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心殿
何书桓看着那蓝子东西顿了顿,问出了一个很关心的问题:“这都是你亲手做的?”
如萍笑着摇摇头:“放心吧,张嫂的手艺,让我们全家都赞叹不已,你不是也试过,这里面还有两道你夸讲的,她起了个大早给你准备这些呢。”去年何书桓和杜飞两个没少往她家跑,张嫂的拿手菜都被他们尝遍了。
如萍在他们的小公寓走了一圈,还算干净,如果忽略那些塞到角落里去的脏衣服的话。没一会儿,她打开书包,拿出今早收到的试卷,她真有几分迫不急待地想先看看,要知道,她的入学考试就是要在这些试卷上找规律的:“书桓,不介意我们占用你有沙发吧?”威廉则随时都一付最称职管家的优雅样子候在一旁。
何书桓看着如萍神色如常的样子,有些迷惑,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种态度,他还是能接受的。他是一个大男人,失恋已经让他很没面子,但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尔豪杜飞他们两个,现在一见他就长嘘短叹,或都小心翼翼地说话,让他别扭极了,本来三分暴燥的情绪也变成了七分。
如萍这样若无其事,甚至时不时忽略他的样子在他看来才是最正常的。不好把客人们扔到客厅不管,何书桓还端出了茶水,也在沙发的一角找到个位置呆着,手上也捧了一本书看,不过,那本书从打开起就从没翻过页,他是在借机发呆顺便整理心情而已,只是时不时地看如萍一眼。
威廉大叔进了门见到这个何先生之后,就自觉进入了防御模式,他们闲话家常时并不打扰,一旦何书桓有什么越界地想靠近的举动,都会被他以不同的方式打差给差开去,而他一直尽一个管家应做的本份,何书桓也没有别的办法。
没一会儿,如萍眼里只剩下试卷,再没有别的了,她自动忽略周遭的事物。何书桓也被她的安静的气息影响,怔怔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思绪跑到了哪里去,没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或者跑出去给别人惹麻烦。午饭三个人就用从家里带来的食物应付了一番。
眼看晚饭时间也要到了,不能就这么应付过去。何书桓主动提出说:“你们陪了我一天,应该由我请客,我们找一家好点的饭馆子吃饭去。”
如萍起身四处看了看,说:“尔豪他们也快下班了,下了班就会过来,不要找什么馆子了,我看到你们阳台里有一个炖锅,就买些菜来由我煮饭吧。”
何书桓拿了外套,笑道:“那再好不过,我们这就去买菜吧。”
威廉适时地说:“何先生是主人,我们是客人,还是你留下看家吧,我和小姐一起去,还能帮着提些东西。”
何书桓不甘示弱地说:“我也能提。”
两人各不相让,目光便投到了如萍身上。如萍看了看何书桓缠着纱布的两只手说:“你不要逞强,手上有伤怎么能提东西?如果让你伤上加伤,尔豪回来我就法交待了。威廉也不用跟着我,来时我看到两条街外就有一个市场,很近的,我一个人就好。”
两人想要再争取,如萍已经拿了钱包转身下楼。这时楼下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威廉对这个笛声很熟悉,他来到阳台上,正好看到家里的车等在楼下。威廉勾起一抹胜利的笑,何书桓也看到楼下的人时顿时就黑了脸。
如萍一出了楼梯口,就看到那个那个熟悉的身影,她难掩欣喜地上前,“修文!”
蒋修文看到想念的人由远及近,一把把她抱进怀里,搂得紧紧的。如萍被他在耳边喝的热气弄得很痒,笑嘻嘻地躲开,“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还以为你又要忙到很晚。”
她话中带着自己都没查觉的微微抱怨,他自从去医院工作之后,总是早出晚归,两人见面的时间变少了,蒋修文这一大半年来已经成功打入了她的生活,突然少了个人,真觉得做什么都不方便。
让如萍最不满的是,他只会说她,他自己却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吃饭休息都是凑合了事,要是没有威廉告密,她还被蒙在鼓里。她心里想着,这样下去,修文会不会未老先衰呢?想像出冷着脸的蒋修文一丝不苟地留着地中海发型的样子,如萍就吃吃地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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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修文冷眉一挑,刮上她的鼻子:“你在心里编排我是吧?”他下午本来有个会议,却被他给推了,今天这种危险的情况,他若是不来维护主权怎么行。
“今天工作累不累?”两人说笑地向两条街外的菜市场走去,全然没注意到公寓楼上有一双紧紧盯着他们的眼睛。威廉一直笑眯眯的,看向自家少爷的目光说不出的欣慰。
如萍先选了一只肥肥的三黄鸡,眼看着卖鸡的大妈把那鸡处理干净,修文知道她很喜欢香菇炖鸡,走都菜摊子前,装了把水灵的香菇装进袋子里,他以前可从来没注意过菜的新鲜程度,跟如萍学的,也变得识起人间烟火起来。
如萍说:“正好,最近工作很辛苦,炖个香菇鸡汤给你补身子。”
牛肉,猪腿肉各买几斤,又挑了很多鲜嫩的青菜,这些男生都是无肉不欢的人,难得给他们改善一次伙食,也要荦素搭配得好,吃太多油腻坏肚子就不好了。
蒋修文提着购物袋子,想像着如萍每日只为他这么忙碌,为了他的一食一饭费尽心思,那该有多好。他跟陆伯父提过两人的婚期,如萍的爸爸却不太想让女儿太早嫁掉,说要她读完大学再说,蒋修文的压迫感更加强了。
果然晚餐很受欢迎,一桌子菜等到尔豪两人下班也上齐了。吃饱喝足的男生们不想动,窝在沙发上挺尸,蒋修文也坐其中,威廉管家在自家少爷出现的时候就功成身退了。
杜飞抚着肚皮感叹:“真幸福呀,如萍一来我们这儿跟过年你一样,要是天天有肉吃该多好。”
他们深切地认识到,房子里有个女生,整个气氛就是不一样,就能盈造出特别的舒适气氛,和一群大男人在一起的感觉很不同。而且如萍闲时连房间都帮他们打扫了一遍,屋子里再加上饭菜的香味,实在让人像在家里一样舒服。
就连何桓也收敛了接连几日的愁眉苦脸,不知道他是真的看开了,还是不想在某人面前表现出他失落的样子。
尔豪坚决地否掉:“借你们一天就不错了,我可舍不得妹妹给你们当保姆用。”
如萍眨了眨眼睛附:“没错,他们真的缺一个保姆,尔豪你不知道,我在门后找到他们掉下来三个月没洗的床单,差点认不出来……”
蒋修文闻言眯了眯眼睛,他现在的心里活动看来不适合跟尔豪分享,因为他正想着,怎么把如萍绑回家,当他一辈子的保姆呢。
杜飞立刻跳起来,哭丧着脸阻止如萍说下去:“大小姐,说点别的吧,求你了,我们也有好的一面吧,比如煤气灶火特别旺大吧,很好用吧?那可是我改的。”
如萍无奈地摇摇头,这东西有自己随便改的吗?
何桓从他的卧室里走出来,一时间几个人都敛了笑意,他好笑地说:“怎么了,你们继续,什么时候多了不能在我面前谈笑这一条规矩?”
几人闻言表情不一,杜飞夸张地用手试了试他的温度:“天呐,桓发烧了?要不就是你……恢复正常了?”竟然可以开玩笑了,他都多少天没见到他的笑模样,所以条件反射地一见到他就表情严肃起来。
何桓摊摊手说:“我没有发烧也没有不正常,所以,你可以认为是后面那个猜测,虽然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很正常。”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到他缠着绷带的双手上,他却没注意到,而是转向如萍说:“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如萍还没有吭声,手上先一紧,显然这力度是一直拉着她手的蒋修文施加的,如萍笑了笑,用另外一只手安慰地拍了拍他,朝何桓点点头:“好啊,乐意奉陪。”
她率先起身向露台那边走过去,何桓随后跟了过来,嘴角带上一抹苦笑,在这边说话屋里的人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但能看得到,看来如萍真的很在意那个小子的情绪。连离开视线之外都不愿意。
露台和厅形成两个独立的小空间,没有了屋子里的收音机声,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外面偶尔行车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倒显得格外寂静。何桓胳膊交叠地搭在露台过缘,看着下面走过的行人和车流,如萍抱着手臂安静地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一味地沉默,决定先开口:“桓,你想谈什么?”
何桓看起来很沮丧的样子,“听说陆伯母出院了,她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如萍沉默了一会儿说:“她年纪大了,又做了手术,医生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要调养几年。但是要想恢复以前的健康基本不可能。”
王雪琴这次身体受了大损伤,她亏了气血,不论吃多少补药,脸色直到现在还是苍白着。但是整个人的心态与以前相比好了很多,像是脱掉了什么包袱一般。开始关心起家里人的心情,没有之前那么唯我独尊,梦萍现在和妈妈的关系就很好。雪琴现在对阿兰她们也和气了很多,最主要的是,她和陆振华之间前所未有的和谐了起来。不过如萍不觉得这些有必要向外人讲起,想来何桓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何桓神色低落:“这些日子里,我有过好多矛盾和争扎,心里想过好多问题,包括时局和一切,我想到以前无知做出的错事就愧疚难当,对陆家造成的伤害,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有必要说一声抱歉,希望你能原谅。”
如萍听到他提起这个话题到有些意外,避重就轻地安慰道:“你不用自责,这是陆家的家务事,跟你没什么关系。”
“说真的我一直以为你和依萍很相配,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分开,也许这只是暂时的,过不久你们又会重新在一起了。”她不知道这些安慰的话有没有用,不过,她知道这个是事实,如果现在能让他好过一点的话,她不介意透剧。
何桓苦笑着摇摇头:“我对依萍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早就没未来,我们的开始就注定了这个结局,这不是一场恋爱,只是一个骗局而已。如萍,也许你还不知道,她这么做只为了抢走我,伤害你而已。当然,也许她做得太早了点,所以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日记里记得很清楚,她说会笑着看你们所有人哭,我为成了他报复的工具和帮凶一直感到不安。”
如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何桓见她这种反应有些不能理解:“你这种平静的反应,是不相信我说的,还是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如萍对旧事不想重提,笑了笑:“她没做到不是吗?没有人能真正一帆风顺,生命里总会有意外和挑战,只要越过了战胜了,谁还会纠结于这些都是谁给的呢。我相信我的家人都足够坚强,事实上他们也都努力的从困境中走了出来。”
何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说:“如果依萍也像你这么豁达就好了,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如萍,你现在过得幸福吗?你,恨不恨她?”
如萍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豁达的人,她对于不在意的人,从来不会多下功夫,这一点蒋修文和她很像,两个自私鬼正好凑成一对。她向厅看去,正好对上蒋修文看过来的目光,她能看到他目光中传递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