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嬑
第909章 嫡长子
瑞和摆手让急急跟在庄城身后的下人退下去,招呼庄城进书房:“我知道。”可这值得庄城如此激动地来询问吗?
进了书房,庄城不坐不喝茶,直截了当地问:“那你知不知道五皇子被贬的原因?”
瑞和觉得不对劲了,他皱着眉头:“不是说不孝无德,不尊君父么?”他给庄城倒茶,又引他坐下,庄城直愣愣地站着几乎是咬着牙才挤出一句话:“是,不孝无德,不尊君父,那你可知道五皇子是如何不孝无德不尊君父吗?”
“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一直都盯着燕京城吗?”
便是傻子也该看出庄城现在处于爆发前的痛苦压抑状态了,这种情绪还有一部分是冲着他来的。瑞和不知道其中缘由,直视着庄城:“我的确不知道,我家无意插手夺储,之所以我在边城还探听着燕京城的消息,是因为我不想当一个睁眼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燕京城的风波波及到。但我打听的也只是街头巷尾都能得知的消息,可没那个胆子去窥探天家私隐。五皇子的罪名一看就是天家不可外传细说的私密,我的确不知晓。”
庄城的呼吸很重,半晌才重重坐下来,浑身气力似乎都卸掉了。
“大表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庄城布满血丝的眼睛落下泪来:“庄嫔娘娘,我姑姑,死了。”
见他这幅模样,瑞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低声问:“怎么回事?!”
上辈子原身死的时候庄嫔还没死呢,听说那位表姑姑心性恬淡喜爱吃斋念佛,所以长寿富贵。
“你真的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四天前我的确得到五皇子被驱逐出京城的消息,但大表哥,你也该理解我的情报线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给我送信。”养一条情报线多难?没有紧急重要的内容,单独为了庄嫔去世而动用一次信鸽,那是无意义的损耗。
庄城这才呼出一口气,哑声道来。
原来半个月前,勇定将军的亲信队伍终于抵达燕京城,以送中秋节礼为由找机会往宫中给庄嫔送东西。娘家人来了,庄嫔自然找机会联络,派遣心腹宫人来西侧宫门与勇定将军的亲信叙话。亲信将一包银子银票并一封勇定将军亲笔写的家书递给宫人,宫内宫外不得夹带书信,亲信还有些担心,来取东西的庄嫔心腹姑姑很有信心地说:“你就放心吧,没有人敢搜检咱们庄嫔娘娘的东西。”
果然将东西都接了进去。
过了一天,那亲信依约又来西侧宫门取娘娘的家书,那心腹宫人传话:“娘娘让你告诉舅老爷,让他好好当差,娘娘一切都好。”
这话跟往年差不多,亲信赶紧点头,道一定会一字不落地转告。
回一趟燕京城,总不能给天家送完节礼就走,亲朋好友都不能落下。等送过一轮礼物,就有五皇子被废的消息传来,没让众人消化,五皇子第二天就被打包丢出燕京城了。在不安中,中秋大宴到了,亲信们打算大宴结束就走,结果第二天宫中就传出庄嫔娘娘突发恶疾的死讯。
晴天霹雳!
亲信们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是一个恐怖的噩梦。昨天中秋佳节,娘娘还赏赐了娘家东西,怎么才一天就没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成了皇家嫔妃之后,生死都与娘家无关了。勇定将军府全家都不在燕京城,更是连知会都不用。
亲信们茫然四顾,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还是武安侯府的老夫人派人来找他,让他们先送信回边城,公主随着驸马外放不在燕京,那就去找庄氏族老,看庄氏要如何搞祭奠仪式。
庄嫔怎么说也是位居嫔位二十年了,从无过错,哪怕生前不如宠爱,死后皇帝也该看在她多年服侍的情分和公主的脸面,以及勇定将军多年驻守边疆的功绩上,循例给庄嫔追封妃位,以妃礼治丧才是。勇定将军是老夫人表妹的儿子,庄嫔按辈分是她外甥女,孙子在边城多得勇定将军关照,于情于理她都得去送庄嫔一程。老夫人命人将诰命服取出来熨烫,就等着宫中有旨意出来,她好进宫去磕头。
没想到宫中一丁点治丧的意思都没有,内务司和礼部全都安安静静的。这种奇怪的安静让人困惑害怕,庄氏出了嫔娘娘,哪怕娘娘不得宠爱,也是庄氏教女有方的典范,说出去也是一件体面荣耀的事情。庄氏不得不托人去问,只得来庄嫔已经被葬入青峰庵的消息。
青峰庵?那是皇家犯错妃嫔被罚禁足的地方,后山上还埋着不少没有资格入妃陵的“娘娘”呢。
堂堂嫔娘娘,没有追封没有丧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葬到青峰庵,其中深意让人心惊肉跳。
庄嫔到底犯了什么错?不敢问,不敢想。好在天家似乎没有问责庄氏的意思,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了。族长让人去给勇定将军的亲信传话,让他们速速离开京城别再逗留,以免再生波折。亲信们带着满腹惊疑伤心赶回边城,比驿站的书信晚了一天抵达三余城。
勇定将军收到信,心中悲痛不已,没想到回来的亲信又带来了妹妹死亡的后续,悲伤中平添怀疑与惊怕。亲信再将娘娘之前的书信奉上,看完后勇定将军眼中浮起疑虑。
怎么这信上的内容,看起来像是妹妹早就预知到自己的死期,正在与他告别呢?若是妹妹没有死,这封家书看起来不过是多愁善感了些,带着与亲人多年别离无法相见的伤感。“来世再续兄妹情缘,承欢父母膝下”,也可以看做是妹妹对他们已逝父母的追忆。
可妹妹死了!这封信怎么看怎么像遗书!
勇定将军追问亲信宫中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这才牵连了娘娘,亲信摇头,说打听不到,宫中并无异常,中秋大宴照常举行,庄嫔娘娘也在中秋那天依照宫中规矩给娘家送来赏赐。因勇定将军府中无人居住,那赏赐跟往年一样是送到庄氏族中的。
“不可能是因为宫闱争斗,姑姑这些年一心向佛,表妹又早就出嫁,姑姑能得罪谁?”庄城看完信,问赶路赶得憔悴疲惫的亲信,“王叔,燕京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亲信才道出五皇子的事情,庄城听完一愣,想起了上个月他们才讨论过的五皇子与二皇子夺储之事。这一回父亲的亲信回燕京城,就是为了带信给姑姑,提醒告诫姑姑不要参与夺储之争。
前后脚功夫,姑姑就没了?庄城不可能不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他默默念着五皇子的罪名,眼睛突然睁大了。他冲出去,随便拉了一匹马就往青樾城赶去。
说完后庄城看着瑞和,“你真的不知道内情吗?”
“我如果知道内情,如何能瞒着你和表叔?”说着,瑞和脑中有一种想法一闪而过。
他不由得想起半年前徐嫔之死,八皇子因生母做下的丑事被迁怒,名声受损,从夺储之战中落败。
现在五皇子又因为“不孝无德,不尊君父”被逐出京,一听就是德行上的罪名。恰巧三天后中秋大宴,隔天庄嫔病逝……这三天相隔,细细琢磨起来很像宫中贵人的作风,别让“琐事”扰了中秋大宴,再让大宴粉饰太平,等热闹喜庆之后再料理“罪人”。
这种手段跟徐嫔的遭遇多么相似,兵不血刃,却能让皇帝无法忍受,无法原谅,如鲠在喉。八皇子和五皇子,都因此出局。
瑞和早知道二皇子是个阴险深沉的人,被别人尤其是弟弟们在背后偷偷嘲笑“断子绝孙”二十多年都能忍着,耐心地藏于黑暗暗中挑拨,如果说徐嫔与庄嫔之死是他做的,他并不觉得奇怪。
可这能怎么操作呢?五皇子是成年皇子了,早就搬出来开府别居……那就只能是庄嫔自愿且配合的!为了自保,瑞和当然往各皇子处安插了人手,知道二皇子站到最后险些成功,他当然往二皇子那边使劲,几年下来也颇有成效。在二皇子府的细作几年下来混进了花房,皇子妃喜欢爱,细作养花手艺好颇得重用。上个月,皇子妃身边的大宫女让她养两盆好看点的萱草花,到时候庄嫔娘娘生辰要用,细作自然照办。庶母生辰,二皇子府送花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花的种类,那么多名花譬如海棠菊花,怎么送都不会出错,怎么要送萱草花呢?萱草花花语有母亲之爱的意思,送给庶母合适吗?二皇子妃的亲婆婆贤妃还活着呢,送庄嫔萱草花是几个意思?
细作起了疑心,便暗中打听一番,得知往年从未送过庄嫔花,只循例送一些摆件布料珠宝,再细细打听,还知道了以前二皇子妃从未给庄嫔送生辰礼,送礼这事是从三年前开始的。据说在一次宫宴上,二皇子妃与庄嫔谈论佛经,相谈甚欢,自此建立了交情。那细作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将这件事报上来,与其他细作的消息一起汇集到瑞和手中。
当时瑞和猜测,三年前正好是庄嫔所出公主下降的时间,庄嫔以公主婚事以表诚意投靠了二皇子,在夺储中站队。
现在看来,难道无关夺嫡站队,单纯是为了给公主谋夺一桩好亲事,而代价就是庄嫔这条命么?
可就为了婚事,这值得吗?
在瑞和脑中思绪涌动时,庄城抓着头发:“是啊,如果你知道的话不会眼睁睁让姑姑去死的,是我卑鄙无能——”他抬起头,眼睛发直,“我找你干什么呢,我哪里有脸找你,我们都没有发现姑姑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表妹的婚事有问题,从来没有,若不是你暗示我们,也许现在听到姑姑的死讯我们还一头雾水。”
怀着一腔愤懑痛苦从三余城赶过来,不过是自己在逃避,他奢望从表弟这里得到什么让自己得以解脱的话呢?
只是一门亲事,就只是一门亲事——
如果勇定将军府有权有势能给姑姑做靠山,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
见庄城一脸痛苦,瑞和安慰道:“大表哥,深宫之中什么都可能发生,伴君如伴虎,帝心难测,有些只是你的猜想,不一定有——”
“不,你不用安慰我了。你也猜到了对吧?”
瑞和没说话。
“你肯定也猜到了,姑姑的死肯定跟二皇子与五皇子的争斗脱不了干系。你能够告诉我你之前是怎么发现姑姑与二皇子有关系的吗?”
沉默了片刻,瑞和说:“庄嫔娘娘生辰时,二皇子妃送了娘娘两盆萱草花。”
庄城呆了片刻,眼泪不停掉落。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庄嫔对庄城来说不止是姑姑,也是长姐甚至是母亲。其实他们年纪只相差六岁,庄嫔是老来女,比大哥勇定将军小了足足二十岁,勇定将军接到军令来三余城驻守时,庄城才五岁,父母都去了边城,只有才十一岁的小姑姑照顾他,像母亲一样给他温暖,像长姐一样给他关爱。他十五岁时才被接到边城,与小姑姑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果然,萱草花,慈母之心,就是提醒姑姑别忘了约定,表妹已然有了好亲事,是时候让姑姑拿出代价来回报了。”庄城狠狠擦眼泪,眼中的恨意如怒海波涛,不停翻涌,“善儿,我要回燕京城,为我姑姑讨回一个公道!”
第910章 嫡长子
庄城情绪已经失控,瑞和不敢劝他,等他稍微冷静些了才让人传点心茶水上来。
“我要走了。”庄城摆手,让瑞和别忙活了。
“大表哥,你要去哪里?”
庄城回头没说话。瑞和看出了什么却说不出阻止他的话,于是拿了一块玉牌给他:“如果你有急事要联系边城这边,就拿着这牌子去东大街碧玉坊,掌柜认得这块牌子。”
“谢谢你善儿,我会记得你的恩情的。你先别开口,我还得跟你说一句对不住,我不该怀疑你迁怒你。”庄城苦笑着说,接过玉牌后在猝不及防地跪下磕头。
“大表哥!”瑞和震惊万分,赶紧去扶。庄城没再说什么,拨开瑞和的手大步往外走,瑞和还沉浸在方才庄城的举动之中,慢两步追上去。骏马嘶鸣声中,庄城的背影在马背上越来越远,瑞和侧头吩咐:
“牵马来,我要去三余城。”
到三余城时已经是晚上,庄城果然没有回来。瑞和与勇定将军密谈了半个时辰,出来时就看见庄域坐在廊下正眼巴巴地看着书房,见他出来一蹦三尺高。
“善儿!我父亲我大哥,我——”庄域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睛都是红血丝。
“小表哥别担心,大表哥心中有数,他会没事的。”
这种安慰太无力了,庄域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是,是啊,大哥会没事的,可是他就这么回京城我很担心,武将无诏不得入京啊。”
“表叔说了,会以擅离职守的罪名将大表哥的百户之职撤下来。”
庄域白了脸:“大哥花了好多年才当上百户的,边城要升官那么困难——”
瑞和拍拍他的肩膀:“你要相信大表哥,以后他一定还能再爬上来的,如今只要他安全就好。”不然的话顶着个岁城边城军百户的名头擅自进京,以后被人拿来做文章就是个死罪。
他没有在三余城滞留太久,事实上这两天他也有紧急的事情要办。
回青樾城时已经是凌晨,他囫囵睡一觉后就去演武场看卫家军训练。
正午时亲信过来请示:“大人,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今晚就能出发。”瑞和抬头看了看天,黑云在空中不停翻卷,他摇头:“别等午夜了,我们入夜就走,凌晨会有雨,别被困在路上。”
“是。”
这五年来,随着卫家军逐渐成型提供兵力援助,探查西厥的工作有了突破性进展,去年瑞和终于找到了西厥人屯兵的地点之一,但屯兵数量还无法确定,那处屯兵点估计屯兵不少于两万。皇帝令他尽快查明西厥详细屯兵数量,以及找到西厥铁矿的位置。前天,来青樾城的西厥商人买了许多木炭,说是要过冬用,数量并不算多,瑞和却早就盯准了他们,决定今晚跟着那些商人走,找到炼铁的隐蔽场所。
亲信咧着嘴笑:“终于能找到他们的铁矿了,今年取得的进展不小,咱们的任务可算走到头了。”
“是啊。总算到头了。”瑞和收回看天的视线,目光落到燕京城的方向。
其实这几年他有意延缓进度,暗中培养更多人手与布局。明面上卫家军只有两千人,其实现在已然有五千人,其他三千人散布在其他地方。几年间,他找尽机会用催眠的方式在三余城总兵勇定将军、岁城总兵以及青樾城总兵和这三城的镇抚使脑海中埋下种子,只等时机成熟就能够调动这三城的兵马。
更多的他就没办法了,他跟其他城池的总兵与镇抚使没有工作上的接触,他的功夫也无法支持他顺利多次潜入其他城池的总兵府和镇抚使府,对他们进行催眠。
不过不着急,以后总会有合适的机会的。
在知道徐嫔因淫乱宫闱被赐死之后,他就知道这辈子新帝继位应该会提前,果然,不久之后二皇子也对外公布了自己的子嗣,跟上辈子一模一样。在外人看来,二皇子这一步是臭棋,皇帝必定也会有芥蒂,可若是二皇子认为哪怕名声受损也有信心夺嫡成功呢?
他一定是有置五皇子于死地的绝招了。
燕京城肯定会提前乱起来了,为了大燕安稳,他也得抓紧速度在皇帝还在位的时候拿到一道旨意,那才是今后立身的根本。
毕竟上辈子二皇子铲除掉所有有竞争力的弟弟后,逼皇帝让位。二皇子年纪也不小了,他一天都等不了,没想到皇帝直接立九皇子为太子。于是二皇子走了一条跟先太子相似的路,领着数百亲卫攻打皇宫,这无疑是以卵击石,不消半个时辰就被尽数消灭,二皇子也被射杀于长阶之下。
以瑞和对皇帝的了解,在传位给新帝之前,皇帝必定会想要先铲除掉西厥这个隐患,而这就是他的机会。
今晚的任务势在必行,拿到铁矿的位置与详情后他将会回燕京城一趟,亲自向皇帝讨要旨意。让他这个没有子孙后代的将死之人领兵,才能让穷途末路的皇帝安心,他会亲自向皇帝展现他的忠诚与奋不顾身的英勇决心,换取征战西厥的总统领的权力。
如果以后这具身体的血脉问题不会再掀起风波,那么兵权他会返还。可若是新帝介意怀疑……兵权就是自己的护身符。
唉,想好舒服地活着,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这倒也不麻烦,但有时候内心免不了觉得疲倦。他能够冷静地应对各种事件,却无法淡然地面对各种复杂的感情,比如这两日他总能想起那天庄城痛苦的神情,还有那毫不迟疑跪下时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的声音。
那种与亲情有关的沉重酸涩的情感,一贯能引起瑞和强烈的共鸣。设身处地来看,如果对庄嫔之死的猜测是正确的,他的恨意不会比庄城少。
当天晚上,瑞和亲自带人跟踪着那队西厥商队,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草原。因筹谋多时准备充分,这一次行动很顺利,瑞和终于找到铁矿所在之地,还有一桩意外收获,便是捕获了西厥席林部的王子!
席林部就是深迁入草原深处那七部之一,据瑞和调查,那七部这些年瞒着外界再次统一立国,国号为耀,其中席林部为首部,执掌大权。经过审讯这位王子位居第三,称三王子,今夜他之所以出现在铁矿这边,带着三五亲信鬼鬼祟祟,是因为这片矿是他的二哥在管理,前一阵他在与二哥争夺某块牧场时失利,怀恨在心,于是想要来这里搞出一些动静,比如偷走一批刚做好的铁器,让他二哥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这位满脸阴郁眼神暴躁凶狠却显出两分傻气的王子,瑞和轻声问:“你们几个人怎么运铁器呢?接应的人在哪里?”
将接应的人一网打尽,绑回青樾城。
经过审讯,这位三王子知道的核心机密并不多,这处秘矿已经是他知道的最大秘密了。这个秘密还是他偶然发现的,他甚至不知道屯兵数量和地点。不过没关系,瑞和对新成立的西厥王国很感兴趣,审出不少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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