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倾玉
“皇额娘等等我和和婉姐姐。”兰馨眼珠子一转,立刻拉着和婉往自己房里跑去,过了一会,两人都命宫女捧了匣子出来,笑眯眯地道:“皇额娘,这是十二弟弟、和婉姐姐和女儿的一点心意,一共凑了八百六十六两。”
和婉也笑道:“女儿刚刚回宫,身边没那么多的银子,只这一点心意还请皇额娘笑纳。”
“好孩子。”风倾玉笑得如鲜花初绽,示意容嬷嬷收起来,又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支取了五千两银子出来,一一分开装好,装了六个雕漆锦匣,沉甸甸的放在当地,“你们都在这里玩吧,一会子和亲王福晋和傅恒福晋来了,你们替皇额娘招呼着。”
换了一身明黄春装,梳着小两把的头,斜斜地插着三两根玉簪,不简朴亦不奢华。
事先打听好了乾隆正在御花园的万春亭赏春,跟前也就只有傅恒和福灵安父子,风倾玉微微一笑,带着一群人抬着锦匣,摇摇曳曳地出了坤宁宫,大大方方地穿门过道,进了御花园,果然远远地就听到了乾隆爽朗的大笑声。
高无庸眼尖,看到风倾玉的人影,连忙道:“万岁爷,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来干什么?”乾隆笑声顿时止住,怔了怔,顺着高无庸的目光看过去,但见风倾玉俏生生地越走越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更是楚楚生姿,显得身形十分袅娜,唇畔更有一种浅笑,比满园盛开的鲜花还要清丽妩妍。
乍然见到皇后过来,傅恒和福灵安均是外臣,不得见内宫之人,忙告罪回避。
乾隆大手一挥,笑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回避什么,皇后也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说着,起身迎了上去,一手扶着正欲屈膝行礼的风倾玉,笑吟吟地道:“皇额娘常说你很少出坤宁宫走动,怎么今儿个却出来了?后面的奴才们抬着什么?这么一连串?”
风倾玉嫣然一笑,风致端丽,道:“我是来向皇上请罪来了。”
说得乾隆大惑不解,正要寻根究底,然而风倾玉却不准备这就解惑,顺着乾隆的手一起走进万春亭,见到傅恒父子,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随即莞尔道:“没想到皇上正在这里召见傅恒大人,是不是打搅皇上的正事了?”
傅恒带着福灵安赶紧施礼道:“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乾隆笑道:“没有打搅到朕,不过皇后,你说请罪,却让朕有些不明白了。”
风倾玉忙叫傅恒和福灵安起来,然后才对乾隆启齿道:“这的确是我的不是,不向皇上请罪,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
款款地叙起事情的来龙去脉:“皇上也知道,容嬷嬷是我的乳母,跟着我这么几十年了,劳苦功高,我心里很感念,就叫额娘跟阿玛说了一声,将容嬷嬷的孙子放出了奴籍,又赏了一点子本钱给他,让他在京城里头开了一家饭庄。不料这孩子却极孝顺,又懂得知恩图报,非得要将饭庄的收益孝敬给我。我也不好驳了他的孝心,也就答应了这件事情,将那饭庄归到了我的名下,算是我的产业了。”
乾隆听了,对容嬷嬷的孙子倒多了几分赞赏,笑道:“既这么着,你就收下就是,原也是你赏给他的恩典,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说的请罪却又是从何说起?”
“皇上有所不知,我也是今儿个额娘进宫来了才知道的。”风倾玉叹道:“这孩子却是个实心眼的,做事伶俐又不拖泥带水,饭庄原是奇巧些,就是咱们皇室的爷们,也常过去,更不用说朝中的大人们了。就这么着,才出了一件事情,叫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听到这里,傅恒和福灵安悄悄地对视了一眼,低下头不言不语,很明显就知道皇后说的是三天前的赔银事件,当初以为是乌拉那拉家门下的生意,没想到居然是皇后自己的。
这个皇后真是厉害!
居然能想到先发制人这一招。
父子俩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往日真是小觑了这位皇后啊,这样的精明强干,把后宫料理得井井有条,又能把持住皇太后和皇上的心思,可比孝贤皇后更有魄力,日后得小心着,只怕再过几年,这朝堂上的风向就会变了。
毕竟,贤妻良母,才能养出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儿子。
他们这么想着心事,就没细听风倾玉说起三日前的来龙去脉,只听风倾玉最后说道:“我刚听,也恼了,这秦方竟这么不懂礼数,得罪了永琪,容嬷嬷在我跟前哭得什么似的,我也不好数落她,只得来跟皇上请罪,还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了秦方的不敬之罪。”
抹了一下眼角的薄泪,风倾玉轻声道:“秦方原本心意是好的,毕竟当时有那么多的朝廷大员,若是传出去,坏的是皇家的脸面,他要这么多钱,不收当时客人的钱,也是为了用这钱堵住他们的嘴,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只是毕竟得罪了永琪,我也不好替他开解。”
长叹了一声,敛容道:“这饭庄的收益,我是不会要的,权当归了国库,听说今年又要打仗了,我不懂朝上的事情,只是算上永琪赔的那钱,饭庄至今统共得了五千两银子的利,宫闱重地,银子却不好送进宫来,因此我就吩咐额娘把那银子全部收拢起来,从自己的梯己中取了五千两银子来给打仗的军士买些粮食果菜,也是我的一点子心意。”
彼时乾隆登基已二十余载,国库银两已经损耗大半,即使五千两只是杯水车薪,却难得的是这份赤诚的心意,乾隆听了自然是大为感动,傅恒父子更是心中暗暗喝彩!
以退为进,好一招以退为进!
风倾玉一边说着,一边叫人将装银子的匣子抬上来,打开,全是亮晃晃的银锭。
乾隆叹道:“你有这份心,朕也觉得感动,那容嬷嬷的孙子也没做错什么,毕竟是为皇家圆了脸面,你很不用请罪,朕还觉得他做得不错呢!罢了,傅恒,正好朕要派你去整饬军务,这银子你就带了回去,说是皇后赏了军士的。”
“奴才遵旨,替大清军士谢皇后娘娘的恩典。”傅恒赶紧接银谢恩,越发感慨万千。
见事情按着自己的想法发展,风倾玉也微微一笑,端庄雅淡。
瞅着风倾玉越来越高贵雅致的气派,宽旷大方的胸怀,乾隆觉得真是心满意足,笑道:“只这一回,下不为例,你那饭庄的收益,还是归你的私房罢,国库再缺了银子,也不能用你的私房,你也是要替朕打理后宫的里里外外的,缺钱也不行。”
“谢皇上恩典,将来我必定替皇上好好地打理宫务,叫皇上没有后顾之忧。”
风倾玉心满意足。
算了算时间,一个时辰也过得差不多了,该这位叉烧五上场了吧?
说来也奇了怪了,这想法刚刚出头,就见永琪带着福尔康兄弟风风火火地朝御花园冲刺而来,一边冲刺,一边大呼道:“皇阿玛,您要替儿臣做主啊!”
交锋
轻声咳嗽了一声,风倾玉低垂着双眸,以手帕掩住唇畔微微上挑的笑意。
实在是来得太让人叫好,出现的方式也太有喜感了。
乾隆却是满心怒火,只感觉永琪大大地丢了他的面子,厉声喝道:“永琪,你这是干什么?”成什么样子了?在傅恒父子跟前如此失礼,还大呼小叫,以为自己还是没断奶的孩子吗?什么事情不能自己解决?非得宣扬得人尽皆知?
高无庸眼睛望天,不动如松。
傅恒父子很低调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福灵安更是自信地研究脚底的蚂蚁为啥运食物。
风倾玉温软滑嫩的小手盖在乾隆手背上,轻声道:“还是听听永琪有什么委屈吧。”
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不可怜见的,永琪和我向来不亲近,愉妃性子又软,竟像是没存在似的,到底令妃年纪也轻,不大懂得做母亲疼孩子的心意,也不能听听孩子说说自己的委屈。”令妃,你不就是喜欢给人上眼药么?咱也再来添一把火。
添火,要记得看准时机的哟!
今天最恰当的时机就是永琪旁若无人地对嫡母不敬。
在群臣眼里,也是大不孝的罪过。
一丝暗色浮现在乾隆眼中,多疑如他,自然生了几分疑惑,看着永琪冷冷道:“你有什么委屈?”居然不和生母亲近,和令妃亲近?他们在干什么?
好像,刚刚也没给皇后请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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