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明星满
唐冬冬大大方方让人看:“不知道在哪里染上虱子了,捉不干净,我妈就让我剃了,反正还会长出来。”
重点是以后会长出来,哼哼!
唐冬冬一个娃剃了光头也不尴尬,让想笑她几句的人都没办法说笑,只得说:“冬冬剃了光头也好看得很。”
“那当然了!”唐冬冬一点也不害羞,直接收下人家的赞美,逗得人直笑。
这段时间吃得好,唐冬冬长了不少肉,看着像正常小孩了,她又挑着唐立强杨芬芳的优点长,脸型五官都好,眼睛又大又亮,鼻子也够挺,所以即使晒得黑,也不妨碍她是个黑的好看的小光头。
唐冬冬这个态度,即使她顶着个小光头,也没人笑她,王宝英见状,狠狠松了口气,后来嫌热,也脱下了草帽。
“咦,原来光头还很凉快啊!”王宝英之前没心情感受,现在被唐冬冬影响了,才发现光头也不是没好处的。
“是吧,很凉快。”
“那我也不怕被人笑话了。”
唐冬冬:“只要你大大方方的,人家想笑你,尴尬的就是人家了,谁还没剃过光头呢,咱们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不是一样要被剃光头吗。”
“对哦。”王宝英笑了。
“我们去知青院看看,王月兰她姐妹不是一直去知青院帮知青捡柴吗?说不定也有知青长虱子了!”唐冬冬还想顺便去瞧一眼赵光阳,这家伙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死心。
知青院在村尾,当年知青下乡到河溪大队没地住,一开始是分散开住在社员们家的,但社员们的住处也不宽敞,大队干部召集社员开会,经过好一番波折,才决定在村尾建个知青院,所以知青院是比较新的泥砖房,房间也不少,就是地方偏了些。
去知青院要经过一片木林,唐冬冬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把手捂住王宝英的嘴巴,示意她别说话,王宝英也机灵,点头眨眼的,唐冬冬才松开手。
两人非常默契,看看四周,然后悄悄寻着声音摸去,越靠近,声音越明显,嗯嗯啊啊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偶尔也有男人粗喘的声音。
唐冬冬傻眼了,天还没黑呢,竟然有人在木林做这种事!她想捂住王宝英的耳朵,但王宝英躲开了,眼睛亮亮的,反而伸手捂住唐冬冬的耳朵,小声说:“冬冬别听,他们在生娃呢。”
唐冬冬:“……”好,我是妹妹,不听不听。
王宝英听了会儿,里面还没结束,就拉着唐冬冬又顺路悄悄回去了,出了木林,两人也不去知青院了,往家走。
“冬冬你肯定也知道他们在干啥,三舅三舅妈跟你说过的吧?我爸妈也跟我说过的,知道就好,但不能看,等到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了的。”王宝英一副很平常的样子。
唐冬冬震惊,生娃的事宝英姐好懂的样子!但脑子里忽然冒出的记忆告诉她,她爸妈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因为他们兄弟姐妹四个从小就跟爸妈住一间房,原身曾经半夜醒来上厕所,刚巧听到,所以杨芬芳是这么跟她解释的。
唐冬冬穿来后没碰到过,也不知道她爸妈是怎么过夜生活的,因为每晚她躺下就睡得跟小猪崽一样熟,从没起夜过。
“你知道木林里面的是谁不?”王宝英突然神秘兮兮凑近说。
唐冬冬回神,仔细对比一下自己知道的人,有了猜测:“我听着男的有点像是那个男知青赵光阳?”咦! 咋觉得心里一阵一阵恶心呢。
王宝英使劲点头,很兴奋:“就是他!”
唐冬冬想吐,赵光阳这个大猪蹄子怎么敢喜欢她姐的?
“那女的是谁?”唐冬冬相信王宝英的好耳力,作为河溪大队的消息通,王宝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厉害得不行。
王宝英左右看了看,一脸的神秘兮兮:“是曾知青,我也没想到是她。”
唐冬冬一时没将曾知青跟人对上号:“曾知青?”
“对哦,你还不知道,我也是听我奶说的,曾知青跟支书家的大孙子定了亲,媒人就是之前要给春妮姐介绍对象的杨二婶,曾知青定亲的事很少人知道,我奶不是跟支书家的处得来吗,所以知道这件事,说是过两天准备对外说这件事呢。”
唐冬冬差点被这个关系绕晕:“那是不是要跟支书大孙子说这件事?”
王宝英点头:“要说,我回家跟我奶说一声,冬冬你且等着吧,很快队上又有热闹可看了!”说完,王宝英就绕路走了。
唐冬冬扶额,热闹,确实是热闹,等等,她也要回家说这件事,让她姐对那赵光阳提高警惕,狗急还跳墙呢,谁知道那赵光阳会不会来恶心人?
要是赵光阳扯上她姐,那就完蛋。
唐春妮听完,皱着眉头,就说:“这个人后来跟我打了几次招呼,不过当时我身边都有别人,他打完招呼就走了,没有做别的。”
杨芬芳一听就火气:“他不是没做别的!是没机会做!春妮你跟妈说,那赵光阳跟你打招呼的时候,其他人是不是起哄调笑你了?”
唐春妮点头:“是,我说我跟他没关系,有些人信了,有些人不信。”
“这个赵光阳!”杨芬芳恨恨咬牙,恨不得立刻去知青院揍他一顿,但又不能去,无缘无故的,她去骂赵光阳,也不过是为别人添了可以说嘴的事。
唐立强摸摸唐冬冬的小光头:“冬冬做的好,第一时间就回来跟咱们说了,不过,以后你跟宝英别去听这些。”
唐冬冬乖乖点头,她也不想污了耳朵,不过,这回撞见了倒是好的。
杨芬芳愁着张脸:“要是事情闹大了,免不了有些人会将事情牵扯到春妮身上,那赵光阳看起来也不像个好的,倒打一耙的事他绝对干得出来,队里嘴碎的婆娘多着呢,一点儿事都能翻来覆去说,更别提春妮自己本身就够刺人眼了。”
“可咱家春妮优秀是她自己努力的,能进砖瓦厂当会计也是冬冬出了力,他们凭啥嫉妒咱春妮?”
唐冬冬愕然:“姐,真像妈说的那样吗?”
唐春妮却不伤心:“是,我没事,这些都是小事情,冬冬别替姐操心,我这么大了,自己能解决的。”就怕小妹又为她忙前忙后的,心里很慰贴,但唐春妮也想为小妹遮风挡雨啊,她才是姐姐嘛。
唐冬冬听出她话里的坚持,就没有说其他,只道:“姐,不招人嫉妒的是庸才,这么多人羡慕嫉妒你,说明你很优秀,所以,咱就要变得更加更加优秀,优秀到他们最后连嫉妒都嫉妒不起了才好呢!”
“噗嗤!”
话糙理不糙,唐冬冬的话成功让杨芬芳笑了:“你就是咱家的活宝!歪理总是这么多!”
唐冬冬又得意起来,挺了挺小胸膛:“我就是咱家的大宝贝嘛!”
唐立强也是满脸笑:“是,冬冬是家里的大大大宝贝!”见气氛好转,又转而说,“人家说笑话咱们不用听进耳里,要这样想,他们羡慕嫉妒咱,就说明咱日子越过越好了,咱的好日子又不是偷抢来的,光明正大挣来的,谁也指责不了,就只能说些酸话,春妮做得很好,继续坚持下去。”
唐春妮笑了:“爸,我知道了。”
唐立强拍了拍唐春妮的肩:“好,其实赵光阳的事并不难解决,我们跟老支书说说,今日是不成了,但赵光阳跟那曾知青总还有约的时候,到时候我们逮他们个正着,他们也没处说理去,老支书那边也能退亲,最后赵光阳就只能跟那曾知青结婚,名声坏了的也是知青院,扯不到春妮身上,更扯不到老支书家。”
杨芬芳眼睛亮了:“这个主意好!”
唐冬冬听了,心就放了下来,她爸太可靠了,所以轮不到她操心,真好!
杨芬芳出门去,很快就带着笑意回来,说一切都办妥了,还让唐夏明唐秋实唐冬冬他们注意盯着赵光阳和曾知青两人,看到他们落单了,或者要干啥了,赶紧回家说一声,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但接连两天唐冬冬他们都没找到机会,因为赵光阳曾知青两人还挺警觉的,并没有再次相约木林搞事。
唐冬冬还见到赵光阳跟她姐打招呼,曾知青主动跟老支书家的大孙子走在一处说话,她都想量量这两个男女的脸皮有多厚了,私底下做了那样的事,是怎么顶着一张笑脸跟人说话的。
赵光阳曾知青这边没有结果,虱子的事却爆发了,起因是知青院的女同志全长了虱子,尤其是孙慧,上工上到一半,出了汗,拿下草帽,结果她头上的虱子全爬了出来,密密麻麻,又爬又跳的,吓晕了她身边的另一个女知青!
孙慧还觉得奇怪呢,头一低,两只虱子就掉在了她手背上,吓得她跌在坐地头上,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
这热闹可大了!
没一会儿,知青被虱子吓晕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大队!
大家都顾不上上工了,索性也快下工了,一窝蜂跑去看热闹。
其他女知青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去帮忙扶晕倒的女知青,等到了卫生所,互相瞧瞧对方的头发,完蛋!怎么头上都长了虱子?
王大夫没时间管他们头上的虱子,看了看晕倒知青的情况,就说:“她中暑了,晕过去也是巧合,受了点惊,我开了药给她喂了,醒来就没事。”
虽然王大夫说人是因为中暑晕过去的,但比起中暑这个理由,被虱子吓晕更加有趣,所以大家也没听入耳,仍然说女知青是被虱子吓晕的,真相并不重要。
知青们都没处理虱子的经验,因为他们平时是重视个人卫生的,从没长过这种东西,他们也是来得迟,没经历过河溪大队以前的虱子爆发事件,女知青们怕得要死,一个个都红了眼眶,向王大夫求助,男知青头发基本都短短的,就没这个困扰了。
王大夫也忧心这情况:“没事,只要你们好好用药,勤梳头发,互相帮忙捉虱子,很快就能灭了虱子,但你们也得知道虱子源头在哪,要不然你们灭完了,虱子又来,可不是好事。”
知青们一听,全部看向哭红眼的孙慧,在场人里面,就她头上虱子最多,现在还有虱子在她头上爬呢!
“孙慧,是不是你传染给我们的?你别只顾着哭!”
“从前我们知青院都没虱子,孙慧来了才有的。”
孙慧怕得要死,哆哆嗦嗦说:“我、我不知道……”
“你再仔细想想!”
“我……”孙慧顿了顿,想到了什么,“难道是那几个小孩传给我的?”
孙慧这么一提醒,知青们就想起来了,孙慧刚来的时候不适应,她家庭条件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坏,手里有些东西,就请了王家王三丫姐妹几个帮忙捡柴挑水,其他女知青看了,也纷纷效仿,所以王三丫姐妹几个经常来知青院,知青们跟社员们接触最多的就是王三丫几个了。
“肯定是她们,她们衣服都是脏兮兮的,头发也全是打结的,能不脏吗?”
“早知道就不要她们帮忙了,现在好了,都遭罪。”
“要不是孙慧带头,我们能这样做吗?”
“……”
女知青们吵了起来,矛头直指孙慧,孙慧只顾着一个劲哭得惨兮兮,男知青见状,根本不敢掺和进女同志的争吵里,免得惹一身腥。
还是王大夫看不过眼:“好了,你们还要不要用药了?”
女知青们顿时顾不上埋怨,早用药早好。
大队长知道后,妇女主任唐英子也打听清楚虱子的事了:“正好一并处理了,这回也能让大家伙注意点卫生,而且有砖瓦厂在,事情更好办。”
自从大队建了砖瓦厂,大队干部们都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因为社员们的精力都在表现上,而不是你骂我我打你我偷你一把葱你挖我几个番薯。
王婆子被指责,当然不忍,反正脸都丢光了,那就干脆不要脸!
“什么我家的!肯定是别人传给我家几个丫头的,要不就是唐家的,就是知青院这边的!”王婆子出口就是倒打一耙,还指了指唐冬冬的小光头。
唐冬冬一看,靠,王婆子倚老卖老!
唐英子有办法治住王婆子:“我们干部已经查清楚,没有污蔑你王家,据我所知,全大队你们王家的脏排得上前列,你们家的女娃也没有注意卫生情况,王婆子你指责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家是个什么情况,还有,为了让大家讲卫生爱卫生,我们干部统一决定,以后砖瓦厂招工在同等情况下,爱干净讲卫生的那个人率先被招工,每个家庭的卫生情况也被列入评考中!”
话一落地,众人哗然,有不敢相信的,有觉得无所谓的,也有人觉得不错的。
在大队所有干部里,唐英子是最重视大队卫生情况的,她是妇女主任,更关注大队的女同志和孩子,她知道有好些妇女有妇女病,很多都是不注意卫生引起的,小孩子体弱,王大夫都说注意卫生的孩子少得病,所以是她极力要求添加这一条到砖瓦厂招工里的,其他干部觉得可有可无。
“英子啊,砖瓦厂招工怎么就得注意卫生呢?在砖瓦厂工作天天那么脏,干不干净有什么用?没用啊,我们大男人的头发短,虱子也长不到我们头上!”有人不解,觉得这个要求不对劲。
唐英子当然不能说,你们这些臭男人干不干净的是无所谓,反正最后都没事,受苦的是妇女同志,她还不至于这么傻。
“组织上早些年就说过要我们讲卫生,现在也仍然有这个要求,我这也不是胡乱列的招工要求,咱们河溪大队砖瓦厂要做大做好,就要树立新风貌,你们想啊,我们穿得干干净净,精精神神的,跟脏兮兮,邋里邋遢的一比,是不是干净更好?虽然大家伙烧砖烧瓦难免很脏,但这也不是咱不讲卫生的理由嘛!”
“要是有一天上面有领导下来视察,看到咱们所有工人跟从泥堆里出来一样,岂不是就落了不好的印象?我不是要求你们总是一身干净,是要大家伙讲卫生,讲卫生!能干净的时候就保持一身干净,一身脏兮兮的,连孩子都不想凑近你,咱大队从不做表面功夫,要做,就从平时做起,做到最好!而不是临时抱佛脚!”
“再说了,保持干净也不难,大家伙都是勤快人,收拾家里都是一把好手,在外面干活也是能手,仅仅是讲卫生而已,谁不能做到呢?娃娃们都能!”
唐英子的话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没道理,讲卫生跟砖瓦厂招工扯到一起,咋这么怪呢?
孙兰是越听眼睛越亮,第一个应声:“我家一向爱讲卫生,家里一点灰尘都没有,两个娃的衣服都是干净的,天天洗澡呢,要是到时候厂里招工,选我家男人!”
其他人一听,哪里甘心落后?一个个争相表现,都说保证以后家里干净整洁,天天洗澡换衣服,反正又不难。
杨芬芳说了句:“这回是歪打正着了,孙兰竟然也能做好事。”
唐冬冬脑瓜子转得也快,加上杨芬芳这么一说,就知道是咋回事了,看着在前头拍胸口高声保证的二伯娘,哭笑不得。
不过,虽然糊里糊涂的,虱子爆发也不是没有好结果,至少以后为了进砖瓦厂,人人都会爱卫生!
“妈,赵光阳他俩走了。”唐夏明看热闹的同时,也没忘记盯着人呢。
杨芬芳顿时精神一震:“好哇,可算来了!夏明去叫老支书来,冬冬去喊你奶,我跟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