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466章

作者:姒锦 标签: 女强 穿越重生

  赵胤盯住她,一字一顿说得很慢,“我问你,时雍可是处子?”

  完了!时雍心脏猛地一缩,突然有一种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那日她随口一说,只是为了给这位大都督上眼药。想着他在意这件事,说不定就会去查实,那这桩冤案说不定就有眉目了。

  哪会知道……

  剧情不按常理走?

  时雍疑惑不解地问:“大人何故又提起这件事?”

  赵胤道:“你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还能是谁?若时雍当真已非完璧,那么那个男人只能是赵焕,因为她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同赵焕在一起的,至少在旁人眼里她就是赵焕的女人。这个旁人也包括当时的赵胤。

  这无可辩解。

  时雍突然头痛不已,是烦躁的疼痛,也是酒意后的疼痛。

  他看出了赵胤眼里深浓的尖刻,甚至有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赵胤怀疑她和赵焕曾经有过那种亲密的关系。而且,他十分介意。尤为在意赵焕认出了她?

  天老爷……

  这让她如何是好?

  时雍已故,她是她,她非她,她又如何能为时雍解释?现在再说,赵胤会信?无非觉得她欲盖弥彰而已。

  时雍庆幸自己喝了点酒,不仅思绪更为跳跃,还可以用不太清醒的状态去挑战清醒的他,事后不必负责任。她想了想,皱了皱鼻子,往他的脸上蹭,“大人今夜好生古怪,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大人是不是像楚王一样,因为我养了时雍的狗,也怀疑我,就是时雍?”

  赵胤眼神锐利,轻轻吐出一个字。

  “是。”

  时雍一愣,突然低低笑了起来,脑袋一沉就往他怀里钻,“世上哪有这等奇事?我和大人都曾目睹时雍在诏狱的死状,难不成还能借尸还魂不成?”

  赵胤眼角瞥着她的娇态,突然将她从怀里拖了起来,时雍刚要张口询问,他已低头朝她吻了上来。这突如其来的吻,快得让时雍心尖一麻,含糊地唤一声“大人”,还来不及多想,他已抬起头,用一双冷静深幽的眼看着她。

  “不论你以前是谁,往后都只能是我赵胤的女人。”

  时雍意外地怔怔不语,赵胤再次低头来寻她带着酒香的唇,时雍惊诧于他的热情,呼吸不过来便用力去捶打他的肩膀,赵胤捉了她的手,得寸进尺,将她反压在那张铺着软褥的榻上,时雍心乱如麻,瞪大双眼看着他,赵胤却没有再进一步,而是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

  时雍被他压在榻上,动弹不得,咽了一口唾沫,看看旁边的枕头。

  “大人,要在这里……睡吗?”

  “你睡。”赵胤说着话,双眼盯住她,慢慢松开扼住她的双手,拉下床边的帐钩,将锦帐放下来,时雍看着那帐子上的流苏一阵乱动,而眼前的男子已长身而起,将帐子往里一合,沉声道:

  “我就在外面,若有不适,就唤我。”

  时雍快要被这个男人给弄疯了。

  听着他步履坚定地远去,她双手捂住滚烫的脸。

  “站住!你还没有告诉我,阮娇娇来找你,都说了什么呢?”

  赵胤脚步一顿,迈开了步子。

  “大人!”

  时雍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哪有把人亲了就走的道理?她喊了一声,不见赵胤回头,血液突然冲脑,借着酒意从床上弹了起来,光着脚丫子冲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我没同意,不许走。”

  ……

  阮娇娇回到楚王府的时候,夜幕已然笼罩在了那琉璃碧瓦上,呈出一片青黑之色。

  她抬袖闻了闻身上,叫了丫头备水,沐浴熏香,将长发随意地披散,松松地搭在身后,没有绾起,也没有簪花,脸上未施脂粉,素净而柔软地对着铜镜转了一圈,这才踏着夜色去找赵焕。

  她是倚红楼里精心培养出来的花魁,伺候这个男人有些日子了,对他的喜好自是了如指掌,赵焕爱香,爱静,爱一切风雅之物。

  这样的打扮是他喜欢的,阮娇娇想象着他回头看到自己时惊艳的目光,却不料,看到的是一个落寞而孤单的背影。

  赵焕坐在内宅那个破败的庭院前面,呆呆地发愣,身上的衣服浸透了血迹,肩膀破了,胳膊破了,裤腿也破了,赵焕却不管不顾,只是直愣愣看着那个院子,那失落的模样如同一条无家可归的狗。

  庭院的门楣上有一块匾额,上头的两个字已经被涂抹过了。

  阮娇娇心里却很清楚,那两个字是“时雍”。

  看着赵焕的背影,阮娇娇原地站了片刻,终于慢慢走近,轻声软语道:“殿下,你流血了,为何不叫医官……”

  赵焕没有抬头看她,目光一动不动,声音凉薄:“你上哪里去了?”

  阮娇娇脸色微变,知道是瞒不过他的,她也就不瞒了。默默蹲在他身前,指尖小心翼翼触碰他的伤口,眉头紧蹙着,小声道:“我去了无乩馆。”

  赵焕侧过头来,“去做什么?哼!你也瞧上赵胤了?”

  这句话冷森森的,仿佛带着咬牙切齿的恨。阮娇娇心里一麻。她知道赵焕在生气,吃味,痛苦。可是让他这么难受的人,不是她阮娇娇。

  阮娇娇沉默片刻,低下头去,望着赵焕的眼睛。

  “娇娇早已在菩萨面前发过誓了,此生唯有殿下一人,殿下还不肯信我么?”她又瞄了赵焕一眼,委委屈屈地道:“娇娇去无乩馆,是为了殿下。”

  赵焕冷笑一声,“为了我?”

  他的目光冷冷地望过来,因了身上的伤口和鲜血,这模样极是骇人,眼神仿佛一柄会扎人心口的刀子,刺得阮娇娇身子微微一瑟。

  “我知道殿下不愿意追究那个宋姑娘的过错,可此事,还是要叫大都督知道才好。若是那位宋姑娘心有不甘,在大都督那里吹上几句枕头风,说不得大都督就会以为殿下对他的女人有意,那可就不好了。殿下就是心软,该解释的时候不肯解释。那娇娇只能替殿下去说清楚了……”

  赵焕呵声冷笑,黑眸直盯盯看着她。

  “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出面了?”

  阮娇娇委屈地咬了咬唇,身子朝他倚了过去,“殿下……”

  赵焕身子往后一退,与她保持距离。

  “阮娇娇,你是不是没弄清自己的身份?你就是本王花钱从窑子里买回来的一个玩意儿,是谁给你的胆子,跑去无乩馆说她的不是?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本王面前说她的面前,你配吗?你配跟她比吗?”

  阮娇娇如若雷击一般,在他的吼声里跌坐在地。

  “殿下,娇娇……娇娇错了……殿下息怒!”

  赵焕伸手掐住她的脸颊,狠狠用力,一滩鲜血便在他用力的时候从虎口处渗了出来,染上了阮娇娇白皙的小脸,那些伤触目惊心,那些血摄魂夺魄,阮娇娇在浓重的血腥味里几乎呼吸不上来。

  “殿下,你的伤……你的伤口,在流血……”

  赵焕冷冷看一眼他手背上的血痕,那是被狗爪子挠出来的长长伤痕,划破了皮,肉都翻了出来,这一用力更是鲜血汩汩,流了满手。

  赵焕双眼渐渐被鲜血染红。

  慢慢的,他丢开阮娇娇。

  “滚下去!记住,守好你的本分,不要再痴心妄想。”

  阮娇娇看他对自己的伤都无动于衷的样子,遑论在意她的情绪了。目光流转,她慢慢流露出一抹心疼的表情,似乎想哭,又没敢哭出来,最后只是哽咽着用哭腔问了一句。

  “殿下去东定府就藩,可要带娇娇同去?”

  赵焕徐徐侧目,阴凉凉地看她片刻,冷笑一声。

  “谁告诉你,本王要去就藩?”

第445章 荒唐的人儿

  晨曦的微光透过纱帐,落在时雍白净的脸上,她朦朦胧胧醒过来,发现自己头痛欲裂,仿若上了一个观音大士的紧箍咒,极是难受。

  宿醉的感觉不好,宿醉后忆起昨夜的荒唐和出格,就更是惊乱。

  赵胤已经不在房里了,不知他几时起得身,时雍看着他睡过的地方,整洁干净,再看看自己这一边凌乱的狗窝,默默回想了一下,突然搓了搓脸。

  借酒装疯,强拉男人上榻,还非要人家躺好……

  她要真把赵胤给睡了也就罢了,不丢人。丢人的是她让赵胤躺好之后,干了一件她根本想不起来理由的事情——数他的眼睫毛。

  一根一根地数,数一遍再一遍,最后到底多少根她也没数明白,数困了就倒在他身上睡了。

  时雍不能原谅自己,干了这么幼稚的事情。

  荒唐死了!

  最奇葩的是赵胤竟然依了她,这叫什么事?

  “大黑,我不能见人了。”

  她低叹一声,屏风后突然传来响动。

  门开了,大黑一身晨露风尘扑扑从外面奔跑进来,吐着长长的舌头,喘着气,好像已经出去蹓哒一圈了。它兴奋地冲到时雍面前,前蹄往床沿一搭,就拿嘴来叼时雍的被子,想拖她起来。

  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自己的狗子,对时雍来说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她伸出一只胳膊拍拍大黑的头,“哪里去了?”

  大黑低头去舔了舔她的手,脑袋往后转。

  “做什么?”

  时雍笑着望过去,就见一个修长的人影从那紫檀雕花的屏风后走了进来。

  “醒了?”

  赵胤一身玄黑马装,腰束革带,脚踏黑皁靴,一柄绣春刀悬在腰间极是惹眼,看上去干净利索,仿佛是刚骑马练功回来的样子,浑身上下充斥一种贲张的力量,那一种冷漠又疏远的气质宛若天生,就这样的男子,当真是少有人敢去招惹的。

  时雍庆幸自己胆大,不仅招惹了,还抢先把人拿下了。

  她伸个懒腰,懒懒地问:“大人做什么去了?”

  赵胤道:“带大黑出去跑了一圈。”

  不就是练功吗?时雍摸摸大黑的头,打个呵欠,看了看外间尚未亮透的天色,视线不由自主扫向赵胤的膝盖,他进门时步伐矫健,身姿端正,看不出有腿疾的样子,可时雍瞄他一眼,眉尖仍是蹙了一下。

  “不是说好,要养着腿吗?”

  赵胤将身上披氅取下,看她一眼,“哪就有那般娇气了?”

  说着,他将披氅搭在架子上,大步往与卧室相连的净房而去。他不是个磨人的主子,很少要人伺候,一般都是亲力亲为,时雍看他去净房,原以为是方便,等听到一阵水响,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去沐浴。

  没有叫人传热水,那就是洗冷水了?

  时雍一惊。

  这人怕不是疯了!

  时雍将被衾掀落在地,几乎没有考虑就往净房冲了过去。

  在自家卧房,赵胤没有锁门,时雍也没有想太多,只怕他洗了冷水之后腿疾又发作,一时气血冲脑。门一推开,赵胤猛地转头,投向时雍的目光有短暂的惊愕,很快又归于平静,顺手将浴架上的大绒巾往腰间一围,迎着时雍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