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歌
山洞里的光线暗,吱和步刻的字又小,很费眼睛,便带着各自的孩子去到山洞外的大树上继续刻。
她俩没有自己的土房树屋,待的是景平安的台子,上面铺了个草窝,四周又拉了防鸟网,还架了长矛防御,也算安全。
吱和步忙着刻箭,景平安又去盯着族人们盖房子。
呱躺在草窝里吐泡泡,学翻身,不时“啊”“哇”地蹬着腿叫几声,一副很想学着说话的样子。
吱在箭上刻着字,不时回应呱几句。
呱听到亲妈回应,瞪着一双机机灵灵的大眼睛,咦咦啊啊哦哦地叫唤着,讲得激动处,还挥胳膊蹬腿。
母女俩讲着对方都听不懂的语言,聊得挺开心的。
景平安在族群的栖息地转悠了一圈,发现哪怕没有亲妈和大姨带队,他们大清早,天刚亮,便自己三五人组成队去林中狩猎、采摘嫩叶送到厨房,之后便是所有人都在埋头忙着干自己的活,盖房子的人埋头盖房,照看孩子的专心照看孩子,做饭的人忙着提水、给野兽剥皮、清理内脏准备下锅和开烤。
他们没有任何人来问学弓箭的事,路过燕空出来的那间土屋草房时也只是很随意地看两眼,没有表现出什么想要占有的样子,整个族群的氛围都似不一样了。
这反应,让景平安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然后决定再观察几天。
如今还有不少女野人在外面寻找配偶,再加上燕带走的人,如今族里的成年人只有原来的一半,加上半大的孩子,干活的也才二十来人,分散到盖房的,只勉强够两组,因此盖房的效率慢了下来。
房子的需求数量从原本的四十五间,减少到四十。族群得给那些出去找配偶的女野人也备上房子,不然的话,等她们怀着孕回来,在暴风雨季节连个遮风蔽雨的地方都没有,是很要命的。
野人护窝,是不可能跟别人合住的,没办法通过拼住来减少住房压力,所以,大家埋头造房吧。
……
吱和步花了一周时间才把一百支教习弓箭和自己使用的弓箭都刻上名字,然后安排弓箭手训练。
十名弓箭手,两把训练弓,分成两个小组,每个小组一把弓、五个人,吱和步各带一个小队。
她们每天清晨天刚亮一直训练到吃早饭时,到傍晚吃完晚饭,训练到天黑,白天继续干活,中午照常休息。
景平安也跟着她们练,从来不落下。
她小,力气不够,而女野人们的战斗天赋显然都挺不错的,首先她们的力气大,射程有保障,练习两天掌握好技巧练出手感后,准头也上来了。
景平安辛苦练了那么久的箭,惨遭吊打。射程比不上,箭还不到箭靶就掉在地上,跟擦着箭靶过去的,有得比吗?没有比的!
景平安等弓箭手们练了几天,便默默地跟她们拉开了距离,自己练。
弓箭手们练了五天静止靶,掌握了技巧和手感后,便开始在森林里飞奔,练习移动靶。
天天练箭,箭的损耗也大。
吱和步征求过安的意见后,让她们负责制作自己的箭。
制弓有技术要求,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压制性的先进武器了,为了避免技术泄露出去,目前不打算教给族人,而是由吱和步在山洞里采取保密的方式技弓。
野人们常年在森林里飞奔,如今造房子更是眼睛都长在了各种树枝木头里,对各种植物非常熟悉,看一眼就能认出弓箭用的是什么木头。
有弓箭手在练箭的第二天,便趁着午休时间,去折了同样的细枝想要自己做弓,结果当然是没做成。
最开始时,吱和步用的是一米多的弓。弓小,树枝细,偏软,韧性好,即使大力掰下去,稍微放慢点速度也没那么容易断,绑上兽皮绳就能用。可那样的弓容易断,她们换弓换得勤快,弓制得多了,再加上有景平安从旁琢磨指点,技术迅速提升。
如今弓的尺寸已经变成了两米的长弓,精准射程能达到一百多米远,比标准的百步穿杨还要准!制作工艺已经大不一样了。
两米多长的大弓用的是上好的树枝,用兽骨、石头打磨,留下质地最紧密结实的树芯部分,再用火将其烤软,掰弯弓形后,用大石头压好,固定塑形。
从取木头到制造出弓身,这一套流程需要半个月时间。
弓经过打磨,上面被熏烤过的痕迹早没了。而将木头用火烤软的工艺,还是景平安想起上辈子,小区的绿化地盖竹棚时,她看到工人师傅用火烤竹子再将其掰弯,才想到这一点的。这对于刚学会使用火的野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想到的。
野人们按照制好的弓的粗细去折树枝回来,捆上细草绳做的山寨弓,没有力,还没有景平安的小弓射得远。
她们连续尝试多次都失败了,便放弃了,老老实实地等着首领安排。没了心思活络喜欢搞事的甘挑事,这群人连问都没问一句什么时候能够每个弓箭手都有弓用。
不知不觉,大半个月时间过去。
弓箭手的准头已经能够达到在跳跃途中射移动靶的程度,个个都快成神箭手了。
吱和步窝在山洞里赶制的第一批弓也做好了。
二十把弓,留了十把当库存,十把拿出去发给弓箭手。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变得炎热,夏天到来了。
外出寻找配偶的女野人陆续回来了。
景平安在山崖族时见到不少女野人带配偶回来,可今年,一个女野人都没带配偶。她好奇,特意跑去问过,然后,她们告诉她,外面的男野人都在传,雄性进入山崖族的领地会被扭断脑袋,再把脑袋戳在树枝上立在山洞前。大家还绘声绘色地比划绿颜族的脑袋挂满大树的情形,原本只是二十多颗脑袋,硬生生地让他们描绘出了二百多个脑袋的恐怖情形。
山崖族凶名在外,男野人不敢来。
花找的配偶胆子并不算小,听到传闻后没当回事,觉得自己不怕,跟着她一起回来,但还没到族群栖居地,看到了大猩猩的脑袋,吓得嗷地一声,扭头跑了。
这拿人头威吓男野人的效果,有点出乎景平安意料的好,吓过头了。
景平安考虑了下,觉得这样挺好,不打算改。
在她上辈子的世界,在云南,有一个叫摩梭族的民族,它是母系社会,婚姻方式是走婚。男女双方在聚会上以唱歌跳舞的方式吸引异性,互相看对眼后,男方在夜里去到女方家,翻窗进入女方的房间共渡春宵,在天亮前离开,生的孩子随母族,为了避免□□会有个认父亲的仪式。如果女方不想跟男方继续了,关上窗户拒绝男的进门,这关系就算结束了。
这习俗跟山崖族之前就挺像的。如今山崖族改成女方去往男方聚集地寻找配偶,怀上娃再回来,也是可行的。这样实施的话,还能减少些外来人口,保密工作和防止先进技术外流工作都能好做很多。
景平安这么想的,便这么去找到吱和步跟她们商量。
两人思考过后,觉得雌性去到雄性的栖息地,人数不占优势,如果遇到绿颜族那样的,还是会很危险。她们觉得在族群的栖息地之外、领地内划一块专程用来寻找配偶的地方比较好。这样出去寻找配偶的女野人能够处在族群的保护下。
这方比景平安考虑的要全面,她自然没有意见。不过,今年寻找配偶的女野人们都回来了,只能明年再实施了。如今这一片,能够往来的也就是赤岩族了,说不定明年还要搞个联谊会呢。
寻找配偶回来的女野人们,非常积极地要投入到盖房工作中。
吱和步则一起表示,既然族人们都回来了,弓箭手也练成了,弓箭也有了,去把大猩猩们灭了吧。灭掉那窝大猩猩,不能解决掉一个大隐患,还能占下两个大山洞,明年族中雌性寻找配偶暂时居住的地方就有了。
说干就干!
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大家吃完早饭,留下两个弓箭和几个照看孩子的人,山崖族的人倾巢出动,去围剿大猩猩。
大猩猩住的地方离她们并不算太远。她们一路飞快奔行,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吱和步各带一支弓箭手小队,分别领着族群,包抄大猩猩。
吱带着族群,从大猩猩居住的山洞一侧往上爬。
步则带着人爬到大猩猩山洞对面的山崖上,以防备这边山洞也让大猩猩占下,或者是外面还有大猩猩,避免像她们上次前后夹击大猩猩群那样被夹击。步在外面,靠着弓箭压制,如果遇到情况有变,能有个接应。
弓箭手是远攻,进攻山洞,其实并不占优势,于是,景平安把去年准备的打算用来对付绿颜族的燃烧罐用上了。
那些野兽油存到现在都发霉了,有些甚至还有了臭味,不过,她试过,还能烧。
进攻大猩猩的队伍,还抱了几捆干柴。她们爬过去时,没有大猩猩出来,也没有贸然进攻,先是一捆柴扔过去,再是一支火把扔进去把捆点燃,又再把点了两支兽油燃烧罐,就等着大猩猩受不了烟呛冲出来,来个火烧大猩猩。
柴火燃烧起来,烟飘进山洞,里面响起的不是大猩猩的吼声,而是猛兽愤怒的吼叫声。
吱听到这声音便觉不对。
景平安在对面的山崖上也听到了这声音,心里咯噔一声,问:“妈,你们之前来探查过这里吗?”打仗之前,要打探敌情,是基本常识吧?
步听到山洞里传出的猛兽吼声,满脸诧异,问:“大猩猩呢?”她扭头看向景平安,刚想问安知道吗,就听到安的问话,满脸古怪地说,“我们之前,跑不过,打不过,来这里……”她比划了一个动作:那不是送死吗?
当然不会来啦。
景平安整个儿无语了。辛苦练兵这么久,结果敌人早跑了。
忽然,对面的山崖掉下来一块石头,景平安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去,便见一头雄壮的大猩猩正趴在山崖顶部俯视着他们。它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成年雄猩猩。
景平安的视力好,抬起头目光刚好跟雄猩猩对上。它的眼神和表情,给景平安一种面对的不是猩猩,而是拥有同样智慧、懂得思考、进退的人类。
它们似乎早料到山崖族会杀过来,所以提前撤到了山崖上。
景平安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赶紧再次查看山崖,待见到山顶比山洞凸出一块,即使从上面砸石头下来,也砸不到山洞和贴在山洞外崖壁上的大吱她们,这才长松口气。
步也发现了头顶的大猩猩,迅速拉弓。
雄猩猩似乎知道弓箭的厉害,飞快地缩头,带着同伴退到了她们的视线外。
步想追。
景平安阻止了。穷寇莫追。对方早有防范,追过去,容易遭到埋伏和陷阱。
第86章 培养意识
山洞里安静了下来,兽吼声和咳嗽声都没有了。
一个拿长矛的女野人探头望向山洞,一副想进去看看的模样。
景平安大喊声:“别进去。”
吱一把拉住女野人,避开山洞口,扭头望向景平安。
景平安指向山崖上方,连比带划地大声喊:“有诈!危险!快撤!”她的话音刚落,突然,一头体型巨大的猛兽撞开火堆,从山洞里跳出来,一把扑倒了离洞口最近的另一个探头望去的女野人。
它一口叼住女野人的脑袋,再用力地摇头来回一甩,那女野人便瘫软不动了,手里的长矛也掉落在地。显然,猛兽这一甩之下,女野人的颈椎骨会被甩断,脑袋都得甩晕或者变成浆糊。
猛兽身上的毛被火燎了一圈,痛得它扭头大力一甩,把咬住的女野人甩飞到山崖下。它发出声愤怒的咆哮,便朝着一旁的吱扑了过去。
别看它的体型比成年雄象还要大上一圈,好几米高,在这山崖上竟然比豹子还要灵活,翻腾跳跃极为敏捷,锋利的爪子在岩石上一挠便是一道深深的划痕,爪尖更是能戳进岩石中以稳固身形。
吱连搭弓都来不及,为躲避猛兽,纵身一跃朝着山崖下方的一个落脚点跳去,之后贴着山崖往下滑。
山崖极陡,呈七八十度角的斜坡,风化的石头上长满各种植物,有些植物扎根很浅。那些碎石和扎根浅的植物随着吱的迅速下滑一并簌簌地往下掉,看得景平安紧张得连呼吸都凝固住了。
步却是已经反应过来,想都没想,便已经将箭射向了猛兽。
猛兽扭头便要去追击吱,却在它张嘴咬去的瞬间,忽然瞥见有黑影飞过来,脑袋猛地一缩,一支弓箭擦着它的鼻子飞过,带去一块皮肉。
随着步的箭射过去,她身边的弓箭手和长矛手也齐齐朝着对面的猛兽发起攻击。
弓箭、长矛接踵而至,犹如雨下。
猛兽在山崖上跃跳躲闪,可箭和矛很密集,准头又好,仍旧不可避免地在屁股上挨了一箭,左侧腹部也扎了支矛。它负伤吃痛,也见识到厉害,带着伤贴着崖壁飞快跳到下方,没进了堆满乱石的草丛中飞快逃远。
步见到猛兽在山崖上挠出来的划痕,不由得阵阵后怕。她如果没有听安的,跑去追击上面的大猩猩,吱她们失去接应,又到了猛兽跟前,必然遭到重创。
这一切,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快。
山崖下的岩石上躺着一个女野人的尸体,她的头、身子都呈诡异的扭曲状,身边滩开大片血渍,死状极惨。
吱单手挂在一株斜生在山崖上的小树上,脚下空悬,往下二十多米便是崖底两山夹壁间的乱石堆。她身侧的崖壁往内凹陷,除了手上挂着的这棵小树,竟再没有其它攀附处。
她的胳膊上满是痕迹,脸上、手臂、手背、膝盖布满擦伤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划开了皮露出肉,正在流血。
吱望着逃往远方的猛兽,死里逃生,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深吸口气,抓住小树的左手用力一弯,腰部、腿部用力同时,另一只手搭在小树上,往上一带,便轻轻松松地翻到小树上,双腿在树枝上用力一蹬,一个纵身飞跃跳到了斜下方三四米远处,抓住草根飞快地往上爬。
有些草杂根很浅,被她一抓根部都拔起来了,但没等草根整个儿脱落,她的手便已经落向下一株。
不多时,吱爬回到了山洞处,捡回自己薄在洞口边的弓箭,带着人进山洞查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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