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众人不敢吭声,可心里都不得不说一声:楚王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荒唐得令人诧异。
“国公勿恼。”
赵焕淡淡看了陈红玉一眼,手臂横过去揽住阮娇娇的肩膀,声音自动放柔。
“本王今日带娇娇前来,是为了给王妃赔罪的。”
赔罪?
这是赔罪还是挑衅?
堂上鸦雀无声。
陈宗昶气得脸庞涨红,可是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又不好当堂对王爷发作,惹人笑话。
“我国公府担不起殿下的歉意,更容不得肮脏卑贱之人站在这儿碍老子的眼。殿下,请吧?”
肮脏卑贱,说的自然是阮娇娇。
赵焕脸色有点不好看,阮娇娇却拉了拉他,然后往前款款走了两步,朝陈宗昶盈盈拜下,垂泪欲滴。
“国公爷息怒。娇娇今日同殿下前来,确是为了向王妃请罪,并请王妃回府的。”
她声娇体软,目光殷切地望着陈宗昶和陈红玉,看上去仿佛她才是受人欺凌的那一个,有许多迫不得已的苦楚。
陈宗昶一个大男人,受不得女子这般,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荒谬!我国公府何时成了旁人想来就来的地方?何淼,把人给我请出去。”
第374章 寿宴休妻
何淼是陈宗昶的贴身侍卫。
叫他把人请出去,这是要同楚王动武的意思?
堂上一阵哗然。
赵焕闻言微微生恼,桃花眼一点点撩开,冷声道:“本王和娇娇诚心致歉,定国公这是不讲情面,也不讲道理了么?”
“殿下!”
阮娇娇小心地唤他,摇了摇头,然后再上前两步,扑嗵一声,朝陈红玉跪下了。
“王妃!你原谅殿下,原谅奴家吧。这一切都是奴家的错,只要王妃肯跟殿下回府,奴家心甘情愿为奴为婢,伺候王妃。若是王妃不喜,不愿见奴家的面,奴家便自请出府,从此再不碍着王妃的眼,只盼王妃和殿下举案齐眉便好……”
陈红玉冷冷看她一眼,转头对陈宗昶行礼:“父亲。女儿告退。”
不给阮娇娇一句话,也不理会她,陈红玉高傲的态度也是国公府嫡女的矜贵,她把眼前的阮娇娇视若无物,说罢,抬步就走。
“王妃!”
阮娇娇突然跪行往前,速度极快地扑过去,双臂张开,一把抱住陈红玉的小腿。
“王妃,奴家求你了。求求你了,你若是不肯跟殿下回府,万岁爷就要责罚殿下了。王妃对殿下情深义重,当真舍得殿下因此被怪罪么……”
阮娇娇眼眶通红,眼泪顺着腮边落下来,说不出的委屈和哀切,配上那一张艳光四射又凄楚可怜的脸,极是惹人同情。
可是,陈红玉不会有半分垂怜。
“松开!”
她抬了两次腿,没有抬起,有些烦了,猛地弯腰去推阮娇娇的肩膀,阮娇娇死死抱住她不放,在拉扯的瞬间,陈红玉的戾气被成功挑起,在抬脚的同时,猛地朝准阮娇娇的心窝踹了出去。
啊!
阮娇娇痛呼一声,身子急急往后倒去。
楚王惊乱地奔过来,一把扶住她。
“娇娇!”
阮娇娇咬着下唇,目光含泪,咬着下唇摇着头。
“殿下,奴……奴家没事。”
楚王愤怒地抬头,直视着陈红玉,咬牙切齿地道:“陈红玉,娇娇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要她的命?
陈红玉自忖那一脚有分寸,并不会当真踢坏人。可是,看到赵焕这一副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她而维护阮娇娇的样子,并不屑于解释什么,只是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
“来!就现在。”
赵焕一怔。
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刚硬。
“无耻之尤!”陈宗昶彻底怒了。
堂堂国公府,又恰逢他的寿辰,竟出了这种辱人之事,武将的暴脾气被激起,他挥了挥手,四周迅速涌入一群浑身戎装的兵丁。
“滚!”
陈宗昶指着厅门。
“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剑拔弩张,势态紧张得一触即发。
宾客们纷纷避让。
不料,这时,软倒在地的阮娇娇突然拉住了赵焕的袍角,气若游丝地呻吟道:“殿下,我……肚子痛。我好痛。殿下……”
她面色苍白,柔荑紧紧按住下腹,痛苦地看着赵焕——
“娇娇!”
赵焕猛地捏住她的手,将她紧紧纳入怀里,心疼地皱紧了眉头。
“娇娇!你哪里痛?忍一忍,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他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
众人的目光也落在阮娇娇的身上,冷不防看到她红色的裙摆,被染了一层暗红的颜色。
不是很显眼,可堂上人多,还是被人发现了。
“她流血了!”
时雍看了许久的热闹,看阮娇娇这模样便像是装的。这种栽赃陷害的套路,时雍见过许多,轻哼一声,同赵胤对视一眼,慢慢走过去。
“我来看看。”
她懂医理,赵焕自是知晓,闻声,他点点头,焦急地道:“快。瞧瞧娇娇这是怎么了?”
时雍蹙眉,抬起头去,心情复杂地看了赵焕一眼。
这一眼,深幽似海,很是难懂。赵焕在她眼中捕捉到一抹似嘲弄又似讽刺的笑。可是,等他仔细看去,又只是一双清清淡淡的眼,连半丝情绪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他微怔,觉得是自己的幻觉。
在这一眼里,他看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恭喜殿下。”
时雍慢慢放开阮娇娇的手,朝赵焕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阮娘子有孕了。”
堂上又是一阵哗然。
赵焕低头看向阮娇娇,目露惊疑,“有孕,那她为何流这么多血……”
“很不幸。”
时雍微微一笑,不冷不热地道:“阮娘子体弱宫寒,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她说体弱宫寒,就是不想让阮娇娇流产之事被赖在陈红玉的头上。
然而,因为陈红玉刚才那一脚,就算阮娇娇不是小产,只是腹痛,楚王只怕也是心疼坏了,把什么罪过都往陈红玉的身上扣去。
“你这个恶毒的妇人!”’
果然,赵焕愤怒的双眼猛地调转,看向陈红玉,一脸恨意,“娇娇诚心向你道歉,你竟这般待她,还狠心夺去我们的孩儿……陈红玉。本王今日与你恩断义绝。”
其实陈红玉早就看到了阮娇娇身上的那一滩血,但是她站在人群前面,一直没有说话。
听到赵焕的愤怒,也不过冷笑一声。
“我以为我与殿下,早就恩断义绝了。”
“好。你好得很。”
赵焕示意丫头过来扶住阮娇娇,身子慢慢站起,直盯盯看着陈红玉走过去。
陈宗昶见状,伸出胳膊将女儿护在身后。
“楚王殿下,你今日到底要做什么?”
赵焕没有向陈宗昶示弱,左右看了看,突然一道厉声。
“笔墨伺候!”
陈红玉挑了挑眉:“要做什么?”
赵焕冷笑,眼睛里闪过一抹恼恨。
“本王要写休书,与你这个毒妇划清界限。”
当着这么多王公大臣的面,楚王将休妻说了出来,陈宗昶极是愤怒,也没有面子,可陈红玉却像是放松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求之不得。”
楚王冷笑咬牙。
“堂上诸位可作证。从今往后,陈红玉不再是楚王妃,只是我休弃之妇。”
休弃之妇,四个字足够羞辱。
陈宗昶听罢就要撸袖子上去揍人,陈红玉却不动声色地将父亲轻轻拉住,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情绪不明地叹息。
“好,我休你一次,你休我一次。这桩婚事,总算可以作罢了,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笔墨很快奉了上来,赵焕冷冷挽起袍袖,当场草就休书一封,掷在陈红玉的身上,然后弯腰抱着几近晕厥的阮娇娇,愤而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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