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大丫鬟求生日常 第29章

作者:太极鱼 标签: 红楼梦 种田 BG同人

  凤姐急忙摇头:“这可不能胡说,那云氏当日若有身孕,如何肯出府去?看她后来又勾缠了二叔还有了孩子,就知道这女人不是个好东西,若大儿子是王家的种,她早就回去闹了,还能等着……”

  “不对罢,我听安姑娘说过,她娘在她五岁上才过世的,若她娘有那种心思,五年里怎么找不来呢?”

  凤姐冷笑:“那是婶娘厉害!你难道不知云安出生不久她一家子就被婶娘弄到自己的庄子上过活了?……只是婶娘到底心软,她心疼二叔膝下唯有阳姐儿一个孱弱的,这回从金陵不知怎么确定了云安是王家的种,赶着就认她回来。日后待她出阁时将名字往族谱上一添,陪送一副嫁妆,这干女儿就自然而然成亲女儿了——还不是为着二叔的声名着想。”

  平儿捂着胸口:“奶奶如何知道的,是咱们二太太告诉你的?”

  凤姐冷笑:“难道我就没长眼睛没长脑子吗,我看婶娘既然非常爱重她却又巴巴打发她到亲戚家居住,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凤姐替她婶子心酸,这等看重子嗣偏又恨二叔不作法的心,可不就是矛盾难受吗!

  平儿总觉得哪儿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她思来想去,似乎的确就这么一种解释。不过,若云安姑娘是二老爷的私生的女儿,那仁大爷当初……

  此时王熙凤也想起这茬来,又气恨又心疼:“我那哥哥真是瞎子打过独木桥——错路一条!怪道婶娘疼他,都舍得把两个陪伴多年的大丫头给他了,也不肯松口给云安,原来婶娘心里一直有个疑影儿,只是没证据确定云安是二叔的种罢了。”

  经凤姐这篇好似很通的猜测,往常不合理之处都有了解释,叫平儿心里也信了,她心想,难怪当初二太太没把云安的身契给奶奶,还再三再四的说是借给奶奶使一二年,兴许云安根本就没入籍,哪儿来的身契给呢——二太太那时被仁大爷缠磨的没法儿了,这才把云安塞给奶奶暂避一避。

  是了,金陵老家里老人最多,兴许从那里得到佐证来证明云安就是王家的姑娘!平儿自思道,从前她头一次见云安的时候还觉得她眼熟,恍惚像谁,只怕是像祖上的老人儿了……

  “主不主,奴不奴,就是正经小姐客居在亲戚家都常遭嫌弃,更何况她一个义女。说到底她也可怜,闹得个最尴尬的身份。日后且照拂一二罢。”

  这主仆两个,被李夫人似是而非的引入了歧路,却居然还自己补全了故事,将一切头尾摆布的合情合理。这等能为,也是少见了。

  从此,凤姐果然待云安很不错,平儿与她自来好的很,知道了她的‘身世’也不过多添一份恭敬,日常里该如何亲近还是那样亲近。

  亦是从这日起,李夫人闭门谢客,对外只说安心静养,渐渐低调的好似都中没有这位贵妇人一般,都中新鲜事多,不多时也就没人讲究李家的事了。李夫人如愿淡出了视线,只一心等着时局明朗,只等新皇登基的时机将李家盐道上的生意都献出去。李家的财产,现银已有去处,献出去一部分,隐瞒起来的大半儿会陆续送入四殿下以及王子腾的密库里,但这家业里最让人惦记的来钱的聚宝盆未动——李家所占的盐引份额不是小数目,每年缴纳的税银堪比穷省一省所纳。是生是死,李夫人等的就是这最后一哆嗦了。

  李家生意的大头是在盐道不错,可其余各行当的买卖更多,只是不如盐道暴利罢了,李夫人只盼着在李家能从盐道上平安的抽身退步,下剩的家业既不惹眼还足够富甲一方的,那才是李家的希望,才是能留给仲哥儿安姐儿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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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王夫人特特使人抬来一箱子玩器衣服,说:“你一个小孩子可怜见的,缺什么少什么只管来说。这是元儿当日的东西,白放着可惜了儿的,收拾出来些给你使罢。”

  那来传话送东西的正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这妇人在房中打量一番,笑道:“姑娘歇着罢,我告退了。”

  待她出去,李夫人挑来给云安使的丫头茉线啐了一口:“什么东西,贼眉鼠眼的看个甚!谁稀罕别人使过的旧东西!”

  杜云安笑道:“我算她哪门子姑娘,原就是借住在人家家里,理她作甚。你不许调皮,出去被人欺负了我不好和你表姨交代!”这茉线是银线的表外甥女,银线素来和云安情分深厚,因着这层关系,李夫人特地叫茉线来看,见她是个泼辣胆大的,才放心给外甥女使。

  另一个大丫头却是李夫人直接将自己身边的碧桃给了她。这碧桃当日和宝绿一起补白檀、白芨的缺,她俩个本才是李夫人真正属意的一等大丫头,只是因瑞云瑞香那些事情的缘故,才在二等上做了几年。谁知瑞云和瑞香都给了王仁,宝绿只得补了熙凤屋里的空缺,改了名儿叫“顺儿”,李夫人身边留下了碧桃,这回不得已送外甥女住在别人家里,李夫人不放心,便索性将碧桃给了云安。这碧桃自己能干不说,她还是王家大管家王福的嫡亲侄女,有她在,杜云安做事比往常还便宜,可见李夫人真真为孩子操碎了心。

  “姑娘,你也给我们改个名儿!你看林姑娘屋里,雪鹭雪鹤、雪雁雪莺,多好听呀!况且一听就是一屋的。二姑娘屋里的绣桔和司棋姐姐的名字也好……反正我不想做’线‘了,你给我想个好听的名字。”茉线撒娇道。

  碧桃也过来应和,原是她才知道赦大老爷院里有个也叫碧桃的通房,怪难为情的。

  这可是难着云安了,她起名的水准,看她家里那条大黑狗叫“虎子”就知道了。

  云安想了半天,茉线将带来的古董摆件都往百宝阁安放妥当了,见她还没想出来,这女孩子就跟她碧桃姐姐摇头:“我看咱们还是别指望姑娘了,我从前见她喂廊下的雀儿,不管什么品种什么颜色的都叫‘鸟儿’‘鸟儿’,针线房附近的猫一律是‘咪咪’‘花花’……不然咱俩换个字儿,你叫碧线,我叫茉桃?”

  云安都听见了,忍不住气笑:“碧线?干脆叫避嫌算了。茉桃,你也不怕别人叫你‘莫讨’——‘莫讨饭’,讨饭,边儿去!”

  茉线的嘴嘟的老高,云安没法子,只好绞尽脑汁:“你们生在几月?”

  一个说六月,一个说十二月。云安抚掌大笑:“现成的名儿,茉线你叫‘荷月’,碧桃姐姐叫‘梅月’,如何?”

  两人想一想,虽说姑娘取巧儿了,但这名字好听也好记,倒真不错。

  这日,荷月进来回说:“仲爷送了年礼进来。二奶奶打发人说请姑娘回家提前吃年茶罢,到了年节正日子就不好出去了。”

  不多久,外头有人来回说,已套好了马车。荷月和两个李夫人给的粗使嬷嬷给云安压车,梅月留下来看屋子,一行人极低调的就出了荣府。

  过一个路口,杜云安换到自家车上,车里果然有虎子等着。

  荷月几个都是省心的,自觉留在前头倒座里安置。

  堂屋里兄妹两个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将各自身上这一旬发生的事都说完了,杜仲才道:“那个王老爷使人来告诉我,教我打消远走的主意。李家在风口浪尖上,若离了都中,他不能保证我们平安。”因为这句警告和威胁,杜仲将挂出去的房屋又收了回来,准备好的行囊也重新打开归置了。

  杜云安微微皱眉,倒是杜仲很平静:“陈先生来信骂了我们一通,说如今都中水浑,才有我们这些小鱼小虾的活路,一旦撒出去,就蠢得自己显出来了……”

  “是哥哥想的简单了。”杜仲告诫自己沉住气,谋定而后动。

  “哥,你和宋师兄……”

  杜仲一笑:“如今我与你宋师兄已入通州大营,只待年后正式应差。”杜仲与宋辰武艺出众,又有陈子微的旧友举荐,在今年新募的兵丁中极为出众,才经过几次操演就成了管十人的什长。

  “宋师兄呢?”杜云安这才想起来。

  杜仲笑道:“他买下了咱们隔壁小院,平常倒还是住在这边厢房的时候多。今儿你回来,我打发他自己出去找食吃了。”

  正说着,两人就听到墙头上传来两声口哨,虎子“腾”一下站起来,撒欢的往西墙跑,杜云安向外看,正看到一整只烤兔子从天而降,被虎子一个飞扑咬住,美滋滋的晃着尾巴跑回来——“我,我不吃!虎子你自己吃!”云安推攮大黑犬那黑黢黢的狗头。

  是夜,杜云安看着眼前的账簿,又瞟两眼看得到底子的钱箱,沉重道:“哥哥,咱们家——精穷了。”

  杜仲假做淡定,点头:“精穷了。”

  隔壁,宋辰差点把茶喝进鼻子里,忍了又忍才没呛咳出声,不是他想偷听,实在是武人耳聪目明,隔壁两兄妹还躲在耳房里好一通折腾,从地下挖出个箱子来——听声音,果然是很穷了,宋辰一听那箱子晃动时响的声儿就知道里头大约只剩点碎银子……

  宋辰下意识忽略了自己放着次间的软塌不躺,在这东耳房里窝了半天了。

第33章 一颗赚钱的心

  自从杜仲水镖落水, 一直到现在,小半年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变故波折,杜家这点儿家底儿只出不进, 能支持到现在已属不易了。小兄妹俩对视一眼, 哈哈大笑,只要人好好儿的,就算精穷了又如何呢。

  “我又学会了好几种药材的炮制方法。只是现在新炮制来不及了, 只好买现成的, 我列张单子出来,哥哥明儿置办齐了。”杜云安盘算:“现在正是酒铺生意最好的时候, 咱们配几缸好药酒来, 换些银钱好过年。”

  “以后哥哥长在京中,正方便咱们把药酒的生意做起来。”这是能叫他们兄妹安身立命的长久买卖。

  杜仲将所有碎银拢在一起, 约只有十四两。原本他身上还有一张百两的银票,为给荣府置办年礼都花光了。

  杜仲想一想, 从自己房里的朱漆圆脚橱里摸出个荷包来, 从里面取出个叠的有棱有角的帕子,杜仲抖一抖, 掉出几个小银锞子。

  “……”杜云安打眼一瞟, 就知道那浅粉色的帕子是女孩儿家的东西,哥哥这是铁树开花了?

  再看杜仲, 将那块手帕子角对角又叠成个豆腐似的小块儿,仍旧塞进荷包里,随即掂量那银锞子:“差不多一两。”

  看着统共的这十五两银,杜仲有些犯愁, 按理说这些银子过个肥年是足够了, 可若是买药材配药酒, 能够几瓮呢。若是安安能在家多待几日,他还能拉上宋师弟去北边山里打几头大猎物卖个好价钱,如今却赶不及了。

  正琢磨着,手心里掂量的银锞子就被妹妹的小手捏走了,杜云安看银锞子,有瓶安如意式的、海棠花式的,极精巧,跟荣国府里节庆时放赏的锞子样式差不多。

  “哥哥这是从哪儿得来的?”云安擎着里头那个最好看仙鹤样式的问。

  杜仲笑道:“别人舍给我的。”把我当乞丐了。

  杜云安挑挑眉,拿这东西施舍?她伸手拿过那荷包,将里面的帕子抠出来,拎在手里摇一摇:“这也是舍给你的?”

  “诶!”杜仲忙道:“原是人家的好心……”

  他话未尽,就看妹妹的手僵在半空。杜云安急忙两手擎着那帕子的一角凑近烛火细看,连眼都直了,天底下竟有这等巧合?

  与迎春同吃同睡多日,迎春的绣活儿云安自然认识,这一角绣着几枝迎春花的帕子分明就是二姑娘的活计——云安忽然想起凤姐出阁前,王夫人待迎春等人去王子腾府上拜会,那日迎春丢了帕子,还是她拿出一匣子绣迎春花的手帕子帮忙遮掩过去的。

  杜仲将帕子叠好收进荷包里,一面将那日的事说了:“得了人家的恩惠,不可轻待。”那个不知是谁的姑娘是冒失了点,用自己的帕子包了钱就丢出来了,可这一片善心却实在又难得——如若杜仲当时受伤真落魄成乞儿,这包钱能救他一条命。

  杜云安没把帕子是贾家二小姐的这话告诉杜仲,她心里也直感激迎春,想了想终究还是道:“怕是一时不察,没想到这个,过后了不知多慌张呢。为免日后万一叫人看见再连累了这好心的女子,哥哥不若把这帕子烧了罢。”

  杜仲摆弄荷包的手微一顿,点头道:“嗯。”随即将荷包塞进怀里,打算得空时烧了。

  “一缸八十斤的烧酒,平时卖二两四五钱,如今临近年下,怕是要三两。时下京中大户人家多喝黄酒,这烧酒只买一缸就是,倒是好绍兴酒要多来几坛。”杜云安在纸上写写画画,这个时代以黄酒为上品,文人写的诗里都有“黄酒价贵买论升,白酒价贱买论斗”的句子,烧酒一大缸才需三两银,可一坛十斤的黄酒就得一两银钱,若是绍兴酒、惠泉酒这样的上等黄酒,就更贵了。

  如此,这十来两银子就只够买酒的。杜云安从自己小包袱里拿出一对细金镯子,笑道:“再添上这个就足够了。”

  杜仲不肯,拧眉道:“明日我骑快马去弄些猎物来,眼下各处都愿要这些野物,只耽搁半晌就行……”心里打定主意半夜就动身。

  只他话音未落,就见杜云安连剪子都不用,双手一掰一摁,那赤金的两条就成了一坨金子。

  “……”杜仲方才起银箱的时候就发现安安的力气大了不少,他还以为小姑娘长大些的缘故,现在看这光景,显然不只是大了一点儿。

  “哥哥放心,这不是李夫人给我的,原是凤姑娘出门子时府里放赏时赏下来的。”是劳动所得。

  “京中连下了几场雪,那山里的雪就更大了,哥哥可不许这时节进山去……”杜云安瞪着他哥哥,“哥哥放心,我知道轻重。李夫人给的那些东西,日后咱们离开时都要还给人家的。”用了的布料皮毛之类的物件儿,也要记下来折银给人家的——脱身就该脱得干干净净,既然不打算认外家,就不能贪人家的好处。至于李夫人对她的一片心肠,杜云安只好趁还在京里的这几年好好孝顺她,也算偿还一二罢。

  杜仲见妹妹清楚明白,不由得骄傲又心酸,他摸摸安安头上梳成桃心的小发髻,发誓要出人头地,给安安好日子过。

  次日云安方醒,就听外间荷月叽叽喳喳的和一个小姑娘小声说话的声音:“你多大了?家乡在哪里?还记的爹娘的姓名和模样吗?你仔细想想,若能想起来,我们倒能帮你打听打听呢。若是真想不起来,也没什么,跟着我们姑娘过活,不比家里差,我们姑娘为人最好了……”

  “荷月?”

  荷月听见,忙端了水盆进来:“姑娘醒啦!大爷一早就出去了,命我们不许叫醒姑娘,教姑娘只管睡饱了。”

  云安刮刮她的鼻子:“我还睡呢,一早儿就听到有只小麻雀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

  荷月吐吐舌头,指着外面笑道:“还早呢?已经巳时了——今儿阴天!”

  云安从怀里摸出银表打开一看果然指针就快指到“十”了,也唬一跳。

  “快进来呀。”荷月冲外间招手。云安净手洗脸时都不用旁人伺候,一来不习惯,二来那种叫小丫头跪着捧盆请她洗漱的谱儿摆出来着实叫她难受。

  云安自己就着盆架洗了脸,余光就看到一块巾帕被颤巍巍的捧到近前,新进来的这人赭色袍子底下一双金莲微微露出个尖儿。

  ‘是个裹脚的女孩儿?’云安下意识便想,接过帕子擦脸。

  “姑娘,大爷给你添了个使唤的小丫头,你快看看她!”

  杜仲昨晚上就告诉云安了,说给她买了个小丫头和两个婆子使,身边有几个自家买来的人更便宜些。不止这三个,自家院子里也添了三口人,一个年纪大的叫鲁伯的帮忙照管些家务,他婆娘单管洗衣做饭的事,另一个跛了条腿的壮年汉子刘三看管门户,当门房护院使。

  原本宋师兄也常在这边住,一院子男人不好叫那正当年纪丫头进来,杜仲便叫那小丫头同两个婆子暂住在邻居一户寡婆婆家里,今早才叫她们回来见日后伺候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杜云安边问边抬头看她。

  那小丫头年岁不大,顶多十二三岁的样子,长的倒白净清秀,只是她一抬头,云安就看到她眉心有一粒米粒大小的胭脂痣。

  “……”杜云安盯着那粒小痣,艰难的说:“你叫香菱?”

  小丫头子摇摇头,手里弄衣带儿。

  荷月见她紧张,便笑道:“姑娘,她是大爷从人牙子手里买的,还没有名字。”

  小丫头感觉荷月在背后戳她,倒也还机灵,扑通一声跪下,怯生生的道:“请姑娘赐名儿。”

  “你起来。”云安捏捏眉心问:“你先说说自己的经历。”

  这小丫头见她和善,也便不太害怕了,就细声细气的道:“我不记得父母家乡,从小就被拐了去,打有记性起,那人就打我,叫我管他叫做爹。原本在金陵一处赁的房舍里居住,谁知有一日满城里捉贼人,挨家挨户的搜……”

  杜云安听她说了过往的事,便知道这真就是薛蟠打死人抢去的香菱无疑。

  原来当日薛家遁走,甄家三房老太太气死过去,甄家起先只以为薛家藏起来了,便在金陵城中大肆找人,还惊动了应天府尹。这任应天府尹亦是个妙人,借着甄家满城乱翻的势头索性排查了一遍城中人口,抓住了不少犯事的贼人泼皮,还破获了一大起拐卖良家妇女孩童的人贩团伙……拐香菱的这人本没被查出来,只是这拐子做贼心虚,唯恐被抓的那起子人贩子里有认识他的那一二个把他也供出来,便趁夜带着香菱逃跑,正好被官兵逮了个正着。

  其实,似被香菱这等拐卖的孩童原是好人家的孩子,应该张榜叫父母领回去的,可香菱被拐子打骂到生生忘了自己家乡父母,无可被寻回。府尹便下令将她与剩下的几个没被父母领回的小童一起送去养济院养活。可府尹良善,他手底下的小吏却非个个是好的,其中几个就动了歪心,将里头几个出挑的都悄悄卖给了相熟的官牙人。那官牙子是与他们沆瀣久了的,便不肯在当地买卖,把人转了两道儿到京城的牙行出手。

  杜仲在镖行时,与都中三教九流混迹的极熟,他才说要买个好丫头给妹妹使,相熟的牙子就把几个好的给他留下来。杜仲便挑了看上去最有福气的香菱回来——这女孩儿眉心的胭脂痣,极容易叫人想起佛菩萨的“眉间白毫相”,可不就是有福气的样子么。

  “那姑娘是要唤她作‘香菱’了?”荷月巴巴的问,很是可怜这女孩子的样子,“这倒是好名儿。”

  杜云安本要改成她的本名“英莲”,只是想到日后寻到她亲生父母时不好交代这名字,便破罐子破摔,应下道:“就叫香菱罢。”

  香菱忙福身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