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本宫要杀光你们!”
“杀光你们!”
厚重的殿门,大大的铁锁。
赵云圳怎么摇晃都摇不开,身子终是慢慢滑坐在地上,呜咽抽泣!
孩子的哭声,很分时雍的神。
“别哭了!”
她厉吼一声。
“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好好记住今天晚上!”
赵云圳止住哭声,吸着鼻子抽泣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趴着门缝往外望,皮开肉绽的小丙,已经没了气息的嬷嬷,鲜血横流到脸上的太监和宫女……
还有阿拾。
她背对着他,
和那些东宫忠仆一样,用后背挡着门,阻止别人进来杀他。
惨烈的画面染满了腥红的颜色,一点点蔓过赵云圳带泪的眼睛。
他紧紧捏住拳头。
————
从温柔乡到修罗场,赵胤仿佛跌入了一个冰冷的寒潭,无边无际的潭水淹没了他,正如那个差点死去的寒冬。刺骨的冷,噩梦一般,怎么都醒不过来。
寒潭下是万丈深渊。
“粉身碎骨,是天之罚。”
不知谁在耳边说了一句,他脑子激灵一下,身子微颤,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看到的是谢放担忧的双眼。
该死!
赵胤揉着太阳穴,平复着噩梦带来的情绪波动。
“阿拾人呢?”
他的声音有几分恼意。
很显然,他又被那狡诈的女子算计了。
可他怎会晕过去的?
赵胤有些不解,眉头蹙了起来。谢放见他如此,不敢隐瞒,扑嗵一声跪在床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与他听。
“大都督,是属下无能。”
赵胤看着谢放半低的头顶,冷眼穿过万年寒潭回到眼前的现实。
这就是天罚吗?
昏昏沉沉间,赵胤如是想。
一动情欲,便九死一生,生不如死。
他们说他不可娶妻不可枉动情欲,否则必遭天罚,连累国运。他从不知道天罚是什么,也并不肯信以他一己之力可以撼动国运。
可如今……
他莫名昏迷。
原本渐渐好转的皇帝也突然昏厥,生死不知。
形势也急转直下。
天罚!
赵胤双手抱住疼痛的头。
“给爷更衣!”
————
如今的大晏,因永禄帝靖难夺位,朝中遗留下大把的靖难功臣遗老和皇亲国戚。功臣将领老去,他们的后人崭露头角,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朝中充斥着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十分微妙。
光启帝身子骨不好也只是这一年的事情,是在先帝和先皇后故去后染的病。可是,纵使生着病,光启帝也是一个有能为的君主,非常懂得掣肘朝堂势力。
他活着,无人敢妄动。
一旦他倒下,这朝堂就如失去首领的兽院,什么凶魔野兽都会跑出来。各有各的算计,各有各的拥趸,人人都希望祖宗基业在自己手上能发扬光大,或是更上一层楼。
人欲无穷。
赵胤深知此时的皇宫有多么凶险。
沸水里捞钥匙,那女子也真敢!
他心急如焚,火速调了几千亲卫,策马入宫。在他发现宫门紧闭,且防守之人皆是锦衣卫时,心里的石头又稍稍落下。
此女狡诈亦多谋!
并非冲动就不管不顾的人。
他宫中策马,一路狂奔。
沿路碰到的锦衣卫,纷纷高声呐喊,极是振奋!
“大都督!”
“大都督!”
“大都督来了!”
第266章 阉了
东宫的厮杀远没有结束。
寒庭骤冷,青阶染血,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这是锦衣卫和羽林卫的战斗,也是大晏这座“大厦”下的最高政权之争。
功与过、是与非、腐朽或灿烂,丑陋与荣光,全在成败之间。
要么就此荣光万丈。
要么被这座皇城埋葬。躯体,抑或灵魂,都将下地狱,甚至祸及九族。
虽死不退。
血战到底。
张华礼调来大批的羽林军,他将所有的力量全部放在了东宫,目标就是那个依旧紧锁的太子寢殿。
他已然疯狂。
他别无退路。
今夜之后,要么身披蟒袍,封王拜相,要么挫骨扬灰,成为乱臣贼子。没有第三条路。
张华礼很清楚,杀掉太子,他姐姐的儿子就是唯一的皇子,张家就有绝境逢生的机会,哪怕他今日死,也必杀太子。
张华礼是拼死一搏。
时雍是死守不退。
太子寢殿,是最后的绝战场。
毫不留情的杀戮下,是出奇的安静。没有人说话,刀来剑往间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冷漠和沉寂。埋伏的羽林军弓弩齐发,将密密麻麻的箭矢像雨点般扑向守在寢殿前的锦衣卫,射向太子寢殿的外墙。
一波波箭雨后,
锦衣卫仍将寢殿围得铁桶一般。
羽林军的箭矢用完了。
最终只剩肉搏。
偌大的东宫,如同坟墓。
时雍将所有的人肉盾一般堆在太子寢殿门口。要杀太子,就必须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羽林军倒下了一批又一批。
锦衣卫也死伤不少。
太子寢殿,成了最大的战场。
赵云圳趴在门上,小身子僵硬着,仿佛冻僵,许久许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也没有哭。
“小媳妇,你胳膊流血了。”赵云圳贴在门上,一个人小声喃喃,用只有他自己听到的声音。
“小丙,你伤得好重。本宫不想你死。以后我不欺负你了。等我长大,封你做大官,帮你找爹爹。”
“嬷嬷,我不会让你白死的,你不会白疼我。我要做最好的太子,最厉害的皇帝。”
到底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
立完誓,发完狠,眼眶又包起了泪。
“父皇,你为什么还不醒来?”
“阿胤叔,你在哪里,你为什么没有来?”
他的声音很小,低低的,被刀剑声掩盖着,没有人听见,除了他自己。
赵云圳很难过。
小丙伤得很重,还在拼死保护他。
小媳妇也受伤了,她一定很痛。
小媳妇对他总是很凶,可她不许别人对他凶,总会像老母鸡一般会将他护在羽翼下。
只有他被锁在这偌大的寢殿里,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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