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苑舒兰
“他服毒!”崔怀也是大惊。
旁边的护卫欲上前保护燕王。
“滚开!”殷承祉挥手怒斥道,掐着那男的嘴,可别说掐不开了,便是掐开了也晚了,人已经死了,死了!
那么多年了!
那个人消失了那么多年了!
如今终于又出现了!
又出现了!
“崔怀,给我查!给我把他找出来!”
崔怀尚且不清楚他所指的人是谁,但必定是这死人的主人也就是这送棺木的人,“是!”棺木不可能凭空出现的,那棺木无论除木材还是做工都很不错,就更是有迹可循了!可这人送棺木来是什么意思?
忽然,他的心猛然一颤。
今时今日能够让燕王如此紧张失控的除了和那位有关之外,便再无其他事情了!
棺木,棺木!
是不是说那人就要……
十六年了,殿下撑了十六年了,难道终究还是要……
他不敢再去想了,只想着尽快把这人揪出来!
燕王府因为棺木一事,好不容易才有的几分喜庆气氛一下子散光了,又是恢复了平日的冷冷清清。
燕王殿下心情很不好。
非常非常的不好。
管家对所有人耳提面命好好当差,绝不能再惹殿下生气,大家连走路都不敢用力,喘气都不敢大声了。
“欧阳亲卫长。”管家已经在门房等了许久了,“您终于回来了。”
“人呢?”欧阳三沉着一张脸,十几年的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风霜爬上了鬓发,也铸就了那一身铁血的气势。
管家连忙将事情都说了,“殿下已经下令总督大人彻查了,十五大人在检验那人的尸体和棺木……”
“殿下呢?”欧阳三又问道。
“殿下在书房。”管家忙道:“殿下下令谁都不许打扰。”
欧阳三吸了口冷气,他不应该这时候离开的,明知道每年这段时间都是燕王府闲杂人等最多的时候,可偏偏还是……他又吸了口气,大步往刑房走去,一见到十五便当即问:“可找到线索了?”
两人多年兄弟,自然也不需客套了,“毒藏在假牙里,咬破便见血封喉。”
“什么毒?”
“不是什么特别的毒。”十五说道,“寻常的鹤顶红而已,身上也没有别的线索。”
“那棺木呢?”
“也没有。”十五说道,看着他神色又严肃了几分,“那人在死之前向殿下说了一句话。”顿了顿,才将话复述了出来。
欧阳三脸色大变。
“是不是很熟悉?”十五苦笑。
欧阳三冷笑:“藏头露尾这么些年,现在倒是敢冒头了!他以为燕王府还是十几年前腹背受敌的时候吗?!”
“欧阳,若是那人再次出现的话……”
“我绝不会让他伤害殿下!”欧阳三没等他说完便道,“你也不要被他给吓到了,若他真的那般可怕无法对付,当年又怎么会放弃?又怎么会这么些年都不冒头?这些年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都没能找到他,可见藏匿的多深!”真正有本事的人,岂会藏的这般死?
十五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但……他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其实他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
“夫人最近的状况可有变化?”欧阳三也看出了他的担忧,这也是他最大的担忧,十六年了,哪怕再异于常人,不吃不喝昏睡十六年……“那人不可能无端端送副棺木来的!”
“殿下这些年一直在钻研医术。”十五说道,“虽不能说成就有多大,但也算是小有所成,若夫人真有什么变化的话,他应该会发现,可这些日子你也看到殿下的情况了,与平日并无不同。”
欧阳三松了口气,“没变化就好。”
“还是得尽快将人找出来。”十五说道,“这事你得亲自办,殿下当时应当也是急坏了才让崔总督去办的,虽说这些年崔总督对殿下也是忠心耿耿,但事关夫人,不宜太多人知道。”
“我知道了。”欧阳三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地走。
十五又叹了口气,希望他一切都是他多虑了,十六年了,殿下等了十六年,守了十六年,也撑了十六年,怎么也不该最终还是得面对死别。
夫人,你可知道这些?
你若知道,便早些醒来吧。
……
燕王府和总督府同时出手,在锦东的土地上,还是在闾州城,哪里还有他们找不出的人,查不清的事情?
人,很快就找到了。
“来的还挺快的!”连辛光明正大地坐在闾州城最大最好的酒楼包厢里面,等候着他们找上门,“不过来的也正好,把帐结了吧。”
崔怀亲自带人来的,见了连辛,眉头皱了起来,“你……”
“来人,去结账。”欧阳三却截断了他的话,吩咐了人去结账之后,便盯着连辛,浑身的戒备像眼前之人是多么凶狠的恶人似得,连对崔怀的礼数都顾不上了,要知道这些年不但总督府人前人后敬着燕王府,燕王府对总督府也是客客气气的。
崔怀也不是小年轻了,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生气,也看出了这事不简单,当然也感觉到了欧阳三并不愿意他继续插手,“既然人找到了,便交给欧阳亲卫了。”
“多谢崔大人。”欧阳三领了他这个人情。
崔怀将手下的人留下来给欧阳三用,便离开了。
欧阳三也没动手,殿下的命令是将人找到然后带到他面前,“帐已结了,我们殿下也已在府中恭候多时,公子,请吧。”
十几年过去了,眼前的男人和当年并没有变化,哪怕驻颜有术也不可能到这个地步,所以,他的确是与夫人一样!而他的到来,于夫人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殿下之所以要找他,便是想借他的手将夫人救醒吧?
他们既然是同类,便该知如何救才是!
连辛没拒绝,笑容和煦地跟着他们走,像是就是在等着他们来请似得,到了燕王府,见到了殷承祉,也像是到了自己家似得,随意的没有半点的不自在,“这才多少年,你就老成了这副模样了?怎么?你们多的血还不够你用?”
殷承祉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欧阳三在旁戒备着。
“难怪派人找了我这么些年了。”连辛坐了下来,手指敲着桌面,“还不快上茶点?你们燕王府连这点待客之道都不懂?”
殷承祉终于有了反应,“来人,上茶点。”
欧阳三唤来了人,很快,连辛想要的都有了,甚至比他想要的还要多还要好。
“你退下。”殷承祉对他说道。
“殿下……”
“退下!”殷承祉低喝,威压瘆人。
欧阳三只得退下。
连辛却在一旁悠闲地吃着茶点,“几年没见,这气势倒是能吓唬人了。”
殷承祉又盯着他,没回他的话。
连辛也不在意似得,继续吃,吃吃喝喝,像是专门来讨这口吃喝似得,悠闲自在又耐心十足。
最终撑不住的自然是殷承祉了,“你为何而来!”
“给你送棺材。”连辛又道。
殷承祉双手背在身后,握成了拳头,“你留着自己用吧!”
“虽说我不老不死,但也并非僵尸,这么好的棺材给我就浪费了。”连辛擦擦手掌,“你倒是合适。”
殷承祉大步上前。
“十六年了,你还能有多少个十六年?”连辛笑道,“看在你帮我照看了她十六年,这副棺木便算是……”
殷承祉出手将人揪起,像是早已忘了当年他的诡异,只把他当寻常人了,“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那你杀啊?”连辛笑道,张狂的很。
殷承祉双目欲裂。
连辛又笑道:“你不敢。”他抬手,轻而易举便将殷承祉推开了,继续笑道:“费尽心思找我,是想让我将人弄醒吗?”
“你可以吗?!”殷承祉低吼道,双眸深处是死死抓着最后一线希望的疯狂。
连辛坐了下来,大爷似得翘着腿,“知道当初我为何把人留下吗?”没等回答便又道:“因为把冯殃留下来看到的好戏会比把她带走要精彩多了!虽然你没把她当长生不老药用让我很不爽,不过,看着这些年你这小娃娃发疯发狂的样子,也是挺赏心悦目的,将来等冯殃醒来,我与她也应该算是有了共同话题了,只是不知道那时候,你还是不是她拼了命也想要护着的崽子了!”
“她能醒的!”殷承祉喝道。
“是。”连辛颔首,“只要我们没有死,就能醒,只是你可能等不到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还能等多少个十六年?”连辛笑道,“第一个十六年你能等,第二个也能等,第三个呢?第四个第五个……燕王殿下,哪怕你能长命百岁,也没几个十六年。”
“你是说……”
“她伤的太重了。”连辛继续说道,“十六年都醒不来,便是说短时间内醒不来。”随后又道,“哦,所谓的短时间对于我们来说,便是你们的一辈子了!”
一辈子!
一辈子……
殷承祉僵着身躯定在了远处,双眸颤抖,半晌之后,才咬牙道:“所以,她还是会醒的是吗?她还是会活过来的!”
“是啊。”连辛翘着二郎腿,“可惜你看不到了。”
“那就好……就好……”殷承祉没有如他所愿一般发疯发狂或者伤心欲绝的想死,而是笑了,如释重负地笑了,“你送棺材来不是因为她……她还是会醒的,她还是会醒的……”
连辛的笑容消失了。
“呵呵……”殷承祉越笑越开心了,是真正的开心,“她会醒……会醒……”
“可你看不到了!”连辛冷声道。
殷承祉看向他,“那又如何?只要她能醒就好!她能活过来就好!”他看不看的到有什么重要的?就算他看不到她醒来,就算他再也收不到她送的压岁钱了,那又如何?他只是希望她能醒来希望她能活下去!他守着她等着她又不是为了让她接受自己,反正原本她便不会接受自己的大逆不道的,那一年的除夕,他对她做的事情她本就不会原谅,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若不是他就要死了,或许她早就不要他了!所以,反正结果都一样,他等不等的到又有什么关系了?!“我也不想他看到我现在这样子……都成什么样子了?我还那么没用……我连小球都没能找回来……我才不要让她嫌弃我没用呢……”
对!对!
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