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冻酸奶
“是本宫不好,原想看看孩子,哪知道却弄巧成拙了。”朱柔则脸色稍带不快,想到刚才自己那么放低身段哄着予沣,那孩子却半分面子也不给她,真是不识抬举。
“说来也是朕的意思,见柔则喜欢沣儿,便想叫他们母子多亲近些。”玄凌在旁帮腔道。
“姐姐一番心意,妹妹岂能不知。孩子闹脾气是常事,便是臣妾有时候也得顺着他才行呢。”朱宜修见招拆招,“等日后姐姐有了孩子,只怕慈母情深起来,皇上也得靠后了。”
玄凌听了转头对柔则道,“宛宛,你果真会如此么?”
柔则脸微红,低头不语,倒叫玄凌揽住肩膀,两人更亲昵了些。宜修忙叫乳母把孩子抱下去,转换话题道,“妹妹打发人给姐姐送来了些红梅赏玩,姐姐可喜欢?”
“那些红梅极好,妹妹有心了。”柔则见宜修脸上带笑,眸中却清冷无比,禁不住微微发抖。不知为何,面对宜修的眼睛总叫她有些气短,拿不出皇后的架势来。
“宛宛,可是觉得冷么?”柔则的一举一动玄凌都高度关注,见她瑟缩一记,急忙关心道。
“想来是炭火烧久了,不妨再多加些新炭进去拢拢。”朱宜修说了句。
玄凌随即吩咐李长,“照贵妃的话去做。”
朱宜修见已将事情含糊过去,便起身道,“天色不早了,臣妾先行回宫,改日再来看望姐姐。”
玄凌不甚在意的抬手挥了挥,“爱妃去吧。”
“娘娘,今儿是个大晴天,可要出去走走?”绘春见朱宜修自打从甘泉宫回来后眉头总是紧皱着,想方设法的给她寻开心。
心知绘春的好意,朱宜修便答应了。
快行至芦雪庵,雪花纷纷扬扬的洒了下来,幸而出门前带了伞,绘春撑开后罩住了朱宜修的全身,免得雪花落到她的斗篷上打湿了。
进去后已有人在里头。见是朱宜修来了,那人赶紧起身相迎,“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摘掉斗篷,朱宜修看清对方是悫嫔,含笑道,“妹妹不必多礼。想不到妹妹也有此雅兴,和本宫一样来此赏雪。”
悫嫔打扮的很素净,浅绿衫子配月牙白百褶裙,发上斜插一对碧玉钗,乍看之下倒和四周的白雪融为一体了,语气恭敬,道,“嫔妾不过是在宫里待着太闷,这才出来走两步,不敢当娘娘的话。”
“冬天该穿些颜色重的衣裳,你年纪又轻,正是该把自己打扮得鲜亮点才是。”朱宜修关心道。
悫嫔脸色略有些伤感,道,“嫔妾不过是个嫔位,岂敢与诸位娘娘相比?何况皇上也怕是早已忘记嫔妾了,嫔妾浓妆艳抹又给谁看呢……”
朱宜修暗自摇头,悫嫔果然是没什么脑子。这样的话落在有心人耳里就可以告她一个怨怼皇帝的罪名。前世自己没少帮她收拾乱子,这次可不会再如此。悫嫔若是不跌个跟头长长记性,纵使宜修自己不出手,也会当了别人的踏脚石。遂道,“妹妹何出此言,皇上纵然一时想不起妹妹,妹妹也可想法子引得皇上的注意,再不要说些妄自菲薄的话。”
“娘娘好意,嫔妾心领了。如今皇上的眼中哪里有嫔妾呢?”悫嫔说着眼中就浮现出泪光。
朱宜修想着与其让她被柔则收拢,倒不如放在自己麾下,必要时也能给柔则填填堵,打量了悫嫔一番,道,“本宫闻得妹妹身上可是熏了香?”
“娘娘好灵的鼻子,嫔妾宫里人自个儿做的时令香囊。”说着悫嫔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来。
“里头似有梅花的香气。”宜修精通医道,但凡药草皆逃不出她的嗅觉。
“正是,另外还加了些松针,竹叶,虽然及不上那些名贵的香料,但也算雅致。悫嫔见宜修像是喜欢,介绍得格外仔细。
朱宜修听后轻笑,道,“妹妹心灵手巧,只是那竹叶气味过于冷冽,要知道梅花独有自己的一股韵味,放在一起反而不美。”
悫嫔眼珠转了转,明白过来起身拜倒,“多谢娘娘指点,嫔妾感激不尽。”
“妹妹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本宫也该回了,坐久了怪冷的。”朱宜修起身回凤仪宫。
回去路上,绘春道,“娘娘,就悫嫔那样儿的,皇上只怕早就忘了。”
朱宜修瞥了她一眼,道,“她得不得宠不要紧,关键是要她记住,本宫会帮她,皇后不会。况且她若真的有福气,得到皇上的宠幸也会记得是本宫的提点。皇后不是夸她‘静默温顺’么,那悫嫔要是得宠,想必姐姐也不会反对。既然敢打沣儿的主意,本宫就索性让她忙一些没空再惦记。”
“依皇后的性子,到时肯定是得忍的。亏她有脸一直霸着皇上,快一年多了也没个消息……”
“住嘴!这话是能胡诌的么,叫人听到了你有几条命也不够死!”朱宜修怒道。
绘春吓得跪地请罪,“是奴婢口无遮拦,娘娘恕罪。”
朱宜修叹道,“平日是我太纵着你了,你回去后多和染冬学学规矩。本宫身边的丫鬟不需要光会嘴皮子功夫的。”
“……奴婢遵命。”绘春自知失言,也不敢再分辨,乖乖退下。朱宜修平时虽然极少动怒,可一旦决定就不会再更改。
几日后传来消息,悫嫔得幸于玄凌,晋为从四品顺仪。
☆、点拨
后宫的风吹草动总逃不出颐宁宫的耳目。皇后抱了予沣到珠光殿,名义上说是关心孩子想多看看,暗地里打的主意明眼人都清楚。
太后临窗而坐,注视着大青花瓷缸里的金鱼悠哉游动,对心腹竹息姑姑,道,“这些畜生整天无忧无虑,只知张嘴吃饭,倒也是造化。不像宫里的人,外头瞧着尊贵,内里的甘苦只有自己知道。”
竹息姑姑道,“太后苦尽甘来,如今很该好好享些清福才是。”
太后冷冷勾唇,道,“话虽如此,哀家若真的撒手不管,这后宫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外头的侍婢进来禀告说是皇后正在殿前等候。
太后接过竹息递上的软绸帕子擦手,须臾,握着先时放在一旁的龙头拐杖,起身道,“走吧,哀家也有些日子没见到皇后了。”
朱柔则站在颐宁宫的正殿,因玄凌孝顺,故这颐宁宫也是后宫中玲琅满目的积年珍宝大半所在,便是她的甘泉宫中也有见不到的宝物。可惜柔则无暇分神观赏,心中忐忑,不知太后忽然传召她来所谓何事。
其实不用太后说,柔则也能想到,多半是为了前日予沣一事,她事后也暗自后悔太过鲁莽,不知是否会得罪宜修。但转而又想,自己是皇后,宜修不过是妃妾,想来也不敢埋怨。
正在忖度间,竹息姑姑扶着太后从内殿出来,柔则忙下拜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万福。”
“起来吧。”太后端坐上首,看着底下的柔则,花容月貌,令人不胜怜爱,却委实没有大气之风,难免郁卒,道,“听说皇后先前身子不适,可好些了?”
柔则起先听太后没有如往常唤她‘阿柔’,心下一沉,又听太后关心她的病情方才稳住了,回道,“多谢母后关心,儿臣已经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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