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赵胤坐在案后,一声不吭地听着众人热烈讨论。
“此事没这么简单。”
他声音不大,将领们却安静下来,都拿眼看着他。
赵胤平静地道:“兀良汗骑兵悍勇,巴图又谋划多年,断不会为了乌日苏一人退兵。只怕适得其反,激起兀良汗人的血性。”
“大都督,我等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激起血性又如何?我大晏将士未必还怕他漠北蛮子不成?”
“哀兵必胜,王将军可曾听过?”赵胤看了那人一眼,“如今兀良汗攻城掠地一鼓作气,如大堤泄洪,势不可挡。这是他们蜗居漠北凝集许久的一股气,与其面对面撞其锋芒,不如疏导……我且看他排山倒海,推宽城,过孤山。待他气泄,再围而奸之,不好?”
众人争论得不可开交。
白执匆匆进来,看了一眼营中众将,走到赵胤跟前,朝他耳语几句。
不消片刻,就看到一条黑狗,飞快地掠过,摇头摆尾,勇猛地扑向赵胤的脚边。
“大胆!”
一个参将离得近,见状拔刀就砍。
赵胤看他一眼,波澜不兴:“我的狗。”
刀都拔出来了,怎么办?
那参将一脸震惊,调转刀锋深深撞向地面,摩擦出耀眼的火花。
众将退下,白执朝赵胤行过礼,看了大黑一眼,低声道:
“爷,这狗是自己跑来的。”
赵胤看了他一眼,平静的眼里有阴冷的光芒。
白执连忙低头,皱眉道:“经属下查实,是有一个小郎君带走了春秀,直奔卢龙而来。其人骑一匹老马,带一条黑狗……”
赵胤抬眼,“人去了哪里?”
白执低声道:“属下得知消息就马上派人去查了。二人落脚在卢龙‘和义客栈’,可现下只有春秀一人,那小郎君不知去向。倒是有人从大青山出来,发现那里的阴沟里,有一具女尸,疑似被野兽啃噬,还被,被拔去了舌头。”
赵胤蓦地拍案站起,“为何现在才来报?”
白执脊背一寒,立马单膝跪下。
“爷军务繁忙,属下未知全貌,不敢滋扰。”
赵胤冷冷扫他一眼,视线落在吐舌头的大黑身上。
“你来,是想告诉我什么?”
大黑歪歪头,嘴里嗷呜两声,在他面前转了几个圈,神情有些焦灼,但他又能说出什么来?
赵胤试探着去摸它的头。
大黑退了一步,“汪汪”吼他,又往前拖他裤腿。
赵胤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取过架上的头盔,握紧锈春刀,大步出营。
大黑见状,嗖一声跑在了前面。
“爷——”白执喊了一声,脸上迅速褪去血色。
对于他这种常年跟在赵胤身边的人来说,对他的言行有一定的了解。
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信号。
非死生,难以收场。
————
时雍后背倚在城门边的石墩上,看到那几个佩刀的壮汉走出来,直起身子,大声喊:“站住!”
那几个人瞳孔微微一缩,转头看来。
前方城门口就有守军,几人交换眼神,手扶腰刀盯住她,一动不动。
时雍不慌不忙地走过去,从怀里掏出银子,塞到领头那人手上。
“兄弟,行个方便。”
那人低头看看手上的银子,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你待做甚?”
时雍道:“兀良汗人打进来了,小弟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无处可去,想跟着几位大哥去落草为寇。”
第158章 诡魅的邪君
寇?
几个人相视一眼。
领头那人翻了翻眼皮,“我们哪里像寇?”
时雍给他个“我都懂”的眼神,懒洋洋地道:“这世道,不做寇,不为匪,如何能活得像几位大哥这般光鲜?行了,有饭赏一口,行善积德。”
那人咽了咽唾沫,又回眼看看自己的手下,见他们也一脸费解,直接就笑了出声。
“我若是不肯带你去呢?”
时雍板着脸道:“那我就要大喊报官了!实不相瞒,各位兄台在茶馆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邪君是吧?”
“……”
几个人又是面面相觑。
似乎是不明白为何会有人送上门来找死。
时雍看着他们,也是一脸问号:“适才在茶楼里,听各位大哥说要找什么东西?走吧,你们想找什么,我去帮你们找。包在我身上。”
为首那人上下打量她瘦弱不堪的身子骨,阴冷冷一笑。
“我们已然找到,这就要回去复命了。”
时雍连忙揖手,“那敢情好,发财带一个,带一个。小弟想跟着各位大哥干,混口饭吃。”
那人看她干净的脸上满是真诚,忽而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成。走吧。”
时雍跟着他们出了城,一路欢天喜地。
“各位大哥,敢问怎么称呼?”
众人都拿不好的眼神看她。
时雍只当未见,一脸真诚地道:
“小弟姓祖,单名一个宗字。各位大哥可以叫我小祖宗。”
一人怒了,“小子,你在耍弄大爷是不是?”
时雍赔笑道:“大哥不要误会,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对了,咱们是要走多久?有没有马车可坐?没有马车,有匹马儿也好呀。难不成,走路去吗?我看那寇匪都威风得紧,为何到了我们这里,就……”
“闭嘴!”
大家终是受不了他了。
眼下看下无人,他们索性也不装了。
“执事者,这小子话多,绑回去吧。”
时雍与那个执事者不约而同地蹙起眉头。
“绑着多不好看?”
时雍摆摆手,“走吧,走吧,我自己能走。”
一行六人,兜兜转转,没有想到又回到了大青山中。
只是,大青山绵延数百里,这一段山不再是青山镇背后的大青山而已。
大青山中盛产石洞,各有不同,实在很难辨别哪一个洞是哪一个洞。
时雍在几个人的带领下,于崇山峻岭间,钻入一个石洞。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山洞外面没有人值守,看上去与普通的山洞没有区别,石洞里黑漆漆的,需点亮火折子方能照明,走了很长一段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寂静得如同一座大型的坟场。
路上有些绕,好几个岔洞似乎通往别处,洞里的风幽凉刺骨,鼓噪在耳边有一种嗡嗡的回响,像有无数人在说话,偏偏又不见人。
在那个执事者的催促下,时雍没法仔细看,只能亦步亦随地跟着他,以免走错。
看得出来,这个执事者地位颇高。
他拥有进入邪君主洞的权限。
七弯八拐终于到了。
这是一个面积最大的山洞,四壁似乎都被涂上了黑漆的颜色,燃放的火把发出令人憋闷的桐油气味,几口大锅中流淌着融铁一样火红液体。
邪君宝座位于正中,石凿的鹰隼形状,利喙正对洞口,阴鸷、威压。
“邪君大人,弟子回来复命。”
时雍望了一眼。
邪君正如旁人所说,黑衣黑袍黑帽黑色的鹰隼面具,除了身形高大颀长外,看不出他身上的任何特征,火光下,他浑身上下袒露在外的只有一截古铜色的脖子还有面具后阴冷冷的双眼。
他侧头时,时雍发现,这人的脸有些瘦削。
但一出声,便阴冷诡魅。
“谁让你们把他带回来的?”
带她回来的执事者和几个修炼人扑嗵跪在地上,困惑地望着邪君,不敢说话。
时雍笑道:“不是邪君人请我回来的吗?”
那几个齐齐扭头,看着她,一脸不解。
时雍不理他们,只是看着石台上的黑袍男子。
“能得邪君这么看重,亲自派人到茶馆相请,鄙人十分荣幸。”
黑袍人双眼藏在面具后,看她时,眼神格外冰冷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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