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这个烂人,管他做什么?
她心下暗骂,就听到陈萧又猛地偏头,厉喝道:
“你走!你们都走开!”
乌婵见他双眼灼热,仿佛燃烧起了两簇火一样的光芒,要将她整个融化一般,浑身上下肌肉贲张,暴戾而起,如野兽盯住猎物,让她本能地想要逃避。
“我不想伤害你们。快走!”陈萧喘着粗气厉声一喝,手上的钢刀随着他的喊声一起发出嗡鸣般地颤抖,好像随时都会被他折断一般。
“你冷静点。”乌婵冷声吼了回去,“病人就要有个病人的模样。我们若是走了,这荒山野岭,叫鬼来管你么?”
“我不要人管!你们走——”陈萧突然恶狠狠地朝她瞪来,那目光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乌婵从没见过这么可怖的双眼,咽了咽唾沫,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你以为我想管你啊!”
她掌心刚离开那滚烫的热源,就听到时雍淡定的声音。
“抓紧!别让他动弹。”
这个时候楚王赵焕和他的随从正在收拾后续,白执放了响箭召唤同伴,但锦衣卫的增援尚未赶来。白执得将赵焕的人看牢了,以免他们灭口。
那么,能够帮助时雍制止陈萧乱来的就只有乌婵了。
“嗯。”乌婵忍着不耐烦,垂下眼皮不去看他,双臂再次用力想要抓紧那男人粗壮的胳膊,可是,陈萧整个人仿佛突然膨胀起来一般,力量巨大,手臂一张就将她挥开。
“你们快走,再不走,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困兽一般凄声大喊,吓得一群在天空盘旋的鸟儿鸣叫着掠走。
时雍手指夹住银针,沉声说道:“少将军!我们是想帮你。乌婵!”
“是!”乌婵听到时雍的吩咐,再看这个浑男人,气得张开手臂就抱了上去,死死摁住他,将全身的力气都挂在了他的身上,几乎同一时刻,大黑突然呜嗷一声,扑上去,死死咬住陈萧的胳膊,两只前蹄抱住他的手臂,两只后蹄也夹住他的腰。
陈萧身子一怔。
在女性温软的身体贴上来的那一瞬,近乎抽去了他的呼吸,心跳得仿佛要从胸膛里嘣出来。可是,当狗子如法炮制地跳上来,也那么夹住他,还伸出舌头舔他的脖子时,却如同一道冰棱落在火上,让他灼热的心瞬间冷却了下去。
“安静!”
时雍看着大黑很努力帮着她“救人”的样子,再看看被一人一狗死死缠住的陈萧,指尖夹针,拍拍大黑的头,示意它不要乱动,直接从他头上“百会穴”入针。
“少将军,我此番行针是为你驱逐病邪,不会伤害你。你且放松一些,百会穴居于颠顶,是百脉之会,可贯达全身……”
一般人是不会将自己的头部轻易置于别人之手的,时雍生怕陈萧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行针之法产生误会,突然生出杀气,每扎一个穴位,都与陈萧解释一下。
不曾想,陈萧在乌婵和大黑的“拥抱”中,除了赤红的目光和起伏的呼吸,整个人安静得仿佛死物一般,一动也不动。大抵是看他“乖了”,大黑用嘴筒子蹭蹭他,又在他的耳后舔了一下,像大人安抚不听话的孩子。
陈萧:……
他高大的身子以看得见的速度僵硬,乌婵也感觉到了。
这时冷静下来,她发现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这么亲近地抱着一个浑身滚烫的男子,着实有些不好,眼皮跳动一下,便尴尬地垂了下去。
“你还好吧?还好,我就松开你了。”
“还好。”陈萧声音嘶哑低沉,吃力地回应,仿佛缺水的鱼一般满是挣扎。
乌婵松开手,看着他烧得发红的脸颊,狐疑地皱起眉头,不满地问:“你又喝酒了?”
陈萧摇头,“不曾。”
时雍淡淡地道:“我洒的那个药粉的问题……”
乌婵看向被摔倒在地上呻吟的几个黑衣人,不解地道:“为何那些人与他不同?”
时雍沉下眼皮,“因为他身上本就有毒性。”
在这之前,时雍不曾告诉陈萧“寻欢”之毒的事情,乌婵自然也不曾,因此,陈萧是第一次听说自己中毒,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时雍。
“郡主此言当真?”
时雍低头与他对视,看他状态已然好了许多,紧张感退去,行针速度快了许多。
“我以为少将军已然知情。否则,你怎会在此?”
陈萧脸上的红润褪去不少,闻言羞惭地低下头,声音喑哑不堪。
“不瞒郡主,我此次上山是特地来寻你的。”
时雍看了乌婵一眼,淡淡哦了一声,静待下文,手上不停。
陈萧稍停片刻,无奈地说道:“想必郡主也知道,孙老走前,我曾找他问诊。可惜,我身体尚未痊愈,孙老就仙去了。近日,我常觉得腹中如有火烧,心绪不宁,躁动不安……便想上山来求郡主一剂良药……方才我听郡主说,我身上有毒,这是何故?”
“没错。”
时雍目光凌厉了几分,从陈萧的脸上掠过。
“此毒名唤‘寻欢’。”时雍把白马扶舟关于寻欢之毒的说法告诉了陈萧,又仔细询问了他从何时开始感到不适的。
可惜,这位少将军丝毫不知道自己中毒,更不知道这毒是什么时候潜藏在他身上的。
“此毒应是在少将军体内潜藏许久了。最初需要酒液来催动,如今少将军既然感到腹中火烧,那必然是毒性未能清除,甚至比往常更重了几分。若不然,也不会遇上我随意抛洒的痒痒粉,便突然发作了……”
那些痒痒粉并没有直接洒在陈萧身上,他最多是与黑衣人搏斗时无意间沾染或是吸入了一些而已。可见,他身上的寻欢之毒,不仅没有被自己的排毒系统给清除出去,反而更为严重了。
时雍思忖片刻,询问道:“少将军在边地可曾饮酒?”
陈萧点头,“边地苦寒,回京前又正是寒冷时季,营中兄弟偶有打了酒来御寒也是有的。”
时雍皱了皱眉头,“我在定国公府初见少将军那一次,是少将军第一次失控发作?”
陈萧垂下眼皮,没有看她和乌婵的眼睛,含糊地道:“在边地有过一次。临行前,营中兄弟为我饯行。”
“也是喝了酒?”
陈萧嗯一声。
乌婵轻哼,满是不屑。
时雍淡淡看了乌婵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也侵犯了姑娘?”
陈萧喉头微梗,脸颊再次浮上红晕,似乎很难启齿一般,欲言又止,可是,等了片刻,见时雍看着自己不说话,又想到她是医者,不可隐瞒病情,终是无奈又艰涩地开口。
“不曾侵犯姑娘,只是听说,对营中兄弟乱来……”
“啊?”时雍微窒,而乌婵的脸已经膝黑一片,这时才又听到陈萧慌乱辩解,“不曾侵犯,兄弟也不曾侵犯,就是刚有这个乱来的图谋,就被他们几个抬到雪地里……埋了起来。他们都以为我是喝多了发疯……”
噗!
抬到雪地里埋起来?
“这倒是个醒酒的好办法,少将军有一群好兄弟。”
第523章 气死赵焕
陈萧一张大脸快要被羞耻烧红了,赶紧转移话题,“那郡主想我想想法子,如今可如何是好?此毒如何得解?”
他可不想变成一个动不动就发情的种猪,再有下一次,定国公府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哪怕他是定国公府的唯一嫡出之子,他老爹大概也不会手软,亲自宰了他不可。
时雍没有正面回答陈萧的问题,而是慢慢转头,看着沉默不语的乌婵,轻笑道:
“我眼下也没有办法帮助少将军。少将军若想祛毒,可以求助这位姑娘……”
陈萧与乌婵虽有过节,可是,他根本就不了解乌婵的身份,甚至于,这个不关心自己婚事的男子,至今也不知道乌婵就是徐婵。
闻言,他脸上掠过一抹惊讶,望着乌婵道:“原来姑娘竟是岐黄圣手?失敬失敬!”
乌婵一怔,无言以对。
时雍上次给了她一个小瓷瓶当嫁妆,告诉过他对陈萧有用,可是这药她也没有带上山来呀?
叫她怎么回答?
陈萧看她不吭声,想到以前的过节,尴尬地笑了笑,“陈某以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与陈某计较……”
乌婵沉默片刻,看了时雍一眼,轻嗯一声,“回头给少将军解药。”
陈萧听到她居然有解药,内心不免泛起几分惊疑。
这女子医术造诣竟在孙老的传人之上?
这时,时雍行针已毕,陈萧仿佛褪去千斤重担一般,整个人舒畅了许多,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他撑着钢刀想要站起来,这才想到还抱着他一动不动的大黑,低笑一声。
“谢了,黑兄弟!”
陈萧说着,就想摸大黑的狗头。
哪料,刚才还对他“温柔似水”的狗子嫌弃地偏开头,飞快松开他,舔舔嘴巴闪到一边,在时雍腿边乖乖地坐下,一副严肃的样子望着他。
陈萧哭笑不得。
很显然,大黑把他当成病人才会那般待他。
要碰,是碰不得的。
“少将军,行针可解一时之疾,却无法根除毒源,为了少将军的安危,还是先随我去玉堂庵中先歇息片刻,等我再为少将军仔细查脉,病情稳定下来,再让人带将军下山为妙。”
陈萧闻言,不好意思地道:“我堂堂男人,独自上得山,也独自下得山。郡主担心的是旁人的安危吧。”
他一发作起来,倒霉的不就是别人么?
时雍一笑,“这么说也没错。少将军,请吧。”
陈萧叹息一声,撩撩袍角,直起身来,“那便要叨扰了。”
…………
在时雍为陈萧施针解毒的时候,听到白执鸣镝示警的几个锦衣侍卫已然赶到。这些黑衣人之前在白执和赵焕等人的制服下,已经没有了反抗力,加上时雍的痒痒粉发作,一群人痒得在原地不停地打滚,呻吟不止,骂声也不止。
他们和时雍距离有些远,现场又有一片嘈杂声,所以,时雍和陈萧的对话,旁人听不见,也没人特地凑近前去倾听他们的对话。
只有赵焕不远不近地看着时雍,目光浮浮沉沉。
以前的时雍自然是不会施针的,可这个女子却娴熟得很……
她跟着孙正业学医时间不长,怎会有这般造诣?
赵焕目光复杂,心思飘忽不定,注意力几乎全在时雍的身上。
白执看他一眼,沉眉大喝,“来人,把嘴给他们堵了。”
“是。”
眼看他们要将人带走,赵焕抚了抚手上的佩剑,走上前来,“这么做事不好吧。”
上一篇:被全地球当纸片人养[星际]
下一篇:古代科举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