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第125章

作者:青丘一梦 标签: 爽文 宫斗 清穿 穿越重生

  他轻叹一声,神情微有些复杂,“自古来,人心易变啊。”

  “倒称不上人心易变。只是贪嗔痴慢疑人皆有之,无人能够避免。”娜仁平静地道:“嬷嬷素来是最知道进退的,在我这被回绝了,想来便会熄了这个心了。”

  康熙缓缓点头:“但愿吧。”

  他也不过是感慨了一生,很快又说起旁的话题,“朕预备明日谒明孝陵,阿姐可以带皎皎和留恒出去逛逛,记着多带些侍卫。”

  “……真要去?”娜仁转头看向他,康熙平静却鉴定地点头:“不仅要去,还要三拜九叩地行大礼,在宝城前奠酒三爵。”

  清朝的帝王,行大礼祭拜明朝的开国皇帝。

  写在史书上是美事,传出去能安民心,能叫天下多少学子与大儒归心,能叫朝中汉臣对清廷更加归心。

  只是对皇帝本人而言,做下这个决定会有些艰难。

  而且娜仁想了想,如果真有九泉之下,想来明太祖也不会乐意受康熙的礼。这只不过是用来安抚民心的场面上的事罢了。

  娜仁轻叹一声,拍了拍康熙的肩,未语。

  康熙笑看她一眼,道:“朕要叫他们知道,明、清之变,并非华夷之辩,而是古今之变,是正常的朝代更迭。先祖行事有过之处,朕不会否认,但当年,明朝帝王就真的贤明吗?”

  他仰着头,目光坚定而锐利,这个人如出窍的利刃,锋芒毕露:“前明政权强盛始于明太祖,纵然后代众多子孙不肖,也能绵延几百年,国家底蕴丰厚强盛。但我大清能够取代明朝,岂不是比他朱家更厉害?”

  是,你家子孙霍霍的也更厉害。

  娜仁一边修剪着花叶,心中默默地想。

  要她说,明、清两朝,都是好坏皆有,在位君王贤明时,百姓有今年好日子过;君王昏聩时,百姓的日子便不好过。

  要说什么好?社会主义好!

  自由平等,民主和谐才是爸爸!

  封建社会,便是再强盛的社会时代,普通百姓也终究会受到压迫,阶级固化便仿佛是枷锁,士、农、工、商,看似把农民阶级抬高了,其实还是扒在普通百姓身上吸血。

  要说什么好?工农联盟好。

  娜仁神情平静,即便心中已经想很远,已经将要掀起波涛骇浪,已经隐隐有些激动了,面上却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甚至连手上修剪花叶的动作也仍就稳稳当当。

  但她如今是没有资格指责康熙的,他已经算是心怀百姓的帝王了,她说到底也不过是如今这腐朽的制度下的阶级受益者,有什么资格指责旁人?

  她终究是个懦弱而无能的人,没有轰轰烈烈掀起革命的本事,不能剑指封建主义,推翻帝制大山。

  但她希望,很多很多年以后,她留下的文字,多少能够给予一部分人启发。

  思及此处,娜仁轻轻一叹,收回思绪不再想那些事情,而是专心修剪盆栽的枝叶。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强要在这个时代搞革命,只会连累许多的人、伤害许多的人。她不会造枪、不会做盘尼西林、不会提取青蒿素。

  她能做的事情不多,但也不少。

  她能提醒康熙注重火器、能在种人痘的方法流行开后,婉转地提出种牛痘的可能性,最大程度上减少了不必要的病亡。

  甚至……

  娜仁闭了闭眼,提醒自己不能再多想了。

  康熙谒明孝陵果然在儒林宦海中掀起轩然大波,说他装模作样的有之,但确实有更多的读书人与汉臣归心。有些事情不是一日之功,康熙有徐徐图之的耐心,如今的效果已经叫他很满意了,又在江宁逗留数日,巡视了官衙,在热闹繁华地逛了逛,才启程回銮。

  途径山东时又至曲阜,诣孔庙,瞻先贤圣人像,留书“万世师表”,又讲《日经》,每一行举都刷足了文人士子的好感。

  娜仁心里直念叨“心机boy”,却不得不承认康熙的行为是有效的。

  南巡一回,康熙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皎皎在南边似乎也搞了些小动作,不过娜仁没有捉到她的小尾巴,见康熙那边也没有注意到,便也没多问,只叮嘱她行事要小心谨慎。

  回京后,朝中一直争论不休的如何处置台湾也有了结果,在台湾岛上设府、县,使其隶属福建行省。

  后宫里对这些事情不会太关注,便是说起来,顶多也是康熙哪日为什么事愁眉不展了,或是哪日因什么事有结果而心情不错了。

  倒是娜仁,在旨意下达那日,双手掐腰很是美了一会,抬起下巴趾高气昂的样子,若是叫琼枝见到了,指不定以为她又犯什么毛病了。

  年前尚红樱再入宫时,便又是不舍、又是兴奋了。海禁已然开放,早就造好的船、拉好的人手可以派上用场,他们夫妻两个总算能够动身出去,实在是一件喜事。

  但要与亲朋好友分别,也是不免叫人感到悲伤。

  两个孩子都被托付给了朵哥,等改年开春,他们夫妻两个一动身,两个孩子便会被送到那日苏府上。定国公和老夫人见没犟过其勒莫格,便干脆眼不见为净,今年得了海禁开放的信,老国公甚至开了坛酒替儿子庆祝了一下。

  家书中老夫人对此颇为怨念,娜仁忍俊不禁,打点送去那边的年礼时,又将自己酿的紫米封缸酿塞进去两坛子。

  南巡一回,看了不少热闹,回到宫中,日子便恢复为平静中夹杂着波澜的常态,佛拉娜一时感到有些不适应,来娜仁这边的时候不免抱怨了两句。

  娜仁一面斟茶与她,一面听她絮叨,偶尔应和两声。

  “唉……”佛拉娜抿了抿唇,神情似是无奈,与娜仁低声道:“你看我从南边回来,忽然又有了这样多的束缚与事务,还很不适应。贤妃却连一句抱怨都没有,我总觉着,她在南边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多放松。”

  见她神情郁郁,娜仁看出其中的关窍,只能道:“人家和你当然不一样,贤妃做事素来妥帖周全,回了紫禁城便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我倒宁愿她没有那么周全。”佛拉娜低着头,嘟囔了一句,倒也没再多说这个,只又说起:“德妃这些日子往储秀宫走的倒是勤,我听说还和宜妃撞上了两面,小那拉贵人能招架得住她们两个,倒是难得。”

  “可不是么。”娜仁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这俩人就像天生气场不和,坐一块没个消停,我看着都头疼。小那拉贵人倒也不是招不招架得住,我与你也说不明白,左右是,即便德妃与宜妃在储秀宫互相甩脸子,她也不在意,自己喝水吃果子,客人便是掐架掐起来了,她也不会有多紧张。……我光和你说也说不明白,左右她这人性子就是什么都不在意,不过宜妃在她面前多少收敛些,我瞧着,宜妃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些怕她。”

  佛拉娜微微拧眉,“这是什么性子?会咬人的狗不叫?”

  “休要这样说。”娜仁道:“人家也不咬人,自己守着储秀宫那三砖两瓦过日子,轻易不招惹谁,你这样说未免太武断了。”

  佛拉娜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从南巡回来之后,宫中微妙的平衡最终被佟贵妃打破。

  她或许是对举荐美人给康熙有什么执念,当年先后举荐了宜妃、小那拉贵人、德妃、卫贵人,各个都是出挑的。

  如今消停了这么几年,众人还以为她是“贤良”得够了,娜仁也以为她是收够了名声,就此收手了。

  没成想出了元宵,娜仁不过是去南苑小住一个来月的功夫,回了宫里,便新添了一位佳人。

  约莫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凤眼琼鼻、美目流盼,笑起来明媚娇艳,美丽不可方物。

  到永寿宫请安这日,她身着水红袍子,水红软绸料子上,从腰身向上到襟前斜绣着一大枝杏花,盘辫上点缀着几颗明珠,耳边是明晃晃的嵌珠金花丝耳铛,行礼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好看。

  佟贵妃介绍道:“这是章佳氏,皇上新封的常在。”

  “那不也是贵妃先举荐的。”德妃看了章佳氏一眼,笑吟吟地望向佟贵妃:“倒是您的好眼光,我倒觉着章佳妹妹与宜妃生得很有几分相似,这般明艳照人的女子,怪不得皇上喜欢。”

  “若我是个男人,我也喜欢。”娜仁默默接了一句,话音落地,满殿的人都齐齐向她看来,娜仁忽略心中的尴尬,镇定自如地笑着看着众人。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最后打破僵局的还是兆佳贵人,只见她笑着对章佳氏道:“妹妹不要见怪,皇贵妃就是这样的诙谐性子,她夸你生得标致惹人怜爱呢!”

  章佳氏也算懂机变,忙向着娜仁道了个万福,笑着道:“妾身谢皇贵妃娘娘夸奖。”

  “快起来吧,说来,我也没备见面礼给你,有去岁从南边带回来的缎子,竹笑,拣两匹颜色鲜艳的给章佳常在裁衣裳穿吧。”娜仁语罢,又添了一句:“我瞧她生得明艳,有一匹桃红的料子,应该很合她。”

  常在的位次不足她穿大红、朱红,但桃红、水红、品红一类还是无妨的。

  没等章佳氏喜不自胜地谢恩,宜妃听娜仁这话,已似嗔似怪地开口了,“娘娘这话,是说妾身不如章佳常在配桃红色了?”

  “你穿着也好看,不过我觉着你穿大红更好看。”娜仁笑呵呵地对她道,宜妃看起来还算满意,斜了章佳氏一眼,眼角眉梢都透着骄矜与张扬。

  章佳氏瞧着微微有些局促,但站着的姿态还算大方,没有畏畏缩缩的。

  娜仁瞧着便很满意,心中暗暗想着:这便是未来十三爷的娘了?

第115章

  章佳氏着实是春风得意了一段日子,她住在承乾宫里,她得意,佟贵妃自然也得意。

  见了章佳氏后,娜仁仍还存着些疑惑,佛拉娜过来的时候便随口提了一嘴:“佟贵妃也有几年没举荐新人了,怎么偏偏今年就推了这章佳氏出来?”

  佛拉娜本来姿态悠闲地喝着茶,闻言轻叹着道:“这两回,听太医院的口风,佟贵妃的身子只怕就是将就事了,敬事房的绿头牌都落灰了,虽然没撤下来,但也就是那意思了。但她也是着急了,这会子推出个人来,就在承乾宫住着,也能叫皇上多过去。”

  “要我说,她这就是平白给自己添堵,便是她宫里没有能承宠的,皇上不也照样时常去看她?她是自己心里没底,便总想再抓住些筹码,却不知道有些筹码注定是握不住的。”

  佛拉娜说着,倾身过来压低声音道:“我悄悄告诉你,外头都不知道,我也是雀枝偶然撞见章佳氏和德妃身边的人说话才知道,这章佳氏的叔父与德妃的舅舅本是连襟,二人从前不说有多深厚的交情,可在这宫里,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就比旁人都亲近了。”

  “啊?”娜仁着实是吃了一惊,喃喃道:“那佟贵妃只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谁说不是呢。”佛拉娜叹道:“不过我看章佳氏对她也是十分恭顺,也不知是能演,还是德妃没打算就着章佳氏的手给佟贵妃使绊子。”

  娜仁抿着唇,摇摇头:“佟贵妃身子都这样了,使不使绊子也没什么了。”

  佛拉娜睁圆了眼睛,道:“什么没什么了,区别可大着呢!如今佟贵妃身子既然不好,她在里头使使手段,叫四阿哥回到她身边不好吗?她如今膝下可没有个阿哥。”

  “四阿哥都是要入学搬去阿哥所住的年岁了,回不回到身边也没什么区别了。”娜仁道:“不过是个生娘养娘的问题,依我看——四阿哥未必不知道他生母是谁。而且……我听永和宫里的风声,有人怕是和德妃念叨过四阿哥与六阿哥八字时辰犯冲。”

  “荒唐!这样的无稽之谈,德妃就信了?”佛拉娜惊道:“那我还说皇上和我儿犯冲呢,我就不理皇上了?”

  娜仁白她一眼:“好好与你说话呢,你举例子也靠谱些。”

  佛拉娜撇一撇嘴,又呐呐地道:“不过以德妃的性子,也说不准。她本就是容易多想的偏激性子,一个是打小不在身边,养母还结了仇的,一个是自己宝贝着疼爱着长大的,这话她但凡听进去一二分,心里都会存着膈应。”

  “所以说郭络罗常在这手高呢。”娜仁呷了口茶,笑意不达眼底。

  佛拉娜惊讶之余又有几分了然:“竟是郭络罗常在?倒也是,除了她,佟贵妃那边无人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了。宜妃与德妃素来不和,又有佟贵妃在里头,这样的法子既能给德妃添堵,又能叫佟贵妃宽心了了后顾之忧,实在是高……她也是拿捏准了德妃的性子,德妃痛失爱子,若是不想自怨自艾下去,便要有个发泄的出口,把这话往德妃耳边一传,德妃本心里便先叫自己相信了,只怕连真假都不会考证。”

  娜仁点点头:“正解。”

  “只是可惜了四阿哥了。”佛拉娜长叹一声,却又道:“不过宫里的孩子各有各的无奈,我瞧佟贵妃如今倒真有些在皇上面前替他筹谋的意思,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娜仁笑眼看她,打趣道:“如今倒也会用几个词了,不过这词放在真……也算是吧。”

  佛拉娜先是白了她一眼,轻哼道:“你才知道?”复又缓缓理了理鬓间的发丝,神情复杂地唏嘘道:“四阿哥是可怜,可这宫里的孩子,哪个不可怜?”

  娜仁默然未语。她也不过略消沉了一会,便又继续道:“小那拉贵人也快到了产期,皇上的意思,是等孩子落了地,要好生抬举抬举她,不过如今依我瞧——是未必了。”

  “怎么说?”娜仁好奇地问,佛拉娜道:“德妃与宜妃都要招揽她,她却哪个都不跟。宜妃也就罢了,可她是佟贵妃宫里出来的,德妃生怕她得了孩子又往承乾宫里靠去了,少不得在里头使点绊子。如今宫里都传她肚子里是个阿哥,若凭我的感觉,倒是未必。”

  听她这样说,娜仁拄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如果她没记错的,十一阿哥是宜妃所出,如今还被宜妃揣在肚子里呢,小那拉贵人这一胎八成是个公主。

  不过她也不能将这个说出来,只能随意点点头附和:“我听你的。”

  佛拉娜哭笑不得,“这会你又听我的了。”

  翊坤宫里,郭络罗常在牵着皎淑公主站在库房门前,将宫人指使得团团转,一会说这刀宣纸不够上好,一会说那对摆件质地不够好,原是在预备四阿哥与小纯亲王两处乔迁的“赏赐”。

  正吩咐着,忽听有人在身后道:“就把皇上前日赐的那两锭徽墨送去吧。”

  郭络罗常在一回头,便见宜妃挺着肚子站在廊下,笑意盈盈地。

  她忙道:“怎么出来了?不在殿里好生躺着,太医说了,你的胎气不大稳,还是要好生卧床休息养胎的。”见宫女扶住了宜妃,她略略安心,方继续道:“那两锭徽墨是要留给胤祺的,就这样送出去了,岂不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都是些死东西罢了。”宜妃满不在意地随口道,郭络罗常在无法,也拗不过她,只能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