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团团
【大朋友的爸爸是想要说,黑猫还是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胤礽一脸“受教了”的神情,但是他仍然坚定道:“反腐反贪,零容忍是原则,徐大人犯了什么事,大清律法怎么写,就怎么查办。汗阿玛现在开了先例轻轻放过,以后就没有了威慑力,大家都知道可以靠情面在您面前得到宽恕,那么会有越来越多的亲近之人来给您添麻烦,你现在做到了铁面无私,才是省去了之后越来越多的大麻烦。”
康熙感觉自己说了这么多,完全白教了。
“你要懂得迂回,刚正不阿让陈廷敬这样的朝臣来就够了,帝王之道在于审时度势,人尽其才。”
“是是是,儿臣知道了,要审时度势,人尽其才,所以王继文,徐乾学汗阿玛都准备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不准备真的要他们性命。”
胤礽的回答敷衍,康熙不太满意。
康熙:“你听进去了没有?”
胤礽忙道:“听进去了!”
审时度势地搞权衡,以人治超越律法,人情味太浓,失去了公允就没意思了。
能抓到耗子的是好猫,但是贪污徇私的猫猫,必须要抓起来关进牢里面壁思过。
“儿臣去户部了。”胤礽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率先告别了康熙。
康熙轻轻皱眉,为胤礽那非黑即白的处事观念感到深深的担忧。
他年轻时候也曾有过这样嫉恶如仇的时候,后来才发现,原来嫉恶如仇不会得到最好的结果,适当的妥协与容忍,方能成就大事。
康熙叹息:“朕之太子仁善正直,却也太过正直。”
梁九功安慰康熙:“是皇上与太傅们将太子殿下教的好,殿下性子正直,大公无私,并未受索相影响。有您慢慢教导,殿下以后会懂得这些的。”
康熙点点头:“罢了,现在不懂,日后总会懂,有朕看着,有索额图护着,总不会让保成吃亏的。”
接着,康熙拍桌:“还有,差人去将索额图叫来,他怎么教的太子,怎么教的!朕看他不是在教太子,是被太子教!”
胤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刚一离开,立即撒丫子跑。
“心裕,孤要教给你一个严肃的任务。”
心裕:“殿下请说。”
“保护好陈廷敬,别让他被人宰了。”
胤礽一脸惋惜:“汗阿玛饶过王继文与徐乾学,就不怕陈廷敬被人报复吗?”
【没有保护伞的孤寡小白菜,说的就是陈大人了。】心裕抽了抽嘴角:“殿下……您就直说让属下转告索相,让他别找陈大人的麻烦。”
“你想多了,三姥爷才不会这么做,他现在正在转型的关键时期,要做的是整顿聚集在身边的队伍,剔除拖后腿的歪瓜裂枣,除繁就简。陈大人得罪的可不止是三姥爷,包括明相、佟家、王公。”
心裕:“殿下的意思是……”
“让三姥爷保护陈大人,”胤礽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将这一池水,搅得越浑浊越好,汗阿玛总是小瞧孤,孤这就摸鱼给他看!”
【大朋友想摸谁?】
当然是摸陈大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抚臣亏饷负国据实纠参疏》出自陈廷敬生平。
ps:
以零容忍态度惩治腐败,必须继续保持反腐败高压态势,坚决把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进行到底。多年以来关于反腐败能不能做到“零容忍”的讨论、争论一直喋喋不休。有的人说反腐败必须做到“零容忍”,决不能“开口子”,搞什么“既往不咎”或“下不为例”。
也有的人说中国反腐败根本实行不了“零容忍”,因为中国是“熟人社会”、“人情世故”、“和的文化”,中国人最讲究“面子”和“情面”,很愿意“请客送礼”、“礼尚往来”。国情、民情、社情就是这样,“零容忍”根本就做不到,许多“铁纪律”也就变成了“软面条”,规章制度变成了“橡皮筋”。
事实证明,反腐败斗争不能以和为贵、以忍为尚、以让为高。惩处腐败分子采取“宽严相济”政策是对的,但不能只注重“宽”而忽视“严”,甚至宽而无严、宽大无边。必须以猛药去疴、重典治乱的决心,以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勇气,坚决把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进行到底。要严格审查和处置党员干部违反党纪政纪、涉嫌违法的行为,严肃查办贪污贿赂、买官卖官、徇私枉法、腐化堕落、失职渎职案件。坚持抓早抓小,对党员干部身上的问题早发现、早提醒、早纠正、早查处。加大国际追逃追赃力度,决不让腐败分子逍遥法外。
——《惩治腐败必须零容忍》中央纪委宣传教育室,闫群力
第174章
吴正治是朝中内阁大学士中与王熙并列为双壁,共同作为汉臣利益,深受帝王恩宠,自身还品德上佳的二人。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上效忠皇上,报效朝廷,下为天下汉民谋福祉,几十年来,矜矜业业,从未懈怠。
陈廷敬是他们二人看中培养的后人,比吴正治小了二十岁。
在吴正治的心目中,若自己年老病逝,则由陈廷敬升任宰相,继承他相位,继续他们那与满臣,与权贵对抗的事业。
“我虽打算让子端去做这件事磨砺,却并未想要子端陷入危险,”吴正治与王熙密谈,为后辈如今的处境深深忧虑着:“皇上命他查贪污受贿,却不知这风口浪尖阻碍了多少人的财路,他会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你我如今还不知能不能继续护着他。”
“当初你示意他上奏皇上,就已经想到这一出了,事情会愈演愈烈,也是皇上下定决定要彻查吏治的结果,子端他并非不知事之人,对此也是早有心理准备。”
王熙宽慰吴正治:“他不会怨你将他推出来。”
“正是因为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才更加担心啊!”
吴正治脸上苍老的橘子皮皱了起来,他们这些汉臣们之间联合起来,也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局面,朝中满臣、汉臣、蒙古臣子皆已经形成了平衡,今日皇上需要他们这些清流联合起来彻查吏治,明日就会为了朝中局势而宽恕犯事之人。
“子端他太较真,太当真,皇上下达命令,他即使有迂回的余地,也不愿意在这事儿上敷衍。”
两位老臣商议着:“不如我们再推出几个人来帮一下子端?”
“可不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的人,还需要藏起来一部分,有一个子端在前,也好集中人手去护着。”
王熙摇了摇头:“你永远不知道敌人会相处什么样的方法来将子端拉下马,光明磊落的人,最容易受到阴险狡诈的陷害。”
正在这时,另有一道熟悉的男声从王熙门外传来。
“那么王大人也要相信,自古以来,邪不胜正!”
王熙惊讶地站起身来,迎上前去:“子端怎么来了?”
只见陈廷敬等候在门外,而王熙之子克善、克勤齐齐围着陈廷敬,显然是两位儿子将陈廷敬给迎来了父亲书房外。
王熙身为内阁大学士中的汉臣第一人,因权势过高,自动避嫌,禁止自己的两位儿子参加科举考试,而今两子皆已成家,唯独未曾立业,尤其是善于文采的克善,不崇拜自己父亲,反而推崇陈廷敬。
陈廷敬向两位长辈一拜,认真道:“我思虑再三,决定将今年科举乡试,朝中贪污舞弊一事一同上奏皇上。”
既然要查,那就查个彻底,甭管是圈地,放利钱,还是科举舞弊、孝敬勒索、克扣军饷,陈廷敬的手中有一份名单,上面统计着一桩又一桩冤案,一件又一件百姓们的痛苦,谁犯了事,背后的主谋是谁,是谁保护着他,皆一目了然。
这要是让人知道陈廷敬手中有这样一份名单,买凶杀人都是有可能的。
王熙严厉道:“不可!你这名单上奏给皇上,是要将朝中一半都掀翻天了去!”
吴正治也不赞同:“你可知,你若这样做,朝中会有多少人希望你快一些死?”
陈廷敬道:“这次是我唯一的机会了,皇上给了我查案的权力,我若不全力以赴,做不将这一件件冤情查个水落石出,将贪赃枉法之人绳之以法,我之良心不安,未来也会有诸多遗憾。”
克善忧心道:“子端兄为何要如此悲观?即使这一次徐徐图之,您未来也还有机会。”
“不会有,一旦我松懈去徐徐图之,我已经弹劾了王继文与徐乾学,未来若不能进,则必退。”
陈廷敬的想法是:既然已经捅了篓子,不如将这窟窿捅得更大一些。
王熙与吴正治比较熟悉温和一些的手段,去圆滑处理,对陈廷敬锐意进去,锋芒毕露的处事颇有微词,两位老臣对视一眼,自知阻止不了后人,只能劝说陈廷敬:“若你当真下定决心要这么做,需要将家眷送往老家保护起来,家中后人的仕途也会因此而受到影响,你可想好了?”
陈廷敬微微一怔,毫不犹豫答道:“晚辈已经想好了,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不负君恩。”
吴正治:“可惜了豫朋与壮履,他们今年才参加了乡试啊!”
豫朋与壮履分别为陈廷敬的长子与次子,儿子皆学问有成,却遇上了陈廷敬查贪污,查科举。
“豫朋是湖广才子,才学一直都很好,他愿意等几年过了风头再考一回,”唯独次子,今年成绩优异是因为发挥出色,又运气好遇上了擅长的题目,陈廷敬与次子谈心,次子却并不理解父亲的做法,不愿放弃乡试名次,心中对父亲也多有怨言。
家中夫人与陈廷敬闹得天翻地覆,即使如此,也难以消去他彻查贪污的决心。
陈廷敬指挥家中忠仆将夫人与女儿送往山西老家,他对长子道:“我寒窗苦读数十年,一身学问学来现在正是要用的时候,我能做的,唯有像先辈们那样,无愧于百姓,无愧于皇上。但我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
陈豫朋道:“父亲苦心,豫朋明白,留在京城也唯有拖累您,儿子愿回家乡去侍奉母亲,照顾幼妹。”
“将壮履也带走,”陈廷敬疲惫地摆摆手:“绑也要将他绑回老家去。”
“儿子知道了,父亲放心。”
一夜之间,陈府中人去楼空,唯独剩下陈廷敬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厅堂中,发了片刻呆,而后立即收拾行囊,直接在办公的地方设了个隔间用作歇息。
武英殿的满臣大学士爱新觉罗·勒德洪是皇室宗亲,真正皇叔辈分,即使是帝王,见之都要礼让三分。
勒德洪前来拜访陈廷敬,为陈廷敬送上厚礼。
“陈御史是明白人,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查案一事,徐徐图之才稳,雷厉风行之势,只会引来杀身之祸,你说呢?”
陈廷敬笑着将这厚礼退回,油盐不进:“王爷说笑了,雷厉风行,方能揪住魑魅魍魉,徐徐图之,得到消息的人早就逃光了,再去抓,也不过是抓出几枚被抛弃的棋子,王爷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做‘时机’。”
勒德洪瞬间冷下了脸:“如此,你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非得将这朝野闹得天翻地覆才罢休是吗?若朝廷因你而陷入混乱,你就是最大的罪人。”
“您错了王爷,微臣是受皇上的圣旨命令来查案的,皇上命令我做什么,我就一丝不苟地去做,您要阻止朝廷陷入混乱,不该来找微臣,而是该去找皇上,请奏皇上收回成命!”
那些圈京城土地,有胆子有权力去侵占百姓良田的无一不是勋贵,那些敢于科举舞弊,只手遮天的,无一不身在高位,那些敢于收孝敬,下令命臣子去地方上勒索,做官商勾结之事搜刮民脂民膏的,无一不有党羽联结。
陈廷敬道:“于谦说‘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今日我在此,却要道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既然如此,那你便做那碎玉,等着人来将你粉身碎骨。”
勒德洪怒极,抛出手中茶盏,甩袖离去。
次日,另一位御史科尔坤上前来,朗声上奏:“臣启奏,恳请皇上彻查今年科举舞弊一案。”
“徐乾学两子皆无才学,却都考中乡试,而本有才名为众人看好的几位才子,皆落榜未中,其中大有蹊跷。陈大人两子也考中了乡试,谁不知道,那陈壮履的才学与徐大人两子没什么区别?”
“微臣以为,对于此次怀疑参与舞弊之人,应当重考,若经查其不学无术,学问有碍却仍考中,则必定参与舞弊,陈大人有包庇之嫌,应当在查此事时避嫌,交由其他人来查。”
康熙冷冷道:“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在座诸位做下的好事。吏治之败坏,令朕失望痛心。陈廷敬,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皇上,微臣两子因微臣查案一事,已经自请放弃此次乡试成绩,”陈廷敬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出,当即正义凌然地上前说道:“微臣行得端,坐得正。”
科尔坤嗤笑道:“既然如此,陈大人又为何连夜将家眷及两子送走,怕是心虚了吧?”
眼看反对陈廷敬的人们开始发起反击,以陈廷敬为首的文官团体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维护起了陈廷敬。
“既然已经放弃乡试名次,那么显然是不惧怕再考的,陈大人二子为了支持他而放弃了自己的仕途,有至孝之心。”
“笑话!我看是怕被查到身上,才心虚放弃,既然行得端坐得正,又岂会临到头了退缩,不如立即将其二子招回京,与徐大人二子一同复考,如此是否有舞弊,一目了然!”
王熙缓缓道:“杜大人此言差矣,陈御史查案,是冒着危险在为皇上办事,还不知触及多少人的利益,将家眷送回家乡保护起来,又何错之有,这事儿别说是陈大人,老臣年轻时候也干过,两江总督于成龙也干过,难不成老臣与于成龙也都是心虚?”
“王大人莫要偷梁换柱,保护家眷是一回事,送走两位今年参加科举乡试并得了名次的儿子又是另一回事了。”工部尚书,接替了朱之弼官职的杜臻缓缓说道:“他们得了名次,而被他们挤下去的其他考生,又该向谁去申冤呢?放弃了这两个名额,今年朝中就会少收进来两个人才的空缺,这其中的损失又该谁来负责?”
“是才子还是庸人,将人招来一考便知,陈廷敬二子与徐乾学二子四人,考上一考,以事实证明可比胡乱猜测好多了。微臣恳请皇上下令将陈家儿子招回京城。”
眼看这火越烧越旺,胤礽两眼放光。
他自己看得津津有味,还有一个小美在为他解说。
【陈大人好像陷入了被动,他会逆袭吗?泼在身上的脏水,家中夫妻关系与父子之情,又会让陈大人何去何从?】【汉臣、满臣,明珠党羽、王公权贵都合起伙来围攻陈大人,陈大人的血肉之躯,可否抵挡其中的明枪暗箭?】陈廷敬早已料到自己会被众人视为敌人,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彻查失败,粉身碎骨罢了,他都不怕!
康熙下令:“将徐乾学两子招入殿前。”
被火烧到身上的徐乾学面色苍白,头顶的乌纱帽随时都有可能不保,他频频去看索额图,期望索相与太子殿下能够救他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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