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嬑
“只要你听我的命令,你可以做达雅西。”达雅西是西厥国大王的称呼。
三王子看着瑞和的眼睛,眼神逐渐迷茫:“只要听你的命令,我可以做达雅西。”他不停念这句话,然后瞳孔不停收缩扩张,最后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浑身是伤的三王子在沼泽边上被来采摘水参的人发现,他脖子身上独有的王族纹身让采参人大吃一惊,赶紧招呼同伴过来帮忙将人拉起来,再晚一点三王子就会被沼泽吞没了。
“咳咳!”在帐篷里醒来的三王子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忽然笔直坐起来,“送我回席林部,二哥害我!”
给西厥王族留下点麻烦后,瑞和将密折送出去,等待皇帝的回复。
半个月后,皇帝的回复送达,应瑞和在密折里最后的请求,他让瑞和回京述职。
安排好留守卫家军的工作后,瑞和带着两百卫家军以让陛下亲自阅览重建的卫家军是否合格的理由前往燕京城。抵达燕京城的这一天下起了大雪,瑞和没有停留先去吏部报道,递牌子进宫,这才安心回武安侯府。
一番久别契阔后老夫人拉着瑞和进内室,遣退下人,跟瑞和说了一件事:“听说皇后娘娘生病了,我给你送了信,好在今天你就回来了。善儿,你得去看看她。”
“好,我会去的。”
“我准备好了老参,一会儿你顺便带走。”老夫人慈爱地看着他,“还记得你来我身边时只有小猫儿那么一点,现在却长成大人了,你方才进府时,我恍惚像是见到了你祖父,那样高大挺拔,襄裹着来自边城独有的沙尘气味。”她眼中满是怀念,“最近我总是梦见你祖父,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跟着他走了。”
瑞和鼻尖一酸:“祖母别这样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我就是这么一说。”老夫人摸摸瑞和的头,“能梦见你祖父我很高兴,不过我才不想走呢,我有大孙子小孙子,现在还有曾大孙子曾小孙子了,哪里舍得走呢。”
“对了,上回我听父亲说送泓儿他们夫妻到外面读书避开风波,怎么明意和孩子还在家呢?”
老夫人叹气:“他们夫妻关系处得不好,是明意自己带着孩子回来的,你娘气得不行,去信把你弟弟臭骂了一顿。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你是孩子大伯,有时间多教导他们。”
瑞和什么都答应,又谈了一会儿才走。
第911章 嫡长子
出了明德堂,万氏的人守在廊下又将瑞和请去主院。多年未见,万氏对这个大儿子更添陌生,从大儿子脸上她看不到一丁点熟悉的地方,说话难免拘束。瑞和恭顺地垂眸:“母亲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听儿子这么问,万氏也就不绞尽脑汁想话题寒暄了,揉着手帕说出自己的想法:“你表弟,就是玉儿,这几年下场总是考不上……书院的先生说,玉儿思绪太杂心态不好,越是强求越是烦躁,便更加考不上。他以前读书多好啊,你舅舅说他考童生绝对没有问题,结果出孝后这几年下场,他一次都没考上。”万氏说着眉毛发愁地拧在一起,娘家就剩这么一个男丁,不成才可怎么是好?”
瑞和心中一动。
“母亲,玉儿表弟也才二十岁,未来还有大把时光,您不用太着急。”瑞和垂下眼睑,轻声安慰。
万氏如何能不着急?
“你舅母精神不好,这两年我给你表弟说亲,一个好人家都说不成。”说到亲事,万氏脸上就带上些怨和羞恼,“不好的人家倒是肯呢,我且看不上。万家当年是怎样的门楣,如何便败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听着万氏喋喋不休地埋怨,瑞和没有说话。万林恩和万征章全都神秘死亡,万舅母又患疯病,万征玉自己又不出色,一介白丁,好人家的姑娘但凡有得挑选都不会愿意嫁给他。
“我也是没法子了,你表弟说他沉不下心读书,不想读书了,原本想给他捐个功名再谋个差事,结果——”万氏很明显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努力为侄子找出路。
“母亲,发生什么事情了?”
万氏咬着牙:“钱都使出去了,结果事情没成,费尽心思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宁河公主插手阻拦的。宁河公主势大,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件小事得罪她。”可那件小事对万征玉来说是关乎前途的大事。
“善儿,宁河公主肯定是记恨当年章儿被指认消失在她公主府,你舅母曾经坚持要入府搜的事情,燕京城玉儿是呆不下去,年初时我托人把玉儿的户籍迁回老家,没想到宁河公主这都不愿意放过,在老家也没办法为玉儿捐功名。”万氏期待地看着瑞和,“走仕途这条路是被宁河公主切断了,我想着这几年你在边城也算经营有成,能不能把你表弟也带过去?他做事仔细,让他干一些后勤的工作,也是一条出路。”
没想到万氏竟然抱着让万征玉跟着他混事业的念头,瑞和却不可能让一个跟自己有仇的人跟在身边,谁知道哪一天万征玉会跟万征章一样,突然就“觉醒”了,恢复前辈子的记忆呢?他在青樾城经营的东西全都是机密,经不起一点风险,他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浪费来监视万征玉。
“母亲,表弟从小读书,若是不走科举太过可惜了。我猜想他多次下场失利是因为那一年舅舅和大表哥相继出事,后来舅母又身体不适,这才无法专注,多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能够走出桎梏,重获新生的。”
万氏爱听这话,又听瑞和说:“表弟若是当了文吏,以后就不能科举了,文吏升官极难,在边城那贫瘠的土壤里就更难了的。且边城气候饮食都与边城大不相同,我去边城那是逼不得已,调令一下不能违抗,表弟却还有选择的余地的。舅母身体也不好,若是表弟长久离家,舅母如何放心得下?若是母亲真想为表弟寻文吏之职,倒也不必非得到边城,我有一二旧友外放在南边,表弟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他引荐,南地远离京城,想来宁河公主便是想要使坏也鞭长莫及,表弟想要回来探亲,走水路也十分便宜。”
一通话下来,万氏的想法便被打消得七七八八了,她有些犹豫:“南地听说多瘴气——”
“母亲,边城还多风沙,冬季酷寒夏季炙热呢。”
万氏心里摇摆着,已经倾向于让侄子去南地了。
“那好吧,我跟你舅母商量一下。”
瑞和微笑着点头。
皇帝在两天后召见了瑞和,听瑞和当面陈述最新进展,得知西厥真的在私自开矿炼铁并且屯兵之后,他的心情格外差。
“目前已经查明屯兵五万万?那未查明的呢,你估计会有多少?”
瑞和回答:“西厥每年秋天都会举行盛大的狩猎活动,每一部的青壮年都必须参加,每人至少狩猎一头猎物并且用猎物搭建秋祭乌契塔,以祈求狼神庇佑,让他们更加勇猛。微臣追踪了五年,从围猎的规模、参与者年龄以及猎物所堆叠乌契塔的高度与规模来判断,西厥十一部青壮年人口最少有十五万。”战后西厥人为了恢复人口,必定加大生育力度了。
皇帝沉默不语,众所周知,西厥人以前就以全民皆兵闻名,只要起战争,上至四五十的中老年,下至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只要能上马能拿刀,那就全都会上前线。
那是一个疯狂的信仰狼神的民族。
大燕边城守军加起来只有二十万,而当年与西厥决战时,大燕兵力最盛时曾达到四十万。这些年他一直在削减守军数量,最近一次大规模削减守军是在八年前,当时裁撤了足足四万兵马。
若是西厥屯兵十五万,从数量上似乎比大燕守军少了五万,但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大燕不见得有胜算。没有人比皇帝更了解大燕军队的实力了,毕竟那正是他多年来亲手削弱的,有经验有野心的将领被他或打压或罢免或以回京荣养名义召回来。除了削减兵力,他还大幅削减了军资,省下来的军资已经变成他的百年身后陵寝的一部分……
“西厥日夜炼铁,等炉火熄灭那一天便是他们准备充足侵犯我大燕边境之时,还请陛下早日决断,微臣愿献犬马之力,与西厥不死不休!”
皇帝闭了闭眼,让瑞和先起来,随后召来兵部尚书以及几位信任的阁老商议。瑞和以最浅薄的资历参与了大燕政治核心的会谈,并且取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皇帝任命他为边境十八城总都督,边城十八城兵力皆由他统一调配,势必要在一年内消除西厥隐患。同时封他征北大将军,赏赐尚方宝剑一柄。
“在明年大庆之前,朕要听到好消息。”
瑞和俯首:“微臣遵旨。”
这道旨意暂时没有公开。皇帝意思意思检阅一番瑞和带来的卫家军后,瑞和机密行事,带着一笔巨额军资以及皇帝给予十八城总兵及镇抚使的圣旨和传旨天使,再次重返边城。
皇帝根本没有感觉到,这个决定下得有多么仓促,多么不合理,根本不符合他这些年来必用的“分权”“制衡”等习惯。
如果是清醒的他,绝对会与重臣商量个至少三天三夜,即使会给卫振善大都督的职位,也会设下诸多屏障,充分发挥各城总兵与镇抚使对卫振善的牵制作用,再派遣钦差随行,时刻监视,维护他的绝对统治。
诸位大臣也一定会提出反对意见,而不是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边境大军尽数归于一人,还举手赞成。
在散发着名贵龙涎香的勤政殿御书房里,皇帝与大臣们都没有闻到夹在香气中的另一股微弱奇异的味道,他们的思维在无知无觉中发生了偏离,再在卫振善话术引导以及回答问题时似乎真挚坦诚看着他们的眼神中,做出了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决议——哪怕是皇帝也没有发现,该臣子直视着他回话是多么不恭敬不谦卑。他浑浊的眼睛对上那双黑色的、仿佛藏着无尽故事与秘密的眼睛时,不知不觉中便迷失了自己。
“边城要起战事了。”会议结束,阁老们一起退出御书房,在宫道上轻声交谈着。“立太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内阁里堆着两人高的奏立太子的的折子,这还是半个月刚收上来了,筛选后已经送到御书房了。”
“如今看来只有二皇子呼声最高,不过二皇子行事……咳咳。”
“……”
他们不约而同地将刚才共同拟定、内阁盖章,再由皇帝盖玉玺,一份留档一份秘密下发暂且由新鲜出炉的征北大将军、边境十八城总都督代为保管的圣旨淡忘了,聊起了如今最热门的立太子话题。
边城,瑞和花了些时间压服收拢除三余城青樾城及岁城以外的其他总兵与镇抚使,还用上对付皇帝大臣们的手段,迅速建立起自己的权威。他从未在短时间内进行这种群体催眠,为了不出差错还用上了特制的香料,饶是如此也给他的精神带来极大负担,如果不是他的灵魂已经足够强大,此时早就思绪混乱不堪重负而发疯了。
原本可能掀起动荡的权力交替,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完成了。瑞和拿出早就拟定好的就地征购粮草、修检军械以及排练训兵等等计划,马不停蹄地开始做准备。借此机会,他将卫家军也编进来,他要洗掉这些年为了任务卫家军染上的污名,他要让世人知道,卫家军不是只为皇帝执政五十年大庆而重建的绣花枕头,也不是他以权谋私拿来为自己的商队护航的工具,它是一柄能够奋勇杀敌保家卫国的锐利长枪。
第912章 嫡长子
对此,西厥人毫无察觉,他们在边城也有细作,知道十八城为了明年大燕皇帝执政五十年庆典,似乎有联合演练的动静,对此他们并不在意。在他们眼中,大燕曾经是一头凶猛的老虎,但老虎自己剪掉了锋利的指甲,拔掉了自己的獠牙,老迈昏庸的老虎便无需畏惧了。为了让西厥的荣耀再次在草原上点燃,洗刷上一代的耻辱,他们已经隐忍等待了太久太久。
这一次,他们要让西厥铁骑踏平边城,将西厥新建立的耀国的旗帜插满边城城墙,用边城大燕人的鲜血来洗净西厥人这几十年来卑躬屈膝,受尽屈辱的痛苦与怨憎。
这一年冬天,边城二十万守卫军秣兵历马,一半留下防守,一半冒着冬日寒风,悄无声息地踏进草原。
十万边城军又被瑞和分成两份,三成由勇定将军带领着去西厥偷偷培养军马的沼泽之西——去砍断西厥人的马腿,西厥人没有马就相当于瘸了一只脚。七成则由瑞和带领着去铁矿之处,控制住铁矿以及收缴铁器。
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正处于筹备阶段的西厥耀国将最重要的军马与铁器还有士兵分开了,很明显他们是为了分散风险、降低泄密的可能。可在突袭之中,他们的战斗力就被大大削弱了。
大燕边境军来势汹汹,西厥被大燕突然的袭击扰乱阵脚。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开锁抵抗,王帐发出王令,立刻调兵支援。
边境战火起。
军马被饲养在草原最偏僻的沼泽以西,那里人迹罕至,非当地人绝对找不到,因而他们在马场这边只安排了两三千人牧马,重点在铁矿那边安排了两万士兵,距离铁矿二十里处又藏了三万人。勇定将军的行军路线是这些年商队行商时卫家军卧底潜入摸索出来的,绕过西厥人聚居的帐篷群落以及取用生活水区域,能够无声无息地穿过沼泽来到牧场。
兵行神速,在西厥还没有集齐兵力赶到沼泽以西时,勇定将军这边以特制染毒弩箭,射杀了大批军马,又追着带领仅存军马逃跑的数千西厥牧马人,撵出足足三四十里路才将他们尽数灭杀。
同一时间,瑞和这边也在矿场开战。
这一场突袭之战持续了两天一夜,勇定将军毫不恋战,端了军马场后还将幼马带走,马不停蹄地前往铁矿区支援。瑞和这边在突袭前期有优势,但三万西厥守军很快从近处赶过来,生死无畏地抵抗。他们弓箭了得,几乎人人都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弓箭落在边境军的盾牌上,噼里啪啦掉一地。有了勇定将军的支援,战况也仍然焦灼,边境军是突袭而来,深入西厥领地,携带粮草有限,见西厥耀国其他屯兵陆续赶到,瑞和当机立断下令先撤退。
冬夜后撤,到天明时边境军才撤回到三余城中。
直到这个时候,边城居民才知道竟然打战了。
打战?这可是个极新鲜的词语。
可随着十八城总巡抚大人发布告示,将西厥人暗自立国、偷摸屯兵开矿冶炼企图偷袭边境的野心公之于众,并且下令即日起中断大燕与西厥所有交易、关闭所有马市与集市之后,民众沸腾起来。
瑞和在提调使府写首次突袭战的军报,命人送回燕京城。
燕京城没有人知道边境战火已起,皇帝收到密报,只与内阁大臣讨论一番,决定先瞒下这件事。
“等胜利的号角吹响,届时再将喜报告知世人,也免得他们日夜忧心。”皇帝按了按眉心,说,“皇后在佛陀寺也快十年了,去把皇后请回来吧。”
时隔九年多,皇后终于回宫。她知道皇帝让她回来的意思,她环视一圈皇后宫,听着留守皇后宫的宫女低声说:“廊下那些花,都是贤妃娘娘昨日命人搬来的,说冬日里摆些鲜花才更鲜活。”她的嘴角便勾起意味不明的笑:“贤妃用心了,冬日里还有如此鲜嫩欲滴的鲜花,看着果然让人眼前一亮。”之前是三位嫔妃共掌后宫,后来徐嫔没了,德妃又无子无女,其实这后宫早就是贤妃的一言堂了。
做主都做到皇后宫中了呢。
她摆摆手:“传令下去,本宫舟车劳顿暂且不见客,让诸位嫔妃明日再来拜见吧。”
贤妃宫中,来传话的皇后宫大宫女刚离开,穿戴华丽的贤妃就沉下脸,羞恼地将茶盏挥到地上。
这年新年大宴仍然欢庆喜气,第一次带着儿孙来参加新年大宴的二皇子好像看不出一些隐晦的打量的目光,以准太子的姿态在宴席上长袖善舞,骄矜自得。直到皇后忽然说起自己这些年在佛陀寺的经历,还念了几句经文。底下人自然奉承不停,皇后离宫多年未行中宫之职,皇帝还惦记着她将她接回来,可见元配发妻在陛下心中极有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皇后淡淡笑着:“离宫这些年,时常能够收到皇儿与公主们的孝敬,本宫心中颇感欣慰,其中以十皇子最得我心,唉,他倒是长得与老大最相似,看着他我就想起了老大。”
这话一出,满堂皆静。
没曾想皇帝开口了:“既然老十乖巧,那就让他多到你宫中请安,你也能有些许慰藉。”十皇子越众而出,跪在台下,俯首含泪称,母后娘娘母仪天下,慈得昭彰,他是在母后娘娘温柔慈爱的照拂中长大的,他既已成年,理应孝顺母后,这是为人子的本分,当不得母后如此夸赞。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这是一出帝后商量好的好戏,可十皇子……他有什么本事让帝后一起为他抬轿?
二皇子心中涌起浓浓的不安。
皇后笑着让十皇子起身,侧头对皇帝说:“陛下,我膝下荒凉,瞧着贤妃妹妹膝下子孙环绕实在是艳羡不已,若是您同意的话,我想将十皇子记在我名下,等明年他的皇子妃生产了,也好有孩子喊我嫡祖母呢。”
此话一出,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其中贤妃直接撞倒了酒杯,二皇子直接站了起来。在诸位大臣、宗室与外命妇等人或是淡定或是惊疑或是隐晦对视中,皇帝笑着点头:“既是你的期愿,朕如何会不同意呢?那就听你的吧,宗人令何在?”
宗人令出列。
皇帝笑问:“皇后所言你可听见了?”
宗人令俯首:“微臣一定办得妥妥当当,明日便开族谱将十皇子的名字记到皇后娘娘名下,届时定呈进宫来供陛下与皇后娘娘过目。”
皇后便笑了,招手让十皇子过来。十八岁的十皇子像五六岁的小儿一样跪在皇后坐下,低下头做出小儿濡慕之状,让皇后能够轻易伸手摸他的头。
“老二,你这是怎么了?”她视线轻移,好似此时才发现二皇子的身体已经僵立许久。
二皇子觉得耳朵嗡嗡响,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扭曲了。
这怎么可能?皇后突然回宫,突然要认小十到名下,父皇还二话不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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