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色兔子
望。
穆明珠欣赏着他失神而绝美的面容,因那由掌控带来的舒爽,眸中冰雪渐消。
这是在她手中绽放的花,世间只此一株。
这样美丽的绽放,谁能只看一次便足够?
她要他绽放了第二次。
这次过后,齐云难以自控轻颤着,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过份的快乐;眼尾一抹残红,细碎可怜的水光从他紧闭的眼尾渗出来。
冷肃阴沉的黑刀卫都督,在公主殿下的床榻上,竟是这般模样。
他回不过神来,任由自己不着寸缕躺着,闭目细喘,耳听得公主殿下下榻而去、脚步声渐远。
而他还沉沦在她给的快乐中,更不知伺后该怎么面对。
终于,脚步声由远及近。
齐云慌乱闭上了眼睛。
穆明珠手持温热的湿帕,探手往他腰间去,刚触到他的肌肤,少年又是一阵颤栗。
“别……”他轻声喑哑,实在不能承受更多。
穆明珠心中郁火已然全消,知道她第一次做这等事,颇有几分莽撞,男子那处原也脆弱,怕是叫他吃痛了。
她柔声道:“只是给你擦擦……”
齐云不能拒绝,感到那温热的巾帕贴上肌肤,只能闭目忍羞,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终究藏不住满心羞耻,咬住了自己滚烫的下唇。
擦净过后,穆明珠重又上榻,拉过锦被盖在齐云与自己身上,从后面抱住他,想了一想,柔声问道:“不喜欢吗?”
齐云没有转身,也无力转身,半响,低低问道:“殿下喜欢吗?”
穆明珠嗅着他颈间清远的气息,笑道:“你方才漂亮极了。”她抚着他汗湿的臂膀,玩笑道:“这样漂亮的驸马,我怎会不喜欢?喜欢的。”她顿了顿,关切问道:“疼得厉害吗?”
齐云背对着她,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回答她关于疼痛的问话,轻而羞涩道:“臣,也喜欢的……”
殿下喜欢的,他便也喜欢。
第186章
窗外一夜寒冬,室内却满是春
情。
穆明珠抚着齐云劲瘦的腰,想到方才所见,忽然感到奇怪,低声问道:“我记得你左腿受过伤……”
当初在从扬州归来的船上,黑刀卫副使蔡攀为野心驱使、又受了穆武唆使,在船舱中布置下火油。那时她逃生在先,齐云为了保护她,情急之下曾飞起左腿、迎向烧断的火梁。
在那无人的小岛上,她亲手给他上得药,亲眼看过他被火灼伤的左边小腿。
距今不过两三年光景,就算他再怎么体质好,也不至于疤痕全消,抚触时仿佛从未烧伤过。
锦被之下,她伸脚过去,轻轻摩挲着他完好的左腿,好像当初他在船上受的伤、并非这一世的事情。
她一时有些恍惚,思量着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齐云轻声道:“殿下赐的药……”
穆明珠微微一愣,她此前唯一一次给齐云送药,就是齐云在上庸郡的时候。当时她不方便与齐云直接联系,得知他在上庸郡守城之战受了伤,所以便假借赐药给萧渊的名义,又向萧渊问他的伤情。萧渊果然会意,分了一部分伤药给齐云。这么说来,是后来齐云领会过其中的意思来,知道这是赐给他的?可是她给的伤药,也并不足够完全治愈扬州船上那次的烧伤吧?
反正是快活过后,并头躺着密语闲谈,穆明珠便随口道:“那批伤药中,虽然也有祛疤的,却只有一瓶。可是你自己后来又配了?”
齐云垂眸不语,相当于是默认了。
穆明珠略有些诧异,想了一想,明白过来,凑上来笑道:“原来你打从那时候起,就想着这一日……”说着,脚背轻轻蹭过他温热紧实的小腿。
如同一点朱砂落在玉色的水中,艳艳的红色从少年脸庞向耳根、脖颈蔓延开去。
这是一种不同于情
动的羞涩。
窗外更鼓声响起,齐云挣扎着坐起身来,垂手往小榻旁的地上捡拾方才散落一地的衣裳。
穆明珠讶然道:“你不睡吗?”
齐云行动间略有不便,腰下似有沉滞,半身藏在锦被下,自行穿衣,不敢看公主殿下,低声解释道:“待过三更,宿卫换防,臣便不好离开了。”
换防时不好离开,等到天明更是难行。
因而不得不于三更之前,中断良宵。
穆明珠探身出去,抬手帮他捡起外裳,将那被她割断的系带重又栓在一起,见他要走,便问了一句正事,“上庸郡都安排妥当了?”
齐云既然见她之后,没有主动提起上庸郡的事情,便是一切顺利的意思。
果然,齐云接过她手中宿卫的银白色制服,一面合拢衣襟,一面低声道:“是,皆如殿下所言。”
“那就好。”穆明珠坐起身来,低声又道:“城门上的人呢?”
齐云轻声道:“萧郎君说,真到危急关头,可以一用。”
穆明珠伸手向案几上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以拇指轻轻擦过剑面,沉思着。
齐云站在地下,望着她,轻声道:“殿下明日关窗吗?”
穆明珠抬眸一笑,剑刃反射的光映在她脸上,有种灿烂夺目的美,“明日便能寻到乌沉如墨的匕首吗?”
偶尔私会,是一种快乐的发泄。
可是在建业城中,理应处处小心,如今她“养病”在公主府中,周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齐云身手虽好,也不应屡次冒此奇险。
虽然她的话没有说死,齐云眸色一黯,已经明白过来,情知公主殿下所言,才是理智该行的路,系着衣带的手却不由慢下来。
哪怕在一城之中,哪怕大殿上四目相接,能如此亲近的时刻,又不知在哪一日了。
“怎么?”穆明珠迎上齐云的目光,微微一愣。
齐云手指系着衣领,缓缓弯腰下来,试探着,在穆明珠默许的眼神下,在她唇上印下温柔一吻。
穆明珠笑起来,连眼睛也弯弯的,仿佛白日在朝中蒙上的阴翳全然消散了。
齐云望着她的笑容,慢慢也笑了。
他盼着公主殿下能多笑一笑。
齐云像他来时一样,如风离去。
穆明珠在犹散发着少年身上清远气息的小榻上,一夜好眠。
接下来两日,穆明珠都在公主府中“养病”。
第三日公主府中来了一位客人,却是小郡主牛乃棠。
皇宫的宿卫守住了朱雀大街的两端,公主府中的人来往出入都要检查,虽然并不禁止外人前来,但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少有人愿意往风口浪尖的公主府来。
牛乃棠却是全然不管这些的,跑到公主府中来,老远便叫道:“表姐!表姐你病好些了吗?”
穆明珠示意樱红收起案上舆图,负手而出,在门外迎到她,道:“你怎得来了?”
“我来探病呀!”牛乃棠瞪着圆圆的眼睛,上下打量穆明珠,道:“你是天冷受了风吗?怎么转过年来,一直生病呀?”
自新年第一日的大朝会上,赵诚一封石破天惊的请立公主为储君表奏,穆明珠便应声“病倒”了,此前病了十五日,往思政殿对质了一回,又继续回来休养。
穆明珠看一眼牛乃棠天真的神色,无从跟她解释,只含糊应了一声,道:“大约是吹了冷风的缘故。”
牛乃棠“哦”了一声,叹气道:“我本来还盼着你回来之后,能多听听外面的故事。”她捧着脸在穆明珠腿边蹲下来,毫无形象望着廊前养锦鲤的水缸,喃喃道:“这阵子爹爹也忙坏了,整日见不到他……”
穆明珠眉心一动,牛乃棠的父亲牛剑乃是执金吾,什么事情要他如此繁忙?母皇要做什么?
她不动声色试探道:“姨丈忙着公务,不是还有那日的陈校尉吗?你与他既然情同兄妹,你央他带你玩乐,他应当也不会拒绝。”
“你是说陈爵陈大哥吗?”牛乃棠沉沉叹了口气,道:“他也不见人影呢。”
陈爵乃是宫中监门卫,守宫门出入。
母皇是加强警戒了吗?考虑到近日朝中风起云涌的情况,母皇有所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
穆明珠正在思考牛乃棠带来的消息,忽然听到蹲在地上的女孩幽幽叹了口气,问道:“他们说你想做太子,是真的吗?”
穆明珠一愣,环顾四周,见从人都在远处,这才低头问道:“‘他们’是谁?”
牛乃棠扬起脸来看着她,道:“就是书院里的人……”
她还在南山书院读书,难免会听到书院中学生们的交谈。
“书院里的人怎么说?”
牛乃棠竟然也会看眼色了,犹豫着道:“也有夸你好的……”
穆明珠忍不住笑,道:“有几个夸我好的?”
牛乃棠比着手指想了想,停在了“三”,她似乎怕穆明珠伤心,忙又道:“我跟书院中的学生们也并不亲近,只是偶尔听到他们闲聊,一共也不记得几个人……”
“竟然有三个。”穆明珠淡淡一笑,倒是超出她的预期了。
牛乃棠却像是有些气鼓鼓的,道:“我看朝中那些大臣都糊涂得很。凭什么从前二表哥做得太子,表姐你便做不得了?”她有理有据道:“我听他们说的,你做的事情比那几个表哥可厉害多了。”
穆明珠不意她如此愤恨,担心她在外面不留神、祸从口出,便淡淡道:“世道如此,你在外面仔细说话。”
牛乃棠却更生气了,道:“世道如此,便是对的吗?我看女子也可以做大商人、做大官嘛!而且能做得很好呢!”
穆明珠颇有些诧异,打量着牛乃棠的面色,觉得这番话不太像她。因为从前的牛乃棠,绝不会关心这些事情。
牛乃棠还在滔滔不绝讲着女子如何经商、如何为官断案。
穆明珠渐渐听出点意思来了,冷不丁问道:“表妹近日在看什么话本?”
“《行商遍天下》、《满朝文武皆服我》,同一人写的,里面的女主可厉害啦。”牛乃棠话比脑子快,脱口而出后,略有些尴尬地看着穆明珠,怕她责备,起身退开了一步。
穆明珠忍笑,道:“难怪不见你功课进益。”
这看话本的习惯看来是改不了的,不过只听书名,倒是摒弃了从前看的那等外室文学,转而喜看女子自立自强的话本了。
牛乃棠小心觑着穆明珠,小声道:“这两本书可不能烧。比我从前那些话本贵多了……”
世情如此,爱看才子佳人相会的人多,故付印之后一本也便宜;爱看女子自立自强的人少,店家只得一本里价格定得高些,才能敷衍用度。若非有牛乃棠这等愿意高价支持小众话本的贵女在,似这等女子自强的话本在市面上是活不下去的。
“我都是写完课业,再看的……”牛乃棠还在小声辩解,做着最后的挣扎。
穆明珠一笑,道:“既然这么好看,怎能不给我也买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