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我是悍妇我怕谁 第23章

作者:月上梅梢 标签: BG同人

皇上心中怅然若失,暗道贾妃性子宽厚,但实在是太和柔了些。唉,便如那盛开的牡丹,虽然国色天香,但是看常了,也就平常得紧。倒不如带刺玫瑰,若想攀摘还要费一番心思,倒是有十分趣味。

想到这里,再看金桂并排和薛蟠站在一起,心中不禁摇头苦笑,知道金桂再好,自己和她却终究无缘。因此便笑道:“朕将你们叫过来,想是耽误了你们吃晚饭,恰好朕和贾妃也刚要用膳,今日便宜你们,也常常御膳房的手艺。”说完对身边的太监梁公公点点头,梁公公会意,便出去安排晚膳了。

皇上又笑道:“那五彩缎和五彩纱的产量超乎朕想象,先前还说一个月五百匹已是极限,怎么这短短时间,就又产出了这么多?”其实这些问题他完全可以询问郭公公,不过也不知为什么,或许是因着心中那一缕私心吧,下意识的就不肯去问,到底在今晚把薛蟠夫妇宣进宫来,虽然依照天子心思,是恨不得将薛蟠排除在外的,但实在是没有这个道理。他是要做千古圣明天子的,又怎能不顾身份去坐下这样暧昧的事给人留下口实把柄。

金桂对他的心思毫无察觉,闻言立刻解释了机器的事,倒把皇上的兴趣勾了起来,实在是机器的功能超出了他的想象,心里略思忖了思忖,便对金桂道:“既如此,三天的万国朝贺之时,你们夫妇便带着那罗家兄弟一起来吧,朕也常闻说西洋机器的厉害,只是从未亲见过,这几年偶尔也有那洋人贡献机器上来,只是宫中无人会用,也无人重视,如今看来,这倒是我们自诩天朝,有些托大了。”

金桂和薛蟠忙站起替那罗家兄弟谢恩。皇上告诉了他们万国朝贺的具体时间,让他们提前一个时辰过来,又命梁公公吩咐宫门守卫,到那一天特旨薛家夫妇和罗家兄弟入宫,梁公公都一一记下了。

皇上这才又回头对薛蟠笑道:“你媳妇刚才变着方儿的提醒朕,给你的官职太轻微了。若是这一次的五彩缎和五彩纱若能震慑全场,朕就封你为八品的五经博士,如何?”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金桂与薛蟠连忙又要跪下谢恩,皇上一挥手,阻止了他们,笑道:“先别急着谢恩,总要那缎子和纱给你们争气才行。不然朕也是很小气的,这八品官儿虽小,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从朕这里得去。”说的贾妃也笑起来。

一时间御膳上来,整整的一百零八道菜,论理金桂和薛蟠是不能上桌的,只能坐在下面,等着皇上一样样往下赐饭菜。这一次皇上却不知怎的格外开恩,对元春道:“算起来,我们是亲戚,你的兄嫂便也是朕的兄嫂。这倒也不必太拘泥于那些君臣形式了。”因便唤他们上前来坐。金桂和薛蟠连忙推辞,却如何拗得过皇上,也只好惴惴坐在桌旁。

御膳的滋味的确难得,只是金桂和薛蟠哪里敢放开肚皮吃?皇上见他们动作优雅谨慎,不由得笑道:“怎么?朕可听说了,你这位薛家大奶奶是最百无禁忌的一个人,难道到了朕的面前,也变成了小家儿女一般?”

金桂咳了一声,心想这皇宫的规矩还没有我们两府森严呢,皇上竟然在吃饭的时候问话。嘴上却不得不答,轻轻用手掩着嘴咳了一下,才无奈笑道:“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就是笑着的时候,也有天子贵气威严,民妇倒想不出,有什么人敢在您面前放肆。”

皇上笑道:“朕虽是天子,却也是食人间烟火长大。臣子百姓惧朕敬朕,时间长了,却也索然无味,倒不如亲戚间平常相处的有趣。嗯,这一道黄焖鱼翅不错,来人,给贤伉俪尝尝。”他说完,便有两个小太监上前,动作麻利的盛了些鱼翅放在小碟子中,搁在薛蟠夫妇面前。

一顿饭在皇上刻意的调动气氛下,倒也算是其乐融融的结束。接着皇上便留薛蟠在外间说话,金桂则和元春到了里间唠一些家常。其实依照天子的心思,是想留金桂在自己面前。依照薛蟠的心思,也盼着金桂能代替自己,不过他可不敢想着要代替金桂去和娘娘共处一室。

皇上与薛蟠不过是谈论一些厂子的事。金桂和元春坐在里间,元春便问她贾母王夫人薛姨妈近况如何?又问宝玉,待听金桂说宝玉现在肯用心向学,也觉高兴非常。便把话题一转,笑问道:“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宝钗妹妹也有十六岁了吧?是该替她想想终身大事了。”

金桂心里一跳,贾妃故意在问完宝玉的情况后提起宝钗,开口就说终身大事,这意思真是再明白不过。只是她哪里肯让贾妃如意,若要替宝钗辞掉这门亲,就必须趁这个时候儿,不然等到贾妃再往深里说,把她的意思明明白白显露出来,自己再拒绝,那就是忤逆了,也惹元春心里不快。

因连忙笑道:“娘娘说的是,民妇也是这样想的,早前就已经替我们姑娘留意,只是看来看去,总没有合适的人选,好在上天眷顾,竟在前些日子,倒让我替我们姑娘踅摸到一个不错的人。只是目前这还只是在我心里,还没和我们姑娘说呢,她小人家面皮薄,这种事情,自然有我这嫂子和我婆婆张罗。’

元春的眉毛微不可查的跳了一下,面上却反而露出笑容,问道:“哦?嫂子也是身具大才之人,眼界自然是高的,倒不知是哪家的青年才俊能入您的青眼。”

金桂不过是为宝钗推掉宝玉这门亲事,一时间哪有什么人选,但是听贾妃这般问,自然不能不答,甚至也不能流露出什么犹豫的神色。好在她心念电转之下,倒真让她临时想出一个人选来。因连忙笑道:“说起这个人,娘娘怕是不认识的,他原本是和我们家走的很近,只因近些年他老子不争气,家道败落了,虽如此,我看他却十分奋进,又肯用功,如今暂居我们府内认真攻书,只等今年秋天的县试好大显身手,我估量着他要考一个功名,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元春这一次的皱眉便是显而易见了,轻声道:“客居在你们府里?这家世未免也太不相当了吧?这是嫂子自己的意思,还是姨妈也知道呢?”

金桂笑道:“目前只是我心里这么想,其实倒也不着急的,两年后便是大比之年,在此之前考秀才举人,只要他有了功名,谁还看他以前的家世?俗话说,英雄不问出身。我们姑娘又是个有胸襟的,看重的大概也是人才不是身家。我婆婆倒也还不知道,我想着等到那季公子考上了功名后再和她说也不迟。”

元春沉吟着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又没说。恰在此时,听见外面太监的声音道:“启禀娘娘,该让大奶奶回去了,再过一会儿,怕是宫门就要关了,那时就走不出去。”

元春便知道这是皇上的意思了,连忙答应一声,亲自将金桂送出来,果然见薛蟠在那里等着,于是夫妇俩辞别了皇上贵妃,在太监的接引下出了宫门,仍坐回来时的马车,往薛府而去。

“娘子怕是累了吧?不如便先倚着我歇一歇。”一进了马车,薛蟠见金桂露出疲态,便殷勤的搂住她的身子。

毕竟是两夫妻,有些东西是根本不应该避开的,再加上两人在江南朝夕相对耳鬓撕磨了这么些时日,金桂心中对薛蟠的感情已经慢慢滋生壮大。前一世里忙事业,也没时间谈几场恋爱,如今穿越了,天可怜见,这个男人在红楼梦里虽然就是一堆渣子,好在现实中并不如此,温柔体贴,有时候自己心情烦乱不讲理,倒是对方做小伏低哄自己开心,可以说,除了不像宝玉那样有才学外,金桂现在觉得自家夫君样样都比红楼梦中男主角强的多了。

因此虽然两人至今未行夫妻之礼,但是亲昵动作却早已不避忌。金桂听薛蟠这样说,也就倚在他的怀中,一边笑道:“你不累么?”

薛蟠将胸膛一挺,嘿嘿笑道:“我是男子,自然不累。娘子毕竟是女儿家嘛。”说完又讨好的在金桂肩膀上轻轻按摩着,黑暗中也辨不清金桂容貌,只觉一阵阵幽香从怀中妻子的发上传来,熏人欲醉。这薛呆子心荡魂驰之下,胆子便也大起来,一边按摩着,那手就有些不规矩了,在金桂脖颈上轻轻摩挲。

“别闹……”金桂让他抚摸的痒痒,忍不住就在他手上拍了一下。

第七十五章

薛蟠将手缩回来,语气幽怨的自语道:“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平日里不让吃,连摸一下也不得?现在人人都道咱们夫妻恩爱,若说我至今还没爬上你的床,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这几个月里,我连青楼楚馆都戒了,在江南时候,多少名妓在身旁,我都不动心。只是娘子,好歹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你再……再这么憋着我,我……我就……”

“你就怎么了?”金桂听着薛蟠的抱怨,心中暗暗好笑,抬起头在他耳旁轻声质问,吐气如兰之下,只让薛蟠更是心痒难禁,正要凑上去在娇妻脸上吃口豆腐,却见她又躺回自己怀中,轻笑道:“青楼楚馆你是别想了,家里不是有香菱吗?”

薛蟠气的恨不得抓着怀中女人狠狠厮磨一番,却只是敢在心里想想,咬牙道:“你还明知故问,明知我现在心里眼里都是你,哪有心思去招惹别人?偏偏拿香菱出来呕我。我心里知道娘子是不喜欢我纳妾的,不如便找个好人,将香菱配给他……”

一语未完,早被金桂兜头啐了一口,听她冷笑道:“这便是你们男人的德性,香菱在我们家,半点儿错没有,她又是个知书守礼的,你把她另嫁,不是逼她去死吗?”话音未落,呆子就急了,跺脚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到底要怎么办?也不知如今心肠怎么就这般软,之前刚来那会儿,不是恨香菱恨得咬牙切齿吗?我也不是要磨折香菱,不管她死活,只说把她给个好男人,正正经经过日子,咱们之间也没了嫌隙,岂不好?”

金桂听见薛蟠这番话,心里气的不行,便不再理他。然而自己在他怀中默默寻思,她来这里也有将近一年时光了。深知在这个时代,身份低微的女人就和货物没什么两样,所看到听到的,多少侍妾失宠后,正房夫人便可以随意将她们卖到青楼去。男人将此视为天经地义,并不觉有什么不妥,或是心怀愧疚。薛蟠处事就算是善良的,也不是看不起女人,最起码他对金桂就是真心实意的爱惜疼宠。但这也没办法抹去他心中固有的概念。

金桂只觉心中泛上一阵阵的疲乏: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女人,不可能改变这个时代男人们心中固有的概念,也不用说别的了,只说白居易苏东坡元稹那些大诗人,哪个不是忧国忧民心怀天下为后世称颂的?但是他们对待侍妾婢女的态度又如何?白居易写下诗句“试听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若摊到现代,估计这就是个犯下□未成年少女罪的猥琐大叔。还有元稹,悼念亡妻韦氏的三首诗真正是极尽人间真情,那一句“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曾经打动了多少女孩子的心,事实上呢?他在对待女人的残忍和随意上,比起白居易也不遑多让。

金桂在现代时,知道了这些大诗人大词人对女人如此的歧视不尊重,也是在心里甚为不齿,恨得牙都痒痒。可是从她穿越后,她才知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规则,人人都当天经地义一样。白居易苏东坡元稹都是成名的文人,想也知道,他们怎么可能将道德上的污点□裸暴露在人前?之所以洋洋自得的写下“三嫌老丑换蛾眉”这样的诗句,就是因为他们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污点,而是很值得夸耀的一件事情。元稹和苏东坡对亡妻的感情也不一定是假的。只是对一般的侍妾婢女,他们却没有这份尊重敬爱的情怀了。这也不能怨谁,只能怨中国的封建社会吃人不吐骨头,形成了男人们高高在上并且认为天经地义的大男人思想。

金桂想到这里,便知薛蟠也不是不顾香菱死活,只是在他看来,香菱只是一个妾,自己若是不想要她了,是可以随意处置的。这呆子或许之前的确喜欢香菱俏丽乖巧,对她也有感情,却一定没有尊重的情感在里面。金桂和香菱在他眼中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个体。金桂是活生生的人,是值得自己尊重敬爱的发妻,而香菱只是自己比较喜欢的一件玩物,现在妻子和自己因为这件玩物而生了隔阂,那为了妻子,忍痛割爱将玩物送人,这也不是不行的。最多就是送给一个能爱护她珍惜她的好人家,在呆子心中,觉得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当然,香菱是绝不会这样想的。金桂叹了口气,心里对薛蟠生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这个世道的规则,自己小小一个穿越女子,是改变不了的。薛蟠今晚这番话,也是对自己的真情流露,似乎也不该怪他,更何况自己来了一年,这呆子与自己朝夕相处,越发细心温柔,金桂的一颗心,早被他打动了。只是总对夫妻生活有一点恐惧和犹豫,因此始终不肯让薛蟠越过那道防线。

但是今晚,她知道自己是不能继续逃避下去了,薛蟠被自己冷落了将近一年,这要传出去,自己这个妇人怕是该沉塘了。这也就是薛蟠,性子好,性命又是为自己所救,若换了别人,绝没有这个耐心和尊重的。因心下这样想着,便觉渐渐回暖,伸手去摩挲着薛蟠英俊的面颊,一边轻声道:“我自从死而复生之后,就把从前那些嚣张心思都抛掉了。香菱在我心中,便如我的姐妹一般。你也不要只将她当做一只高贵漂亮的花瓶和玩物,她是人,活生生的人,也有情感的,你也得尊重她的选择。算了,不说这些,怕你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你……我当日答应过你,若是你出息了,便……便许你回我房间和我一起……虽然……虽然如今你距离我要求的还有些差距,然而这些日子,你的努力我也看在心内,你莫要心急,等到万国朝贺这件大事过去,我……我遂你心愿便是……”说到最后,声音陡得降低,若不是薛蟠年轻耳力好,又隔得近,是万万听不到的。

当下便好像从天上掉下一座金山似的,这无边欣喜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只把呆子兴奋的,恨不能抱着金桂转几个圈子。美滋滋喜洋洋的在金桂面颊上亲了一口,只觉自己苦守许久,终于云开见月。一想到几天之后的闺房风光,不由得便咧开嘴傻笑起来。

金桂见他如此兴奋,心里也觉愉快,忍不住便笑道:“你别只顾着自己高兴,我问你,妹子如今也十六岁了,今儿晚上娘娘还问我有没有替她物色人家,你这当哥哥的,总不能一点都不操心吧?”

薛蟠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一听这话,不由得愣住了,喃喃道:“妹……妹子?宝琴吗?她已经订了亲,只是梅翰林前年外放之后,他儿子也随爹爹一起,只说明年他们回京述职之后,就在京里给他们完婚,这事儿离着还远,用不着现在就去筹备吧?”

金桂气的脸都黑了,在薛蟠的脑门上戳了一指头,恨恨道:“你难道就有一个妹妹不成?自家还有一个妹子不知道吗?如今连宝琴都有人家了,自家的妹子还名花无主,你倒也不知道为她操心操心。”

薛蟠这才反应过来金桂说的是宝钗,哈哈笑道:“原来娘子是说咱们妹子。也是,我这当哥哥的忒粗心了,竟都没考虑过这件事。只是这事儿自有妈和你操心,我一个大男人,跟着搅合什么?你们只选好了人,和我说一声也就是了。”

说到这里,猛的想起刚才金桂的话,不由得奇怪道:“你刚刚说娘娘问这个事儿?奇怪,娘娘怎么忽然想起妹子来了?她自家里还有两个妹妹都没着落呢,要关心也不该先轮到宝钗吧?”

金桂冷笑道:“认真轮起来,的确是轮不到妹子,只是有一样,贵妃娘娘所关心的,应该不是妹子的终身大事,你别忘了,那府里真正能称为贵妃娘娘的亲人的究竟是谁?”

薛蟠现在也不是以前那个愚蠢的薛呆子,只略微寻思了寻思,便恍然大悟,惊讶道:“你……你是说,娘娘是挂着宝玉,那她为什么问妹子……”余下的话没说出来,金桂便知道他已经明白,叹了口气道:“你现在知道娘娘的意思了吧?只是我已经推掉了,你不会怪我擅自做主吧?”

薛蟠笑道:“我如今还不知道娘子你是什么人吗?但凡你做的事情,一定是有道理的。只不过宝玉是世家子弟,论身世倒是妹妹的良配,他人又温柔体贴,虽说忒多情了点儿,不过只要对妹妹好,倒也没什么。娘子为何却推掉了呢?这样岂不是被娘娘埋怨?”

金桂在他怀中调整了下姿势,微笑道:“我是有我的考量,娘娘也没真正地提出来,不过拿话试探我,于是我就趁机说已经有了人选,娘娘便没再提了。你说宝玉和妹妹的身世相当,这倒是没错的,他最近又肯用功上进,看上去也不似之前那般没用了。只是他心里,终究还是厌恶这些勾当,将来也不会锐意进取,最多是守着祖宗留下的这些财产爵位过日子罢了。你是妹子的哥哥,你知道妹妹心里怎么想吗?知道她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编编说新文成绩不好有可能是因为文名不吸引人,所以把《西风起》改成《为妃作歹》了,大家多去支持一把,链接见文章右侧和文案。就是《西风起》那个链接

第 76 章

薛蟠笑道:“这我哪里能知道?妹子便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跟我这个哥哥说,何况她又稳重,连妈都不可能说呢。”

金桂笑道:“这便是了,妹子虽然没和我说过,但我度量着她的心意,不是喜欢宝玉的,或许也只是把他当个兄弟来看待吧。更何况宝玉心里早有了人,他又是个痴性子,若是不能娶了自己喜欢的人,未必就能好好对妹妹,因此我想来想去,决心还是给推脱掉了。”

薛蟠本来觉得宝玉是不错的。若是平日里,金桂竟然逆了娘娘的意思,他心中多少也是有些不快。然而今晚狂喜当头,自然觉得娘子做什么都是对的。金桂也就是因为看穿了他的欢喜,才趁机将话抛出来。虽然她明白宝钗的为人,但是薛姨妈还在,宝钗的婚事自己这个嫂嫂抢过来做主,还真有些说不过去。若是能把薛蟠拉到自己的阵营,以古代的“夫死从子”这个规矩,薛姨妈也不能一意孤行了。

果然薛蟠就如金桂所想的,这时候把心里的不悦尽皆丢了,只是有些奇怪,不知道金桂推了宝玉,又从哪里给妹妹找好人选?要知道他们是商家,宝玉可是贵族子弟,这原本就是有些高攀了的,偏两家又有亲,宝玉虽然没用,在闺阁女儿身上是用心的,别的纨绔子他都知道,比自己还不如呢,如何肯让妹妹受苦?

因此时又听金桂说宝玉心里早就有了人。他略略想一想,便明白了,点头道:“娘子说的可是林姑娘?唔,那林姑娘我也见过,的确风流婉转,宝玉在她身上也很下功夫的。既如此,我们倒的确不好强求,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只是娘子,你在娘娘面前说已经有人选了,难道娘娘就没问问你人选是谁?这一时半刻的,你却从哪里去找人?”

金桂笑道:“可不是呢,还好我急中生智,将季公子推出去当挡箭牌了。”

薛蟠奇道:“季兄弟?这怎么能成?他是什么身份?咱们妹妹怎么能给他?娘娘就没疑惑?怎么说咱们也是宫廷供奉啊。”

金桂冷哼一声道:“你和我在一起这么多日子了,白手起家最后大富大贵的例子见得还少吗?怎么如今还是这样眼皮子浅,你也不看看季公子的人品学问,就算根基浅薄,那又怕什么?咱们家的银钱还不够多?何况他父母早丧,妹子真要嫁给了他,就不用伺候公婆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我实话和你说,我原本只是无心之间推他出来当挡箭牌的,可后来我想了又想,越想就越觉得他是咱们妹妹的良配。”

薛蟠迟疑道:“蝌儿倒也时常在我面前夸他人品高尚满腹才华。只是……他……他若将来不能得中,这家世也太寒酸了些,怎么配的起妹妹?让人说咱们兄嫂不顾妹子的终身,随随便便就草率给她订了亲事,岂不是戳着咱们的脊梁骨骂吗?更何况妈那里也未必能过得了关。”

金桂沉声道:“你是儿子,现在又越来越有用。太太本就是个平和不爱管事的人,你只要和她好说,言明季公子的各种好处,她也未必不理解。至于不顾妹子的终身,外人怎么说就随他们去,我们问心无愧就行。你也别以为我是为了给咱们拉人手才利用妹子拴住季公子。你不想想,若我真要利用妹妹,何必选季公子?咱们往来的那些富商巨贾还少吗?若是把妹妹配出去,能得多少好处?实在是我一心为妹妹着想,才觉着把她配给季公子正好。你说人家若不能高中,便显得家世寒酸,你怎么不想一想,若是将来他真的中了进士,那便是入翰林院的主儿,以他那么能干,将来官高位显是肯定的,到那个时候,咱们把妹子配给他,倒显得巴结了,他对妹子还有什么尊重?倒不如现在做成这件事,他才对咱们家感激涕零,日后自然对妹子好。”

薛蟠仔细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儿。因便慢慢点头道:“娘子说的都有道理,不过这事儿不急在一时,你既然在贵妃娘娘面前露了口风,我少不得要去妈面前说一说,若是你去说,怕妈是要怨你的。罢了,最重要是妹妹终身有靠,你做事还从没有过失算的时候儿,我便听你的了。”

金桂笑道:“究竟这只是我想的道理,最紧要是妹子的心意,要是她不肯,咱们也不能强求。”说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皱眉道:“怎么还没到家?我都困了。”

薛蟠笑道:“想必快到了。”因一边撩起车帘,对车夫道:“走快点儿,奶奶都困了。”

那车夫年老耳背,薛蟠连喊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声音高,这才听到。忙在半空甩了响鞭,回头笑道:“大爷和奶奶不用急,前面就是了。”

果然,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就停了下来,金桂和薛蟠下了车,一进大厅,便见薛姨妈和宝钗宝琴坐在一起,季明伦与薛蝌在下首相陪。见他们回来,忙都上来问询,两人便将见驾的过程说了。众人这才放心,复又欢喜起来。薛姨妈笑的合不拢嘴道:“从没有听说宫廷供奉还有这殊荣的,不过是些布料,就能得皇上赐宴。真真说出去人都不信,便连你姨妈姨爹,心里怕也要羡慕,你大姐姐是娘娘,他们可也没像你们夫妻俩这么风光。”

薛蟠笑道:“风光的还在后面呢,若这一次万国朝贺,五彩缎子真能大放异彩,皇上说还要给我升一级官,到时候咱们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宦人家,不说别的好处,就连妹子的亲事,也是大有裨益的……”一边说着,眼睛不自觉的就扫了一眼季明伦,见他先是一愣,接着便对自己微笑,宝钗则是站起身来,咬牙道:“哥哥怕是御酒喝多了,什么话都往外胡沁,嫂子也不管管他。”说着便和宝琴金桂一起回了后院。季明伦和薛蝌也一起告辞。

屋里没人了,薛姨妈方对儿子笑道:“你到现在还改不了这毛病,季公子还在,你怎么该说这话?你妹子正经也是大家小姐,别说你现在做官了,就是没当官儿那阵,也不能这样的不尊重。”

薛蟠笑道:“我确实是有点儿得意忘形了,今儿天晚了,明日我正经有件事要找妈说说。您先安歇吧,儿子也得回去睡一会儿,不然这几天事情忙碌,还真怕精力不济。”

薛姨妈笑骂道:“你还有精力不济的时候?早年胡闹那阵子,多少个日夜不睡的,这时候让你多做些正经事,就喊累了。我才是真的累,为你们两口子担惊受怕了这半日,快滚去吧。”说完薛蟠呵呵笑着走了出来,自回房间安歇,不提。

第二日一早上,还不等金桂去大观园,就听杏儿来报说那府里的二奶奶和姑娘们过来了。她心中惊异,忙亲自迎出去。正看见熙凤和黛玉探春岫烟等人往这边走,看见她迎出来,熙凤就笑道:“我今儿一大早去问老祖宗,才知道你们昨晚没事儿,不但没事儿,还有天大的荣宠风光,因此我禀明了老祖宗和太太,带姑娘们过来给你贺喜,顺便沾沾你的光,也蹭你们一顿饭。”

金桂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往常不知道吃了你多少,我知道你早有怨气在心里的,如今终于让你蹭回去,我心里也觉得安慰些。”不等说完便听熙凤笑道:“少来扯,别想着一顿饭就打发了我。”

金桂故作害怕道:“敢情你还想多蹭几次?这可就不对了,你看看你这下子带了多少人过来?我就是和香菱每天去你们府里一趟,也不够你带着这么些人来吃几顿的……”不等说完,众人已多笑起来。这时候宝钗也从房间里迎出,又听熙凤笑道:“你别说嘴了,你看看这些姑娘们,哪个是多吃的?尤其林妹妹,看她吃东西我只是着急,你说就她吃的那一小碗饭,我可等什么时候才能把你蹭我们的那些都赚回来呢。”

黛玉在一旁笑道:“凤姐姐惯会拿我来打趣,若觉得我不行,你今儿个就该把那刘姥姥带来,让她放开了肚皮吃,还怕不把大奶奶吃的人仰马翻呢?”说完大家又一起大笑,宝钗也笑软了。

当下众人进屋,金桂便道:“怎么不见宝玉?还在念书吗?”见熙凤点点头,她便欣慰道:“他可总算知道上进了,这么说来,今年倒是要和蝌儿还有季公子一起应试,也不知道他们三人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但愿老天保佑。”

宝钗听到季公子三个字,心里便不由得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那里探春好奇,便问季公子是谁,金桂就把季明伦的事情和她们说了,大家都称奇不已。纷纷说世间还有这样人物?怎么就落进了嫂子家里。把金桂气的笑骂道:“什么叫落进我家里?我这里是陷坑还是魔窟呢?你们如今不也在这里吗?当心我也把你们扣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对新文《为妃作歹》的支持,梅子拜谢了。

第七十七章

一行说笑着,金桂便问熙凤道:“那刘姥姥还在吗?”

熙凤笑道:“可不是在呢?陪着老太太说话儿,说今晚回家,我想着她来一趟也不容易,乡下人,又没见过世面,巴巴的投奔了我们来,少不得要给她些东西带回去,也是不枉了来城里一遭。”说完金桂笑道:“很该这样,这姥姥是个知机有趣的,我昨儿虽呆了不长时间,她说的那些故事我倒也爱听。回头我让宝蟾收拾一些布匹点心什么的,到时候送到你那里,你就代我交给她吧。”

熙凤惊奇道:“这是何必,她不过一个乡下人罢了,和我们是有一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看她贫苦可怜,这才帮衬帮衬。你和她有没有一丝半毫的交情,何必这样做呢?”

金桂笑道:“你也知道,我家里以前也是有田地的,种着那么些桂花树,也有种别的。有时候经过那里,看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着实不易。赶不上也就罢了,没有个特意寻趁的道理,如今既赶上了,究竟这些东西也不放在我眼里,倒不如给她,她却能欢喜不尽,何乐而不为呢?”说完看了黛玉探春等人一眼,含笑道:“那刘姥姥粗俗不耐,想来姑娘们这边大笑,却也在心里瞧她不起。只是有一样,我们再高高在上,也终不免食人间烟火,若没有她们这样的农民起早贪黑,种地砍柴养蚕织布,就有我们嘴里的吃食和身上的绫罗了?”

宝钗笑道:“嫂子你又来教化人心了,难道教化了宝玉一个不够,还必得把我们也教化悟了不成?这样也好,我们从今儿回去开始,便从早到晚劳作,织布绣花自食其力……”不等说完,金桂已经笑道:“我不过有感而发,哪里就谈得上教化,姑娘可千万别这样,不然我就成两府罪人了。”

说笑一阵,薛姨妈也来了,气氛更加热闹,众人中午就留在府中用饭。中间薛蟠亲来找过金桂几次,无非是说厂子里的一些事情。大家看金桂很忙碌,知道是因为万国朝贺的事情,论理五彩缎已经贡上去了,到时金桂和薛蟠只要去参加便可。偏偏一大早皇帝那里又下来了新口谕,言说要金桂训练厂子里的机器女工们,那天在台上以表演节目的形式展现一下新机器,彰显天朝威严。这一下可把薛蟠忙坏了,连带着刚刚得到喜信的罗家兄弟也忙了个四脚朝天,金桂若不是陪客,也早就被拽出去忙碌了呢。

好在大家也看出金桂没有空闲,因此下午和薛姨妈说了会儿话就离去了。金桂这才忙忙赶到厂子里,连晚上都没回来,只是薛蟠捎了信回来说夫妻两个都要在厂子里赶通宵,不回来了。这里薛姨妈心疼儿子媳妇,又叫薛蝌和季明伦过来,特意吩咐厨子做了几道夫妻俩爱吃的菜,让他们拿过去,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薛蝌和季明伦答应了,正要出去,忽听一个动听低沉的声音道:“且慢。”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宝钗赶上来,手里捧着个食盒,递给薛蝌道:“这是一些点心,嫂子和哥哥既在厂子里,说不得也会有其他人留下来,你去把点心散给他们吃吧。”说完眼睛似有意似无意的看向季明伦,落落大方的点了点头,淡淡道:“辛苦你们两个了。“薛蝌笑道:“这有什么辛苦的?说到底,还是姐姐想得周到。”一边说着,就和季明伦转身走出去。这里薛姨妈看他们出去了,出了半日的神,才对宝钗道:“你和我来一趟,妈有些话想问问你。”

宝钗奇怪,心想有什么话这样的郑重神秘?因连忙跟着来到薛姨妈的卧房。

薛姨妈便将碧香等人都打发了出去,沉吟半晌才道:“有件事,本不该问你,怕你女孩儿家家的,也害羞。只不过我实在拿不准主意,你素日里就是个沉稳通透的,这又和你的终身有关,你爹爹去得早,只有咱们娘儿几个相依为命,妈自然也盼着你好,因此想了又想,倒还是问问你的意思才好。”

宝钗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自然知道母亲是要说什么?当下羞的只想奔出门去。然而却又怕自己不管不问的话,母亲真会按照她自己的意思来。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幸福,若只因为害羞而让一生尽错,如何肯甘心。因此只得强抑羞意,假装淡淡道:“女儿知道妈说的什么事,何必问我,这种事情自该妈和哥哥嫂子做主的。”

薛姨妈笑道:“怎么说?正是你哥哥和嫂子的意思,却和我有点儿相左,所以才来问问你。”因便把薛蟠今天早上和自己说的金桂那番话告诉了宝钗。又有意无意的提了元春的话。末了笑道:“我细细斟酌过了,你哥哥嫂子说的,原也有些道理,明伦那个孩子,许是家逢大变,磨砺出来了。我看着也很不错。只是再怎么着,他根基终究浅薄一些,和宝玉更是没法比,现在娘娘在宫中收养了二殿下,正是水涨船高的势子,宝玉现在又肯上进,他是正经的名门子弟,也有才学相貌。若是把你给了他,姐夫那个人也厚道,婆婆又是你姨妈,这也真真是良缘了……”

一番话说的宝钗既羞且怕,暗道自己果然所料不错,姨妈和母亲竟然都有这意思。幸亏嫂子帮忙,不然自己这满腹的心事又能与谁说?还提什么终身幸福?及至忽然又想到季明伦的神采和气度,想到他在竹林里那番话,心头更是滚烫不已。

“我的儿,你倒是说句话啊。”薛姨妈见宝钗只是低头不语,也知道她害羞,毕竟这世上有几个女孩儿能被父母当面问到这话题的?而且还要自己选夫君。更何况宝钗是什么身份?真正是富贵家的小姐,怎么怨的她害羞。只是事关重大,薛姨妈也顾不得了。

好半晌,才见宝钗深吸了口气,轻声道:“妈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只是……只是如今看来,嫂子的目光长远,她……她做的事儿,竟没有一件错的,一年功夫,更是将咱们一个本来支离破碎的家主持的蒸蒸日上,不得不说,嫂子……她……她看事情看人……都……准得很。”

这番话比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薛姨妈用尽了耳力,也只听了个大概,有心让女儿再说一遍,却见她已经羞得紫涨了面皮,她心里也知道女儿的意思了,沉吟道:“既是这样,那我就再好好想想。”话音落,却见宝钗抬起头来,轻声但郑重的道:“妈还记得那日咱们在潇湘馆说过的话吗?你那时节,满心里都想着把林妹妹说给宝玉的,为何如今又改了主意?”

薛姨妈笑道:“我那样说,无非是看见宝玉和你林妹妹最和睦,又怜她身世孤苦,若是能给了宝玉,又有老太太疼她,你姨妈姨夫也都是正经厚道的人,于她的结果自然是好。只是那时我不知道你姨妈和娘娘的意思,只知老太太的意思,又何妨送上这一份顺水人情?如今娘娘既然开了口,宝玉又实在是一个难得的,难道妈不希望你好?说到底,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也知道这样做自私,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女儿啊,你自小就懂事,又聪明,难道不知这个道理?”

宝钗点点头,轻声道:“女儿自然是懂这个道理。只是……宝玉的心,只在林妹妹身上,若勉强把我……把我嫁了……只怕……日后也生嫌隙,更没法和睦度日……他那个痴性子,难道妈还不知道么?何苦我们来参这一脚?林妹妹也的确是个可怜的,所以大嫂子也格外疼惜她,何不如妈尽力促成了他们的好事,在老太太面前也赚下人情?到时姨妈想必也没话说,这么多姑娘里,难道还能找出比林妹妹更拔尖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