,单说辈份,我也够格劝你一句:不要再追究我们可云的事。这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依萍轻嘲地一笑:“李副官,你瞒不了我,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呢,可云在哪里?她还好吗?还是神志不清的吗?她为什么不回去找尔豪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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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真狠狠地抽了一口气,李副官更是直接跳了起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还要做生意,你们得走了。”
书桓拉住激动的依萍:“既然李副官不肯说,一定有什么苦衷,我们不要强迫人了,走吧。”
依萍的把挥开他的手:“不!我要亲耳听到真相!我不能让罪人逍遥法外,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李副官很激动,“没有罪人,这里没有罪人,依萍小姐,如果你是来做客的,我们欢迎,如果你是来捣乱的,恕李正德不能奉陪了。”
依萍说:“你非得让我把一切都挑明吗?那我就再说一遍,是陆尔豪让可云怀上了孩子,然后又始乱终弃,把你们赶了出去,可云还发了疯。李副官,我说这一切不是来揭你们伤疤的,我只是想替你们和可云讨回公道而已。你们若是信不着我,我这就去找我爸爸来。”
李正德真的着急了,“等等,不能去!既然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也只能拜托你假装不知道,依萍小姐,算我求你。”
李玉真流泪说:“是啊,我们从来没想过把事情捅出去,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
依萍一顿:“可是,你们难道咽得下这口气,没有人为可云想过吗?她这一生都被陆尔豪毁了呀。而你们为人父母的为什么不替她讨回公道呢!”
李正德夫妇已经做了一对父母能做到的全部,从没想过会受到这样的置问,一时也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