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魏州素来是赵胤亲信,他能坐上镇抚使一职,也皆因赵胤的提拔。可以说,他晋升这一级后,比指挥同知陈寂和指挥佥事易骁通这些官阶高于他的人,权力更大,是实权派人物。
简而言之,在锦衣卫里,赵胤称第一,魏州便是第二。
因此,从千户到镇抚使,说来只是一级之隔,实则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从普通校尉到千户,魏州用了三年。
从千户到镇抚使,魏州用了五年。
这一步,其实相当艰难。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时雍认为魏州肯定会在这桩大案里表现自己的能力,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以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位置。
哪料——
他说:严文泽在诏狱里被打了个半死,要么就什么也不招,要么就什么都招。
时雍微微错愕,“此话怎讲?”
赵胤道:“要么不说,要么什么都承认。”
“布局图承认了吗?”
“承认。”
“真是奇人!”
严文泽这个人,时雍认识有些年了,但不算十分了解。
“是不是柴氏死后,这家伙就破罐子破摔了?”
“熬过重刑,生死不惧的人,自是刀枪不入。”
“大人。”时雍停顿片刻,低下头看着赵胤的脸,“我来给你捋捋这个案子。你看,吕家全家中毒,是刘荣发所害。刘荣发夫妇死了,柴氏的姘头严文泽也被牵连了出来。让刘吕两家生出嫌隙的阮娇娇之事,也水落石出了。慧明和尚更是交代了协助邪君作恶的全部过程——现如今,连严文泽也承认了布局图是他所绘,案子不就结了么?”
第345章 造访
“邪君未除,怎就结案了?”
“邪君不是找到了吗?白马扶舟。”
时雍说得煞有介事,赵胤抬眼看她片刻,却只看到她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在大人看来,案子仍有疑点,可旁人未必这么认为。这就是楚王憎恶你的原因了。明明案子清楚,人犯也已落网,可大人却故意悬而不决,引更多人猜测。如此一来,楚王就天天被人戳脊梁骨……他心里有气,大人不给他面子,还在顺天府衙门和他抢人。你就不怕把他逼到绝路,这位王爷会乱来么?”
赵焕乱来的事,何止这一桩?
赵胤慢条斯理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时雍:“事到如今,其实严文泽认与不认罪,都无关紧要。你想,慧明这样的人都找不出邪君,我们又能从严文泽嘴里挖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呢?很难对不对?”
“那阿拾以为该如何?”
“反其道而行之,大人不是已经这样做了吗?活生生把厂督逼成了邪君。似假乱真,以假诱真!只看他表现如何了。”
时雍坐得太高,赵胤不得不仰着头跟她说话,这对于向来习惯俯视别人的赵胤来说,很是不舒服。听完时雍的话,赵胤沉默片刻,突然拉她的手。
“下来说。”
“不要!”坐得高高地看他,时雍笑着拒绝,眉眼飞扬:“除非你抱我。”
这女子!
当真得寸进尺。
赵胤平静地喟叹:“我身上痛得厉害。”
有时候时雍也吃这一套,一听这话,语气立马软了下来。
“你把手放这儿。”
她拍了拍桌面,示意赵胤伸手出来。
赵胤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依言照做了。时雍将他的手翻转过来,手心朝上,然后二指扣住他的脉搏,沉默着蹙起了眉头。
这次探脉的时间特别长。
好一会,时雍都没有从他腕上收回手。
“奇怪!”
赵胤问:“怎么了?”
时雍思考着慢声道:“昨夜大人烧得那样厉害,按说今日脉象不当如此平和稳健才是。一般而言高烧总得反复几次才会慢慢转低,转无。你这睡一觉就像没事人一样,也恢复得太快了些。”
“怎会是无事人?”赵胤抚了抚自己的伤,“仍是疼痛。”
“外伤要彻底恢肯定要一些时日,你又没有服用太上老君的救命仙丹,哪能转眼就好?”时雍瞥他一眼,又让他伸出另外一只手,继续为他把脉。
“不对。”
片刻,她再次摇了摇头,在赵胤狐疑的视线注视下,肯定地说:“你恢复得太快了。”
赵胤淡淡抬眉,“阿拾不想我恢复太快?”
时雍一怔。
发现他眼底有异样,莫名想到为他包扎疗伤的那些糗事,不由哭笑不得。
“两回事。大人想什么呢?”
赵胤眉眼淡淡无波,可眼风里带出一片傲娇,分明在说“你就是想看”。
时雍错开眼神,又让他张嘴,看了看舌苔,心里仍然存疑。
“大人可还记得上次被毒蛇咬伤的事情?”
赵胤点头。
时雍道:“别人被毒蛇咬伤都死于非命,大人却很快愈合,没事人一样。还有,你我和放哥,我们三人同在大青山洞中吸入邪药,放哥和我都有不同程度的毒发,生出邪性……放哥那么冷静的人都非礼了白执……大人仍是无事。还有,大人跟我亲近却总是晕过去,我在想,是不是大人的体质异于常人的?”
赵胤沉吟片刻,摇头。
“青山洞那一次,想是毒烟和毒蛇两种毒性相冲,以毒攻毒,克制住了。跟你亲近……”
他没由来地心慌一下,清了清嗓子。
“第一次不是阿拾打晕我的么?”
“我打你时,你可没晕。许久后……才晕过去的。”
确实是他亲她的时候晕过去的。
时雍当时也曾意外,不过,有人体质不同,过一段时间再晕,也说得过去。
至于这一次,赵胤身上有伤,如果太过激动,心率加快,热血冲脑,身体负荷不够,晕过去也不是不可能。
时雍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转而笑着看他,半是试探半是认真地问:
“那大人以往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以往?”赵胤抿紧唇线,似是不解。
“以往跟女子亲近时,可有这般?”
“不曾。”赵胤眼皮垂下,不去看时雍的脸,好像很不情愿提及一般。
对时下的男子而言,像赵胤这个年纪还没有过女人,其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不仅不会有人觉得他守身如玉值得褒赞,反会受尽嘲笑,让人觉得他那个方面有毛病。
时雍知晓他难以启齿的原因,心下觉得好笑,嘴上仍不饶他。
“是不曾晕过去,还是不曾有过?”
赵胤猛地站起身来,仿佛被蜜蜂蜇了似的,速度极快。
“你这女子,恁地问这些。用早膳去。”
“喂!”时雍转过身要去拉他,不料,赵胤却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就如强迫症一般,生生将她从书桌上抱了下来,放到地上了,这才别开脸去,伸出一只手牵她。
“走。”
时雍又好笑又好气。
“你不是受伤么?不怕把撕扯到伤口?”
赵胤不看她,声音平静。
“有阿拾。”
时雍哈哈一声,笑完看他严肃脸,觉得不合时宜,又轻轻一咳,敛了些表情,拖住他的手,靠近撞了撞他胳膊,小声道:“大人害羞不肯说,可我听明白了,大人不曾跟别的女子亲近过,是不是?”
赵胤身子僵硬。
时雍轻笑,“只有我,对不对?”
赵胤低下头来瞧她,眉眼有了恼意。
“宋阿拾!”
时雍抬抬眉梢,似笑非笑仰起头。
“小的在。大人有何吩咐?”
“不肯消停了是吗?”
赵胤冷着脸说完,看她拉下脸,又是无奈一叹,将她的手裹入掌中,捏了捏。
“不许再没大没小,让人找你的错处。”
时雍歪了歪头:“我若非要呢?”
赵胤哼声:“家法伺候!”
————
用膳的时间极是安静,赵胤不喜旁边有人伺候,把人都打发去了门外。
两个人相对而坐,赵胤又奉行“食不言”,很少开口,时雍监视般看他用餐,不许用这个,要多用那个,她很霸道,将赵胤的“口腹之欲”安排得妥妥的。
于是,饭后,婧衣发现,她精心为赵胤熬制的补品和膳食,他一口没动。
“她一定是故意的。一定。”
婧衣在娴衣面前抱怨的样子极是狰狞,与她往常落落大方优雅贤静的模样大相径庭。娴衣看她许久,默默走近,“你收收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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