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姒锦
默默地,守在他的身边。
“无为……”
来桑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骨碌碌地爬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阿拾真的对你说,她不怪我?也不怪我的母亲?”
今日无为去见了时雍回去,来桑问起,他只能硬着头皮撒谎,哄一哄他。来桑本来不信,可是,得知今儿时雍亲自烤了羊肉给阿如娜,他心底又生出了几分希冀。
结果,他想去劝说母亲接受时雍,又遭到一顿痛骂。
“你说母亲拒绝她的好意,还给她脸色看,她得多伤心啦?”来桑抱着头,狠狠锤了锤,猛地抬头看着无为,眼睛里闪出一抹光芒。
“我不能让阿拾伤心。无为,你去帮我给她捎个信,你就说,母亲是在生父汗的气,并不是有心为难她……”
少年情怀总是诗!
杨斐看着这样的来桑,沉默许久才开口。
“二皇子,不须多说,她也知道。”
“我怕她胡思乱想。她一人孤身在此,若是都像母亲那般给她冷眼,她该如何自处?”来桑说着,猛地一把抓住杨斐的手腕,眼神巴巴地看着他。
“好兄弟,你帮帮我。我被人看得紧,不便去见。你功夫好,趁着夜深人静,你偷偷去,不要让人瞧见。”
杨斐安静片刻,“二皇子就如此信任我?”
来桑点头,“你是我同甘共苦的兄弟,我身边唯一一个信任的人了。不信你,我还能信谁?”
杨斐默默垂下眼皮,“好。我去!”
…………
巴图前脚一走,时雍后脚就睡下了。
平常她都睡得比别人晚,很是磨人,塔娜和恩和见她如此,长松一口气。
“公主想来是累着了。”
“可不么?大病初愈,又骑马,又烤羊肉,一玩一下午……”
“嘘,我们出去吧。”
毡帐很大,两个侍女就睡在外间,与时雍其实只有一屏之隔。
听着她们的对话,时雍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地拉上了被子。
她要养精蓄锐,为接下来的行动着准备。
夜深人静,月上中天,草原上的风呼啸而过,吹得帐顶啪啪作响。驻营地里一片安静,半点声音都没有。时雍倾听片刻,慢慢地坐起身来,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两个侍女躺倒在地上,身上盖着被子,睡得很沉。
时雍一笑,上前拍了拍她们的脸。
“塔娜?”
“恩和?”
没有动静。
今天时雍烤的那些羊肉,自然是没有毒的,只是会让人吃入腹中后,睡得如同死人一般罢了,她掐算着剂量,不多不少刚刚好。
褚道子倒是没有猜错她。
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篮。
这种东西不是毒,而是她用药制成的,成功地瞒住了褚道子。
时雍低着头,看塔娜和恩和二人,呼吸均匀,任由她摇晃,又任由她放倒在地上,叹了口气,将被子盖回去。
“好好睡吧。”
时雍跨过她们的身子,慢慢打开帐门——
呜!一声狂风呼啸般卷了过来。
伴随着风声靠近的是一道修长的影子,铁制的面具在月光下烁烁生光,吓得时雍心脏一缩,猛地退后两步,拽住他的衣袖扯进来。
“杨斐你要——”
“别出声。”
一只手灵活地捂住了她的嘴,带着一抹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顺势一带,便将她身子拉入怀里,紧紧地拥住。
“是我。”
第569章 求生欲强
时雍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猛地仰起头,看着黑暗里的男子。
毡帐里没有火,窗纱透出的微弱月光里,男子没有笑,没有动,模糊的五官看不真切,但呼吸的灼热气流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仿佛要将她整个儿卷进去。
时雍的脑子霎时空白。
“你没死?”
赵胤手臂一紧,将她勒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入身体,声音低沉喑哑。
“你摸摸看,活的。”
这有力的动作,让时雍又是一惊,“你没有受伤?”
赵胤低头盯住她的眼睛,渐渐凝起一层笑意,距离近得呼吸可闻,在他温热气息里,时雍感觉到一种淡淡清草的香气朝自己扑过来。
“本座刀枪不入。”
赵胤轻描淡写的话,将三个多月里,他养伤的那些苦痛悉数略过去。而同样的三个多月,对时雍来说,更是生不如死,受伤的身子如同拆了重组一样,甚于生产之痛。
一想到赵胤活着,让她一个人独自承受了三个月的苦痛、思念与担忧,时雍杀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大人……”
她牙齿咬得紧紧,不冷不热地唤他。
赵胤蹙眉,这样的光线下,他无法看清她的容颜,于是低下头去,想要看个仔细,听个清楚。
这个微小的动作,却像钢针般扎在了时雍的心上。
她的脸……
伤疤未退,是何等丑陋?
时雍心里一慌,又气又急,情切之下,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突然偏过头,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张嘴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紧张又亢奋的情绪,让她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你个王八蛋,你为何骗我。”
嘶!脖子刺痛,赵胤脊背一僵,侧目看着焦躁的小女子,听着她愤愤不安的声音,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掌心一直滑到后脑勺,拍了拍,又轻轻将她纳入身前。
“我没有骗你。”
“还说没骗。为什么你活着?”
“……”赵胤无言,“阿拾是想我死么?”
“呸!不许说这个字。我是问你,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都六月了。六月了!”
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赵胤喟叹一声,看她激动,轻顺着她的后背。
“不是没找……”
而是有太多迫不得已,不能来见。
可是,在她昏迷时发生的那些刀光剑影,生生死死,一句两句又如何说得清楚?
时雍感觉到他铁制面具下的眼,灼热了几分,可是却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她有些心神不宁,压着狂烈的情绪,又重重在他胳膊上咬了一下。
“说话!不说我又要咬你了。”
赵胤很少看到阿拾这般情绪浮躁的时候,想到与她这三个月的生离死别,心里一软,便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了,低下头,他目光深深盯时雍,突然将胳膊伸出来,递到她的嘴边。
“你咬。咬重些。”
时雍一愣。
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家伙。
时雍目光一热,咬牙切齿地道:“你是故意的吧?你想气死我?”
赵胤:……
迟疑了片刻,他修长的指自她耳后慢慢收过来,托住她的下巴,低低道:“咬不咬?”
时雍气极,“臭男人有什么可咬的……不咬!”
“不咬,我就要亲你了。”
时雍呆了呆,还来不及反应,嘴唇便被两片温热所覆盖,赵胤的吻来势汹汹,没有章法,呼吸粗重又带了些急切。
这突如其来的力量,让时雍有些站立不住。
她后退了一步,身子却被有脱困,仍然在赵胤的臂弯里辗转,想是不喜她的退离,赵胤转了个身,将她压在怀里,叹息着,胡乱地亲吻起来。
“唔……”时雍瞪大眼睛,摆头。
“嘘!别动。”赵胤低头看着她,声音低哑,力道却大得如同铁钳,不给她半分拒绝的机会,又是一阵攻城掠地般的火热,时雍脑子里“嗡”的一声,如同有烟火炸裂,一时间根本就无法思考。
脑子里,有赵胤死而复生的狂喜,有对他不闻不问地埋怨,也有他突然从天而降的宽慰。各种复杂的情绪混杂一起,听着毡帐被漠北草原的风吹得扑扑作响,竟有一种做梦般的不真切感。
“大人……”
换气的间隙,她低低吸气。
“你是真的吗?活生生的大人?”
赵胤抚她后背,像在安慰一个孩子,亲她唇瓣,带着无限的宠溺和怜爱。
“阿拾,我们都活着。”
“上天垂怜……”
时雍吸了口气,被亲得昏昏乎乎,听到自己狂热的心跳,在赵胤的唇上啄了一下,又呼吸不匀地叹息一声。
“可是你这一出现,我这满腹的仇恨,该何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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