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冻酸奶
“皇后为国母,你只需给她该有的颜面即可,其他的自己看着办吧。哀家言尽于此,你回去好好想想。”太后若不是为大局考虑,绝不肯为柔则说话。只因中宫若长此下去形同虚设,难保不会生出些事来。
“儿臣谢母后提点。”
出了颐宁宫,玄凌便下旨解除皇后的软禁,但为其病情着想,后妃暂时无需去拜见请安。六宫事宜皆交由娴贵妃朱宜修掌管。
直到年底的阖宫家宴柔则才露了一面,整个人容颜憔悴,形销骨立,连衣裳也撑不起来了,与她之前做惊鸿舞时的绝美姿态简直判若两人。玄凌见她病情如此,又想到昔日恩爱之情,便软了两分心肠,亲自扶着她坐下。
柔则登时掩面低泣,泪珠子滴到玄凌手背,叫他也忍不住一阵难受,好生安慰了几句,叫柔则宽心养病。
后宫众人见此情形也都明白过来,皇后暂时还是皇后,没这么轻易倒台。
☆、真心
柔则的病情拖了近一年多,愈发少在人前露面。玄凌偶尔想起去看看她,也不过是坐半盏茶的功夫便走,再不留宿于甘泉宫。
苗氏得宠了一段时日,但终于性子娇纵又不会说话触怒了玄凌被冷落一旁。汤静言成为玄凌招幸最多的妃嫔,兰溪阁又变得门庭若市。
朱宜修代掌凤印,主管六宫事宜。玄凌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因柔则而有所变化,依旧是相敬如宾。不过对待予沣和永泰亲热了许多,毕竟宫里到现在也就只有这两个孩子。
予沣已经能认字了,朱宜修每天教他识上十来个。这孩子天资极高,未到上书房的年纪就已经能念出三字经与百家姓。小孩子的手劲不足,握笔上就欠缺了些,朱宜修并不想拔苗助长,只求他能先写出个样子。至于钻研书本,细细研究的功夫自然是要等日后的师傅来教。
“娘娘,大小姐现在病得很重呢,听说每日都要咳血,整个人都瘦成一把骨头了。”剪秋道。
朱宜修见外头艳阳高照,吩咐人将殿门敞开,四岁的予沣正带着两岁的永泰在花圃摘牡丹。
听了剪秋的话不禁摇头道,“时间真快,本宫记得她当年进宫的时候仿佛也是这样的天儿,谁知还不到三年就沦落到如此境地。”
“娘娘说的是。如今别说是她了,听说大夫人在府里也被如夫人挤兑得快没地方站了。如夫人给老爷生了个儿子,明摆着是朱家日后的继承人了。”剪秋笑道。
朱宜修道,“她昔日在府中作威作福,有这样的下场不为过。”
“正是呢,她过去那样狠毒竟也有今日,可不是报应么?三夫人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
“近来皇上去汤婕妤那儿越来越多了,看来她倒是合了皇上心意啊。”朱宜修道。
剪秋不屑道,“再怎么受宠,没有孩子也只是没根的浮萍,汤婕妤惯会伏低做小的,皇上一时新鲜罢了。”
朱宜修算了算时间,离予漓出生不到两年了,估计汤静言最迟到年底就会有消息,道,“汤婕妤这样受宠,有皇子是迟早的事情,你切勿轻慢于她。”
予沣和永泰被乳母抱进来,永泰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灵动的眼睛雾蒙蒙的,奶声奶气的叫着,“母妃抱抱。”
朱宜修从乳母手里接过,永泰在她怀里蹭了蹭,舒服的闭上眼睡着了。予沣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一脸认真的对朱宜修道,“母妃,妹妹老爱睡觉是小懒猪。”
朱宜修忍俊不禁,眼角注意到连两个乳母和剪秋也都偷偷笑了,轻拍了记儿子的脑袋,道,“傻小子说什么呐,你妹妹比你小两岁,正是贪睡的时候。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睡得流口水呢。”
予沣很吃惊的看着母亲,然后转头跑出去了。乳母们赶紧跟上,剪秋笑说,“大皇子是害羞了。”
良久,只听见朱宜修幽幽道,“皇家里的孩子也就这几年里可以天真些,等到再大些就要变了。”
剪秋担忧道,“娘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本宫一时有感而发罢了。对了,你叫太医院用点心思,别让姐姐的病康复,但也别叫她死了。宫里最难捱的是生不如死。”朱宜修冷声道。
“娘娘放心,奴婢给告诉文大人会做好的。”章弥告老返乡,朱宜修便趁机推文世清坐上了太医院院正的位置。
珠光殿内早已不复昔日的华丽光鲜,黯淡的烛火与纱帐显得鬼气森森,令人看着只觉颓丧。
“娘娘,您该服药了。”听雪扶起骨瘦如柴的柔则,忍不住啜泣道。
柔则看到那黑乎乎的汤药恨极,一扬手打翻了,怒道,“喝什么喝!还嫌本宫不够惨么?都是母亲送来的药害了本宫,否则皇上怎会不来看本宫,还这样冷落本宫!”说着用干枯的指甲使劲儿的掐听雪,道,“都是你这贱人挑唆,害的本宫如此下场!本宫的孩子要不是因为你,怎么会一出生就死了?都是你骗本宫喝那些毒药,如今还想再骗本宫,你是嫌本宫活着拖累你往别处奔前程么!”
听雪又痛又委屈,分辨道,“娘娘冤枉奴婢了。奴婢一心是为了娘娘好啊,明明是娘娘您自己急着想要孩子……”
“要不你的话,本宫又怎么会冒险?本宫现在整日待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一定是宜修那个小妇养的贱人害得本宫如此下场,一定是她,除了她没人有胆子害我!她现在手握凤印,竟要我这个皇后仰人鼻息。本宫瞎了眼,当初没看出她的狠毒心肠!”自从知道现在的后宫是由宜修掌管,让从小就看不起这个庶出妹妹的柔则如何能忍。
“娘娘,别喊了。叫人听到了传进皇上的耳朵里可不得了啊……”听雪被柔则这些疯话弄得心惊肉跳,跪地劝她收口,“您现在还是皇后,皇上也吩咐了衣食份例照样供给您,也没有限制您的进出行动。您何苦要自寻烦恼呢?养好了身子重新得回皇上宠爱才是正经啊。”
“娘娘还想着要得皇上宠爱啊,依奴婢看还是歇歇吧。就娘娘您现在这幅模样,只怕皇上见了还害怕呢。”观星懒洋洋的拿了碗漱口水的茶,重重的扔在几上。
“你……本宫还是皇后,你这个奴婢怎敢无礼!”柔则没想到自己的陪嫁侍女竟然也势力起来,气得浑身发抖。
观星掩口嗤笑,道,“娘娘您是皇后,可也只剩个空头衔儿了。谁不知道娴贵妃才是宫里真正说话算数的人,何况依奴婢看皇上也对您没那个意思了。听说现在最得宠的是兰溪居的汤婕妤,一道接一道的赏赐送进屋里呢。”
“汤静言不过是个破落户家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和本宫相提并论。你这个奴才,既然觉得本宫这儿碍着你,只管走!本宫也不要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你还以为你是朱家大小姐,皇上的宝贝啊。少在我面前摆小姐架子,当我愿意伺候你呢。皇上不喜欢你还不是因为你生了个妖孽!”观星冷哼一声,掉头走了。
“娘娘,您别生气,为观星那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听雪见柔则被观星刺得只有喘粗气的份儿了
朱柔则抓住听雪的手,问道,“你告诉本宫,观星说的是真的吗?本宫生的是个妖孽?”
听雪不敢回答,太后之前发话谁要是敢泄漏半句就拖去慎刑司发落。
柔则见心腹一脸恐惧,躲闪的目光,便知道观星所说不假。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呜呜哭起来,悲泣道,“为什么上头对我如此不公,我的孩子怎么会是妖孽呢?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娘娘您别伤心了……”
朱柔则哭了半晌停下来,眼眶红肿,涕泪横流,恨恨道,“定是宜修,她一直怀恨在心,想抢夺本宫的皇后之位。一定是她!”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叫娴贵妃听见了又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来了。好歹皇上还是记着您的,也会来看望您啊……”听雪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让柔则安静下来,心中亦埋怨自己倒霉跟了这样的主子。
柔则眼中厉光一闪,道,“她想当皇后,本宫绝不答应!她不就是仗着有儿子么?本宫倒要看看没了儿子她还能得意多久?皇上能抛弃本宫,也一样会抛弃她……”
“娘娘,算奴婢求您了,您还是先把自个儿的身子骨调养好吧,动气伤肝啊。太医也说要您尽心安养呢……”听雪胆战心惊,生怕柔则疯狂起来又要干出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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