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叶似火
而且为了避免养闲人,员工进来后混日子,余思雅还将销售人员的工资奖金跟绩效挂钩,简而言之就是卖得越多,工资就越高,要是连续三个月业绩不达标将会被辞退。
最后这一条出来,整个公社都哗然了。在社员们的心目中,一旦进了单位,做了工人,除非犯特别大的错误,不然就是一辈子的工人,而且儿子、女儿还能顶替自己的工作,也做工人。
可养鸭场打破了这一规矩,工人竟然不是终身制,这吸引力弱多了,想报名又打退堂鼓的不少。甚至还有人去公社告状,说余思雅这招工不好,是剥削劳动工人。
余思雅知道后,气笑了。剥削?挣的钱又没进她的口袋,怎么就叫剥削了?做多少事,拿多少工资有什么问题?这些人只看到了干不好就辞退,没看到干好了能拿高额奖金。
扯不公平就更搞笑了,要是干的好,勤快的人跟懒惰混日子的拿一样的工资,那对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来说公平吗?人家一个月卖出好几单,跟一个月张都不开的拿一样的钱,这就公平了?
这个事闹得很大,传得沸沸扬扬的,余思雅走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余思雅全当没看见,大锅饭迟早要被打破,不愿意接受这点的养殖场也不要。
她能不受影响,但她身边的人就没那么淡定了。
因为成了公社的焦点,怕给元教授老两口带去麻烦,余思雅也没敢去找元教授,而是托楚玉涛当中间人,把画带回来。
经过多次商讨,反复修改,元教授总算把商标给画好了,一只头顶光秃秃,眼睛特别大的鸭子扑闪着双翅,它的正前方飘着三根鸭毛,它似乎在保护自己的毛,简单一幅画非常传神,好似一只鸭子要被宰杀拔毛了,它在奋力挣扎抢救自己的毛。在鸭子的下方,用加粗的行书写了三个字“清河鸭”,格外醒目。
简单好记,扫一眼就能记住,完全符合余思雅的要求。
“谢谢元教授,他画的真好。”余思雅笑道。
楚玉涛看她满意,不由笑了:“元伯伯说他就没画过这么简单的。”
先前元教授弄了好几种带诗意或是意境幽深的画,都被余思雅给驳了回去,说要简单点,最后元教授还真弄了个简单的。
“简单就好,复杂了印刷得价钱了,咱们养殖场这么穷,省着点。”余思雅笑眯眯地将画收了起来。
楚玉涛见她丝毫不受流言蜚语的影响,松了口气:“元伯伯他们还担心你难过,看来是我们大家多虑了。不过余同志,你这样激进,了解你,知道你为养殖场付出了多少心血的人明白你都是为了养殖场,但更多不了解你的人可能会觉得你霸道不讲理。这样对你不好,你有时候可以适度的妥协。”
妥协?要是她今天妥协了,那明天有人说她一个妇联的小干事管着这么大个养殖场不妥,那她是不是就得自动让位?
余思雅不觉得自己有妥协的必要,养殖场既然她说了算,那就得按照她的来。否认一旦打破了这个规矩,有了一个闲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然后关系户她还能拒绝吗?
楚玉涛是好意,但只能说两人性格不同,为人处世的原则也不同,这个事没法按他说的办。
“我心里有数,没事的。”余思雅淡淡地笑道。
即便有这么多人反对她又如何?目前这种体制,都是唯上的,对上负责的,只要上面的领导对她没意见,这些小丑跳得再欢又怎么样?如果魏主任和冯书记现在就此要撤她的职,那也绝不会仅仅是因为有人去告状,这个顶多是借口。
虽然魏主任和冯书记一直都表现得挺支持她的,可养殖场越来越红火,谁知道他们心里有没有想法,正好借此试试。要是他们不改初心,还站在她这边,那她明年也可以把步子迈得更大点。
余思雅心里有成算,老神在在的。但等她回去,家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胡桂花一看到余思雅回来,立即跑上前,拉着她的手,焦急地说:“思雅,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现在公社很多人对你有意见,不少社员去公社告你,要公社干部撤了你的职。你说你,招谁不是招?辞退干什么,又不是你掏钱给他们发工资,你干嘛做这种得罪人的事。”
等她说完,余思雅把她拉进了门:“你说了这么多渴不渴?先进去喝杯水吧。”
胡桂花差点气得跳脚:“你这孩子,我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没啊。你也真是的,干嘛出这种头,平白得罪人,你又没捞到什么好处,说你还不听,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根筋的丫头。”
虽然她说话不好听,但余思雅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的女儿着想。所以余思雅不但没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问道:“你还没吃晚饭吧,待会儿在这里吃了再回去吧。我让红英煮一条腊月,这是上个月建东他们去河里逮的,好几条,红英就做了腊鱼。”
“吃吃吃,谁跟你说吃的了?妈跟你讲正事呢,你听进去没有?听妈的,明天去公社给魏主任和冯书记认个错,撤销掉什么干不好就辞退的要求。你说你这孩子,好好的干部当着,每个月公粮拿着多好啊,你干嘛总折腾呢。”胡桂花抱怨道。
余思雅心说,她要不折腾,还在乡下种地呢。
看在胡桂花好心的份上,余思雅难得多说了两句:“我心里有数,你不要操心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别听他们瞎说。”
胡桂花睨了她一眼:“还不操心呢,你都要被公社撤职了,妈能不操心吗?你这孩子,怎么总不听话呢。”
“谁跟你说我要被撤职了?”余思雅只知道风言风语传了不少,没想到传成这样子了。难怪连几个月不见的胡桂花都沉不住气了。
胡桂花不满地瞪她:“整个公社都传遍了。思雅,你也不想想,你才18岁,就管着那么大的养殖场,眼红你的不知道多少呢。我可是听说好多公社干部都想把你拉下来,然后他们坐上去。很多人都说养殖场那么多鸭子,油水肯定也多,随便杀一只鸭子吃了都没人知道。”
“瞎说什么呢?养殖场养了多少只鸭子,哪天死了鸭子,怎么处理的,哪天卖了鸭子都是要做记录的,都有数。能像你们说的这样吗?这话别人说就算了,你可不能胡说八道。我从没拿过养殖场一只鸭一个鸡蛋一分钱,这是集体的财产,拿了就是贪污受贿,是要做牢房的。”余思雅板着脸说。
这些人啊,总喜欢以自己去揣度别人。
也是她这半年升得太快,挡了一些人的道,又让不少人眼红了,所以才有这一遭。
不过不遭人妒是庸才,要碌碌无为蹉跎混日子,她宁可让人嫉妒。
余思雅自问行得正坐得端,自打进了公社,没有为自己谋过私利,也不怕被查。
胡桂花被余思雅这话给唬住了,吓得捂住嘴巴:“这么严重?思雅,你别吓妈。”
“你别跟着瞎起哄就没事了。外面的人要说什么,让他们说,你们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我已经出嫁了,是好是坏,都跟娘家没关系,我以前没给过你们好处,即便有事也影响不了娘家。至于我自己,最差也不过是回到妇联混日子,也有工资可拿,你担心什么?”余思雅一席话打消了胡桂花的顾虑,不过未免胡桂花继续唠叨,余思雅赶紧让红英做好饭。
吃过饭,余思雅把胡桂花送出去,给她塞了两块钱:“不知道你要过来,家里没准备,这两块钱你拿去自己买点喜欢吃的东西吧。我的事我心里有数,公社领导们也看在眼里,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了。”
送走了胡桂花,余思雅回去后也没将这事放在心里,该干嘛就干嘛。但第二天去了养殖场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小李就跑过来找她了。
“小余同志,公社开会,冯书记让我过来叫你,就差你了。”
非年非节,最近也没什么文件下发,昨天也没任何消息,今天却临时通知她要开会,在这个关口,余思雅很难不往自己身上想。
莫非真是她看走了眼,冯书记和魏主任顶不住压力,要撤她的职?
余思雅看向小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谁知道小李却转开脸,避开她的眼神,催促道:“大家都在等咱们呢,小余同志,你快点。”
这反应让余思雅的心不住地往下沉!别真被胡桂花给说中了,那她才真是打脸呢!
第27章
余思雅踏进公社的会议室。
说是会议室,其实非常简陋,就是一间跟教室差不多大的屋子,中间摆了一张陈旧的长桌,四周安放着椅子,公社的干部们散坐在桌子周围,围成了一个椭圆。
余思雅粗略扫了一圈,冯书记、周部长、魏主任、沈科长……零零总总十几号人,公社的干部全都在这儿了,除了开大会的时候,难得有这么整齐。看样子倒真有几分三堂会审的意味。
余思雅刚接到通知的时候,心里确实难受。她自问这半年来天天兢兢业业,将所有的热情和精力都投注到了这份工作上,问心无愧,落这么个结局,她心里不服气。
不过从养殖场走到公社,这一段路的时间足够她消化掉这种负面情绪了。不管是什么结果,日子总要过。就像她跟胡桂花说的那样,最坏的结果就是养殖场被人摘了桃子,她被撸职,一朝回到解放前。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不了两年就会恢复高考,她还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一时的挫败不算什么。
做好了心理建设,再面对这满屋子的领导,余思雅格外平静,若无其事地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小余同志,坐。”冯书记指了指会议室里唯一的空位。
余思雅在众人的目光中笑盈盈地走过去坐下,抬头看着主位的冯书记,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输人不输阵,就算被撸了,她也不会失态,让那些小人看了笑话。
冯书记扫了一圈,咳了声,道:“人都到齐了,开会。咱们今天开会呢,是有一个事要讨论,那就是关于小余同志被人举报的事。”
闻言,不少干部都看向余思雅,有面露惊讶的,有眼神饱含担忧的,也有神情微妙的,总之大部分人似乎都很诧异。
余思雅觉得好笑,连她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都知道了,诧异什么?
啪!
一声拍桌子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大伙儿望过去,看到周部长瞪着眼珠子,一脸凶相:“小余有什么事?她有什么好举报的?能耐了,欺这么一个小姑娘,要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老子跟他没完。”
“诶,老周,消消气,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我也相信小余同志,不过这有举报咱们就要查,咱们党接受所有社员的监督,同时也会给予所有同志公平申诉的机会。”冯书记笑着安抚了周部长,转而问余思雅,“小余同志,你有什么要说的?”
余思雅笑容不变:“没有,我接受一切监督,相信组织。”
这时候她说什么有意义吗?还不如把话说漂亮点。
冯书记满意地点头,然后拿出本子说:“针对小余同志的举报,我们公社党委进行了一系列的相关调查,结果都在这里,我先讲一遍,大家待会儿可以轮流查看调查经过。有异议的,咱们也可以讨论。”
“第一条,有人投诉余思雅同志在清河鸭养殖场搞个人主义,经调查,此投诉纯属乌有。经调查,余思雅同志在养殖场事必躬亲,跟员工同吃同干,没有搞任何特殊主义,个人主义,跟群众打成一片!”
余思雅讶异地挑了挑眉,不是她的批斗大会吗?
接着冯书记又说:“第二条,投诉余思雅同志中饱私囊,从养殖场谋利,经查,余思雅同志没有拿过养殖场账目上的一分钱,也没有拿过一只鸭,一个鸭蛋。该投诉纯属造谣!”
这回余思雅连眼皮都不掀了,定定的看着冯书记,眼睛的余光瞄了瞄其余的干部,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除了魏主任,其他干部似乎都挺意外的,连周部长也不例外。
“第三条,余思雅同志有资本主义倾向,剥削工人。”
谈到一切流言蜚语的负面评论,冯书记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目光肃穆,少了往常的平和,多了一丝锐利:“养殖场是公社的养殖场,余思雅同志只是管理人员,养殖场赚的每一分钱都作为工人的工资发放,余下的都投入到了养殖场的再生产中。于其说是余思雅剥削工人,不如说是咱们公社剥削工人。”
“冯书记,怎么能这么讲,咱们公社可没拿过养殖场一分钱!”有干部急急忙忙地说道。
冯书记瞥了他一眼:“没拿过钱就不叫剥削,那余思雅同志拿过养殖场一分钱吗?她工资都是公社这边发的,县里面拨的款。”
对方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冯书记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坐下,没再深究,而是看了众人一眼,语重心长地说:“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举报余思雅同志这事,到底怎么回事,想必大家心里有数。别的大道理我也不讲了,在座的各位都是老同志,都比我会讲道理,我就说一个事,大家好好想想,半年前,我们公社是什么样子,现在我们公社是什么样子?再跟附近的公社比一比。”
没人吭声。
静默几秒,冯书记再度开了口:“我们公社地方偏,一穷二白,就是城里有招工的事也落不到咱们头上。以前咱们几年也没一个招工的名额,而现在,这才半年,养殖场已经招了五名正式职工,马上还要招两名销售人员,过完年后还有一批招工。就不提时不时地还需要零时工,我就问问大家,你们谁去能做到这样?如果有人保证自己去了,不比余思雅同志做得差,那好,我可以代表公社党委,同意让这个同志去干余思雅同志的工作,但丑话先说在前头,干不好,以后就滚蛋,咱们公社不需要这种没本事还得了红眼病的东西!”
这话说得相当重,有人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一时间满会议室安静得落针可闻。
见还是没人说话,冯书记脸色稍缓,敲着桌子徐徐开了口:“同志们,这个养殖场就开在咱们公社的家门口,发展好了,会需要越来越多的工人。咱们的社员在家门口就能当工人,挣钱养家,全家都跟着沾光,这是咱们以前多少年求都求不来的事,你们不稀罕吗?人家别的公社求都求不来,你们还跟着折腾。你们自己去看看钱书记他们搞的那个三公养殖场,人家公社还各出了一百块,一样的钱,这都一个月了,搞成什么样子,连一只鸭子都没养起来。你们信不信,我们现在把余思雅同志撤职了,明天老钱就能跑过来把余思雅同志拉过去! ”
“怎么,不信?老钱昨天还打电话给我,说了一堆屁话,什么这么大个养殖场交给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迟早会出乱子,还得要老将才行。你们觉得老钱会那么好心?老子看他就是想挖咱们红云公社的墙角!”
这话一出,大家脸上的表情更微妙了,有个别不服气的想着冯书记那句“干不好就滚蛋”又缩了回去,不敢吭声。
周部长更是直接,拍着桌子说:“好个老钱,主意打到咱们公社了,下回我去会会他。冯书记说得有道理,你们要不服小余,那你们也可以去邮局申请贷款建厂子,正好东风公社就有砖瓦厂,咱们公社却没有。谁要搞起来,我老周认他做哥哥!”
两人不愧是老干部,大棒胡萝卜双管齐下,白脸红脸齐上阵,这一通教训下来,还有谁敢跟他们对着干。
冯书记笑看着周部长,附和道:“周部长说得没错,咱们公社还缺很多东西,要是能整齐全了,对全体社员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如果大伙儿有想法的,可以私底下来找我,公社绝对一视同仁,给了养殖场多少支持就一定会给其他有想法的同志同样的支持,绝不偏袒。”
没人接话,公社给养殖场啥支持了?大家又不是没长眼睛,启动资金是贷的,场地是跟清河村租的,鸭苗是人自己去省城买的,找关系运回来,每个月发工资也是养殖场自掏腰包,公社也就是没对养殖场指手画脚而已。
这么一理,好像这养殖场还真是余思雅自个儿劳神费力办起来的。原先还觉得她一个小同志管理着这么大个养殖场,多少比她资历深的同志都没机会,还不大服气的人现在也没想法了。
冯书记把大家的转变看在眼里,又问:“大伙儿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这次整齐划一的否定声响起。
冯书记脸上露出了笑容:“很好。咱们的组织赏罚分明,有突出贡献就要奖励,做得不好就要批评,帮助落后的同志进步。既然大家都认同余思雅对养殖场做出的贡献,那我有个提议,介绍余思雅同志入党,并提拔她为妇联副主任!”
批斗大会变成了表彰升职大会,别说其他同志了,就连余思雅也有些反应不过来,震惊地望着冯书记,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感动。那是自己的付出和努力得到认同的感动,是被理解被信任的感动。
会议室里沉默了几秒,沈科长举起手说:“余思雅同志这半年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我赞同让余思雅同志入党。不过咱们公社妇联总共只有三个编制,从未设过副主任一职,贸然增加一个职务,这是不是不大妥?”
冯书记没作声,看向魏主任。
魏主任微笑着站了起来:“我已经向县里面打过报告了。县妇联知道余思雅同志的成长经历和工作经历后,特别欣慰我们妇联有这样的好同志,所以批准了我的申请。”
反正也没增加编制,就是把余思雅的级别往上提了一下而已。县妇联都没意见,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没人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原本以为的一场批斗会,结果变成了余思雅的表彰会,着实出人意料,也让有的人如鲠在喉。
会后,余思雅先感谢了自己的直属领导:“谢谢魏主任,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为咱们妇联争光。”
魏主任笑看着她:“不用谢,这是你应的。咱们妇联在公社一直都是个摆设,你来了之后这情况好多了,你可是实打实地为咱们妇联争了光。也让他们男同志看看,咱们妇女同志也一样能顶半边天。思雅,你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好好干。我这次去县里,上面漏了口风,年后李副主任就要退休了,有个空缺,可能会考虑从公社提拔人上去。”
这个消息结合公社里突然冒出来的副主任职务,很有深意啊。余思雅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魏主任的意思,看来魏主任竞争上去的希望很大,毕竟妇联是摆设的又不止他们公社,其他公社也一样,但他们今年可是做出了实打实的成绩,比其他人亮眼多了。在一群矮子中,显得特别高,要真从下面选,魏主任希望很大啊。
要是魏主任升上去了,她这个还没捂热乎的“副”字也能跟着去掉,这对她,对魏主任来说都是个好事。
上一篇:侯府遗珠(隽眷叶子)
下一篇:修真界第一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