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只可惜,上辈子的惠康伯没有等到,他死在了北疆? 没有活到温宴和霍以骁给平西侯府翻案的那一天。
那么这辈子呢?
温宴依着霍以骁,道:“我能从伯爷那儿问出什么呢?”
霍以骁的胳膊被温宴垫着,他也不嫌沉,还能反手卷温宴的发丝。
“问不出来,”霍以骁道,“他要是真的知道什么,彼时不说是时机不对,那现在还是时机不对。他不可能因为沧浪庄那点儿’交情‘就据实已告。”
温宴笑了声。
她也是这么个猜测。
想让惠康伯开口,最起码,得先把尤侍郎自尽给翻过来。
霍以骁又道:“也有可能是你想错了,惠康伯就是明哲保身,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也没什么,”温宴道,“顺手的事儿。”
从尤侍郎的死到平西侯府通敌,他们总是要翻的,待霍以骁去兵部观政,再细细摸一摸其中的底,把先前所有的讯息都总在一块,步步推进。
若能以此得惠康伯一两句指点,自然再好不过,若是没有,也不要紧。
再说了,温宴也想让惠康伯和他的两个儿子活下来。
霍以骁身边,好友不多。
他和徐其润、徐其则,算是能说得拢的了。
接连不断的鞭炮渐渐歇了,只时不时还有一两声。
困意重新席卷而来,温宴眼皮子一沉,渐渐入睡。
外头下起了雪,北风呼啸着,天亮时候,雪积了一地。
霍以骁和温宴一直睡到了中午。
比起外头家家喜气洋洋、忙得脚不沾地的年初一,他们两个人,年味没有那么重,轻松也是极轻松。
勋贵官宦之家,外命妇早早就候在了宫外,等着进宫给贵人们拜年。
轮不上的,自家里头晚辈们磕头道喜,也是热闹。
霍以骁和温宴不进宫,也不拜年,散散渡过一日。
到了初三,两人才出了门去。
先进宫给霍太妃请安,再去霍家拜年,之后到燕子胡同,还被留着用了顿晚饭。
霍以骁头一回尝了炝蟹。
炝蟹是三房进京是带来的,这东西容易储存,大冷的天不怕坏。
因着桂老夫人喜欢,这道明州人过年时必不可少的冷菜,也成了定安侯府的年节里必会上桌的菜肴。
哪怕现在,老夫人只在除夕时尝一口。
晚辈们跟着吃了那么些年,也习惯了,温慧还是极其喜欢的那一个。
也就只有温宴,之前回临安不久,旁的口味习惯得差不多了,在这道菜上头,还不大行。
见霍以骁有心尝试,桂老夫人让他先尝一口红膏。
“味儿最正的就是膏,跟秋风起时吃螃蟹一样,”老夫人笑道,“宴姐儿出阁那天,我胡同里备流水席,都没让这菜上桌。我才不让他们糟蹋东西。”
老夫人不是小气,而是谨慎。
别看好些客人都是从临安迁来的,可一晃这么多年,有几个还能适应?
最怕的是吃不来,吃多了,吃进医馆里。
大好的喜事,凭什么叫他们添乱?
回头指不定还编排他们喜宴不干净。
管不了那么多客人,但姑爷要尝,只尝一口,这么多人还是看得住的。
霍以骁依言,只尝红膏。
蟹膏很软,色泽红润,闻起来带着海风的咸味。
入口时亦是咸的,再细细一品,是满满的甘甜。
和他听温宴讲述时想象的味儿不太一样,却并不讨厌,甚至,还想再尝两口。
老夫人也就只让他吃两口,再多就不行了。
这东西,若不适应,真会身子不舒坦。
好在,霍以骁一点事儿没有。
临走前,温宴约了兄弟姐妹,初六时候,请他们到大丰街做客。
第388章 老气横秋
初六下午。
温慧到了大丰街,才晓得今儿请的不止是他们。
或者说,后院里的确就是自家姐妹,只前院那儿,除了温辞,霍以骁叫了霍家兄弟,又另请了惠康伯府的两兄弟。
日头正好,也没有什么风,便是在园子里,身上都有那么些暖意。
温慧坐在秋千上,一脸纠结:“还有客人呀,阿宴你怎么不提前与我们说一声?”
温宴在喝饮子。
牛乳兑了些蜂蜜,甜味不浓,温温的,正适合这样的天气。
她玩心起了,逗温慧道:“说了做什么?今儿又没有请京城第一俊的赵家公子。”
温慧一愣。
温宴又道:“就是真请了,赵公子就在前院,姐姐难道要去送点心?”
“才不去呢!”温慧嗔了温宴一眼,“送什么点心,要看,也是寻了不起眼的角落,偷偷看两眼。”
话音落下,不止温宴和温婧笑,黄嬷嬷等人也跟着笑。
温宴弯着眼。
这个答案,很合温慧的性子。
温慧磊落,从不掩饰欣赏之意。
她以前喜欢季究,就会直接地说与姐妹们听,哪怕温宴说季究不好,她的反应也是“为什么”。
霍以骁头一回到定安侯府,温慧拉着温婧躲在边上偷看,看完了还夸赞不已,待听温宴说了内情,知道这位是准妹夫,她后来也没少夸。
温宴想,她这个二姐姐,心思其实很单纯。
温慧的喜欢,更多的是欣赏,她还不懂男女之间的真情实意。
看人先看皮相。
可话说回来,谁又不喜欢皮相呢?
只赵子昀那皮相,除非是另有隐情,否则满京城,无论是尊贵如成安? 还是街上的普通姑娘,都是喜欢的。
爱美之心嘛。
若不然,卫玠也不会被看杀了。
说起来? 霍以暄人缘好? 爱交友? 与赵子昀倒有几分交情。
不过今日场合,不适合请其他人。
赵太保位居三公,霍以骁在家常小聚时请赵子昀? 有些为难人。
倒是惠康伯府的两位? 谁都晓得和霍以骁是一道打过架的交情,有些往来,亦不如前世一般引人侧目。
温宴一面想? 一面饮了口牛乳。
温慧也不管边上人笑她? 那些笑容里全是善意。
她以前分得不够清楚? 只知旁人笑? 却分辨不好善恶。
以至于? 顺平伯府里? 姑娘们那些虚情假意的笑容,温慧以为是友善。
跌了一跤,又经历了些事儿,现在清明多了。
温慧垫着脚尖荡秋千,不高不低。
温婧给她推? 后又交换? 却是哪个都没有高飞的意思。
黑檀儿趴在一旁? 很是嫌弃地看着她们。
好好的人? 胆子比它这只猫都小!
秋千这么玩儿,还有什么乐子?
偏那两人当真乐在其中,玩了好久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黑檀儿没有给她们演示的机会? 忿忿踱步去了前院。
它怀念温泉庄子里的那群跟班了,毛色各异的猫狗,跟在它身后,它说什么就是什么。
京城虽大,跟班却不好找。
先前遇上过的那些,看着就没有什么野性,没意思!
好像,就方家那两只猫还过得去,虽然爪子力气弱了些。
等下回,去找它们耍耍?
前院,观景的花厅卸了门板,视野宽敞,园中池塘一览无遗。
霍以骁慢悠悠喝茶,见到黑檀儿,伸手捻了颗花生米要丢过去。
这是他这几天的乐子。
也算是黑檀儿的乐子。
花生米比雪球小,飞得快,黑檀儿不躲,看准时机一爪子把花生米拍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