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第71章

作者:青丘一梦 标签: 爽文 宫斗 清穿 穿越重生

  “一时选了顺心,只怕日后不顺心。”皇后心中默默添了一句:到时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只怕你们叫苦。

  她板在冷脸下的活泼也就娜仁看出了两分。

  不过娜仁心里觉得即便真添几个闹心的,她也不过是在旁边看热闹罢了,真有那等胆子大的敢闹到永寿宫,她在宫里肆无忌惮这么多年,还没有怕的。

  这话不好说出来,与皇后对视了一眼,皇后微微摆手,站在阶下的太监便唱道:“撂牌子,赐花——”

  佟贵妃一番谏言毫无用处,倒也未恼,仍低眉浅笑地坐在那里。

  最后皇后还是看中两人,都是容貌温婉清丽,行举规矩优雅的。

  一戴佳氏,一万琉哈氏,皇后亲手撷下两朵宛若彩霞的粉红菊花替她们簪在鬓边,难得温和了神色,“日后,万事可待,只愿你们常怀谦卑之心,莫以骄纵桀骜坏了花期。”

  皇后训话,二人不敢不听,恭恭敬敬地应下了。

  佟贵妃微有些感怀,带着两分恰到好处的淡笑看着阶下的人。

  这日子啊,长着呢。

  这二人后被安排在西六宫北边的储秀宫与咸福宫,毗邻为伴,由钦天监择了好日子,抬了这二人入宫。

  这日尚红樱入宫,随口说起新得的一卷海图,娜仁想起还存在其勒莫格那没落到正处的银子,兴头一起,开了炕内侧的炕柜预备点一点私房钱,却忽地见到那小巧玲珑巴掌大小的黑漆匣子,打开里头素净的荷包安安静静地躺着,时光已长,那荷包已微微有些泛黄。

  娜仁一拍额头,想起这东西来,急道:“倒是我把它给忘了,当日太福晋叮嘱过,清梨有孕便要交给清梨的。快,咱们去启祥宫一趟。”

  琼枝忙答应着,过去时康熙却在,二人一处临窗翻着诗书,倒显得急匆匆过来的娜仁破坏了这静谧时光。

  清梨忙叫人端茶来,又道:“多急的事儿,走得这样气喘吁吁的。若叫老祖宗知道了,又要念叨你。”

  她按着娜仁在炕上坐下,康熙也道:“这几日天微有些冷了,还穿着夏衣,走得这样急,发了汗就不好了。”

  “是我忽然想起有一件答应了别人却没做的事,心里着急,走得就快了。”娜仁将琼枝手上捧着的小匣子递给清梨,道:“我就不坐了,这东西是当日太福晋临终交给我,告诉我待你有孕便给你的,前几日我忘了,今儿清点东西想起来,这才急急忙忙地给你送来。”

  清梨一边接过,一边好笑道:“我以为什么事儿呢,不过是个死物罢了,能有多急?我这孕有的时间长了,再过几个月,你送来也不迟啊。”

  娜仁白她一眼,灌了两口茶,平复一下气息,道:“一日日的,嘴里没个遮掩!东西也送来了,我不多留了,先走了。”

  眼见她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清梨只来得及对她的背影喊一嗓子:“快停停!我新得的料子,要给皎皎裁秋衣的!你带回去!”

  留下康熙坐在炕上好笑地摇头,“阿姐这性子啊,修身养性的时候慢吞吞的,什么事儿都不急。哪日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做起事来又急又快。也难为琼枝消受得了。什么好东西,值得阿姐这样急匆匆地送来,打开看看?”

  刚从外头回来的清梨无甚好气地也白了他一眼,康熙摸摸鼻子,没和她计较。

  那匣子打开,里头却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荷包,甚至因为岁月流逝而微微泛黄,虽可见昔年颜色,却洁白不复。

  康熙一头雾水,正待说什么,梁九功回道:“皇上,礼部的孔大人求见,要回新妃入宫典仪。”

  “那些事情,叫内务府回与皇后知道就是了。”康熙脱口而出一句话,话音刚落,自己也回过味来,无奈地摇头轻笑。

  清梨催促道:“去吧去吧,皇后哪里耐烦听这个,仔细她急了,再不管这一摊子事了。”

  康熙叹了口气,对她道:“明日再来陪你,便起身去了。”

  待他走了,清梨在寻春的搀扶下起身,于炕上坐了,一边打开那荷包,口中称奇道:“什么样的好东西,值得姑母生前那般叮嘱,叫娜仁这样急地送来。”

  那荷包里却是一沓厚厚的纸张,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字迹只能说是端正,不比石太福晋生前素日的笔法清隽好看,但写得小,能写下的东西也多。

  越看,清梨越是心惊,从前隐隐的揣测此时真正被落实,却仿佛心头压了沉甸甸的一颗大石头,叫她一口气都喘不过啦。

  “主儿!”寻春惊慌的声音叫清梨隐隐回过神来,她一手紧紧攥着领口的布料,一手捏紧那些纸张文书,抬起头,牙齿轻颤地对着寻春,“去,屏退众人。”

  寻春见她的模样,就知道定然是急事,忙一欠身,下去屏退左右,又端了一盏温水回来,轻声道:“可要传太医来?快喝一口水顺顺。”

  清梨张口几次在勉强出声,用力按着胸口,吩咐:“唤石嬷嬷过来。”

  寻春不敢耽误,忙下去叫石嬷嬷。

  这日清梨与石嬷嬷究竟说了什么,娜仁不得而知,只是当日下晌清梨便病了,消息在宫内传遍,多少人去探望,清梨却闭门不见。

  第二日,清梨素衣去乾清宫请见。

  康熙听她来了,有些震惊,忙扶住她道:“这是怎么了?若有什么事,只叫人来说一声便是了。天儿冷了,怎么没添件衣裳。”

  清梨听着他的关怀之语,眼圈不自觉微红,见她眼睛肿得核桃似的,康熙拧眉道:“谁叫你伤心了?”

  “皇上,妾,有负皇恩。”清梨极郑重地推开他的手,双手交叠端正地行了一礼,额头与手背长长相碰,长发迤逦在地,秋风瑟瑟,平白叫人心酸。

  而后乾清宫中清梨与康熙说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是自那日之后,启祥宫闭宫,外人只知是清梨闭宫安胎。

  虽说是安胎,但明眼人都知道,寻常安胎,哪里用得到侍卫一般般轮值,倒像是被禁足看守了起来。

  娜仁与皇后几次三番用尽方法也没进去,皇后冷着脸,看她那模样娜仁就心知不对,怕她真摆出身份来强闯,便按住她,道:“别急,我去问问皇上。”

  彼时康熙正在御案前批阅奏折,听闻娜仁此语,手上的动作一顿,面色淡淡地,好一会,才轻叹道:“也罢……阿姐去吧。”

  “谢皇上!”娜仁欣喜万分,心里仿佛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急急忙忙地带人赶去启祥宫。

  凭着康熙的口谕,娜仁顶着侍卫们强行破开启祥宫的大门,与皇后进了启祥宫。绕过影壁,启祥宫内外,便仿佛两方天地。

  不似往日的热闹繁华景象,寻春安排着两个宫女太监收拾东西,清梨懒洋洋地歪在躺椅上,在庭院里晒太阳。

  听见声响,她外头来看,笑了一下,“你们啊……倒是我叫你们操心了。”

  几乎是与她目光相触的那一刻,娜仁心里咯噔一下——本来孕前期养得不错,清梨整个人红光满面的,下巴都圆了,乌嬷嬷几次三番与娜仁念叨清梨那样就很好。

  然而不过时隔一二日,今日再见,清梨却面色苍白如纸,面上虽有些软肉,却也消瘦不少。

  “……你这是怎么了?”娜仁开口才知嗓音嘶哑,皇后拧着眉,快步过去,三指搭上清梨的脉门,却被清梨的手按住了腕子。

  清梨一笑,还有些虚弱,眼睛却亮得很,“不必担心了,我无妨。”

  “你、小产了?”皇后冷声问。

  娜仁猛地上前,“此话怎讲?”

  “好了好了,你们急什么。”清梨打断二人,笑道:“我不只是小产了,只怕日后,也难见面了。多年的夫妻情分,能保住我这一命,旁的……不求了!”

  她长声叹着,神情分明是洒脱的模样,却叫人心中涩涩地生疼。

  而后即便娜仁与昭妃再怎么问,她也没多透露一个字了,只道:“你们两个进来看我,我心中的甚是欢喜。只是如今局势未明,只怕耽误了你们,回去吧。”

  娜仁抿着唇,握了握她的手,入手冰冰凉的,便转头看向寻春:“你主子的手这样凉,怎么没灌个汤婆子来?”

  寻春苦笑道:“手炉都翻出来了,主儿不爱用。”

  娜仁听着,心里一松——好歹还没艰难到处处紧张的地步。

  皇后多少也是如此想法,二人出去后,并肩走在甬道上,皇后道:“这里头的事只怕不简单,我叫人打听打听。”

  “……算了。”娜仁道:“别连累了你的人,我去老祖宗那磨一磨,总能知道些什么。看清梨那样子,也不知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皇后抿抿唇,点点头,全做应了。

  不过任是如何,太皇太后也没告诉娜仁什么。她明显是知道其中的关窍的,却一概闭口不言,只实在被娜仁磨得没法了,才道:“皇帝是个心软的,你那姐妹不会有生命之危,却也仅仅与此了。……石氏,好手段,算计尽了人心关窍啊。便是她当日那几万的银子砸下去,也算是给李氏留了条生路。”

  娜仁听着愈发心惊,联想到太福晋叮嘱她要在清梨有孕后给她,也不知是催命符,还是保命的手段。

  在太皇太后这没问出什么,娜仁也没气馁,只是这几日其勒莫格值守忙碌,等得了空档,她再问问也罢。

  天气转凉,清梨的事急在一时也无用,这日娜仁在庭院里的摇椅上躺着,看着琼枝嘱人收起夏裳,开箱子选料子,又是好一番折腾。

  “唉——那匣子里头是什么?”娜仁扬扬下巴,对着置放在成卷的绫罗之中的匣子表示了好奇。

  琼枝瞥了一眼,也是一愣神,然后回过神来,好笑地道:“这东西您也忘了?”她顺手把那匣子捞出来,打开摩挲着里头的料子,“可不是当年您英勇神武扯下的刺客衣料?”

  娜仁来了兴致,示意她捧来细看。

  今日阳光正好,秋日暖阳打在身上,叫人暖洋洋的。

  然而娜仁只看了一眼,便觉一股子凉气从足底蔓延到额头,遍体生寒。

  见她神情凝滞,琼枝疑问:“怎么了?”

  “这、这料子……”好熟悉。

  娜仁按住自己狂跳的心口,此时一切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太福晋与清梨的奇怪,康熙对清梨的态度,清梨的决绝悲壮。

  这料子在日头隐有莲花暗纹浮动,在殿内却看不出什么来,正如太福晋交给她的那个荷包。

  那日日头底下,娜仁瞄了一眼,素净的料子上莲花纹隐现,又都是久经岁月磨砺,原本净白的颜色上染上几分黄,叫她手轻颤,牙齿仿佛都在打架。

  琼枝连声唤她:“娘娘?娘娘?”

  “天地会……”娜仁喃喃来回念着这几个字,好一会,猛地抹了把脸,浑身泄了力气,倒在摇椅上,苦笑道:“天命弄人啊……这东西,烧了吧。”

  琼枝默然半晌,低声应了。

  摸到其中的关窍,娜仁却感到十分的迷茫。

  从前什么都不知道,尚可谋划着打算打算。

  如今大概知道了些,只觉得眼前黑蒙蒙地一片,既为清梨揪心,又感到无力。

  这样的事情,要如何处置,只能看康熙心中对清梨有多少情谊了。

  太福晋生前交代她等清梨有孕再把荷包给清梨,多少是盼着能仗着这孩子保清梨一命,所以当日那几万两银子给清梨结善缘。太皇太后的话,她那日听着不明不白的,今儿却全明白了。

  而把荷包给清梨,是叫她自己抉择。

  是由她亲自抖出来,保住一条命,余生惨淡却能平安;还是怀揣着侥幸,等着哪日被人翻出来,或能勉强瞒过一生,但心中煎熬。

  太福晋生前只念叨过一次‘清梨像我’,彼时复杂的神情叫娜仁终身难忘,而今,她终于能品味出其中的滋味。

  那样的煎熬,太福晋怀揣着过了几十年,如今,轮到清梨了,就要看她如何选。

  当下的形式,清梨显然是选了太福晋给她留下的第一条路。

  那么,太福晋生前那几万两银子,就可以有了用武之地了。

  想得越明白,娜仁心跳得越快,靠着摇椅的椅背,半晌没回过神来。

  未几日,没等娜仁想出个主意来,王佳氏暴病而亡了。

  这位新封的敬嫔娘娘没过几天好日子,甚至没享受过几日敬嫔的尊荣,一卷草席出了宫,康熙以起‘暴病不吉,恐传旁人’,连尸首都没留下,一把火了灰,洒在京郊乱葬岗上了。

  而史书中,却连半点笔墨都没留下。

  王佳氏暴亡得急,外人半点没听见风声,又紧锣密鼓地出了宫,连丧事都没办一办。

  此时,便是个傻子,也知道这里头有蹊跷了。

  佛拉娜最是个敏感细腻不过的性子,心里着急,这日问娜仁:“你实话与我说,清梨幽禁与王佳氏的死,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关系?清梨她……她究竟有妨无妨?我问皇上,皇上却半个字不愿与我透露,我也不敢再提了。”

  “这里头,也不能说没有关系。”娜仁神情复杂,“只能说,比起王佳氏,清梨是好命了。”

  有些事情,说多了,叫佛拉娜知道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